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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破镜重圆
作者:依海儿 时间:2018-05-17 07:28 字数:11129 字

那个夜晚,依尘一直守着月辰冰冷的尸体,所有锥心刺骨的痛梗塞在心房。他很想死,但是一切真相都没有查明,连月辰的死都还是一个谜。他觉得很讽刺,他曾经是一个杀手,明白一个人身上所有的弱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怎么样把人杀死,可是他却不明白是什么杀死了他的妻子。

他用竹子编成了一只竹船,把月辰放在竹船上,竹子上面洒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他推着竹船,走进溪水中央。他俯下身子,深深地亲吻着妻子青白的唇。他和月辰已经在别离的路上了。月辰的尸体还在不停地流血,染红了所有的花朵。依尘越看越愤怒,他咬牙切齿地对妻子说:“月辰,对不起,我无法遵守对你的承诺了!恐怕我又要令你失望了。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绝对不会让害你的人好过的!没有你在的日子,我根本活不下去。等我为你报了仇,我就回来陪你,一生一世都陪着你。”

依尘松开了手,让竹船顺着溪流飘走。他就这么凝视着月辰消失在溪流的远端,方才回到屋子里,却猛然发现摇篮里的月慈不见了,一把透着寒光的刺刀插在摇篮里。他认得这柄刺刀,这是忍宗的刺刀。这分明就是活生生的挑衅。他拿起了那柄刺刀,冲出了屋子,狂喊着:“天独,我知道是你。你给我滚出来,既然你要找我报仇,那你就出来跟我决斗,像个男子汉!”

可是周围寂静无声,依尘倒在地上,一脸苦相。妻子死了,女儿弄丢了,自己还埋在一团雾水中,一无所知。一想到女儿,他就急得心如火烧,整个人都被埋在了烈焰之中。

“能和天独这样合作的只有杜音琪!”此刻他只能想到音琪,“音琪,这一切是你做的吗?”

“叶依尘,我要你一生一世都痛苦。我要你身边爱你的人一个个因你而伤,因你而痛,因你而亡!”谅蓝那番话又一遍侵入了他的脑门,他不禁按紧了头脑两侧抓狂。他很清楚音琪深爱着自己,她被谅蓝灌入的是嫉恨的情绪。

他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寻儿的屋子,发现冷夜萧和一干人围着她扼腕惋惜。她的容貌都被火烧毁了。寻儿还这么年轻,却也蒙受了这样的灾难。依尘感到极度愤愤不平,他甚至都不忍心上前查看寻儿的伤势,就一个人冲出了音隐村,一路狂奔到南松市。

“音琪,如果真的是你杀死了月辰,我该去找你报仇吗?”失去了月辰的依尘,就像行尸走肉一般,除了复仇,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十一月,秋风飒飒,风景依旧。音琪把儿子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她将两条小腿并排放着,做成一个天然的滑滑梯,让小儿子从膝盖一直溜到脚底。星痕看着音琪和小依恒玩得那么入迷,不禁也陶醉了。

“音琪,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你不需要准备一下吗?”星痕走到她身旁,一把抱住了她和小依恒。

“我们的婚礼就当过家家就好了,那么认真干嘛!”音琪好像对自己的婚礼毫不在意,她从小到大都是个女皇,也许是真的当习惯了,也就不再把婚礼当回事了,“嫁给你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用对付公公婆婆!”

“你呀!”星痕无奈地点了一下她的脑袋。

“星痕,其实很多人都不敢娶我的。”音琪玩累了,整个人就慵懒地躺在他身上,“我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很不好伺候的,只有你这种傻瓜才会心甘情愿服侍我一辈子!”

“音琪,你明明是个目中无人的大小姐,连爸爸的话都不听,却偏偏什么都听我这个外人的。”星痕也不甘示弱地回嘴,“婚姻大事,你都这么不放在眼里,还有比你更傻的女人吗?”

“星痕,我说了,明天的婚礼,咱们走走秀就好,不必太认真,反正我爱的人是叶依尘,又不是你!”音琪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他的手指,“要不是为了不让爸爸为我头疼,我才不会嫁给你嘞!”

“音琪,看来我不好好管管你,你还真就无法无天了!”星痕不失时机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觉得我是一个很传统很保守的男人,我担心你嫁错了人咯!”

“星痕,我警告你,不准你对我动手动脚的!”音琪对于他触不及防的吻还是有点过敏,有点反感地扭动了身体,“虽然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我可不允许你这样子对我!”

“你已经是人母了,该长大了!”星痕的口气突然转为严肃,“你说你爱叶依尘,不过他根本没有在乎过你,你在他心里一点地位没有!”

“你凭什么这样说!”音琪愤怒地甩开了他,不过她仔细思量了一会儿,“我心里有他就够了!我心里爱他,又不一定非要他来爱我。”

“你在说什么啊!你就不能现实一点吗?”星痕一把把她和依恒抓了起来,“我是关心你,才好心劝你的!”

“哼,真可笑!星痕,现在你该不是爱上了我吧!”音琪用鄙夷的眼神看他,“你们男人都是一样的花心,一个个都喜新厌旧,前天你说爱月忻,昨天你说你爱月辰,今天又来说爱我!明天你又打算去爱上哪个女人?楚星痕,你真是让我失望透顶!”

音琪的话仿佛让他吞下了苦涩的蛇胆,瞬间让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死死地叩着她的胳膊说:“那是因为现在你活在我身边,所以我只能选择爱你了,不然我看你准备怎么活下去!”

“你弄疼我了!”音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爱是多么高贵的字眼,多少人因为这个‘爱’字伤得死去活来,却还那么甘愿受伤。星痕,我看没有长大的人是你才对。”

“你……”星痕没有想到自己会和音琪为一个“爱”字争吵,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音琪看着星痕说不出话来,便得意地扬起了嘴角:“明明我们现在都拴着一颗腐朽糜烂的心,还要奢望以后可以过得开心一点,天下还有比你更蠢的人吗?”

“你够了!”星痕一只大手盖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毒辣的嘴里再蹦出一个字。她也不挣扎,只是好奇地看他气急败坏的时候呈现的是怎样一副表情……

第二天很快就来了,杜亿精心为星痕和音琪操办了一个大型婚宴,设在南松市最豪华的酒楼里。这座城市的名门贵胄,政府要员,富豪子弟纷纷前来为他们道贺,没有人不敢不买杜亿的面子。他们两人的婚姻在社会上广泛报导,甚至引起了不少非议,可没有人敢对他们两人的结合评头论足。

酒楼有一个露天宴席,处处亮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酒桌有上百张,每张桌子都备有精致的菜肴,闪烁着贵族的气息。几乎全城有权有势的人都聚集在这里。

音琪穿着一身硕大的白色嫁衣,衣裙的尾巴拖得长长的。她化着浓浓的妆,精致的眉眼,冷冷的美,宛若天女下凡;星痕是一片冷黑冷黑的西装革履。他面目清秀,清秀之中又藏着隐隐的殇,但看在别人眼里,仍然是一表人才。音琪轻轻地把两手握在他的臂弯里,小心翼翼地踩着水晶细跟鞋,一步步地迈在红色的地毯上。灯火通明中,他们两人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身上的光芒足以夺走了所有人的眼球。红毯两旁爆破了无数的鲜花,纷纷扬扬地洒在他们两人身上,恍若雪花一般。

杜亿带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他看着音琪和星痕一步步地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真是无比安慰,二十四岁的音琪出落得如花似玉,和她母亲无比神似,他不禁都看得痴了。

“等等!”突然之间,一个锐利的声响划破了整个场面。

所有的人都朝这个声音望去,只见一个青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长便衣,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站在红地毯中央。星痕和音琪觉得这个声音好耳熟,连忙转身回望,却是叶依尘。

星痕感到隐隐不安,音琪心里却涌起了一阵感动。可是依尘的眼神里填满了十分深沉的悲愤,直直地盯着音琪看。音琪也感到依尘目光的焦点完全是对着自己的,她不禁咽了一口痰,转头看着星痕低声说:“依尘是怎么回事?明目张胆地站在这里,难道他不怕被警察抓住吗?”

“音琪,你先别出声,静观其变,露出马脚就不妙了!”星痕下意识地牵紧了音琪的手,手心里冒着冷汗。他们两人不知道依尘到底为何事而来,心里都紧张得不得了。

周围人则都打量着叶依尘,不停地窃窃私语。只见依尘捏紧了拳头,叉开双腿,像树桩一般立在地毯中央,一双如狼眼死死地盯着音琪不放。

“请问这位是……”杜亿对于叶依尘的出现也深感诧异,连忙走到音琪和星痕身前。

“我叫叶依尘!”依尘毫不避讳地大声对全场的人宣布了自己的名字。再看全场的人的反应,知道他的人早已颤抖得不敢出声了,不知道他的人还是一脸疑惑。

杜亿显然还不知道叶依尘的身份,勉力自己忍住心头恶气,客气地说道:“叶先生,请你到酒桌上就座,等小女和小婿的婚礼结束后再私下谈,如何?”

“哼,你们杜家的酒菜我吃不起!”依尘把目光从音琪身上移到了杜亿身上,音琪这才感觉松了一口气,一颗紧绷的心松了下来。可是音琪的反应还是让杜亿给捕捉到了。

杜亿不禁拉下了语气:“那么叶先生到底是为何而来?”

“为她!”依尘伸长了胳膊,食指指着这个光彩夺目的新娘子。

音琪全身的毛发都竖立了起来,全身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张目结舌地站在那里。全场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好像所有的人都在揣测音琪和依尘的非常关系。星痕好像不是这里的主角一般,被人排除在外了。

“我的女儿现在要结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以等她婚后再谈,请叶先生就座吧!”杜亿口气严肃,显然他已经忍无可忍了。

“我现在找她有事!”依尘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立场,好像非要一个了断似的。

“到底有什么事!”杜亿的口气很气愤了。

“哼!”依尘捏紧了拳头,口气变得更加锐利了,一字一顿地说,“我是来杀她的!”

就在这么一刻,杜亿,音琪,星痕还有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同时,周遭的霓虹灯更亮了,光芒无比夺目,甚至还带着噼里啪啦的声音。突然之间,所有的灯管全部都爆裂了,声音宛如爆炸一般,整个婚宴瞬间变为一片黑暗,只剩下天上一轮孤月照着这个盛大的酒席。

全场的人陷入了一片恐慌,到处是呼喊声,有踩踏声,有桌子椅子挪动的声音,也有杯子盘在掉在地上碎了的声音,也有一阵阵尖叫声……到处是一片混乱,黑暗中到处一片狼藉。

“大家不要乱,都在站在原位不要动!”这是南松市警务处处长波明用广播大喊的指挥声。接着,白色的备用照明灯亮了,大家方才寂静了下来了。

星痕发现身边的音琪不见了,杜亿吓得瘫倒在地上,一脸惨白。

“我女儿呢,音琪呢,她被那个叫叶依尘的人掳走了吗?”杜亿发现女儿不见了,心急得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星痕连忙来到他身边安抚他。

这时,波明处长赶了过来,解释说:“那个叶依尘修改了总电闸电路,导致短路,灯管破裂。他是一个在夜色里视觉灵敏的出色杀手,不过是很好地把握了时间掳走了音琪小姐。”

“波处长,请你赶快去救我女儿!”杜亿喘着气,因为担心女儿的生死安危,心脏病开始发作,脸上都没有血色了。

“爸爸,我先送你去休息吧!现在一切只能交给警方处理了。”星痕也感到无可奈何,只好把杜亿先扶回去。可是杜亿的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星痕,那个叶依尘,真是太恐怖了,音琪会不会凶多吉少啊!”

星痕尽量克制着心中的惶惑,把这个老人送回家了,剩下的场合只能交给波明处长处理了。一时间,这个事件如核弹爆炸一般,传遍了南松市的街头巷尾。

黑暗中,音琪感到自己被一双钢铁一般的胳膊抱着,穿梭在一片阴暗无光的公园里。

“依尘,是你吗?”音琪此时只能看到天上悬挂着摇摇晃晃的明月,皎洁的月光洒在依尘脸上。

“叶依尘,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婚礼?你把我的名誉,我的清白全都毁了,你明白吗?”音琪看依尘不理会她,便用粉拳捶打着他的胸口,“你哑巴了,你快说话呀!”

“你不要吵,不要乱动,不然我把你摔死!”依尘仍然不停地抱着她跑。

“依尘,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音琪在黑暗中抽噎,把头埋在他的胸前,不停地啜泣。

他们来到了一盏孤零零的路灯下。路灯分泌着病色一般的白光,勉强把他们两个照亮了。依尘把音琪放了下来,环视四周,确定无人了,方才把目光对着音琪看,没想到音琪一个重重的巴掌摔在他的脸颊上:“叶依尘,你太过分了,你实在太过分了!”

音琪抬起左手还想再扇他耳光,却被他紧紧地扼住了手腕。她的左手腕由于留下了后遗症,一被扣住,她就痛得哇哇叫,整个人倒在他胸前,另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咬着牙关忍着钻心的疼痛。

“杜音琪,你老实回答我,你是怎么串通天独来音隐村杀死月辰的?”依尘不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

“你说什么?”音琪化了妆的脸已经痛得皱成一团,现在反而松了许多,仿佛忘记了疼痛,“你再说一遍,月辰死了?她死了!”

依尘看着音琪一脸茫然的表情,就更加愤怒了,他紧紧地捏着音琪的手腕,令她的手腕的骨头压缩着手腕,令她痛得全身都在冒汗。

“说!”依尘大声地冲着她喊,“你在我面前装什么无辜啊!你就告诉我你是怎么杀死她的吧!”

“我没有!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是怎么杀死她的?你堂堂一个杀手,连她怎么死都不知道吗?”音琪把钻心的痛转化成愤怒的力量,冲着他吼回去。

“月辰死前,跟我说她身上被谅蓝植入体内的百年盛悦之情都被抽干了,结果她就不停地流血,直到她死了还在流血。当时天独也在场,难道不是你把消息泄露给天独,让满心仇恨的天独闯入天绝界来到音隐村来害我和月辰的吗?”依尘一口气把事件简洁地说完了,“我看你还要怎么狡辩!”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懂!什么叫她体内的情绪被抽干了!”音琪的眼里填满了泪花,“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能够跟天独合作的人只有你杜音琪一人,你敢说没有,你还敢跟我说你没有!”依尘把她朝自己的拉近,死死地盯着她眼睛看,“你杜音琪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吗?你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一定是想解除谅蓝下在你身上的诅咒,所以你找到了某种方法,所以就先拿月辰来做试验,是这样的,对吗?”

“你血口喷人,你冤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音琪气得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你这是什么逻辑啊!我听不懂!”

“我不信你,你少跟我装蒜,你根本明明就知道一切,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装啊!”依尘抽出刺刀,刀尖抵在她的喉咙上,“你再不老实交代,我现在就杀死你!”

“我没有,真的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你和月辰发生了什么事!”音琪对于抵到自己喉头的刀尖毫无畏惧,“反正我现在也被你毁了,你想杀我就杀吧!”

说完话后,音琪就闭上了眼睛,可是眼角里的泪水却似决堤的瀑布般汹涌直下。依尘握着刺刀,却使不出力气,不解地说:“你为什么就是不承认呢?我们的女儿月慈也是被天独抢走了,我连女儿也弄丢了!你看在孩子的份上都不肯放过我吗?”

音琪完全被巨大的伤痛罩着,她睁开了眼睛,鼻子发酸,哽咽地说:“什么?你们生了女儿?”

“音琪,你赢了!”看着音琪这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依尘愤恨地放下了刺刀。音琪颓然地扑进了他的怀里,一只手把他的风衣扯得一片褶皱。

“依尘,你先冷静下来,我求你了!”音琪把头贴在他起伏不定的胸口,“你相信这绝对不是我做的,我可以解释的!”

“音琪,我无法相信你。”依尘一手把她推倒在地,“等我找到证据,我看你还怎么抵赖!”

依尘闭上了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到音琪这副伤心欲绝的逼真模样,他的脑海又荡起了谅蓝的那句话:叶依尘,我要你一生一世都痛苦。我要你身边爱你的人一个个因你而伤,因你而痛,因你而亡。

“我真的错了吗?”依尘不禁扪心自问,他捏紧了刀柄,转身离开了,不再理会音琪。

音琪一手按在地上,却无力让自己站起来,只好对着依尘的背影委屈地哭诉:“叶依尘,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等到依尘不见了人影,她才挽起长裙,让自己站起身来。她感到全身抽痛,疲乏欲死。她两手抬着裙子,好让自己在草堆里走的时候不被绊倒,雪白的裙子都沾上了泥土。她就这么苦撑着自己的身体走出了公园,往家走去。还没有走到家门口,她就远远地看到星痕和杜亿被一群记者堵在大门口。

“爸爸,星痕,我在这里!”音琪冲着他们狂喊,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不过他们没有听到音琪的呼喊,却被这群嗅觉灵敏的记者听见了。

“看啊!音琪小姐在这里。”这是其中一名记者的呼喊,令记者们纷纷朝音琪涌来。杜亿看到女儿平安无事,心里头的一块石头方才落下。

音琪想要走过去,却被记者用话筒团团堵住了。

“音琪小姐,请问你和叶依尘是什么关系?”

“叶依尘听说是叶家武馆叶青的遗孤,但他满家被灭门了,曾经还是天网最厉害的杀手,警察的通缉要犯,你怎么会和这样的犯罪分子扯上关系呢?”

“叶依尘为什么要在你的婚宴上把你掳走?现在他又为什么会放你回来?他不是在你的婚宴上说要杀了你。他为什么要杀你呢?这当中有什么隐情呢?”

“现在城里所有人都认为你们盛资集团和天网犯罪集团有染,音琪小姐身为盛资集团旗下服装公司的董事长,会不会因此引咎辞职呢?”

记者们的问题刁钻嗜血,没有人会放过这则惊天动地的大新闻。明天各大报刊的头版头条肯定都会报导杜家的这个婚礼案件。一个个巨大的相机对着音琪惨白的脸不停地拍照。她此刻只感一片天旋地转的眩晕,一种脆弱感不停地冲击着每一颗细胞。这时,她感到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了,是星痕冲进记者堆里来救她了。他圈着她的腰,并在家里保镖的护送下,顺利地走进了家门。她感到身后的狗仔队被远远抛在身后,方才清醒了许多。杜亿示意星痕先把音琪安抚好,自己则和某些报社要人一起对付这些记者。

星痕一只手让她搭着,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走路。他们来到了寂静无声的房间里,他把她放在床上。她感到口渴,想让星痕倒杯水给她喝。可是星痕却纹丝不动地盯着她看,她本来以为现在可以安静下来了,可没有想到这房间里的空气竟然比外面还要紧张。

“依尘为什么要杀你?他抓走了你,为什么又放你回来?”星痕问出了和记者相似的问题。

音琪听在耳里,很不是滋味:“星痕,你不要问了!我没什么要告诉你的。”

“为什么不能问?”星痕表情严肃,口气分明是严酷的审讯,“叶依尘为什么那么憎恨你?月辰是不是出事了?你老实回答我!”

“你够了,让我安静一会儿吧,求你了,我已经受不了了!”音琪正想再发作,但发现自己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的无力。

“你给我起来!”星痕不由分说地把她拉了起来,“月辰是不是死了?你就直说吧!她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音琪的心房还是被他精准的猜测猝不及防地戳中了。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

“这么说是真的了!”星痕抓紧了她的胳膊,恶狠狠地质问,“真的是你害死了月辰!”

“我没有!”音琪一脸委屈,“我连月辰死了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去害她呢?”

“我不信,叶依尘不会无缘无故就找你的!”星痕的脸涨得通红,“你没有跟我说实话!”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再逼我了!”音琪按着自己的耳朵,拼命地扭头。

“早晚我会把事情查清楚的,如果让我发现真是你害死了月辰!”星痕一手掐着她的脖子说,引得她一阵剧烈的咳嗽,一颗心不停地压抑着往上翻腾的伤痛,“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你的!”

说完后,他就把音琪扔到床上,摔上房门走了出去。音琪抚摸着自己的脖子,感到一股痰火般烧灼的疼痛从胃里上涌到喉咙里,就梗塞在那里,上不去也不能下降。这时,杜亿打开房门进来了。音琪静默地坐在床上,不敢看父亲。

“音琪,我有话想问你!”杜亿的口气和星痕的口气如出一辙。

她不敢应他,整个人仿佛被毒蛇缠绕一般难受。

杜亿看着音琪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不禁皱紧了眉头,怒气不由得涌起:“你和叶依尘是什么关系?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爸爸,我累了!”音琪根本懒得回答他,反正他的问题她一个也不知道该从何答起。

“依恒是不是你和叶依尘的私生子?”杜亿现在根本不是在用父亲的口气和音琪说话了。

“不……不是这样的,爸爸,你错了!”音琪不由得紧张起来了,“爸爸,我求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不要再问我!”

“那依恒到底是谁的孩子?”原来杜亿还很在意这个问题。

“当然是星痕的了!”音琪虽然说出了实话,但还是感到心虚。

杜亿用冰冷的口气说,“音琪,你继母林漪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和你认真计较,你怎么偷人失节,怎么勾结黑帮,怎么丢人现眼,我都可以原谅,但是你为了维护一个男人而去污蔑星痕,我就再不能原谅你了!我要你现在立刻去和星痕道歉,快去!”

“为什么?”音琪撅着嘴,“爸爸,我没有骗你,孩子真的是他的,不信可以去做亲自鉴定啊!”

“我不信!”杜亿失望地对着女儿摇了一下头,“音琪,我可能没有真正了解过你!”

“你不信自己的女儿?”音琪也很失望地看着父亲。

“你给我从这里滚出去,从此别再踏进杜家的门,我杜亿从此再没有你这个女儿!”杜亿的口气没有一丝亲情。

“爸爸,你又要赶我走!”音琪的声音湿润了。

“立刻给我滚!”杜亿愤慨地走出了房间,留下音琪一个人待在那里。她此刻就像是被绑在海滩上的死刑犯,任凭潮水一波一波地淹没着自己的脸颊,逃也逃不了,动也动不得……

正值一日旭日东升,依尘独自一人站在山里的溪流旁。他很清楚是这条溪流送走了月辰。他沿着这条溪流不停地往前走,潺潺的流水一直往荒山深处延伸,这是一种坠落的忧伤。正在此时,星痕也顺着这条溪流走着,一样的失魂落魄。他的痛楚就像这条永不止息的溪水,好像已经是注定的经连累月。他们两人为着同一个女人,一起销魂,面对面迎上了,这种缘分不知是不是思念着同一个不幸的女子。

“叶依尘!”星痕大声地喊他的名字,冲上前去揪住了他的衣领,“音琪跟我说,月辰死了!我起初还不太相信,我要你亲口回答我!”

星痕的问话竟然引得依尘两行热泪从眼角挤了出来,他沉默得如同冰雕一般,他的泪水不过是融化的冰石。

“月辰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她身旁?”月辰死亡的消息又一遍在依尘的表情上无情地证实了一遍,星痕心底那种叫作悲戚的情绪如同狂风掀起了沙暴。

“是的!”一种苦楚涌上了依尘的喉咙,“我是看着她死的,但我却救不了她!”

“你是看着她死的!”星痕把依尘按到树上,用拳头打着他的腹部,“你这个冷血的混蛋!我把月辰让给你,是希望你能幸福一点,你却反而害死她!”

“我很没用!”依尘一身瘫软,“我保护不了她,非但保护不了她,连我们的女儿月慈也被丢掉了!”

“你混蛋!”星痕重重地一拳打在他脸上,“你说你为什么要怀疑音琪?你怎么那么确定是音琪做的!”

接着,依尘又忍着痛把整件事细细地对他说了一遍。没有比诉说自己的爱妻如何死更残忍的事了,但还是让星痕感到震惊。

“这下我们该怎么办?”依尘不禁问他,“我们该从哪里调查起。我的女儿要从哪里找回来?”

“这种诡异的事,我们还是去请教识空大师吧!”星痕略有所思地说道,“是他指引我们前往音隐村的,不然我们一辈子都蒙在鼓里!”

依尘默许了。这里正好离普陀寺很近,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识空大师身边。他们看着一年前从这里寻月出发,现在又回到这里,不禁一阵感慨。

这次换星痕把月辰的事向识空大师叙述了,但是修为极深的识空大师对于月辰的死,虽然有点震惊,但却没有那么大的悲伤。

“你说她身上被植入的百年的盛悦之情被抽离了!”识空大师仔细思量了一番,方才恍然大悟地说道,“莫非是‘绝情符’!”

“绝情符!”依尘和星痕面面相觑。

识空大师接着解释道:“‘绝情符’是茅山道人自制的灵符,符纸上满布他个人的空灵之性,只为解开凡人的情绪病而作。人只要中了绝情符,身上的任何情绪都会被封印在绝情符上,从而摆脱自身情绪困扰,重获身心的自由。”

“那为什么要在月辰生育的时候对她使用绝情符?”依尘问这问题明显有点愤慨。

“月辰生育的时候,精气外泄,正是夺取她体内情绪的最佳时机。然而魔音教人的盛悦之情已经陪伴她十多年了,在那一瞬间被绝情符夺走,身体自然无法适应,所以才会出血不止!”识空大师解说的时候没有带半分情绪。

“你是说凶手的目的是利用绝情符夺走她体内的情绪,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目的何在?”依尘的额头上青筋暴布,眼里满是不解和愤慨,“还有,大师,为什么你对我们四个人的事那么清楚,你和那个谅蓝又是关系?为什么连这种事你都知道?谅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四个,你对我们隐瞒了什么,你还有什么事是没有告诉我的!”

星痕见依尘已经彻底失控了,连忙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安定下来。依尘的口气更不饶人了,“识空大师,你根本就是一个欺世盗名的老秃驴,你为什么要对月辰立下那种预言?你凭什么要她相信你说的话?”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识空大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根本不受依尘暴戾的心绪影响,“依尘,你应该放下仇恨,广结善缘,早日让内心回归清澈,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平静!”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平静,而是血债血还!”依尘的口气仍然很冲,“大师不想再跟我透露什么也无妨,我自己会去找答案!”

说完,依尘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普陀寺,留下星痕一人连连跟大师赔礼道歉。星痕也没有在识空大师那里逗留,很快就走出了山门,只见依尘在山门口站着。

“我本以为绝情符可以是解开我们四人身上诅咒的灵符,没想到却是令我们四人致命的利器!”依尘的脸已经皱成一团了,“看来我们真的可以绝望了!”

“至少发现了绝情符这条线索!”星痕只是感到有点遗憾,也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也安慰自己,“我们可以去荒山找茅山道人,说不定还能查到什么新线索!”

“好!既然今生已经无望,但也不能无知,我一定要查明真相,为月辰报仇!”依尘的目光无比坚定。

就这样,两个绝望的男人空着两手冲进了荒山之中。三天两夜,他们不吃不喝,不停地丛林密布之中漫步,只为找到茅山道观。荒山是人迹罕至的地带,狼嚎遍野,杂草丛生,危机四伏。他们两人不畏艰难,终于找到了这座神秘的茅山道观。这座道观很小,不太显眼,给人留下一种年代久远的印象。道观里透着悠悠的幽冥般的气息,给人一种鬼魅的错觉。好像这里从来与科学无关,里面住着的永远是妖魔鬼怪。

依尘和星痕在道观门口对看了一眼,还是毅然往里面走进去,但见一个年过六旬的老道人在研究古籍。

“请问茅山道人在这里吗?”星痕礼貌地向道长问好,道长对这两位稀客示好,连忙邀请他们入客厅就座。依尘和星痕在客厅里坐定后,但见道长进来了。

“两位先生远来是客,我吩咐学徒为你们两人沏茶解渴!”道长久绝世事,看到有人不辞辛苦地前来拜访,心理还是喜欢得很。他们三人进行了简单的调侃之后,依尘还是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道长,我们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绝情符’而来!”

道长眉毛微微一动,感慨地说:“是啊,绝情符是我毕生最值得称耀的心血,为了制作绝情符,我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记忆,现在的记忆力更是每况愈下了!”

“请问道长最近有把绝情符给了谁?能让我们知道吗?”依尘问这话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

“这事关别人的隐私,请恕我不能相告!”道长说话还是非常客气。

“既然如此,那我们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依尘站了起来,“我们还有事在身,就此跟道长拜别了!”

星痕对依尘如此直来直去的举动颇有微词,连忙跟道长道歉。道长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只见一名女子端着一盘的茶水茶杯进门来,正好和依尘撞上。

依尘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这名女子几秒,霍然心动,冲上去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月辰,你没死,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砰的一声巨响,女子手里的茶壶杯子掉在地上,全部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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