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不敢,”虞苏七即刻恭敬地低头揖礼,“我只是好奇,世子若真想救我,那在官府赶到之前出手是最佳时机,之后我被关押刑部大牢,林越大哥光明正大的就将我提了出去,苏七虽不懂官场是非,但以为世子于其中之周旋,怕是历经了许多麻烦,如此行事,苏七愚钝,实在想不通。”
见虞苏七这般说话,澹台峄倒是略觉意外,本是他在质问,但不知虞苏七是真的迟钝,没有领会他的意思,还是真的不知情,以至于此时此刻还能保持这般镇定自若的模样,反倒是理直气壮地向他问东问西起来。
可澹台峄也不恼,竟真的作出了回应,只是一点没当做解释,全当陈述一个经过。“你看见我的时候,林越已经去追她了。”说着,澹台峄转向了水牢里面,虞苏七随之看进去,明白他言下之意,无非是说那时他急着捉人,没顾得上她……
“至于之前,这便要问你了。”
“问我?”你出不出手是你的事,问我做什么?虞苏七满脑子不解,看来是真的没有领会到澹台峄的意图。
“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所练的功法,与她——”澹台峄斜眼过去,声音又冷下三分,“同出一门。”
什么?!虞苏七心头一震,这话中锐利,可容不得忽视。
不过经澹台峄这么一提醒,虞苏七倒是想起来当晚与刺客对峙之时的情形,她确实与自己使出了同一种武器,只是虞苏七没有在意,她觉得应当是巧合罢了。可澹台峄此言,分明是怀疑她与刺客有所关联,这是真的冤枉,虞苏七赶紧解释道:“我真的不认识她,我从未拜过师父,更没有投入任何门派之下,我所练的武功,不过是幼时我娘教我以防身用。”
澹台峄没有回应,只直直地看着她,可他眸中便是一泓无色的深潭,让人实在摸不透,猜不着他到底作何想。
他不语,时间仿佛凝绝,虞苏七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哪个细微的小动作被他收进眼底还不自知。虞苏七以为这全然是个误会,便不想误会更深,此时此刻她内心深处,还是十分希望澹台峄能够相信她的。
良久,澹台峄终于再次开口,却还是追问的话,“娆烟,你可认识?”
“娆烟?”虞苏七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确信没有对这个人的印象,便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而这时,她竟然看见澹台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
澹台峄眉头微拧,他此刻确是感到有些困惑了。澹台峄原本以为虞苏七应当是与这刺客有一些关联,可她却说完全不认识此人,就算如此,她既然修习的是“九缠丝”这门功法,那肯定与鬼门坛中人有关系,但她竟然都不知道鬼门坛坛主娆烟。澹台峄以为自己该是不信,然虞苏七这一脸真诚的模样,不知为何,她每每认真地看着自己时,那双眼睛却是能看见底的,不会说谎,又令他不得不信……
如此想来,恐怕她连鬼门坛,甚至连自己修习的到底是什么功法都不知道,澹台峄心想,也就罢了,反正人也救出来了,若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可她会使用“九缠丝”,终究是一个难得线索,至于这水牢中的女人,她口风紧得很,如今已经被折磨得昏过去好多次,却还是只言不语,眼下这事态,确是令澹台峄有些头疼。
鬼门坛乃是前北国时期赫赫有名的一大江湖门派,自北国灭国之后,便也从此销声匿迹,澹台峄找寻鬼门坛坛主娆烟已有数年之久,自是别有目的,可多年以来都没有线索,却没有想到此番,鬼门坛的人竟然与程强一事牵扯上了关系,从而浮出水面,这便令他更加重视,而虞苏七此人,也是有必要留下的……
思及此,澹台峄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虞苏七,却发现她竟然还盯着自己,总是一副赤裸裸的目光,毫不掩藏心中所想似的,让他觉出了她对自己的一点钦慕之意,澹台峄忽而觉得有些无奈,嘴角浮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不仅他自己,虞苏七也没看懂他这一笑是什么意思……
可她真挚的目光中,更多的是期许,澹台峄也是知道的,因此打算暂且相信她的话。至于是真是假,澹台峄也不担心,对于虞苏七到底如何,他自有一番打算。
眼下另有一件迫切地事情需要解决,虞苏七与鬼门坛的关系,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清,他便不想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更多时间了。
“柳慕青,你可知道她是谁?”
又是这个名字?虞苏七觉得甚是无奈啊,怎么最近她遇上这些倒霉事,老是被莫名其妙问起一些她根本不知道的人。程强是一个,这女刺客也是一个,接着是娆烟,还有就是柳慕青……
“不知道,真不知道。”虞苏七欲哭无泪的答道,她是真的快崩溃了。
“那你当晚为何会出现在环采楼?你怎么认识娉婷的?又是否已经提前知晓她会出事?”
“不知世子还记不记得初见那晚,我也是准确的说出了程强的下落?”
澹台峄淡淡的“嗯”了一声。
“世子当时信了我,我很感激,这……”虞苏七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个善意的谎话继续圆下去,“确实是我算出来的。不瞒世子,我曾修习卜算之术,测吉凶,知生死,都不在话下。从前也正是靠着给人家算命挣口饭吃,这次娉婷的灾祸,也是我算出来的,而与娉婷相识,实在是一个巧合。那日我在环采楼门口摆摊……”于是,除了自己的真实出身和预知天分一事,虞苏七将前几日与娉婷的经历老老实实的讲给澹台峄听了,包括在刑部大牢里与那位大人周旋的事情。
而听了虞苏七的叙述,对于去牢中“造访”她的那人,澹台峄心中倒是有数了。
“如此说来,你还真是不知情了?”
言语冷淡,却暗藏压迫,虞苏七自知清白,便不畏缩,索性大胆的直视着澹台峄的眼睛,根本一点不闪躲,几乎是一字一字的强调,说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好,那你听着,”澹台峄突然转过脸来,正眼瞧她,这让虞苏七有点儿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