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点到宫女也是个打扫宫女，当即茫然地摇了摇头，应道：“回碧桃姐姐的话，奴婢平日里跟小敏当差的地方不一样，只有吃饭时或者晚上回到耳房休息才会碰面，但今天奴婢并没见过小敏。”

碧桃听了这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立刻回到姜云舒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主子，少了一个打扫宫女，而且那个小宫女有些奇怪，奴婢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闻言，姜云舒只是淡声宣布道：“行了，既然大家都安然无恙，那就散了吧！

今日琼华宫上下都不准离开半步，若是谁敢从外头把麻烦给本宫带进来，那就莫怪本宫无情了。”

话落，转身回了寝宫。

碧桃连忙跟了进去，把门关严实了，这才来到姜云舒跟前，把小敏和暖烟私下碰面以及碰面的原因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碧桃到底是单纯了些，此时她还在担心小敏是不是因为家里头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一时想不开了。

倒是姜云舒听了碧桃的说话，垂眸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在碧桃耳边叮嘱了几句，然后端坐在桌前，开始悠然地喝起了茶。

碧桃得了命令，当即转告李海去把差事办了，自己则在寝宫内四下翻找了起来。

次日清晨，连冬日的太阳都似乎怕冷般躲在了云后。

姜云舒特意挑选了一套素净的冬袄，早早地就起了身，妆点好了自己。

碧桃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将怀里的暖炉往桌上一放，抱怨道：“主子，事情闹大了，投井的果然是小敏那丫头。如今宫里头都在传小敏是咱给逼死的，真是晦气。”

“那小敏是被逼死的吗？”姜云舒慢悠悠地哚了一口茶，半眯着眸子问道。

碧桃撇撇嘴：“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算是被逼死了又有什么稀奇？平白地给咱宫里头泼脏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这碧桃就是如此，直言不讳惯了，先前她被蒙在鼓里，还担心着小敏呢，如今知道了真相，那当然没了好脸色。

姜云舒笑着摇了摇头，叹道：“这宫里头就是如此，听风便是雨，别说是她投了井，便只是稍微传那么点风声，也能把咱们染个黑。防不胜防，也就只好见招拆招了。”

两人正说话间，院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闹哄哄的脚步声。

碧桃朝外望了一眼，立刻把姜云舒扶起，朝门外走去。

“来人，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严实了，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刚闯进院子的万俟玉抬抬手，神情淡漠地下着旨意。

跟随在他身后的护卫军得了令，顿时如土匪般地分散到了琼华宫的每间耳房里，里里外外地翻了起来。

自从上回微服出巡回宫后，万俟玉便再也没有见过姜云舒，尽管隔三差五就要听说一点她的事情，比如又给太后抄经了，比如又给太子送吃食了之类的。

原本，万俟玉是想着只要自己不动声色，这女人定然会忍不住做些什么来吸引他的注意力，谁知从琼华宫传来的消息，不是今日赏花明日作画，就是去千禧宫或东宫了。

万俟玉忍了又忍，实在没想到，自己再来琼华宫，竟然是为了捉奸。

虽然月余未见，但他的慧妃依旧美艳动人，即便是穿着最素的衣袍，包裹得严严实实，那张俏丽的脸庞依然是熠熠生辉。

可越是如此，万俟玉便越是怒从心起。

姜云舒没有理会那些举止粗鲁的护卫军，只是缓步上前，端庄地行了礼，这才开口问道：“皇上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所谓何事？”

见她一脸无辜，万俟玉心念一动，一把上前捏住了她的下颌，冷哼：“你当真不知？”

被他这么用力捏紧，姜云舒只觉下巴都要脱臼了，哪里还讲得出什么话来。

好在，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分散搜查的护卫军们便纷纷赶过来汇报搜查结果了。

得到统一答复的万俟玉眉头一蹙，松开了手，回头道：“可都搜仔细了？怎么会没有呢？”

“不知皇上到底想要找些什么？”得了自由的姜云舒忍着脸上的痛楚，温声问道。

“自然是证据。”万俟玉心中疑惑，随口应道，随即却又反应过来，“难不成你还不知道自己宫里头死了个宫女的事情？还有宫里头的流言，你一句也没听到？”

他的后宫，他自然清楚，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就人尽皆知了。

姜云舒眸光一敛，一边抬手请万俟玉进屋，一边可惜道：“臣妾昨夜听说有人投井，今晨才得到消息，说是琼华宫的一个打扫宫女。”

原本正是怒火中烧，万俟玉尚不觉得冷。可这一冷静下来，自然就感受到了冬天的凛冽。

待万俟玉进了屋坐定，姜云舒这才抬手替他斟了杯热茶，接着说道：“至于宫里的流言，三天两头，何时少过，若事事都往心里头去，怕是要记挂不过来呢！”

“可那宫女的血书都还摆在朕的书桌上，上边字字句句都在控诉朕的慧妃在私情被撞破后，如何用其家人做威胁，对她又是如何凌辱折磨的。”

万俟玉虽然喝了那温度刚好的热茶，语气却未见好转。

这种话，任何一个做丈夫的说出口都会觉得颜面无存，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

听了这话，姜云舒不怒反笑：“哦？那她是不是还说臣妾与人有染的证据就藏在床褥之下？所以皇上如此兴师动众，为的就是这个了？”

话落，她落落大方地从袖囊中掏出了一叠信件，轻轻放在了桌上。

这些正是昨夜碧桃从她的床褥之下翻出来的东西，若不是碧桃警觉，恐怕今日就真成了能给她定罪的铁证了。

万俟玉眸光深沉地盯着姜云舒看了好一会儿，看到的却只有坦荡。

她是当真没有在怕的？

意识到这一点，万俟玉终于拆开了信件。可连看了几封信后，他却越看脸越黑。

最后，万俟玉终于没忍住将所有信件统统给扫落在地，嘲讽道：“慧妃莫不是以为主动认错，就能得到朕的谅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