“哎,这不是江州府林大人!我们可都是为陈总督办差,您今日这是……”张同君拱了拱手,笑道。
“哈哈哈,我孪生双煞一向自由散漫,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的着吗?”林大人鲜嫩的嘴唇微微咬着指尖,露出妖媚的笑容。
“敢问尊姐刘大人可在?”这张同君由于久居三坊七巷,对围攻长安山绝顶的事情还不甚了解,因而不知刘大人已然死去。
“在,姐姐早就先我而来了呢,她在哪呢?真是淘气,现在……都找不到。”林大人微微一笑,饶有兴味地盯着张同君,“你这俏公子,真是惹得本姑娘有些饥渴难耐呢。”
“住嘴!再多说一句本姑娘割了你的舌头!”慕雪儿大怒,手中绝尘剑震颤不已。
“呦,真是个可爱的小妹妹呢?可是姐姐刚刚在屋檐上看了半天,怎么觉得你的张大哥心思都在你那陌师姐上呢?嘿嘿。”林大人笑道。
林大人眼光一扫,看到了伤痕累累的朱九娘,笑了:“陈夫人,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陈大人的白羽霸王弓怎么跑到你的身上了?怪不得陈大人在府中雷霆大怒,又杀了不少小妾泄愤呢!你看你,真不乖。”
“不要叫我陈夫人!我叫朱九娘!”九娘怒道。
“哼,夫人也好,九娘也罢,不守妇道,什么东西。”林大人冷冷一哼,忽然身影一动,伏在从一身旁。
“哎,你这呆和尚,终究是要死在一个情字了!”林大人将从一的头搁在自己的膝上,幽幽道。
“你……你……来……干……什么?”从一气若游丝。
“呵呵,你猜?”林大人娇声应道。
“当着老身的面打情骂俏,什么玩意!”杀婆婆目光一冷,人头拐杖飞舞如风,直逼林大人。林大人嘴角微微上挑,袖中飞出无数只彩色的蝴蝶,整个庭院瞬间笼罩在彩蝶的世界中。杀婆婆大惊,收杖退后,惊疑不已。
“此蝶名曰合欢蝶,和我的欲灵虫可都是我的宝物呢。”说着林大人瞪了一眼李飞儿,“它播撒的香粉可会是让人欲罢不能呢!”林大人阴阴地笑着。
众人一时间纷纷面红耳赤,呻吟狂呼,功力稍弱者甚至立时脱衣求欢,现场顿时一片淫靡。
“快躲到屋内!将史可法父子、杨朝栋捆进来!“张同君见势不妙,发令退入屋内。“城主,那和尚……”杀婆婆急道。“料他也活不过今日,不必与他纠缠了!”张同君道。
“呆和尚,我本是奉陈总督之命来捉拿朱九娘的,你们的纠纷本与我无关,可见到你被这伙人折磨,还是不忍见你就这么痛苦地死去啊。”林大人的指尖划过从一的耳际,忽然十指一立,倏然插入从一的脖颈,从一身子一挺,一只血手紧紧地牵着身傍的花千树,嘴角浮出了一抹微笑……
“送你最后一个礼物”林大人凄然一笑,身子在这漫天蝶舞中飘飘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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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你了,陈夫人……”林大人目光温柔,在地上拾起了一柄血淋淋的断箭,“你伤他一手,我断你一双,多公平,你说是吧?”
“不要过来……”九娘倚着府墙,身子颤颤巍巍。
“别怕,很快就结束了,听话,到姐姐这里。”林大人笑容可掬,朝九娘缓缓而来。
“我是崇祯皇帝的九女儿,我是大明公主!你不配杀我,不……不……我还不能死。”九娘身子恐惧地战栗着,从来没有的无力感深深袭来。
“放了她……我将欲灵虫还给你……”李飞儿无力地吼叫着,双手撑着地面一步一步地缓缓靠近,十指指甲已断,所过之处血迹斑斑。
“哼,你这贱货!还敢和我谈条件,你们俩的命都是我的!”林大人的脸恶狠狠地扭曲在了一起,手中的利剑瞬间斩落!
是爱?是悔?
一刹那的生死,我才明白,你对我,胜过了天下。
只感觉那冰凉的东西在胸口走过,这一世的牵念,真是……累了……
鲜血从李飞儿的胸口迸出,一只血手紧紧地握着利剑,他嘴角浮出一丝久违的笑意,倒在了九娘的怀中,真想就这么在你怀里,一生,一世……
一瞬间,她痴了……哭泣也许是世上最可笑的东西,终归是……
一笑无声……
面前的林大人有些错愕,正欲拔出利刃,怎知剑身已被李飞儿捏在手里久久不出。是……死了吗?
迟疑之间,一柄雪白的墨兰剑透胸而过。
“他们俩的命,是我的!”那女子一字一顿,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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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林大人惨淡一笑:“冷小主,我怎么一不留神把您老给忘了。”
那人一袭雪色长裙,斑斑血迹若朵朵桃花,正是不知何时已然苏醒的冷今宵。
“是啊,你这一个一不留神,赔上的却是自己的性命。”冷今宵目光如冰,若冰雪美人一般傲然不群。
“哈哈哈哈……从一和尚!我林丹萍已经对得起你的救命之恩啦。”林大人冲从一的尸身莞尔一笑,一双妖媚摄人的眸子幽幽地黯淡了下来。一世妖女,终归一殒,为恩?为情?昔人已矣,痴念成尘……
“姐姐已死,你们也去陪她吧……”冷今宵静静地拔出了已然血红的墨兰剑,冷冷地盯着李飞儿与九娘。
庭下九娘痴痴含笑,并无言语,一双美目,泪珠莹莹,一双嫩白的玉手轻轻地梳理着李飞儿的发丝。而怀中少年,已然一动不动,绝了气息。
一死,一疯。真是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存者可以痴。
“喂!和你说话!”冷今宵一脚踏在九娘的胸口,将她按倒在地上,喝道:“别装傻!你今天就算是疯了!我也要你死!”她散落的长发隐隐约约地错落在九娘的眉间,双手拄剑,立时而下!
生死际遇,几人可逃。一代公主,命如虫草。
剑锋急落,生死一线!
只觉剑身猛地一震,手中的绝尘剑瞬间断成了数截。今宵大惊躲闪,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一口咬在了她的脖颈,撕下了一片白色的人皮!刹那间血光四溅。冷今宵奋力回掌相击,眼光到处花容失色,竟然是已死的李飞儿,只见他双目血红,嘴角淌血,身子明显高大了几尺。
“李公子!你不要过来!”她号,那人无言,缓缓走近。
“我是你的女人!”她身子颤抖着,恐惧地向后退着。
一口咬住她的玉手,狠狠一扬,一条断臂在血色的霞光中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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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已经是十天后的正午,李飞儿只感到全身剧烈地疼痛,坐起身来,竟发现周围是一个清洁雅致的小木屋。这是什么地方?
“头好痛!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李飞儿双手狠命地砸着自己的太阳穴。旁边躺着一个温婉可人的姑娘,一身素装,却难掩天香国色之气。
好熟悉的女子啊……
门口走进一人,身子匀称,皮肤白净,面容姣好,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头结发髻,附以紫色网巾,着实一副风流俏公子的模样。
“公子醒了?”他吐气若兰,温文尔雅。
“敢问公子是?”李飞儿问道。
那俏公子微微一笑:“在下鼓山遗民,姓牧名渔,字思明。”
李飞儿见这人穿衣打扮均是大明旧式,一个字思明,更似乎与已沦亡的大明有千丝万缕说不出的关系,拱手道:“在下是……唉……想不起来了……。”
牧渔双目弯成了一道月牙,乐道:“公子想不起来就算了吧,来日方长。
哈哈,数日前我在山脚下采药,怎知碰到了你们夫妻俩昏厥在地上,就把你们带上来了,还好我有一本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这不,采了几种草药,试着救一下你们,本来只是碰巧一试,怎知还真有效,我大明的李时珍,还真是妙手回春啊。”牧渔可爱地笑了起来。
“夫妻?她?”李飞儿瞧了瞧身旁风华绝代的睡美人。
“是啊?难道不是?可我见这位姑娘天天黏着你说胡话呢”牧渔叹了口气,“这姑娘的脑子好像是出问题了,时哭时笑,疯疯癫癫的,我等好好给她查一副药房。”
“妻子?”李飞儿自言自语了半晌,“感谢牧公子的救命之恩。我等这就离去。”
“公子大病初愈,还需静养,况且你已记忆全无,此番出去,四海茫茫,该去何方,况且当今天下大乱,兵火四起,公子不如和爱妻一起与我归隐于此,此不更妙?”牧渔道。
李飞儿闻言有理,点头称是:“那就……打扰牧公子了”
“哈哈,相识即是缘分,公子客气了,不知以后怎么称呼公子?”
“嗯……”李飞儿挠了挠头,陷入了纠结中。
突然,身傍的妙人梦呓道:“神仙哥哥。”
“哈哈,就叫你申大哥,如何?”牧渔灵机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