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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受伤
作者:潇垢 时间:2021-07-27 19:38 字数:5445 字

邵阳扶着秋袁走了一段,秋袁的腿麻好了许多,见秋袁无碍,让他在此休息,自己到别处去寻何彧,寻思既然上游不见何彧身影,便折回顺着溪流向下游寻去,沿路寻找何彧的同时又一一确认还有没有活着的人,良久都不见何彧的身影,心里一阵惶急,更加急切的翻着尸堆,有的人被树干砸的脑浆迸出,有的被好几根树干压着,眼看着身边躺着这许多尸首,之前还是活生生的生命,顷刻之间便没了生气,想起董汛给自己下令时的狞笑,丛林间单军的决绝与无情,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渐渐的抽泣起来,此刻从下游走来三五个人,领头的正是何彧,远远的见邵阳跪在一堆尸首中哭泣,既高兴又悲伤,身后的人先喊了出来:“邵将军。”

邵阳听到喊声,惊讶的抬起头,见何彧和几名士兵站在三丈之外看着他,立即擦了眼泪,吸了鼻子,站起身来,见何彧无碍放心许多,但也高兴不起来,何彧几人大步走近,邵阳瞥了眼几人,共有五人,料想既然是从下游而上,自然活着的就他们五个人了,道:“秋袁他们在上游的石滩上,走,我们去跟他会合。”

何彧五人点头,跟着邵阳走到水潭边的石滩上,秋袁等人见邵阳归来,都站起身来,自觉站成一队,面对着邵阳,邵阳朝人群中望去,多多少少都受了伤,一点人数,不过二十来人,五百人的队伍竟在一瞬间被人打的只剩二十人,自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不禁悲从中来,更多的是不甘心,忍住眼泪,道:“此次我们的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相信大帅此刻已经收复了庆州,单军退军指日可待,只要庆州百姓安宁,我们的牺牲就是值得的。”

其中一人道:“将军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们都知道大帅对将军早就不满,此次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想杀了将军,我们这五百将士就是陪葬品。”

邵阳一惊,说不出话来,何彧厉声道:“放肆!这是你该跟将军说话的语气吗?”那人立时不再说话。

又有人嘀咕道:“事实如此,还不让人说了。”何彧正要喝止此人,邵阳手一扬,制止了何彧,道:“兄弟们此刻的心情我能体会,我之前确实得罪过董家,此次阴阳山一战,虽然我们牺牲不少,但是从军事战略上来讲,没有问题。”众人一愣,不料邵阳还替董家说话,都诧异的看着他,邵阳继续道:“阴阳山太适合打伏击战,谁先占领谁就有把握打一场胜仗,单军将全部军力隐藏在山里,若我们五万大军都进了山,只怕此刻倒在山下的人数将是五万人,大帅派我打头阵不排除他有私心,但是若不派我他也会派别人,若是大帅派一名亲信做你们五百人的头领,结果仍是一样,你们还会说是大帅对你们的头领有私心吗?对于埋伏在阴阳山的单军,这是我们徐军必下的一步棋,当然很不幸,我们就是那一枚弃子。”

听完邵阳的话,众人都低下头,见士兵们士气低落,邵阳道:“既然我们还活着,就应该继续活下去,任务完成后就应该回到大帅帐下复命,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走出这里,只要你们还相信我,我发誓,一定会大家活着出去。”

士兵们见邵阳言语诚挚,眼神坚定,左右相顾一眼,纷纷点头后道:“誓死追随邵将军。”

邵阳道:“好,今日大家都累了,也都受了伤,我们就在此地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去寻找出去的路。”

士兵们道:“是。”都哎哟连天起来,随处找着石头坐下,此时才各自察看身上的伤势。

如此大伙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邵阳率先醒来,独自走到山坡下,翻找着什么,接着何彧、秋袁等人纷纷醒来,见邵阳独自在山坡下寻着什么东西,秋袁问道:“邵阳,你在干什么?”

邵阳道:“我来找些还可以用的兵刃,给大家防身之用。”

听闻邵阳在找兵刃,士兵们也纷纷起身,走到山坡下,翻找犹可以用的刀、盾,邵阳到一柄匕首和一把钢刀,别在腰间,见其他人都还在寻找,想着也帮别人找一找,秋袁凑到他旁边,低声道:“你真的打算要去庆州复命?”

邵阳一怔,见秋袁望着他等待答案,道:“这是军中规矩,我们不回去的话,四百多将士真的是白死了。”

秋袁啧啧最道:“可是你说会让余下的人继续活着,若跟你回庆州,虽然在军中你的威望会提升不少,但是董汛和董仕承绝对还会找机会害你,这些跟着你活下来的人也别想活,这样的话,也要回去吗?”

邵阳登时呆住,可是不去庆州,自己活着就是一名军人,若不回去复命照样是死路一条,正想着如何解决这两难境地,突然身后一人惊呼道:“不好,单军来了。”

邵阳和秋袁惊讶的看着对方,立即起身回头一看,果真水潭的另一边站着一队人马,一字摆开,约莫两百人,将水潭一边封死,上下都是陡峭的壁岩,徐军唯一可逃之处便是沿着自己这方向顺流而下,然而这条路十分难走,站在中间的那人身穿金甲,戴着金色面具,看不清脸,分不清是男是女,邵阳第一反应竟是既然对方骑着马来,那水潭的另一边就是出路,二十多人很快聚集在一起,紧握着盾牌,眼睛紧盯着单军的弓箭手们,只要对岸一发箭,众人便举起盾牌抵挡,须臾,只见对岸那身穿金甲的人对身边的人说了什么,她身边的人驱马走出几步,大声道:“对面的徐军听着,我们公主说了,只要你们放下兵器,投降的话,单军可以饶了你们性命。”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原来那穿金甲带面具的人就是单国公主,邵阳走出盾牌圈,站在一块石头上,高声道:“为降服我二十几名士兵就要劳烦公主大驾,我们真是倍感荣幸,由此预料可见,董汛将军一定是将你们赶出了庆州,你们慌不择路逃进了这里,恰巧遇见我们,我徐国将士堂堂七尺男儿,岂会向你们这群残兵败将屈服,我看要祈求饶命的人应该是你们!”

听了邵阳一番说辞,身后的士兵都信以为真,都被邵阳的临危不惧,快速分析出敌我之势的能耐折服,那名单将见邵阳毫不畏惧的站在一块大石上,面对己方的一排弓箭手竟然面不改色的说完这番话,单将言语不能降服徐军,反被邵阳激怒,手扬在空中,眼看就要下令射箭,突然听到身后的公主道:“慢!”只见她的眸子一直盯着邵阳的脸,似乎是见到日久思恋的人一般。

单将不明公主制止是何意,但公主指令不得不听,放下手,道:“是。”但他内心焦急,走到公主面前,道:“公主,若我们不尽快通过此地,徐军的追兵很快就要追来了。”原来这行单军正如邵阳猜测的那般,被董汛的大军赶出庆州,现在领着残兵败将准备穿过阴阳山绕过庆州边界,然后到达缅州,也多亏当初邵阳修建水渠,将庆州、缅州、淄州连通,这条溪流下游与水渠相通,那里有船只迎接,那是早先就像好的退兵之策,如此可达到东海,然后通过东海逆流而上回到单国,不想在此地遇到邵阳等人,但见只有二十来人,不免心中一宽,然不知何故,公主竟然不让杀了这些人,单将心中恼怒却不敢发作,狠狠的瞪着邵阳等人,一面苦口婆心的想说服公主,虽看见公主的脸色,但见其闪烁的眼神,便知公主也在犹豫,急忙道:“公主,时间有限,望你早做决断,王上还在徐城等着公主呢。”

半晌,公主终于做出决定,道:“留此人一命,其余格杀勿论。”

单将一怔,不知公主为何会留这徐国将领一命,但其余人可以杀,留下他一人也不足为惧,不免喜形于色,走到岸边,指着邵阳道:“除了此人,其余的人格杀勿论!放箭!”登时一阵箭雨纷纷在徐兵头顶落下,邵阳身在盾牌之外,却没有一支箭射向他,自己和徐军都是惊愕万分,此刻对岸的单将已经拔出刀举过头顶,大声道:“杀!”率先骑着马冲入水潭,原来这水潭的深浅不过人的腰线,只是被之前的树干落入其中,搅浑之后看不清深浅,因为很宽,以至于徐兵都以为此潭很深,现在看来,不过马腿深浅而已,敌军扑涌过来,徐军来不及去细想为何这些人不杀邵阳,纷纷上前用盾牌将邵阳护在其中,邵阳全心备战,见敌军骑马而来,自己所在位置宽阔,利于骑兵,身后是几百丈的山坡,北面是亦是山面,前方是敌军,虽下定战死之决心,但也不愿让敌军轻易得逞,唯有河流下方,两边的石头都比较大,不利骑兵作战,举起手中的刀道:“向下流撤退。”徐军听令,纷纷向下流的石林中退去,单军追至石林前,不得不下马,领军的将领看了看前方地势,心中有了计较,命一部分下马追击,自己则带领骑兵沿溪流前行。

在石林中的追击站中,徐军又死伤十来人,穿过石林,只见眼前的溪流变宽,两岸都是陡坡,邵阳看了一眼身后的残兵,还有不断追来的单军,心里突突直跳,忍不住就要慌乱,才发现自己是这般的不想死,可退无可退,想生的话该怎么办?那就为生而战!念头一闪,道:“众兵听令!”

徐军本来都已经开始慌乱,紧握的刀剑在手中颤抖,意志已经接近泯灭,突然听到邵阳一声令下,都精神一振,只听邵阳大声道:“前方已经没有退路,现在起,麻木自己,只要敌人没有刺穿我们的胸膛就不许倒下,不想死,就为生而战!拿起手中的武器,奋不顾身扑向敌人,为生而战!”

徐兵登时士气大涨,齐声道:“为生而战!”

邵阳道:“冲进石林,与单军决一死战!”率先冲进石林,见到单军便是一刀砍去,脑子里想不到其他,只能想到与自己对战的人必须死。

那单军将领本欲两边追击,遥遥看见前方全是水路,心中暗喜,料想只要邵阳等人下水,溪水虽浅,但人的脚力终究比不上马的四肢,遂奋起急追,不料邵阳等人并未下水,而是突然士气大涨,如死士般反扑身后的石林中的单军,当即下令下马,举刀朝徐军砍来,一刹间,单军死伤二十来人,而徐军此刻只剩下邵阳、何彧、秋袁三人,三人握紧手中钢刀,互相示意,对背而战,单军难以攻破三人,单军将领见状难免焦急,抽身回到溪流之中,翻身上马,取下弓箭,搭箭拉弓,对准何彧,‘咻’的一声,箭飞了出去,何彧专心与面前的单军对战,未曾防御,箭插进了他的腰间,何彧只觉得腰间一痛,身体忽地变重,双腿一软,倒了下去,对战的单军见了,立即举刀招呼过来,何彧大喝一声,举刀架住砍来的钢刀,邵阳杀死眼前敌人,瞥眼见何彧腰间中箭,又被三名单军攻击,来不及多想,立即跳到何彧的位置,横扫一刀,割断三名单军喉咙,三人登时仰倒落入溪流之中,邵阳拉住何彧的胳膊,道:“还能再战吗?”

何彧霍地站起,献血从腰间立时汩汩而出,面露痛苦之色,却毅然道:“能!将军。”

秋袁也看见了何彧受伤,立即跳到距两人最近的石头上,咬了咬牙,将刀反手握着,瞪着眼前的单军,道:“你们这群狗崽子,来呀,有本事就来杀了我!”单军跃跃欲试,举刀砍来,都被秋袁斩下,倒在石堆沟里,单军将领见秋袁勇不可挡,武功高强,又拉弓搭箭,对准秋袁背心,邵阳已有防备,何彧中箭之后就留意此人放冷箭,邵阳大喊一声:“秋袁小心!”自己也上前伸手一挡,箭登时射穿他的手臂,一阵疼痛随即而来,秋袁回过身来,见一只箭插在邵阳手臂上,登时知道怎么回事,朝那单军将领看去,双目瞪成一对铜铃,紧握钢刀,见又有几名单军从溪中跑来支援,把心一横,从石头上一步跃起,这一步用尽全力,落在冲在前面的单军头顶上,‘踏踏踏’三步,奋力跃起,举起手中钢刀,对准单军将领的头,那单军将领大骇,急忙举刀抵挡,但秋袁豁出性命一斩,只听‘噹’的一声,单军将领的钢刀断成两半,脑袋也被劈成了两半,鲜血如水柱般喷涌而出,双目瞪圆,犹如见到鬼魅一般惊异栽倒进溪流之中,秋袁也随即落入溪流中,只觉得脸上热热乎乎的一股液体顺流而下,还带着新鲜的腥味儿,缓缓从水中站起,双眼斜横着愣在水中的单军,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单军见主将被劈成两半,当即回过神来,一人道:“将军死了,快撤!”单军听到将军死了,都惶惶不知所措,一人率先向上游跑去,显然是要禀报他们的公主殿下,站在秋袁面前的单军直直盯着秋袁,眼中只甚恐惧,秋袁还以为此人要和他一站生死,遂身子微动,不料那人立即丢掉手中的钢刀,转身便逃,秋袁不屑的笑出声来。

突然听到邵阳的声音:“何彧,何彧,一定要挺住啊。”方才想起两人都已受伤,急忙跑上岸来,只见何彧脸色煞白,双手不住的颤抖,腰间插着一只箭,伤口被邵阳紧紧抓着,而邵阳的手臂上也霍然插着一只箭,鲜血已经染红整个衣袖,满手的鲜血已分不清是谁的了。

秋袁眼眶一红,虽然平日里自己跟两人的关系不好,更恨邵阳夺走师父,然而此时此刻,见到此景,却忍不住想流泪,忽然听到邵阳大声道:“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

秋袁回过神来,立即蹲下,邵阳道:“解开他的铠甲。”秋袁依言解开何彧的铠甲,只见鲜血将衣服浸湿一大片,何况还在流血,此处无医无药,上有单军堵截,何彧是救不成了,但邵阳却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从小腿上拔出匕首交给秋袁,道:“你来。”示意他用匕首剜出插在何彧腰间的箭头,秋袁一怔,想说这么做也无济于事,然而见邵阳满脸正色,知道不能违抗,犹豫间,只听何彧道:“邵阳,没用的,还是赶快拔出你手臂上的箭吧,不然你的手臂就要废了。”

邵阳眼眶一红,坚定的道:“先救你,你别说话。”

何彧道:“能和你做兄弟,我何彧也算没有白活,只是我要拖你带给我父亲一句话,就说我不孝,没能。”一口气接不上来,顿住。

邵阳强忍住噙在眼眶里的泪水,道:“我不传,你自己去说。”

何彧吸了口气道:“你们快走吧,不要管我,上游还有大量单军,说不定一会儿就要追来了,快走,快走呀。”盯着邵阳,即坚定又有不舍。

秋袁也觉得何彧说的对,但是此时此刻他也不能丢下何彧逃命,邵阳更不可能,突然听到一阵响水声,秋袁站起身来向上游望去,登时大惊,道:“不好了,单军来了。”

何彧急切的道:“快走!你们快走!”秋袁亦是焦急万分,邵阳道:“要走一起走,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于公,我是绝对不会抛下我的士兵,于私,我绝不会抛下我的朋友,绝不,大不了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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