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痕那个夜晚开始便继续他在孤儿院的习惯,整晚整晚地待在楼顶弹琴作曲,从大学开始,他与唱片公司的合约就一直没有断过。因此,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作他的哀曲,他打从心里不承认自己是一个艺术家。他从来没有一颗将自己的生命献给艺术,甘愿为了自己的悲伤艺术终身潦倒的想法,可惜他却这么做了。这或许就是他自身的悲剧所在。
第二天夜晚,音琪和月辰一起过来了,星痕也是一脸疲倦地接待她们。南松市是一座灰色的大城市,生活压力还是很大的。月辰手里提着一个锅,音琪手里一些菜。她们下班后去了菜市场逛逛再来星痕这里。
“星痕,今天你有口福了。月辰特地为你做了药膳,叫什么什么……”音琪拍了拍额头,想不起来了。
“是炖雪蛤”月辰及时补充了,“我添了冰糖,白芨,白芷,可以滋阴补虚润肺美白哦!等我再把它温热一会儿再一起吃吧!”
“月辰刚刚才说好要教我炒菜烧饭。”音琪开心地对星痕说。言毕,她们就钻进了星痕那间狭窄的厨房。星痕感到自己空冷的屋子增添了几分热闹,他很少看到音琪这样开颜欢笑。
“姐姐,你真是一个大小姐,只会说不会做,就怕脏了你的纤纤细手!老是帮我的倒忙!”“月辰,你真是一个管家婆。”“人家马上就要结婚了嘛,夜平工作忙,没法陪我!”“那你先拿星痕来当老公侍候吧!”“姐姐,你太坏了!”月辰用自来水泼了音琪一身。“月辰,你敢用水泼我!看我怎么好好回敬你!”“小心炉火哈!”她们在厨房里相互打趣笑闹,切菜的声音,水的声音,连成了一片,如同音乐一般。星痕觉得厨房好像不是自己的,连一个站的位置都没有,只好看着她们叹气。不一会儿工夫,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便上桌了。“月辰,你太厉害了,傍晚才买的生菜一下子变成了香喷喷的熟饭了!”音琪从来没有进过厨房,只好感叹月辰的手艺,“月辰,待会儿吃完饭,我们三人一起出去逛街!”“好啊!”这两个姐妹你一言我一语,星痕完全插不了口,只好默默地在一旁啃着米饭。“星痕,你怎么老是不说话?”月辰朝他碗里夹菜,星痕仍旧是一副呆呆的样子。月辰和音琪都托着腮,摇着头看着星痕。星痕活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孩子一样露出无处藏身的尴尬,饭桌上刚才活跃的气氛也消停了。
在星痕屋里的另一个房间里,音琪硬要月辰脱下眼镜,戴上她为月辰买的隐形眼镜,但月辰不肯。“听话!戴上隐形眼镜!”音琪叉着腰看她。“不要嘛!戴隐形眼镜多麻烦啊,伤角膜,容易感染,还得天天换镜片洗镜片!”“月辰,你要是嫌麻烦,姐姐天天早上起来专门帮你换!”最后还是月辰不情不愿地遵命了。接着,音琪给月辰放下了她的那头马尾辫,让长发自然垂到肩膀上。她们两人都是一副瓜子脸型。音琪又从包包里掏出了护唇膏,给月辰涂嘴唇。“姐姐,你的包包里怎么难么多玩意啊!”“小妹妹,这些都是专门为你准备的。你一个女孩子,连基本的保养都不会,嘴唇和脸白得跟病人一样,亏你自己还是医生呢!”音琪细心地涂着月辰薄薄的两叶嘴唇,“待会姐姐再给你的白脸蛋擦擦粉!”“其实自从月忻离开家以后,我就没有再给自己化过妆了!”“真是一个天真的孩子!”音琪很仔细地给月辰打扮,脑海里想着月忻当年的模样。
过了一个多小时,音琪才把月辰整好了。“星痕,你陪我们去逛街!”音琪仍然习惯用大小姐颐指气使的口气。“不了,你陪着月辰岂不是很好!”“今晚我要给月辰买很多衣服,你是男生,忍心让我们两个小女生拿东西吗?今晚我要把月辰装扮得美美的,你可得把我们两个女生保护好哦!”星痕只好没有好气地答应了。
这个晚上很漫长,音琪先是去发型店给月辰拉了拉头发,画了画睫毛和眉毛,又打了耳洞,戴上了泪滴型耳环。接着,又来到了音琪的服装公司下的分店里试了一件又一件衣裙,最后还是让她穿上了月忻当年穿的衣服。天蓝色的露背连衣裙,白色丝袜,还有那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星痕入神地看着月辰渐渐变成了月忻当年离开他的时候的那副样子,不禁陷入痴迷。
他们就这样一直整到了半夜,月辰和星痕都精疲力竭了,可是音琪好似热情一点都不减。月辰身上多了好多饰品,脖子上围着白色的项链,手腕上环着浅蓝色的手链。星痕的手上提了一袋又一袋的衣服,都是要给月辰换的。
“姐姐,你今晚可整死我了!给我买这么多这么贵的首饰服装,一个礼拜就是给我天天换也穿不完啊!”月辰托着疲惫的身子,迈着高跟鞋缓缓地走着。
“傻妹,都是我自家公司的东西,自家的人情,你有什么好顾虑的!”音琪仍然开心地打量着月辰。
路边的人看到月辰,都忍不住回头多看看她一眼。认识她的人会说:“看,那不是于大夫吗?”“是月辰啊,原来也是一个美人胚!”“丑小鸭变天鹅了!”“哇,发现美女了!”……
这可令月辰尴尬了,她紧紧地拴着音琪的胳膊发抖:“姐姐,今天我是不是穿得太暴露了!”
风缭乱了她的头发。
“月辰,你真是和月忻一样漂亮!”音琪帮她理了理裙子和头发。
“姐姐,我还是不习惯把自己打扮得这么好看。”月辰把身体缩得更紧了,几乎要和音琪粘连在一块,“我有点冷。”
“星痕!”音琪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他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月辰披上。
“谢谢你,星痕!”月辰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了,露出一脸尴尬的表情。
“月辰,你又怎么了?”音琪担心地问。
“姐姐,星痕,我觉得这高跟鞋有点儿揢脚,实在走不动了。”月辰站不住了,想坐下来但又不知道该坐哪儿,只好靠在星痕身上。星痕只好把月辰抱着,让她不至于倒下。
“姐姐先给你脚趾按摩一下。”音琪利索地把她的鞋子脱了下来,为她做足底按摩,这让她依稀想起了月忻为自己按摩的那段光阴,“看你,脚趾都红了!”
月辰只好换回了原来的鞋子,不过她现在只好尴尬地架在他们两人中间走。
“月辰,衣服先放星痕那里了。明晚你再过来穿。”
“也好,不然让爸爸看到了肯定吓坏了!”
“明晚我们三人再一块儿吃饭吧!”
“姐姐,今天你把我整得好惨啊!我现在头发疼,眼睛疼,耳朵疼,脚趾也疼。”月辰撅着嘴巴说。
“做白雪公主还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嘛!回去记得脱下隐形眼镜哦!”
“嗯!”月辰点了点头。
就这样,他们把月辰送到了家门口。
“星痕,你觉得是月辰好看,还是我好看!”音琪陶醉地看着月辰合上门。
“都好看!”星痕没有作任何思考,随意地作出回答。
“星痕,你就是不讨女人喜欢!”说完音琪也走了,只留下星痕一人站在月下,手里拎着一袋又一袋名牌女装。
第二个晚上倏忽即来,月辰带来了一些中草药来星痕家。“星痕,从今天开始,我熬枇杷散给你喝!”“谢谢你!”“那你要拿什么来报答我呢?”“你喜欢听钢琴曲吗?”“喜欢,尤其是你弹的!”就这样,星痕坐在黑油油的钢琴前奏乐,月辰就一边厨房里熬药炒饭,一边听着星痕的音乐。星痕时不时地看着月辰,只见她很陶醉在厨房里忙碌着,好似在舞蹈。这时,音琪也插了进来了,给月辰帮厨,又开始窃窃私语。
“月辰,你觉得我们三个人在一块像什么呢?”
“有种一家人的感觉!”
“姐姐,你和星痕是什么关系啊?他是你男朋友吗?”
“呃,还不算是吧!”音琪的脸蛋涨红了。
“你们以后打算结婚吗?”月辰盯着音琪的脸颊继续追问。
“不,我其实有另外一个心爱的男人。”
“他是谁啊?”月辰斜着眼睛看她。
“月辰,这个人你最好不要知道。”
“为什么呀!我们不是好姐妹吗?难道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我认识?”
音琪抿着嘴巴不再往下说了。这时,星痕不再弹琴了,走进厨房里来,却被音琪一把推出去,“星痕,我们女人有私房话要说,你不要凑不过来嘛!”
“我好歹也是这屋子的主人,怎么好意思让你们两个客人下厨!”星痕红着脸。
“星痕,你尽管弹你的琴就好了,我们都喜欢听的。我们女生喜欢做饭,就把你的厨房让给我们哈!”音琪一手把星痕送回了钢琴椅上。是的,他们如同家人一般共进晚餐。月辰和音琪谈天说地,星痕却只是默默地啃着米饭粒,对她们来说,他就像是一则偶尔插播的广告。饭后,她们又谈起了各自的梦想。
“我很期待我和夜平的婚礼。我想以后做一个好妻子,天天做好吃的饭给我丈夫吃,亲手帮他做衣服穿,我们一起抚育孩子,看着孩子长大!”月辰合着手掌,想象着未来的婚姻生活。
“月辰,你会是一个贤妻良母的。看来,做你的丈夫的那个男人真是太幸运了!”音琪看着月辰这副美美的陶醉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看着星痕说,“星痕,你的梦想是什么呢?”
“我的梦想是有一天可以不再作曲。”星痕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
“姐姐,你的梦想呢?”
“我希望我爱的那个男人平安无事,也希望有一天可以和他一起驰骋南松市!”音琪看着窗外的明月,陷入沉思。
“平安无事?姐姐,你在说什么啊?你心目中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遇到了什么困难了吗?”月辰对音琪的话困惑不解。星痕却如同骨头梗在喉咙里,也开不了口。
“来,月辰,昨天给你买了一大堆衣服。你再试穿给姐姐瞧瞧!”音琪一直在逃避这个话题,把月辰拉进了房间里,关上了房门给她换衣服。但是月辰明显看到音琪被自己说中了心思,便不停地追问她口中的那个男人的名字。
“月辰,烦死了你,再问的话我就打你了。”音琪故意抬高音量吓唬她,一丝红晕如潮水般涨到了脖子和两颧骨了。
“我又没要跟你抢男人,反正是姐姐的男人,我以后一定会见到的啦!都是迟早的事,你有必要这么害羞神秘吗?”月辰拧着音琪的袖口不放,摆出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你悄悄告诉我,我肯定为你保密。我们干医生这行的最尊重病人的隐私了。”
“月辰,我是怕你听到了这个男人的名字,你会后悔的!”音琪脸色转为铁青。
“怎么会呢?难道你心爱的男人还会和我有关系啊!”月辰挠了挠后脑勺,再抓着音琪的一个胳膊摇来摇去,“姐姐,你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
“叶依尘!”音琪慢慢地清晰地吐出了这个名字,并且仔细地观察地月辰的表情。只见月辰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一般,脸颊的血色全部消失,嘴唇如同一片干枯的河床。她张开嘴巴,想说点什么,声音却出不了口,并且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按压着自己的心脏。
“月辰,你怎么了?”音琪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此时的月辰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轰然倒在了音琪的怀里。音琪一手扶着月辰,把星痕喊了进来了。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把月辰放在床上,不停地喊着月辰。
“音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了?”星痕用责备的口气问她。
“我只是把自己爱的那个男人的名字说给她听而已,她可能是情绪有点激动才会这样,休息一下就会好的。”音琪轻轻地抚摸着月辰的额头。
“什么?”星痕愤怒地把音琪抓了起来,“杜音琪,你太恶毒了。你明明知道她恨那个男人杀死了月忻,你却偏偏要告诉她!”
“那又怎么样?你难道要我骗她吗?”音琪微微地仰起了下巴,和星痕的目光交接,“这也是为她好。我们才刚认识,早点让她知道总是好的。反正迟早都是要知道的,秘密再瞒下去也没有意思,大不了我和她一刀两断不做姐妹就是了!我不过是想诚实地对待自己的感情而已。”
“音琪,你太过分了!”星痕松开了音琪,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好俯身坐在床沿,目不转睛地看着昏迷中的月辰。
“星痕,今晚月辰就交给你照顾了!明晚我请你们吃饭,给你们补补身体,顺便叫上月辰的未婚夫宋夜平吧!”音琪俯下身子,亲吻了一下月辰的额头,再理了理裙摆,“我走了!”
“你不想等她醒来了吗?”
“不等了,这样你不就有机会单独照顾美人了吗?”音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等她醒来的时候,替我说一声对不起!”
就这样,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了。月辰缓缓地醒来了,星痕激动地给她喂水喝,并问她身体的感受。
“没什么!老毛病而已,我有点迷走神经麻痹。”月辰只是呷了一口水。
“什么叫做迷走神经麻痹。”
“迷走神经是人体内分布最广的脑神经,联络着很多脏腑器官,尤其是心脏。如果它麻痹了,就会出现吞咽困难,构音障碍,血压降低,心跳减慢甚至晕厥等现象。”月辰像是在念课本一样解说着这条迷走神经,“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姐姐死的那天开始,我的那条神经就变成了这样了!”
“你不怪音琪吗?”星痕心理有点紧张。
“不!”月辰轻轻地摇了一下头,“我应该感谢她对我诚实,没有让我一直埋在鼓里。”
“她要我代她跟你说声对不起!”星痕给月辰理了理鬓发。
“我没有怨她。我原谅她了,我们依然是好姐妹。”月辰把头埋在他的手臂里,“我希望她不要后悔,不要因此冷落了我!我不喜欢冷漠。”
“那么月忻和叶依尘……”星痕还想开口却被月辰阻断了。
“星痕,我的亲姐姐已经死了。她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她了。”月辰整个眼圈都红了,“那个男人,也不要再提了。他和音琪会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好,不提了。”星痕给她盖好了被子,“你好好休息吧,我看着你睡!”他们不再对话了,他就这么默默地凝视着这个睡美人。等她睡熟了,他悄悄地关上门,来到了阳台上,仰望着天上这轮惨白色的月牙湾。他又在凉飕飕的风里弹奏着那把相伴了无数岁月的电子琴,寒风侵蚀着他的躯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有人站在身边哭泣,竟然是月辰。他惊愕地站起身来,他的嘴唇的肌肉已经寒风被冻结了,半天敲不出一个字来。她挽着他的手臂,把他拉到了房间里。她用近乎带着哭声的腔调说:“星痕,你不知道自己的肺炎很严重,整个晚上你都在吹凉风,你是想死吗?”
星痕看着她美丽而又苍白的脸颊,慌得如同做了坏事的孩子,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自己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他终于努力地挣扎地问她:“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弹琴,你不是已经睡着了吗?”
月辰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星痕,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我的耳朵很灵的,我不仅听得出你的音乐在哭泣,还有你的肺也在哭泣。再不注意,你的整组呼吸系统都要坏光光了!”
“是这样啊!”他在自言自语,他觉得月辰的话怎么那么熟悉呢?好像月忻曾经也是这么贴在他的胸口,这么跟他说的。月辰不由分说地把星痕带到了床上,“星痕,你这个坏习惯一定得给你改过来!现在我要看着你睡!”她不耐烦地坐到了星痕的床边,给他盖上了厚厚的被子。可是坐了没多久,她就一起钻进了被窝里和他一起躺着。
“星痕,我好不甘心。我问你,叶依尘是不是也和我的月忻姐姐相爱了。他为什么要杀死了她再自杀?为什么连音琪也会爱上他?叶依尘有什么魔力,会这样把我的两个姐姐迷得神魂颠倒。他那样的人就应该下地狱!”月辰的表情是一连串难以解读的乱码,“我真的替她们感到不解不公!”
星痕透着月光看着月辰的脸,只见满脸的泪水早已在她的脸上堆积成了湖面。他知道她满腔的怨恨瀑布般地流泻,于是便贴在她的耳边说道:“够了,别再说了。不是说好不说的吗?”
“不说!怎么可能不说呢?这样的事情不说出来怎么可能会痛快。”
“那现在可以不说了吧!”
“嗯!不说了,连想都不愿想!”
“明天晚上音琪邀请我们两还有你的未婚夫一起共进晚餐!她临走前要我代她跟你道歉!”
“我们会去的。谢谢!星痕,你这乾坤相反,阴阳易行的生活习惯很不好!以后我要好好盯着修改你的生活习惯。”
“谨遵医嘱!”
月辰把头埋进了星痕的臂弯下,把耳朵贴在他那一行行肋骨里,“星痕,我好像听到了你的身体里飘着很忧伤的乐曲。”星痕不再说话了,这一夜就这么匆匆地过去了。
第二个晚上很快就来临了,音琪和星痕早就在法国高级餐厅里一个四人方桌上等着他们来,可是来的只有月辰一个人。
“月辰,你的未婚夫呢?他怎么没过来!”这次是星痕打开了开场白。音琪面对着一个空座,星痕则面对着月辰而坐。
“夜平,他今晚在医院加班,不能来!”月辰埋着头,满脸委屈地坐在那里,眼光不敢往他们这里看。这时,音琪站了起来,坐到了月辰身边,抚摸着她的背说:“月辰,昨晚我感觉很对不起你,现在郑重跟你道歉!”
“姐姐,我没有怪你!”月辰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了,只是撕扯着裙角。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再提那些让我们不愉快的人和事了。”音琪努力营造着一副开心的氛围,轻轻地拨开了月辰颞边的发际,发现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便紧张地问,“月辰,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你的未婚夫也真是的,看你身体不舒服里也不亲自送你过来。”
“我今天去献血了!”月辰用疲惫的眼神看着音琪。
“哎呦,月辰,你这傻妹,昨晚你都那样了,今天还去献血!”
“没办法,医院血库里缺少了我这一型血,不过一百多毫升而已嘛!”月辰说完后嘴唇顿时翻白了。
“一百多毫升!”音琪还徘徊在这一百多毫升的血到底怎样的体积概念,“月辰,你这么瘦削,这么多血不怕要了你的命。”这个晚上,音琪点了好多营养品,全是价值上万块的高级营养餐饮,大部分都逼着月辰吃了喝了,她对于月辰的身体可是一点都不敢马虎。饭后,他们一起前往魔音俱乐部。今夜,星痕和音琪受邀特别演出了一场二人节目,看得月辰爽心悦目。接着便是舞蹈派对,月辰一个人坐在桌子的角落里看着星痕和音琪一起舞蹈,好像其他人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有一个男士过来邀请她共进舞蹈,她紧张地站起来,毫无这种经验的她不知所措,便走进舞池里,来到了星痕音琪身边,拴着星痕的胳膊朝那个男士说:“我已经有舞伴了!”
音琪顺着月辰的眼光看过去,便笑呵呵地拍了一下月辰的肩膀说:“月辰,你怎么是这样一个礼数呀!人家是看你长得好看,对你有意思。满足一下别人的虚荣心都不可以啊!”
月辰拴紧了星痕的胳膊,摆出一副要和音琪争抢男人的架势,“那我和星痕跳,姐姐你帮我去满足那位男士的虚荣心吧!”
顿时,音琪露出了一脸尴尬的表情,红晕染遍了两颧,抓起了月辰的手说:“我们还是三个人一起跳吧!”
“这交际舞,都是一男一女的跳的,三个人怎么跳啊!”星痕还是老实巴巴地解释着。
“三个人就不能跳交际舞啊!这舞蹈还不是人定的!”音琪故意抬高了音量,但她仍然不知道要怎么跳。这个夜晚,他们三个人手拉着手,玩得很开心,就像小孩子一般,没有人可以进入得了他们这个圈子,就像是上天注定。夜深了,月辰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一样说个不停,她吵着要星痕教她钢琴,要音琪教她唱歌跳舞,她说她也很希望和他们一样上魔音舞台表演。突然间,音琪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了,手机屏幕上是蓝田管家的短信,大意是她的父亲最近胸口憋闷伴有气短,希望她回家一趟。
她把这简短的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月辰把头凑了上来,她立刻收起了手机。
“姐姐,什么事情让你那么入迷?”
“没……没什么,月辰,你不是想学音乐舞蹈吗?明晚我请你到我的小别墅里玩吧!”音琪嘴笑眼不笑,尽力掩饰着沉重的失落感。
“是你的郊区小别墅吗?”月辰同时拉紧了星痕和音琪的手,夹在他们两人中间,活像一个幼儿园的孩子收到了圣诞礼物一样开心。星痕入神地观察着月辰的一颦一笑,也瞅了瞅音琪略带而隐含的忧郁,仍然一言不发。他们两人把月辰送进了家门,默默地相对了好久。
“星痕,你喜欢月辰吗?”问这话的时候,音琪把眼光都集中在他的神情上。星痕明明知道音琪是在故意试探他,却感觉她的问题真是十分刁难,索性保持沉默不说话。
“你不说就代表默认了哦!”音琪看着星痕想开口说什么,但就是一点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他,“月辰和月忻确实很不一样,一个活泼开朗,一个安静羞涩。星痕,你要是真的很喜欢月辰的话,就真的要花一点心思。”
“音琪,你在胡说什么呀!她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星痕真希望她立刻闭嘴。
“那又怎么样?她不是还没有嫁过去吗?你还是有机会追求她的呀!”音琪扮出一副俏皮脸看着他。星痕不想再接她的话了,转身便走了。音琪独自一人站在月辰的门前,掏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读着管家捎来的那条短信。
第三个夜晚很快就来了,音琪叫私家司机把月辰载到了郊外的别墅里头。月辰就像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贪婪着音琪这所两层楼高的别墅。音琪帮月辰换上了那套淡蓝色的连衣裙和带有细线条的白色丝袜,她想还原月忻当年那副端庄的模样。不过模样可以完全相同,但气质上却全然不同。这时,音琪开了一瓶香槟,端着两个高脚杯,说:“月辰,我们喝点酒。”
“姐姐,我不会喝酒!”月辰看到了音琪手里的一瓶酒就开始犯眩晕了。
“月辰,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该不是又要搬出喝酒伤身体那一套医学老论调吧!”音琪立马给月辰倒了满满了一杯,在她面前轻巧地晃了晃,“酒还是可以活血化瘀的,于大夫,我没有说错的吧!”
“一杯就好!”月辰两手慌张地接过了高脚杯,把两片桃色的小嘴唇夹在杯的边沿,一口一点。音琪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让月辰喝得很慌张,脸颊瞬间涨得红红的。等她喝完了满满的一杯酒,音琪又凑上来,“来,月辰,再来一杯!”
月辰把喝酒视同受刑一般,连忙把杯子藏在了裙子后面,抿紧了嘴巴摇头。
“月辰,你和星痕一样,老实得一点都不好玩!”音琪交叉着手臂,故意作出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月辰害羞得满脸通红,还是不说话,生怕音琪又给她添酒。接着,音琪掏出了雪茄,递给了月辰一根,说:“月辰,抽烟吗?”
“吸烟不利于身心健康!”月辰像是个说书的。
音琪点燃了一支雪茄,吐了一口烟圈,望着烟圈冉冉上升,“我每次心情不舒服的时候,就会想吸一支烟!”
“我知道。我从小就给病人写病历。他们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
“哈!月辰,你到底还是不是女人啊!一点高尚生活的情调都没有,连姐姐都成你的病号啦!”音琪向她吐了一口烟。月辰立马坐到她身边,挽着她两只胳膊,令她动弹不得:“姐姐,你和星痕就是我的长期病号!”
“月辰,你敢对姐姐动手动脚啊!”音琪瞪了她一眼。
“姐姐,我嘴皮子不如你,但抓着你的两只手我才会有安全感。”月辰下巴一抬,一副得意洋洋的胜利者姿态。
“月辰,你好大胆子啊,连姐姐你也敢欺负!”音琪从小到大,自己身体的私密空间还很少被人敢这样长驱直入,露出了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好了,月辰,姐姐投降了,不让你喝酒了也不抽烟了。我真是被你和星痕打败了!”
月辰拉着音琪的手,开心地说:“姐姐,你昨晚说好教我唱歌跳舞的。我们先跳交谊舞吧!”
“好!”音琪拧开了舞曲音乐。客厅一个方桌上有一个鱼缸,养着两条金鱼。它们一起见证这她们的姐妹之情。她们两人索性光着脚丫,陶醉在柔和的舞曲中。可是,月辰一直踩到音琪的脚,害得音琪连连喊痛,“月辰,原来你是这么野蛮的女人,真搞不懂会有男人敢娶你。姐姐,被你弄得快疼死了。”
“姐姐,那你休息一下!”月辰放开了音琪,径自舞蹈起来。她的舞姿略带着一丝丝醉意,毕竟她不胜酒力,一杯酒足以令她迷醉倾倒。她张开双臂,疯狂地旋转起来,突然间,她的手腕碰到了方桌上的那个鱼缸。鱼缸摔在地上,“砰”的一声,支离破碎的声音夹杂在舞曲之中。这一对金鱼可怜巴巴地木地板上跳跃,突出了双眼,鱼鳃不停地蠕动。月辰猛然间发觉自己做错了事,便想把那两条金鱼拾起来,可是刚往前迈一步,却倒在了地上。原来是一块玻璃碎片刺入了她的脚底。
音琪连忙冲上去扶住了月辰,数落她道:“月辰,你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
月辰不知道音琪是在心疼那两条金鱼还是自己,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说:“姐姐,你快把那条鱼放回水里吧!我看它们好难受,再一会儿就死了!”
“月辰,你这傻瓜!那不过是两条鱼而已。你自己受伤了知道吗?”音琪连忙把月辰脱出了玻璃碎片的区域,“快点,跟我上楼,我给你敷药,不小心感染了死的就是你了!”
“可是……那两条鱼!”月辰还在可怜被她打翻在地的金鱼。音琪用力地把月辰送到了自己的房间床上,赶紧拿钳子给她脚底拔除玻璃碎片,再涂上药水,裹上白纱布。可是月辰仍然关心着那对金鱼,她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它们,可是音琪冷淡到无情地照料着月辰,让月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音琪索性喊管家进来清理了一下那碎了的一地。
“对不起!姐姐,我……”月辰感觉自己犯了大错,心里又是委屈又难过。
“月辰,鱼好好的,没事的。我叫管家处理了。”音琪又给月辰按摩着脚,“你没事吧,受伤严不严重!”
“我很好,我没事!”月辰的背靠在枕头上低声哭泣。
“月辰,只有你才是重要的!”音琪抚摸着她的脖子安慰她,帮她擦干了眼泪。音琪突然感觉照顾月辰这样一个妹妹,竟然是这么劳心的事情,突然她感慨起月忻,脑海里想象着月忻带着小时候的月辰也一定是很辛苦的吧!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一口气。
“姐姐,那副画里的人是我吗?”月辰食指指着她画架上挂着的那一幅画。画里是她描摹了一遍又一遍的于月忻。
“是的,那个是你!”音琪赶紧虚心地挡在了画架面前,连忙把画收了起来。因为她画了月忻,也画了依尘。她不敢让月辰都看到。
“姐姐,为什么不让我看呢?”月辰略微蹙着眉头。
“画得不好看呢!等画好看的再让你看吧!”
“姐姐,你太谦虚了!”
“月辰,今晚我们不要玩得太晚了,郊区离你明天上班的地方太远。我开车送你回家吧!”音琪扶起了月辰。
“好吧!”月辰好似余兴未尽,但只好听音琪的话了。她习惯听姐姐的话。
车上,司机默默无声地开着车。后座上,月辰两手紧紧地拴着音琪的胳膊,把脸颊紧贴着她的肩膀,静静地醉着睡着。音琪无奈地抚摸着月辰的侧脸,眼睛注视着车窗外那一轮如影随形的圆月。
“月辰,到家了!”音琪摇醒了月辰,扶着睡眼惺忪的她进了屋子。进来迎接她们的是月辰的父亲于至。她们简洁地向于至解释了一下情况,接着她们便进了月辰的屋子。音琪帮月辰换上了睡衣,把她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才松了一口气。
“姐姐,今天谢谢你了!”月辰很是感激,一双手紧紧地抓着音琪的手指。音琪坐在月辰的床沿,手指玩弄着她的头发,说:“月辰,以后要注意安全了,今天都快被你吓死了。要是你真的有事,星痕还不把我骂死了!”
“对不起嘛!”月辰除了说对不起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中的歉意了。
这时,音琪瞟到了床边小桌上的一张照片,迅速地把拿起来细看,手里在微微发抖。
“这是我和月忻姐姐刚出生时在医院照的全家福。那时候我们姐妹一定很可爱吧!”月辰陶醉地跟音琪解释着相片的来源。
“月辰,冒昧地问你一下,你的妈妈叫什么?”音琪强行压抑着情绪,心头紧张地问她。
“林漪!”一提到她母亲,月辰就面无表情地拉下了眼皮,“我想念妈妈啊,我希望她什么时候能回家来看看长大了的月辰!”
“啊!”音琪轻轻地喊了一声,表情不是很自然了,所有的表情肌肉似乎在摆脱她意识的操控。
“怎么了?”月辰捕捉了音琪那一瞬间的惊讶。
“没什么,只是好奇,随便问问。”音琪旋即把相片放好,“月辰,你今天很累了,赶紧睡觉吧!我再多陪你一会儿。”
“嗯!也是啊,我是属于一杯倒的类型!谢谢你姐姐,我的睡相很丑哦!”
“月辰,姐姐今晚想看着你入睡!”
“嗯!”月辰满足地打了一个哈欠,便合上了眼睛。
音琪帮她关上了床头灯,让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漆黑。但她站在黑暗中,没有离开。她看着月辰坠入了梦乡,她知道月辰今天有点累。她轻轻地抚摸着月辰的额头,不甘地说:“月辰,月忻,怎么你们都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上天为什么要这样作弄我!天啊,我怎么会那么大意,竟然到今天才知道你们都是她的女儿!”
音琪心里很是不甘,冲出了月辰的房间。看到于至,就对他说:“于大夫,家父最近身体不适,可不可以请你到我家里给他看看病!”
“没问题,你和月辰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应该的!”于至很清楚音琪的身份,双手紧紧地握着,额头里渗出了微小的汗珠。
“记住,就准你一个人来,不准带上月辰!”音琪靠近了他的耳边,用几乎耳语的音量说,“我不妨告诉你,你的前夫人林漪已经成了我的继母了,可我不认她,我恨她,我不喜欢她,我想把她弄走。我爸爸可能病得很重,你明天来,我们三个人好好协商,看你能不能把林漪带回家。月辰可想念她了,千万别让月辰知道林漪的事情,不然她会很伤心的。”
说完,音琪便夺门而出,留下于至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
第二天一早,月辰醒了过来,看到于至在整理一个尘封了很久的硕大的行李箱。
“爸爸,怎么你还没有去上班啊?”月辰睡眼惺忪地问他。
“月辰,我已经向门诊部请了个长假。”于至的手仍然在不停地收拾着衣物。
“发生什么事了?”月辰睁大了眼睛问他。可是于至又沉默了,没有立刻回答她。月辰当即感到有事发生了,便拉着他的手追问:“爸爸,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对女儿说啊?”
于至停顿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说:“月辰,爸爸最近收到了你妈妈的消息!”
“真的吗?妈妈现在在哪?她还好吗?她过得好吗?天啊,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月辰欣喜若狂地问出一连串的问题,但接着脸色又黯淡了下来,“爸爸,你还愿意和妈妈复合吗?她会回家吗?”
于至已经被月辰问得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但一回忆起昨晚音琪跟他说的话,就不禁心头一秫:“月辰,你妈妈的消息还不知道是否可靠呢,我只是想去确认一下呢。”
“太好了,爸爸,带上我吧,说不定还可以见到妈妈呢!”月辰又开始喜上眉梢了。
“不!”月辰话刚说完,于至立马拒绝,“我和你妈妈之间的问题,还是我们自己解决吧!月辰,你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吧!”
月辰的脸又拉了下来:“好吧!爸爸走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你和夜平就要结婚了,这婚礼还需要你们自己好好操办,说不定我真的能把你妈妈找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呢!”于至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安慰她了。
“爸爸,你要加油哦!”月辰满眼闪烁着幸福的音符。
“月辰,这么多年了,你不恨你妈妈吗?你从小到大她都很嫌弃你呢?”于至还是不安地这样问了女儿一句。
“都过去了嘛!月辰长大了,懂事了。妈妈看到现在的我一定会很开心的。”月辰被父亲触痛了内心,但还是勉励掩饰着儿时的伤痛。
“那爸爸走了!”于至还是不舍地拥抱了女儿一下。
“一路保重!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报平安!”月辰还是习惯用撒娇的口吻对父亲说话。
音琪此刻正站在自己的家门口,那个位于市中心的杜氏大别墅。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这个家了。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是这个家里的公主。因为有一个林漪和她父亲住在一起,所以她不想涉足里面一步,屈指一算,已经有十一个年头了。她不禁心里一阵波浪起伏着的隐痛,伴随着呼吸不停地坠落在肺里的疼痛。于至过来了,肩上背着一袋医疗用具。
“于大夫,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音琪礼貌地向他示好。
“音琪小姐,你好!”音琪的问好对于于至而言就像是可怕的威胁。
“请进吧!”音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于至诚惶诚恐地走进了这栋杜氏大别墅,也深深地赞叹自己的妻子林漪竟然能嫁入豪门,但一想到马上就要为南松市的经济巨头杜亿看病,心里不免还是一阵阵的紧张。但他并没有看到杜亿,却是林漪,他的前任妻子。
“音琪小姐,请问尊父在哪?我过来不是给他看病的吗?”于至觉得自己是在问一个白痴问题。
“哎呦,我让你们夫妻重逢,你们好像一点惊喜都没有啊?”音琪冷眼观察着林漪和于至的一举一动,接着说道:“于大夫,我当然不是要你来看病的。”
林漪和于至相对无言,这个场面令人尴尬,没有人知道该如何言语。
“于大夫,我开门见山地说吧!我爸爸得了慢性心脏病,我身为女儿是该尽孝道照顾父亲的时候了。可是林漪在我父亲身边一天,我就一天也不会待在爸爸身边。简单地说,我要你带林漪离开杜家。”音琪忽然发觉自己要说出上面那段毫无逻辑的话,十分费力。
“音琪,你怎么?”林漪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绪。
“林漪,在我家里,还没有你说话的分。你和我父亲有十一年了,我也忍受了你十一年了,够了。现在我爸爸病了,说不定哪天就归西了。我是在给你留条后路走,让你回到你前任丈夫和月辰身边。我对你已经很仁慈了,你最好不要不知好歹!”音琪恶狠狠地扔出这些毫无人情味的话。
音琪的话让他们两人都觉得像是在受刑一般。
“音琪,你回家照顾父亲,根本没有问题的啊!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女儿看待,就是希望哪一天可以接受我!”林漪感觉自己他们面前一点尊严都没有,只好为自己作最后的抗争。
“女儿!真亏你还说得出口。”音琪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林漪,不要忘记了,记得八年前,你和我爸爸来到我的郊外别墅来看我的时候,那个时候月忻也在场。月忻是你的亲生女儿,月忻也是被你抛弃在南松市孤儿院的。我没有说错吧!当你们母女重逢的那个时候你不认她,害得她伤心地了一天一夜,最后她沦落到忍宗那种杀手组织,落得了一个死于非命的下场。你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这样对待,还敢把我当女儿看么?现在最讽刺的是,我竟然也和你的第二个女儿月辰成了姐妹。”
林漪的眼眶已经的泪水已经喷涌而出了,于至念于对月忻的思念,上前去抱着林漪安慰她。
“如果你是真心为我着想,也为月辰着想,奉劝你离开。”音琪一回忆起月忻,口气也不自觉地放软了许多,“我不会强迫你和我父亲去离婚,但我必须请你离开,就算是为了我父亲。要是我父亲哪天死了,他的遗产也会有你的一份的。”
于至无奈地说:“音琪小姐,多谢你成全。请你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好好考虑的!”
“应该的,这当然是应该的!”音琪凑近了他们说,“你们给我听清楚了,我爸爸生病的事情千万不要到处去张扬。我到今天依然相信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我们一定不会和别人说的!”于至心里一阵忐忑不安,逃命似的地把林漪带走了。林漪好似认命了似的,她根本连一点儿选择的余地都没有。于至决定把林漪先带到自己在外面订的酒店里商量未来的路怎么走。
音琪看着他们离开了,却一点胜利感都没有。她知道自己还得想办法找措辞跟生病中的父亲解释,一想到免不了被父亲一阵责骂,但又想到父亲已经六十多岁了,满脸的皱纹和白发,又是一阵酸痛。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发誓:“林漪,你以为就这么完了吗?我们杜家的财产你以为可以顺利到手吗?这么多年被你折磨的伤痛,会让你这么简单就结束么?”
音琪还是愤怒地走出了家门,来到了郊区别墅里。她一个人待在这栋硕大的屋子里,疯狂地猛抽着烟。她在怀疑自己还算不算得上是一个人。
“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响起了,她木讷地打开了门,见是一脸洋溢着幸福的月辰。
“姐姐!”月辰元气十足地喊了她一声,便扑入了她的怀里。
“月辰,什么事那么开心啊!”音琪抚摸着她的背。
“没什么!”月辰把头从她怀里伸出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结婚请柬,“看,姐姐,我就要结婚了。良辰吉日都挑好了,这是我和夜平的请柬,到时你一定要来当我伴娘啊!”
音琪毫无表情地接过了月辰递过来的请柬。月辰蹦蹦跳跳地走进了客厅里,发现烟灰缸里插满了一大堆的烟头,余烟缭绕,便用悦耳的声音好奇地问她:“姐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说着说着,便上前拉起了音琪的手。
只见音琪愤怒地把月辰的手甩开了,把那结婚请柬随手扔在地上,面色铁青地看着她。
“姐姐,你怎么了嘛!莫名其妙!”月辰感到额头一阵冷冷的痛,蹲下身子去拿起了那封可怜巴巴的请柬。
“月辰,你要结婚了。很幸福,是吧!”音琪冷冰冰地对着月辰。
月辰当即感到不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姐姐,姐姐!”
“不要喊我姐姐。”音琪一步步地逼近月辰,害得她一步步地往后退,“结婚就那么好,你就这么傻乎乎地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等你和那个男人有了孩子,等你们感情破裂的时候,再把孩子抛弃了,就和你姐姐月忻一样。月辰,你真是太可悲了!”
“你……你怎么可以在一个快要结婚的人面前说这些嘛!”月辰被这没来由的委屈弄得表情无比僵硬,又回忆起了当年姐妹分离还有月忻悲惨的遭遇,心里一阵阵酸楚。
“月辰,我是不会参加你的婚礼的。我想我没有义务照顾你,你这辈子注定会比月忻还要可怜!记得在普陀寺的时候,识空大师是这么跟你说的吧!”音琪一点好口气都没有。
“姐姐,你要伤人也得有个理由嘛。你们富家小姐都是这个样子,想对人好就好,想伤人就随意伤人的吗?”月辰已经待不下去,眼睛已经如同煤炭一般烧灼着血色,她走出了大门,对着门里的音琪大吼,“谁稀罕你这个请不起的大小姐啊,要给我祝福的人多得很……多得很呢……”
月辰的话已经变成了抽泣,音琪听在耳里,痛在心里。她蹲在墙角,抽着烟,吐着烟圈,她的嫉恨,就像这道烟圈越升越高,很满足的攀升:“月辰,月忻,如果你们都不是林漪的女儿,那该有多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