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同时,李善元正带着秋袁来到绿竹苑,李善元先与太后约与此时,太后遣走婢女,只留自己在内堂,两人走到内堂门外,李善元躬身道:“草民拜见有悔真人。”
里面的人道:“进来吧。”
李善元方才小心推门走了进去,有悔真人端坐在案前的蒲团上,面朝玄门,李善元和秋袁跪下参拜道:“参见真人。”
有悔打量了一番秋袁,似乎很是满意,点点头道:“嗯,这位少年就是你的弟子,是叫秋袁吧?”
李善元答道:“是。”
有悔又对秋袁道:“李大人一向对人对己的要求都很高,你能当他的唯一弟子,得到他的赏识,想必你也有过人之处,你可要好好跟着李大人,有朝一日能担大任。”
且听有悔说自己有朝一日能担大任,那就是很看好自己的才能了,秋袁喜出望外,道:“是,真人。”
寒暄几句,有悔将话题引到正题上,道:“不知昨夜行动如何?李大人出马我可是很放心的。”
秋袁登时心头咯噔了一下,先前的喜悦登时全无,想起邵阳就一阵牙痒痒,恨不得将邵阳大卸八块,只听李善元从容不迫的道:“真人恕罪,草民失职,让那名女子逃回了单国,请真人降罪。”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真人大吃一惊,也在她的意料之外,道:“怎么回事?以李大人的办事能耐此事可保万无一失,何况之前也做过周详的安排,怎么会让她逃了呢?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秋袁张口预言,李善元却郑重而严肃的低着头道:“是草民失职,在回客栈的途中遇到故人,一时兴起贪了杯,不想误了大事,一切都是草民的错,请真人责罚。”跪在一旁的秋袁登时又气又是疑惑,气的是原本周全的计划却被一个小子给搅乱了,疑惑的是为什么师父还要包庇他,突地脑门开了光,明白过来,那样的话只怕责罚更重,堂堂一个徐国第一神箭手载到一个不名一文的小子手里,实在不怎么有光,师父还说什么要如实禀报,原来早有定夺。
有悔也开始犯难,心里明知此时宁有蹊跷,可是明着李善元一并担了责任,看来是有心要包庇某人,兴许是秋袁犯了过错,李善元爱徒心切,再说徒弟犯错做师父的也难辞其咎,便将罪责一人承担,此时正是用人之际,自己则能处罚李善元,莞尔一笑,道:“李大人言重,此事即已如此,责罚又有何用,现在只怕是打草惊蛇,单国不久便会有所动作,王上目光短浅,安于现状,明日便是我那孙女的十八岁诞辰,我想我也是时候走出这绿竹苑了,往后还需要李大人做我的左右手呢。”
秋袁大舒一口气,斜眼瞟向李善元,见他一副没事人一样,两人叩头谢恩道:“谢真人。”
有悔又道:“趁此机会我要重掌内政,随后便安排你进风雅堂,你是徐国第一神箭手,不求你将那里的孩子都教成神箭手,只愿你能尽心尽力,让他们知道战争的残酷,成熟是多么重要,还有将秋袁也一并带进去吧。”
这一决定又让秋袁喜出望外,从未想过自己能有朝一日会跟那么多的达官子弟共处一堂,赶紧叩头谢恩,道:“谢真人。”
真人望了望窗外的天色,道:“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明日我会召见你们。”
两人道:“是。”遂退出了绿竹苑,走出大门,秋袁就问李善元:“师父,为何你不将实情禀告太后?因为这也不全是我们的错,都怪那穿白衣服的小子。”正要细细数落一番邵阳,李善元咄了一声,制止了他,道:“你这小子,事情没做好,怎么能去怪别人,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一个书生都能干扰到你,那你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不禀报给太后,是因为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何必再牵连无辜之人,知道吗?”
师父的话重重的敲击着秋袁的神经,一向自持其高的他如今被师父数落没有能力,心里着实不舒服,但也不敢造次,低声道:“是,师父。”
李善元道:“嗯,回客栈吧。”双手背后,迈开大步走在前头,秋袁应声紧跟其后,师徒二人回到客栈休息自不再提。
且说今日本也是徐国公主十八岁诞辰,承蒙其恩惠,王上下令民间凡与公主同日之人都赐纹银十两,新衣一件,此举下达民间,百姓甚是感激,直呼王恩浩荡,欢喜自不在话下,公主的寝宫就在千垂殿右耳,名为‘祥和殿’,此殿乃先燕王开国之时所建,前后分有十六根漆朱圆柱支撑,正门前左右由青铜所铸的两尊远古神兽麒麟护殿,其目瞪圆,大口张开露出锋利的牙齿,其形栩栩如生,其神望而生畏,先燕把此殿作为王上与大臣议事的重地,后被徐晔君所灭,即徐国开国大王,大王见其雄伟壮丽,不忍舍弃,又为避嫌,便在一旁建了‘千垂殿’,为新的议政大殿,祥和殿便做其寝宫,如今到了杨琮这里,只因公主喜欢,便将此殿赐予公主,这公主名唤杨月灵,乃是独女,举国上下莫不是尊崇备至,爱护极致。
公主诞辰,宫中宫女太监自是各按齐班不得马虎,祥和殿正中设有镶了万兽朝瑞的黄金案,嵌了腾龙图案的黄金椅,自大殿门口至外辕门两侧分设桌椅,宫女太监左右从旁而出,各自手中捧着托盘,霎时间,琼香缭绕绕满天,瑞霭缤纷纷四洲,珍馐百味般般有,异果佳肴色色新,不多时便将这里铺设的整整齐齐,只等王上王后、公主及大臣们到场了,当春日的太阳从祥和殿上升起之时,金钟撞动,余音可传千里,辕门处由两名王宫侍卫打开,外面大臣们早已正装依着官位排队等候多时,金钟即响,辕门打开,百官们踏着官步入得辕门,依着王上的座椅方位依次排座,不多时,便有太监高喊:“王上、王后驾到!公主驾到!”王上王后、公主身着盛装在一群宫女太监候着走入席间,分桌而坐。
王上坐于正北,面朝百官,百官齐齐跪拜道:“吾王万岁!”
王上道:“尔等平身,席间就坐吧,”
百官齐声道:“谢王上。”行过君臣之礼,百官们入席就坐。
王上从桌上端过酒盅举过头顶,道:“今乃我国月灵公主之十八岁诞辰,之所以大摆筵席,其缘由想必各位都心知肚明,总之,都是希望我徐国国运昌盛,万古长青,寡人在此敬各位一盅。”说罢正要仰头一饮而尽,却听有人道:“王上莫急!”
众人闻声望去,登时大惊失色,王上看见此人登时放下酒盅,走下席案迎了上去,恭敬的道:“母亲!”此人正是绿竹苑里的有悔真人,此时的她已褪下先前的灰袍,换就一身金凤飞天锦缎,头戴凤云冠,右手杵着青龙杖,被两名宫女左右搀扶着走将过来,看到王上,横了一眼,没做多理,转而看向坐在席间的月灵公主,道:“月灵如今已满十八岁,这么盛大而又特殊的日子老身怎能不来呢。”
杨月灵眼见难得一见的奶奶如今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时竟热泪盈眶,仍不住扑进有悔真人的怀里,叫道:“奶奶,月灵好想你呀。”
有悔真人一时难以自己,也落下了泪,毕竟她就这么一个孙女,祖孙俩抱头痛哭一会子方才稳定情绪,有悔松开月灵的手,道:“别哭了,月灵,这大喜的日子,哭着不吉利,我们家月灵都长这么大了,来,让奶奶仔细瞧瞧你。”说着摸去月灵眼角的泪水,月灵道:“好,月灵不哭就是了,月灵求奶奶不要再离开了,以后不就可以天天看到月灵了吗?”
有悔道:“好,既然月灵要留奶奶,奶奶哪都不去了,就在家里好好的陪我们月灵,好吗?”
月灵闻之大喜,抓着太后的胳膊不肯放开,道:“真的?奶奶对月灵最好了。”
有悔见月灵如此高兴,自己也喜笑颜开,道:“真的。”
王后见这祖孙俩只顾着自己说话,竟不顾这满堂的人,便上前施礼道:“儿媳参见母后,母后回朝乃是徐国之大幸也,今乃月灵诞辰,请母后入席。”
有悔和月灵方才醒悟周围还有这么大一帮人看着呢,有悔道:“嗯,各位,老身不请自来,但愿没有搅扰到各位的雅兴,只因我孙女儿生辰,老身不得不出来相贺,烦请各位入席就坐,切莫见怪。”
众大臣一起跪下道:“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有悔真人道:“平身吧。”携同月灵在一旁坐下,众臣称呼她为‘太后’,她也未反对,当是默许了,如此就当她重返王宫,恢复太后之位,众人起身,与王上王后一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