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姐姐,锅好像漏水了。”李药从灶洞里爬出来,灰头土脸。
一看锅里,半锅子水在一个小洞口打着漩涡,慢慢滴落下去,柴火全被熄灭了,浓烟滚滚。
我被呛到不少,赶紧拉着李药出去了:“药儿,你先出去,交给姐姐来处理。”
李药被我推出去后,乖乖去了晾药的木架上捣鼓草药。
我回到锅前,看着小漩涡,一时没了主意。
拿棉花堵住?棉花漏水啊;铁皮?家里哪里有焊铁的焊炬。
我一筹莫展,围着锅子团团转。
这时,凤薄贻走到了锅子前,我才注意到他原来一直在门口看着我。
“不能修好逞什么能?”他教训我道。
我白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主意?”
他冲锅子瞄了几眼,又冲我摇摇头:“没有。”
一顿无语,说的好像我逞能他就不是逞能一样。
我叹气,从兜里掏出十个铜钱,这是最后的家当了。
“唉,等会修锅子去吧。”
“你要去哪里修?”凤薄贻饶有兴趣的问我。
“街上啊,怎么?你也要去?”我吐吐舌头,“不带你去。”
凤薄贻抬起手,又要掐我耳朵,被我拦住了:“能不能不要老是掐我耳朵!我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你一个有妇之夫,男女授受不亲!”
他自信地说道:“大不了娶回家做妾室。”
我轻咳:“咳咳……凤薄贻,你怎么就确定我会嫁给你呢?这瞧得上我的官家大少爷可不少,你小小一个上门女婿……”
我还要说,被凤薄贻一个眼神堵住了嘴,吓得心里一哆嗦。
他那个眼神,充斥着杀气,哪是什么逃兵做地出来的!!
“你……要干嘛?杀人灭口?”我哆嗦道。
他才意识到自己眼神不对,又换成了一如既往的沉静。
“吓到你了?”
我气的磨牙,但还是摇摇头:“没有。”
他没再跟我聊天,转过身去看那口水已经漏完的锅子,一个小小的洞,还能看到下面若隐若现的火苗。
我道:“我等会就去街上修锅子了,你好好待在家里。”
他摇摇头,左手上还夹着夹板,于是用右手戳了下锅子的洞,道:“我跟你一起去,不然你被别人吃价了都不知道。”
“你还会经商?”
“会一些。”他手从锅上离开:“愣着干嘛?搬锅子,走!”
听言我心里就很不舒服了,双手叉腰,冲他骂道:“凤薄贻,你吃我的住我的,命还是我救得,你对我客气点!不然我把你赶出去!”
“生气了?”凤薄贻朝我挤了个眉眼,“生气也是那么傻。”
我懒得理他,反正也说不过他,老老实实搬锅子出门。
李药看着我们一前一后,急忙询问道:“九姐姐,你记得去街上的路吗?不要走丢了。”
我皱皱眉,转而讪讪一笑:“记得,记得。”
我往自己背上铺了块布,锅子往肩上一抗,走在他前面。
他在后面一言不发,我都觉得自己后边没人,路还算宽阔,干脆让他走在我旁边,这样安全感也足一些。
提到后面,越背越没劲,干脆把锅子放了下来,和他一手提一个曲口:“这样才对嘛,轻多了。”
我步履轻快,笑嘻嘻走着。
白雪茫茫的山,一缕风都没有,我裹紧了自己的冬裘,又替他扣紧了一下。
我们踩过的路,歪歪扭扭四个脚印一排,竹山的积雪时而坠落一点,砸在我们身上,有的钻进颈脖里,凉气侵袭,钻的我发抖。
“冷?”凤薄贻问我。
我摇摇头:“衣服里有雪……”
他把锅子放在地下,修长的手往我脖颈上一摸,将衣服提上去了一些。
弄好后,他又什么事没发生一样走在我旁边,右手提着锅子,目视前方,我盯着他侧脸看,发现还是有些温柔的。
男子如厮,也算是人间绝色了。
还未到镇上,路过白茫茫的农田路,几个妇人的议论传入我们耳朵。
她们正在挖冬藕,空不下来的手还不忘指着我们:“看,那个穿的像千金一样的女子,这就是李药的亲戚。一点教养都没有,进村也不来村长家里拜访,跟个叛国贼一样,不敢见人。”
“你还别说,那天我女儿在布庄见到她,不少男人色眯眯盯着她看,她还不是该翘的翘,一点都不知道羞耻。”
“他旁边的男人听刘寡妇说是她丈夫,还指不定两个人什么关系呢!”
“这一男一女来的本来就蹊跷,我倒是从没听李药爹娘生前说过自己还有什么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