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将众公子瞧了个遍,只见个个都只管盯着月灵看,便故意咳嗽一声,众公子一个个方才回神,将眼睛收回到自己脸上,太后向着众人问道:“你们其中谁是邵阳呀?”本欲趁此机会看一看这孩子的真容,杨月灵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的脸红,更加端正的坐直了身子,眼睛却偷偷的瞄向人群一探究竟,看看那传说中的美男子究竟美到什么境地,顿了良久不见有人回应。
何彧怯怯的出列道:“启禀太后,邵阳因为有事在身,无法来此面见太后,为公主祝贺生辰,望太后恕罪!”
太后略有失望之意,道:“哦,那你是谁?”
何彧道:“草民何彧,家父是何良玉将军。”
太后点头,这月灵公主一听邵阳不在此间,登时失望之极,心里嘀咕:真是枉费我一番苦心,白白被他们摆布一天,此时还规规矩矩的坐在这里,你倒好,一句有事在身无法前来就将我的苦心白费了。恨恨的咬着嘴唇。
王后见董仕承站在最前面,早有引荐之意,那料太后一来便问邵阳,反倒轻视了董仕承,便道:“母后,这里的公子都急着向公主献宝呢,一个邵阳来不来也不打紧,关键是看看此间的公子们会送什么给月灵,儿媳早想看看呢。”
太后道:“王后此言差矣,我虽礼佛于绿竹苑,但也有听闻这个叫做邵阳的公子,作文甚是了得,相貌也是不逊那战国范蠡,所以我想看看其传言有没有过其实。”众人听得太后对邵阳甚是赞赏,便有开始心中各自揣度一番。
王后见站在最前面的董仕承似有不悦,便道:“媳妇儿之前也听家父提起过这个孩子,说他长得相貌儒雅,文章婉转不够大气磅礴,武功平平,缺少大将之风呢。”
此言一出果真见董仕承的脸色好了几分,太后心中一禀,岂料这多年不见的儿媳妇心思越发的缜密了,自己这般夸赞一个未在场的人,在场的公子们可是要不高兴的,急忙点头称是,也不再去管什么邵阳了,道:“那好吧,就请各位公子拿出你们的宝贝吧。”
各位公子的脸上方才又浮现笑容,左右相顾一番,董仕承踏上前一步,道:“回禀太后娘娘,草民董仕承,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受万人敬仰,丰衣足食,实不缺任何什物,在此草民特在民间收集了几样珍宝,作为庆贺公主诞辰之礼,望公主喜欢。”双手奉上所携之物,乃是一个一尺多长的黄金盒子,随从太监赶紧前来双手捧过,送到娘娘、公主面前,太后有些迫不及待,催促道:“快打开看看。”
太监得令打开盒盖,三人见了都做惊讶之色,王后更是满意的笑裂了嘴,道:“嗯,仕承的礼物富含深意,真是有心了。”太后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对着董仕承勉强一笑,而公主杨月灵只瞥了一眼,惊讶之余只觉得无聊之极,心说:送这个干嘛,既不能吃又不能玩,无趣、无趣。失望的别过脸去,连假笑都没有给董仕承一个。
众位公子见三位的表情对这董仕承所送之礼也有了好奇,都将目光聚集在黄金长盒上,董仕承见众人都这样好奇,又得王后夸赞,自是得意,不禁侃侃道来:“人,生而吃五谷,即稻、黍、稷、麦、菽,这便是‘五谷汇聚’。”说着从盒子里取出一串颗粒饱满,通体金灿灿的稻子拿在手中,道:“这是稻子,是我们身处南面人们的主食,五谷人们的一日三餐,乃国之根本,今日特意献上‘五谷汇聚’,其意旨在徐国永远繁荣昌盛,国泰民安,富饶连年。”道完他的大道,将稻穗放进盒中转身回到队列中。
太后暗自冷哼,这么早就在此发下宏愿,是不是为时过早,董家算什么东西?竟敢觊觎大王之位?王后却是满心欢喜,本就有心偏袒,又见董仕承如此有心,更是打心眼里喜欢,道:“仕承难得有此份心,既关心月灵又不忘百姓,以后可要常到宫中来玩。”
董仕承心下欢喜,料想自己有这王后姨娘撑腰,还怕这驸马之位落入他人之手?躬身行礼道:“是,王后娘娘。”
杨月灵见董仕承终于献完礼,对其他人的人的礼物也无甚兴趣,坐之已久又未见到想见之人,不免心浮气躁,露了本性,不耐烦的道:“你们还有什么东西都一便拿出来吧。”
众人不禁惊愕,这公主坐在那里宛若处子,怎么一开口说话竟是这般随意,难道这才是她的本性,王后也被月灵的话骇出一身汗来,赶紧圆场,和颜悦色道:“月灵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急?感情是想看看各位公子送的礼物,女孩子都是好收礼物的。”各位公子点头会意,宽心许多,王后双眼瞪着月灵,言辞却很和善的道:“月灵,仕承送了礼物,你还未向人家道谢呢?快谢谢人家。”
杨月灵心知于理有亏,之前又有诺言,宴席期间一定规规矩矩,绝对循规蹈矩,许下这些诺言可都是因为以为那邵阳要来,所以要做做样子,可事到如今,邵阳半个影子都未见着,还在这里受这等罪,心里着实憋屈,又在心里骂了个邵阳狗血喷头,面子上还是依了王后,对董仕承福礼道:“多谢董公子,有劳您费心了。”身体却为站起来,显得十分不情愿,众人看在眼里,对她的好印象又减一分,董仕承却显得十分大气,一直保持着笑容满面,道:“公主恩泽,草民荣幸之至。”
接着何彧上前献出一只宝盒,道:“草民何彧,送一对金凤钗聊表心意,望公主殿下笑纳。”
杨月灵微微点头,微笑的道:“有劳公子费心。”锦盒便由太监捧过放在一旁的桌案上,接着张孝原、胡树等人相继献上礼物,直至黄昏后,各位公子方才献完礼,随后便同娘娘、公主一道来到祥和殿外与百官汇聚,各位公子找到各自父亲同桌而坐,其乐融融,好不欢喜。
到了晚间时候,千垂殿外,宴席仍在继续,王上王后均不在此处,便成了各官僚笼络人情的时候,职位低的向职位高的人敬酒,谦卑卖好,职位高的向职位低的训诫传教,谆谆教诲,而席末坐着一人,自斟自酌,身侧座位空虚,这人便是邵永仁,此时各位官员都领着自家公子在席间走动,邵永仁随着人流一路敬酒,弓腰哈背,说尽好话,陪尽笑脸,不多时便有些撑不过,回到席上坐下闭目养神,此时又有人携酒走到他面前敬酒道:“邵大人,可否同老儿饮一盅呀?”邵永仁虽酒已上头,两眼昏花,但听见有人找自己喝酒,赶紧起身相迎,道:“好,多谢大人抬爱。”作揖到地,不巧一头栽倒桌上,‘咚’的一声响,他也不觉得疼,恍恍惚惚摸着额头,来人赶紧相扶,道:“哟,大人敢情是喝醉了,坐下休息吧。”
邵永仁看清来人,喜道:“原来是谢夫子,来,我敬夫子一盅。”
谢予敷赶紧按他坐下,自己坐在身旁,道:“大人,酒多伤身,就不要再喝了,身体要紧。”
邵永仁执拗着挥挥手,拉着谢予敷的手道:“夫子言重,这点酒还难不倒我,今晚我在此地借花献佛,借此酒敬夫子一盅,我官小卑微,不入仕流,把全部心血全都放在邵阳身上,这孩子不是凡人,他是,是,嗝,他的才能远比你想象中的大,夫子一定要好好教导他呀。”说话间不经意打了好几个嗝,夫子见他醉的厉害,好意相劝着,还没等他伸手,邵永仁又喝了一盅,道:“这一盅是专门敬夫子的,您不能不喝呀。”
谢予敷听他说的是句句肺腑之言,道:“好,我喝。”一盅下肚,道:“大人一片苦心,邵阳是个知事明理的孩子,一定能体谅大人这番苦心的,说实在的,老儿很是佩服大人,一个大男人养大一个孩子真不容易,说来我家兰语自小也只是生活在只有母亲的世界里,这两孩子的命数还有点相似,你说是不是?”回头相询,哪知这邵永仁早就趴在桌上呼呼睡去,谢予敷摇摇头,自己斟满一盅,正待要饮,背后却有人拍自己的肩膀,谢予敷回头望去,原来是宫里王上身边的太监,道:“谢夫子,王上传你进殿。”
王上传召,谢予敷哪敢怠慢,酒也醒了大半,当即放下酒盅,随太监进入大殿,又被引至内室,只见王上端坐于正北上方,右手坐着太后,左手坐着王后、公主,恍惚之间似还有来人,正思量期间已经行至殿中,双腿齐跪拜道:“草民参见王上,太后娘娘。”
王上道:“平身。”
谢予敷道:“谢王上。”起身站立,只听王上道:“今晚夫子可有尽兴?”
谢予敷赶紧道:“草民惶恐,草民无官无爵,无功无德,还被邀来同天子一道庆贺公主诞辰,实乃草民之福。”
王上哈哈一笑,道:“夫子莫要谦虚,您为我徐国教出那么多的治国人才,寡人感激你才对,借公主诞辰之日相邀一道同乐有何不可,闲话不多说,你可认识此人?”说罢手指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