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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遇险
作者:潇垢 时间:2021-07-27 19:38 字数:5488 字

邵永仁上下打量一番邵阳,铠甲在身,盔帽在顶,自小将他当作男儿来养,说话、举止莫不是男儿样,到了如今,邵阳不负所望,骨子里透着一股男子气概,与其他男子别无两样,这样的邵阳是他一手打造的,也是他一直想看到的,如今实现了,可不知为何却高兴不起来,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拍了拍邵阳的肩膀,道:“好样的,活着回来。”

邵阳生平第一次听到邵永仁称赞自己,虽然只有‘好样的’三个字,却是对他这几十年的幸苦肯定,登时那些不快记忆变成是父亲望子成龙的幸勤教诲,而‘活着回来’四个字,证明了父亲一直都是爱着他的,只是他的期许落在他邵阳身上,所以一直对他严厉,简单的七个字让邵阳感到前所未有的感动,温暖有力,险些掉下泪来,士兵催促道:“邵将军,走吧。”

邵阳点头,对邵永仁道:“爹,孩儿走了,孩儿在此拜别!”说完双膝跪地,对着邵永仁磕了三个响头,随即站起身来从托盘中抓过长剑握在手中,大步走出府院,府门外五匹鬃毛马拴在门柱上,跟出来的士兵解开缰绳,邵阳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儿便‘滴滴嗒嗒’的跑了起来,四名士兵也纷纷上马紧随其后,邵永仁、福伯、毕青追出府门外,见邵阳已骑着马扬长而去,背影那么决绝,福伯不禁叹出一口气,毕青则依依不舍的朝邵阳的背影挥手,喃喃的道:“一定要平安回来。”

到了宫门口,只见二三十人牵着各自的坐骑列队待命,邵阳走近时翻身下马,牵着马走近,那四人牵着马走到队伍的最后面,邵阳看了下队形,最前面站着的是董仕承,料想这些人一定在等董汛,他是右前锋,当与左前锋董仕承站在一起,便走到董仕承身侧,依着队形的站姿面对着宫门,董仕承瞥了一眼邵阳,大有鄙睨之色,不多时,董汛从宫门里走了出来,身后还有一群人前来相送,一看竟有王上,众人一同跪下拜道:“王上。”

王上伸手在空中一扬,道:“平身。”

众人起身,王上道:“单人犯我国边境,着实可恶,尔等务必将单人赶出徐国,寡人在宫中静候各位将士的佳音。”

众将士齐声道:“谨遵我王之命。”

王上道:“去吧,将士们,给单人一点颜色瞧瞧,我们徐人不是好欺负的。”

众将士大声道:“是。”

董汛道:“王上留步,臣定当不辱使命,驱走单人,保我徐国国土完整,百姓安宁。”

王上道:“嗯,有董大帅这番话,寡人放心多了,寡人相信你。”

董汛叩头拜别王上,翻身上马,对众将士道:“出发!”众将士纷纷上马,陆陆续续跟随其后,走出王宫,正真的大军在城外集结着,能在宫门外与王上辞行的自然都是有军级的。

邵阳骑在马背上,心里惴惴不安,只因周围全是董家的人,师父不在身边,独自面临一场生死恶战,不禁有些害怕,与他并排走的董仕承见他神色不安,眉头紧锁,不免傲然得意,想要嘲讽几句,道:“这还没出徐城呢就怕成这样,要真上了战场,那岂不是要吓得尿裤子。”

邵阳听他出言嘲讽自己,登觉有气,暗自鼓劲,即便是再害怕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让人小瞧了,斜了眼董仕承道:“有本事战场上见真招,此刻我懒得跟你较嘴劲,手下败将。”

董仕承不料邵阳会还以厉色,瞪着邵阳,龇着牙道:“这次李善元可不在你身边,我看谁还能保得了你,哼!”别过头,不再理会邵阳。

这话倒给邵阳提了个醒儿,因为驸马之位迟迟未落实,董家就把他看作眼中钉,虽然他是不可能当这驸马的,但是董家人不这么想,这次出战,不仅要面对单国的敌人,还要提防董家人的明招暗算,想到这些,邵阳不禁为自己此行捏一把汗,只怕是凶多吉少。

大军行至阴阳山地界,走到山道口,行在前面的大帅董汛突然举手示意大军停止前行,众人皆知这阴阳山里古怪的很,虽然其山大王被朝廷招安,但此刻不知是否已经被单军占领,若被单军占领,那单军埋伏其中,大军冒然进入,只怕中了单军的埋伏,邵阳望眼看向阴阳山,只见死寂沉沉,就连鸦雀声也没有听到,不禁提高警惕,只听董汛严肃的道:“右前锋听令。”

邵阳一听先是一惊,但听董汛言语严肃威严,知道要对他发号施令,立即抱拳道:“大帅。”

董汛道:“你带领五百人走阴阳山大道,为大军开路。”

邵阳一愣,五百人?领军五万,让自己领着五百人进入极有可能设下埋伏的地界,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去送死吗?但上了战场,军令如山,唯有见机行事,咬咬牙道:“是!”

董汛扭头向后面的人群看了一眼,继续下令道:“邵阳身为前锋,领军五百进入阴阳山,为大军开路,何彧、秋袁为辅助,不得有误。”

何彧和秋袁亦是一愣,董汛的心思一目了然,这三人都是追随李善元,在宫里对付不了李善元,在战场上却可以随意对付他的得意弟子,想想都觉得过瘾,董仕承看清父亲的用意,也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邪笑,三人一同领命道:“是。”

董汛随意点拨五百人给邵阳,邵阳三人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走进阴阳山山内,董汛父子相视而笑,眼见邵阳的五百人都走进阴阳山,董汛手一扬,道:“走!”然而却不是跟着邵阳的军队后面,而是走上绕山左侧的外围山道,原来军师胡安和董汛早些时候就研究过阴阳山的山道路线,最后想出这一石二鸟之计,阴阳山植被茂密,阴暗潮湿,道路蜿蜒狭窄,及其适合打伏击战,但若是此地先被敌军占领,那唯一的路只有绕道而行,为避免损耗大军实力,董汛故意安排五百人前去牵制隐藏在山里的敌军,如此大军就可以安然抵达庆州,解除庆州之患,用五百人性命换取一方百姓安宁,国家领土的完整,相信这样的军事战略任谁也无言反驳,如此,既杀了邵阳、何彧、秋袁,也可以得获一场胜仗,这样的计策真是绝妙。

邵阳一行徐徐走进山内,个个警惕的看着周遭,都不自觉的紧握手里的兵刃,屏住呼吸,不曾有一人说话,邵阳自进入山内便一直竖起耳朵,眼珠瞪着跟铜铃一般大,此刻他不仅要担心自己的生死,更重要的是身后五百将士的生死,所以山里一点的风吹草动他都要知道原因,何彧和秋袁亦是警惕的环视着左右的树丛,行至弯道,邵阳想起上次和师父一同来此,就在这山道遇到的劫匪,这弯道极适合埋伏,忙扬手示意停止前行,何彧见邵阳叫停,不禁心中一紧,一边看着周遭一边策马走到邵阳旁边,低声道:“怎么了?”见邵阳眉头紧锁盯着山弯,也跟着望去,不见异样,然山弯的处的死寂却给人莫名的紧张感,瘆人的慌。

邵阳凝神道:“这弯道我觉得有古怪,叫大家小心些。”

何彧道:“嗯。”调转马头示警下去。

秋袁左右一瞥,不见有异状,见邵阳神经紧绷,一副未见风吹草动就把自己吓死的模样,着实捉急,驱马走到前头,不屑的道:“我说前锋,像你这般行军,往好了说是小心谨慎,往坏了说就是胆小,五万大军就在身后,你怕什么?我先走了。”说完在马屁股上一拍,马儿便跑了起来,很快绕过山弯,邵阳被秋袁说的脸上一红,见秋袁安然无恙,便跟在身后,这道山弯呈弓形,当走过最为艰险的腹地山弯后,邵阳不禁松了口气,暗想再过一道弯便走出阴阳山,到了开阔地就安全了,自己也算不辱使命,秋袁在一旁得意的笑道:“我就说没事吧,单军那能这么快就打到阴阳山。”

邵阳无言以对,暗说或许真是自己太小心,何彧也道:“过了前面的山弯就到庆州地界,那里才是正真的战场,我们赶紧走吧。”

正说着,突然一股冷风袭面,邵阳下意识的侧过头,只见一支箭从眼前飞过,落在对面的树干上,众人登时大惊,邵阳当即拔出腰刀,挡开从各处射来的箭,道:“有埋伏!注意警戒!”

何彧和秋袁都是一怔,眼看就要走出阴阳山,却不料单军还真埋伏在山内,当即拔出刀来,第一支箭被邵阳躲过,看来是伏兵的头头所发,意在一举射中邵阳,拿下徐军的头目,不想被邵阳躲过,紧接着第二支箭第三支箭朝徐军射来,不多时,两边亦有箭射来,徐军被围在山道上,就似被按在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前面箭雨纷纷而落,邵阳和何彧、秋袁三人抵挡不住,急忙下令道:“撤!”

秋袁急道:“不行,这个山弯一个过就走出阴阳山,不能前功尽弃,董大帅就在后面,怕什么?如此缩头缩尾,怎配做前锋?大伙儿,跟我冲出去!”

秋袁言语激烈,虽然无礼却句句在理,但此刻自己所带的兵都被夹在山道中,敌人隐身林中不断放箭,如何攻得出去?心里突突直跳,努力让自己镇定,暗想:若是师父在此,他会怎么做?忽然想到什么,大声道:“盾牌兵,左右列阵!其余人退入阵中。”众兵听令,犹如在黑暗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积极响应,盾牌兵举起盾牌或是列在身侧,步兵则躲在盾牌之下,霎时,山道间形成一条用盾牌架起的防御阵,如此箭来便有盾牌挡住,邵阳三人也纷纷下马,躲在盾牌之下,只听从盾牌外传来一阵‘叮叮’声响,邵阳见此阵奏效,立即下令道:“前行!”

单军见箭已经射不中徐军,纷纷收起弓箭,拔出长刀冲进山道,前面山道口突然呐喊声震天,一阵‘轰隆隆’的声响飞快朝邵阳等人进发,邵阳大骇,道:“不好,敌人的骑兵来了。”

何彧急道:“我看我们还是撤吧。”

邵阳也有意想撤,但恐秋袁反对,便看了眼秋袁,只听秋袁道:“你是前锋,你说了算。”

邵阳当即道:“撤!”

在盾牌兵的保护下,邵阳一行缓缓后退,本以为董汛会发现自己遭受埋伏,会前来相救,可军队已经退到弓形山弯的中间山弯也不见救兵,等来的却是单军的前后左右的夹击,邵阳三人登时傻眼,方才发现自己不仅中了敌人的埋伏,也落入了董汛的圈套,这五百零三人都做了董汛的替死鬼,而反观敌人派出此次伏击的兵将,显然是用来对付五万大军所用的兵力,旨在将徐军的援军一举歼灭在阴阳山,却不料大费周章的排兵布阵等来的却只有五百徐兵,主将方才醒悟中了董汛的计,立即抽调三分之二的兵力去阻截董汛,留下一部分兵力负责消灭邵阳等人,即便留下一少部分,那也是多过邵阳好几倍的人数。

盾牌阵给了邵阳喘息机会,然而单军久攻不下也另辟新径,退至弧形山弯时,只见从斜坡上滚下环抱粗的树干,弧形山弯另一边是山坡,单军扔下树干,加上滚落时的冲击力,盾牌阵被击垮,徐军纷纷滚落到下一个斜坡,砸死不少,邵阳、何彧、秋袁眼看大势已去,互望一眼,只能各顾各的了,邵阳见左右上方都是单军,只有下面的斜坡没有,斜坡很长,下一个落脚地已到山沟,然而这是唯一生的机会,定了定神,左右拉着何彧和秋袁的手,道:“跳下去,不一定活,不跳,必死!”

何彧和秋袁点头,当即三人展开轻工,携手从斜坡上向下急行,身边不断有徐军和树干滚落,耳边传来一阵阵惨叫声,三人在坡上排成一字急奔,下趋之势越来越不受控制,三人的手反而越抓越紧,然在中间的邵阳渐感不支,左右两人不由自主的向两边拉开,拉距越来越大,如此自己的两只胳膊犹如被两股强大的力量向两边拉扯,登感撕裂般疼痛,双手不由自主的松开,三人登时分开朝不同的方向窜下,脚下收不住这强大的落势,纷纷滚下山坡,好一阵,终于落在山沟里,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邵阳听到一阵潺潺溪流之声,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滩鹅暖石上,身上、脸上被硌得生疼,眼前就是一条溪流,水声就是从这条溪流发出的,顾不得欣赏景色,也顾不得查看自己伤势如何,急忙站起身来,只见身边躺着五六个人,都是徐军,一一上前查看探息,都已经断气,仰头望向那道斜坡,至少也有百丈高,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哪能有命活,想到自己还活着,急忙环视四周,喊道:“何彧!秋袁!”不见有人回应,忙向上游走去,走了一段路,又发现十几名徐军的尸首,一一确认了,没有两人,心里既有庆幸之喜也有想大哭一场的冲动,自己第一次带兵就死了这么多人,好朋友也不知生死,忍不住落下泪来,但仍不放弃,一边哭一边喊着两人的名字,走出半里路的样子,又发现徐兵的尸首,这里是一个大的水潭,像是那些溪流的源头,这里躺着的尸首数不胜数,落在这里的树干也最多,邵阳一一去确认,多希望从中找到一个还能呼吸的人儿,不知翻看了多少人,当翻过脑袋埋在沙子里的一人时,突然此人咳嗽一声,大吸了一口气,邵阳见终于遇见活的人,大喜道:“你还活着?”

此人缓过气来,见到邵阳,恍恍惚惚的道:“邵将军,我还活着?”

邵阳破涕为笑道:“嗯,能不能起来?能不能走?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那人道:“是。”站起身来,几个趔趄后终于站稳,四下一看,着实吓了一跳,到处都是徐军的尸身,急忙去确认还有没有活着的。

邵阳见他确认水潭边的,自己便走到斜坡脚下去确认,终于在坡下见到一张熟悉的脸,那正是秋袁,邵阳大喜过望,急忙跑过去,抓着秋袁的肩膀摇晃了几下,喊道:“秋袁,秋袁。”

秋袁缓缓睁开眼睛,见到邵阳欣喜的脸,也跟着笑了一笑,无力的说道:“没死就好,我以为死定了呢。”邵阳听他还能说笑,仍不住心中的喜悦,一把抱住秋袁的脖子,呵呵笑道:“我们没死。”秋袁全身一怔,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抱,邵阳的脸贴着他的耳廓,不由自主的脸上一阵滚烫,呆呆的不敢动,邵阳松开秋袁,打量了一番秋袁全身,才发现他的双腿被一名徐兵压着,翻开这名徐兵,一探鼻息,已然没气,邵阳不免失望,推开这人的尸首,对秋袁道:“起来,看你能不能走?何彧不知在什么地方?我还没找到他。”说话间扶着秋袁站起身来,秋袁左侧身体全部依在邵阳肩上,腿上一动便是一阵发麻,无力至极,暗想一个姿势太久,又被人压着,所以软弱发麻,见邵阳一脸担心,不似作伪,回想以前,自己对邵阳的看法仅限于第一次落下的误会,觉得邵阳放走梦烟是因为他本性是个浪荡公子,从此定性,以至于之后邵阳做什么事他心里就会拿这样的定性来作为评判的根本,如此才有了偏见,如今见邵阳对他不计前嫌的救他,还为他能活着如此的高兴,心里登时有了新的看法,当然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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