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知自己何罪之有。”姜云舒却是傲然而立，不卑不亢地应答道，“仅凭字迹就妄下论断，臣妾相信皇上不会是那么愚蠢的人。”

“放肆！”万俟玉一掌拍在桌上，喝了这么一声，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不可否认，信上确实是慧妃的笔迹，但如果真的是与人私通的证据，她既然拿到了手里头，只要消无声息地销毁掉，自然落不下任何把柄。

但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亲自把这些所谓的证据送到了他的面前。

万俟玉确实气恼，气的却不是这些信，而是姜云舒那无所谓的态度。

这些信的内容想必她也看过了，如此不堪入目的字句，她竟然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就直接送到了他眼前。

这举动，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坦坦荡荡，无所畏惧。

但在万俟玉眼里，这就是欲擒故纵，刻意在提醒他，她蒙受了不白之冤。

姜云舒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只是淡定地解释道：“不瞒皇上，这些信臣妾都看过了，上边的字迹确实与臣妾的字迹一般无二。可仿写之人，却忘记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万俟玉眸光幽幽，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于是，姜云舒又淡定地说了下去。

“想必皇上还记得，臣妾在冷香园的大火中被烧伤了手，虽然经过太医的精心调理已无大碍，但执笔的右手小指仍是绵软无力，字迹与以往已是大有不同。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到千禧宫去翻看臣妾给太后抄写的经书。”

看姜云舒信誓旦旦的自信模样，万俟玉心里头已经信了大半。字迹有变这种事情，自然也不好拿去叨扰太后。

万俟玉眉头紧蹙，疑惑不已：“若你说的句句属实，那为何你宫里头的打扫宫女要投井自尽，还刻意构陷于你？”

听到这里，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碧桃终于抓住了开口的时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把撞见小敏私会暖烟的事情说了出来，并声称这绝对是庄贵人在刻意陷害。

“好大的胆子！庄妃虽然被朕贬为贵人，却也不是你等婢女可随意指证的。若是证明庄贵人与此事无关，你可知自己的下场如何？”万俟玉眸光一凛，喝问道。

面对此等威压，碧桃心里虽然害怕，却还是坚信自己的判断：“此事乃奴婢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假。”

万俟玉转眸看了眼依旧一派风轻云淡、清白坦荡的姜云舒，随即让太监总管李大富去传召庄贵人及其贴身宫女暖烟。

庄贵人和暖烟来得很快，似乎早就意料到会被传唤一般。

万俟玉将手中折扇往桌上一放：“行了，如今人都到齐了，你们自己说说看，我该信谁。”

“暖烟，你敢不敢承认昨日跟小敏在东街小巷悄悄碰过面的事情？”

碧桃当即向暖烟发难，这是她亲眼所见，料对方也不敢当着皇上的面大放厥词。

暖烟眸光扫过碧桃，随即跪倒在万俟玉面前，一脸悲痛道：“启禀皇上，小敏是奴婢姨母的女儿，同在宫里头做事，自然有所来往。

昨日小敏急急忙忙地找到奴婢，奴婢觉得她神色有异，追问之下才得知了一个惊天秘闻。”

这关子卖得……万俟玉不用想，都知道后面的剧情是什么了。

果不其然，暖烟接下来就把小敏撞破慧妃私情被威胁的事情又重诉了一遍，并悲戚地表示，小敏就是因为被碧桃撞见了她们的会面，才会因为害怕而投井自尽。

碧桃本就不擅争辩，被暖烟这么一堵，顿时哑口无言。

庄乔见状，也是盈盈拜倒在万俟玉面前，轻声道：“皇上，上回确实是臣妾的错，臣妾被罚也就认了。

但这一回臣妾确实无辜。自古捉贼捉脏，捉人拿双，这物证若是不可信，皇上召臣妾来也是无用，还不如把真与此事相干的侍卫给带上来。”

万俟玉朝李大富微微一点头，李大富便麻利地退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一个面容秀美的侍卫便被押了上来。

还没等万俟玉开口问话，他人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连声说道：“属下不想的，属下不想的，都是慧妃娘娘威逼利诱，属下才会犯下此等大祸……”

碧桃对整个琼华宫上下都熟悉的很，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侍卫，当即喝道：“你胡说！我根本没在琼华宫见过你，你肯定是被人收买刻意构陷慧妃的。”

“不！不！慧妃！都是你这蛇蝎毒妇，害我走到今天这地步。既然你喜欢缠着我，那我做鬼也会缠着你的！”

那侍卫一副神智失常的模样，随着话音落下，人也轰然倒下了。

李大富上前，掰开嘴一瞧，发现那侍卫竟是咬舌自尽了。

那侍卫一死，整件事情自然也就死无对证了。

望着那嘴角仍淌着血的侍卫，姜云舒秀美的眉头微蹙，神情恍惚，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这件事，虽然姜云舒很清楚肯定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因为跟入宫后的姜云梦来往并不算频繁，所以很多事情并不了解，她也不清楚姜云梦跟这个侍卫是不是真的有过什么瓜葛。

更何况，万俟玉曾经提到过自己从未宠幸过姜云梦，可姜云梦却说怀桑是她的亲子，那么怀桑的父亲又会是谁呢？

这些姜云梦留下的疑问，姜云舒不想理会，却又不得不理会。想来，这一回，万俟玉纵是表面上不表露，心里也会有所怀疑了。

思及此，姜云舒朝万俟玉望去，却见万俟玉眸光森然地盯着她，仿佛想要用目光来试探一下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一般。

尽管在外人看来，皇上对慧妃还是十分宠爱的，就算月余不摆驾琼华宫，但琼华宫的吃穿用度却也没有人敢克扣。

但万俟玉清楚自己和姜云梦什么关系也没发生过，一个貌美如花、正值芳华的女人，当真能忍受得住在这后宫守活寡的生活吗？

从她以往想方设法要吸引他注意力起，万俟玉就觉得这女人绝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主。

庄乔侍候万俟玉也有些年头了，一看他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这一回算是扳回了一招。她不好过，那姜云梦这贱人也别想过得舒坦。

看着庄贵人嘴角的笑意，碧桃也知道自己把事情给办砸了，倘若她不出声指证庄贵人，或许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既然这个侍卫留下了这样的供词而死，恐怕慧妃在皇上那里也没了转圜的余地。

暖烟原本为了之前向碧桃低头的事情而心头不快，可现在却是得意洋洋地望着神色慌张的碧桃，痛痛快快地享受着反击的乐趣。

碧桃自然也看到了暖烟那得意的神情，当即咽了口唾沫，咬咬牙，跪在地上，说道：“皇上，这件事绝对有不可告人的内情，因为奴婢有证据可以证明慧妃娘娘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