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感觉自己不仅状态极佳,心态还非常平和。
不过这种平和的心态在她迈出房门以后就直接被打破了。
附子端着一套崭新的衣衫,正恭恭敬敬的侯在门外,见她出来了,立即双手将衣衫捧了过去。
“少夫人,您醒了。”
夏清:“……你叫我什么?”
“表嫂!”徐文茵从廊道的另一端走过来,双手捧着脸颊,用着十分雀跃的少女姿态看着附子手中的东西高声赞叹,
“哎呀,真好看!表哥对表嫂浓浓的爱,借由这一套衣衫就能完全表达了。”
夏清:“……”
那你表哥的爱还真的是好肤浅……
“附子,你先去伺候表哥,表嫂这里有我。”
徐文茵接过附子手中的东西,顺手挥了挥衣袖将他打发了下去。
附子依言对着夏清与徐文茵鞠躬行礼,“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夏清还没从‘少夫人’三个字的巨大冲击力中恢复过来,就被徐文茵箍着脖子强硬拉进了屋里。徐小姐利落的一脚踹合房门,推着夏清就往梳妆台的位置走去。
“小清,今天是你作为女主人的第一次露面啊,要打扮的端庄些才行。”她给了夏清一个肯定的眼神,“不过你也无需担心,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化妆这事我最拿手了。”
夏清僵硬的扭头看了徐家妹妹一眼,嘴巴张了张,是个想说话但又不知从何开口的架势。徐文茵被她逗笑了,双手捏了捏她的肩膀,用了个揶揄的语调问她:
“表嫂想说什么?小妹洗耳恭听。”
夏清一脸复杂的问徐文茵,“附子怎么会知道,”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怎么会知道我成为少夫人的事?”
徐文茵一脸骄傲,“自然是我告诉他的!”她眉飞色舞的伸出手画了个圈,“不仅是附子,今早你还未起床时,我就已经把你对表哥的那份情感,表哥对你的那份情感,你对表哥的奋不顾身,表哥对你的深情守护,告诉了所有的人。”
“怎么样,”徐妹妹一脸求赞赏的表情,“我很棒吧?”
“……”
夏清颤抖着反问:“昨日你不是说要替我保密?”
徐文茵嘴角一弯:“哎呦,人家年纪还小,小孩子藏不住话的。”
夏清:“……”
她就不该相信徐文茵这个大骗子!
感觉自己受到欺骗的夏姑娘纠结的抓了抓头发,半响才一脸羞愤的回了徐文茵一句,“假扮岳思齐夫人一事,这么早就要开始进行了吗?”
昨日她是答应了帮忙没错,但这第二天就直奔主题的节奏也未免太直接了!
徐文茵‘唰’的一下沉下脸,语气也变得阴测测,“你方才说什么?早?”
夏清被她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不,不早吗?”
徐妹妹冷哼,“夏清,我必须很严肃的告诉你,从前日行刺一事来看,表哥这次的行踪显然完全在对方的监控之中。换言之,他身边保不齐就有乔氏安插的眼线。你和表哥须得尽快出双入对,早早让乔氏知道了你的存在,逼得她开始下一步的动作,我们才能有针对性的进行防范。”
徐家妹妹一脸的深明大义,却在下一句话里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况且,这次你和表哥的恩爱戏码是我全权负责编排的。并非是我不相信你的专业能力,而是在我的剧本里,没人能质疑我的节奏。”
一向活泼又天真的徐家妹妹将个红木的梳妆台拍的啪啪作响,狂躁的说出了霸道导演的台词:“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任何质疑我的字眼,明白了吗?”
……
夏清的回应是诧异的张大了嘴巴。
她怎么就给忘记了,徐文茵在戏精堂中是隶属创作分堂的,拿到现代来讲,那就是导演兼编剧的存在了。
她在穿越前就听毕业的师姐说过,十个导演里有九个在工作期间都会有些人格分裂的迹象,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夏清在心底感叹了一句,缩了缩脖子,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带上了春风一般和煦又乖顺的笑容。
“您说的对,替我化妆吧,辛苦了。”
……
日头又向天空的正中挪了挪,徐宗名摇着扇子晃荡到了夏清门口,手执扇骨,轻轻敲了敲夏清的房门。
“小清,收拾好了吗?思齐在楼下等你,说要和你一起用早膳。”
门内并未传出回应,徐宗名耐着性子又敲了敲,声音较之方才也大了几分,“小清,你听到了吗?思齐叫我来带你下去。”
这次倒是很快得到了应答。夏清的声音隔着门板有气无力的传出来,“好了,再,再等我一下,啊!”
她这一声叫喊来的突兀又尖锐,徐宗名眉头一皱,握紧手中折扇,神色随之肃穆。
“小清,你怎么了?”
岳思齐本来等在楼下,见徐宗名久久未归便寻了上来,恰巧才迈过最后一阶台阶,夏清的尖叫便如同密密的网直接扑了他满面。
“怎么了?”岳思齐疾步至徐宗名身旁,得到后者摇头的回应,转而又用力拍了拍门板,
“夏清,开门!”
“等,等一下啊。”夏清的声音依旧弱弱的,细听之下竟还带了些哭腔。
都哭了还等一下?!
岳小侯爷脸色一变,扬起一脚,暴力的踹开了房门。
哐当!
木质的房门应声而开,徐文茵身上一抖,手中的耳坠钩子顺势穿透了夏清的耳垂。
‘啊!’夏清又叫了一声,耳垂一抹嫣红,眼中三分水气。
徐宗名:“……”
岳思齐:“……”
徐文茵呼出长长的一口气,取了帕子为夏清擦拭耳边的血迹,“终于穿过去了。”
夏清也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抬手抹了抹眼角那不知是疼的还是感动的泪花,“是啊,太不容易了。”
徐宗名有些哭笑不得,“你们方才是在穿耳洞?那你叫成那样做什么?不晓得实情的还以为你遇刺了呢。”
夏清顶着一张饱受虐待的脸幽幽道:“你以为我想叫的这么惨?还不都是因为你妹!”
徐妹妹是个典型的没有金刚钻也敢揽瓷器活的主儿。她自己有一副上好的珐琅耳坠,色彩浓郁的椭圆中心嵌着块小小的白玉,又以金钩金线缠绕,流光溢彩却不过分张扬。本想着今日送给夏清作为见面礼,正巧也能作为配饰,添一添夏清的光彩。可等她热心的取来了坠子,临了却发现夏清根本没有耳洞。
“不如我帮你穿一个吧?”徐妹妹拍拍胸脯,“我有些功夫底子,虽说不如哥哥和表哥,但手劲比起一般女子还是要大些的,一下子就能穿过去。”
夏清对穿耳洞这件事其实是有些期待的,一来她从未打过,二来徐文茵带来的那对耳坠又过于好看。女生嘛,天生就对亮晶晶的东西抱有莫名的好感。她在穿越前就陪同班的女生去打过,据同伴描述也只是热热麻麻的一下,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再说徐妹妹又是一副信誓旦旦的靠谱模样,夏清略一思索,果断的撩起了耳边的头发。
“来吧!”
半柱香前才发誓再不相信徐文茵的夏姑娘大刀阔斧的立胯而坐,“你尽管大胆的穿!”
然而真到了实打实的提针上阵环节时,夏清却只想直接一头撞死在门框上。
“徐文茵!我再信你一次我就是猪!”夏清冲着徐妹妹大声咆哮。
徐妹妹十分柔弱的哭唧唧,“人家这不是不敢嘛,你这么凶做什么。”
徐文茵这个半吊子将银针顺利的插进了夏清的耳垂,却没有后续的勇气用力把它穿过去。细小的针尖在耳垂中心突突的跳动,像个拧进肉里的螺丝钉,每动一下都带来难以忽略的疼痛。
夏清疼的直冒冷汗,“你倒是一鼓作气的穿过去啊!”
徐文茵手抖个不停:“呜呜呜呜呜,那,那我真穿了吼。”
夏清咬牙切齿,“穿!”
于是乎,就在徐妹妹要扎不扎的关键当口,误以为夏清发生了意外的岳小侯爷神勇的一脚踹门,成功的充当了催化剂的角色,歪打正着的促使徐妹妹完成了左边耳洞的穿孔任务。
而现在,四人各坐在矮桌的一边,徐文茵半是心虚半是羞愧的举着另一只耳坠,看着夏清又红又肿的耳洞,声若蚊蝇的提醒她道:“小清,还,还有一只呢。”
夏清虚弱的抬起手摆了摆:“女侠,你放过我吧。”
徐少爷动了动肚子里的鬼心思,一边提壶为自己蓄了一盏茶水,一边面带笑容对夏清道:“只穿一边像个什么样子?小清,你且忍忍,让文茵帮你把另一边也穿了吧。”
他意有所指的放慢语调,“可惜这里没有别人能代替文茵做这件事,总归着你也受了这份罪,一下两下没什么分别。”
徐文茵收到她哥的指示,依言站起身来,捏着坠子就要去碰夏清的右耳,只是手还没伸过去,耳坠就被人在空中截胡了。
岳思齐叹了一口气,接过徐文茵手中的耳坠,轻柔的捏住了夏清的耳垂。
“……还是我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