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汇从上海回来了。听说我和小波已经重归于好,大汇就把我拉到小波家里,说要开一个案情分析会。这种会本来应当在三角亭开的,无奈小波在追踪“3888”小飞虎时踩中一只朝天钉受伤了,一只脚肿痛得难以走路。
大汇说:“这次我去上海,顺便去找了一次钱包的失主李一新。有些问题弄清楚了,有些问题还没搞清楚。现在我把没搞清楚的问题提出来。”
大汇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小波那天上学怎样背的书包——是背在身后的还是背在身体一侧的?
小波想了想,说:“那天上学没背书包,手里拿着一柄伞。”
我说:“不对,那天你离开学校时班长来拦你,我亲眼见你背着书包拿着伞的。”小波说:“不错,书包在书桌抽斗里,前一天就放在那里了。”
这个情况大概不利于大汇的推理,他用手指梳了几下头发,又提出第二个问题:那天小波穿着哪件衣服?
小波指着挂在墙上的一件蓝色滑雪衫,说:“就是这一件。”
大汇取下滑雪衫研究一番之后叫我穿上,又把那只贵族鹰钱包塞进了滑雪衫垂在后背上的尖角帽兜里。
大汇说:“你的鞋带松了,快系上。”我装着蹲下去系鞋带。钱包并没有从帽兜里滑出来。
大汇说:“小波,你是这样系鞋带的吗?”小波比画了一下,说:“我一般不屈膝,只弯腰。”
我照着一弯腰,尖角帽兜里的钱包就滑出来掉在了地上。大汇说:“这个问题搞清楚了。”我和小波想了一想,也明白了——原来钱包不是过路人掉的,而是从小波身上滑出来的。
大汇说:“小波,那天你佩戴校徽了吧?”小波说:“我天天都戴的。”我说:“这下明白了吧?”
大汇说:“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我说:“你再问啊。”
大汇不再问,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忽然把挂在墙上的一柄伞取了下来,研究一番,轻声说:“明白了!”
下面就是大汇推理出来的情况。
那天是考试的日子,天气不大好,像会有雨。小波没背书包,手里拿一把伞,搭上了102路公交车。李一新也在这车上,他要去办点事,之后将搭车去上海。在车上,李一新发现他的钱包被盗,且肯定是上车之后被盗的,因为他掏钱买票是在上车之后。车上的大部分人提出让驾驶员把车直接开到派出所去。驾驶员同意了。这时,尤小波急得喊起来:“叔叔,今天我要考试,我要下车!”考期是全市统一的,家长们都知道这个日期,而且小波坐在最后一排是远离李一新的,没什么好怀疑的,大家就一致同意让小波下了车。小波不知道,有人在他下车之前已把那个盗来的贵族鹰塞进了他的滑雪衫帽兜。小波下了车,径直向学校走。走着走着,发觉鞋带松了,就弯腰去系,钱包就从帽兜里滑落到了地上。小波以为钱包是路过的骑车人掉的呢,就喊叫谁丢了钱包。小贩“狮身人面”见利眼开,忙来阻止小波的叫喊,提出“见者有份”。这时,张教导骑车过来,小波就把钱包交给了张教导处理。车上那个扒手并不认识尤小波,但他从校徽上知道了小波所在的学校,从小波折叠伞上的名字知道了小波叫“尤小波”。第一次来的“鸭舌帽”就是想找到小波取回钱包。不料小波已把钱包交给张教导了。“鸭舌帽”是乘小飞虎来的,那小卡车就停在“狮身人面”的地摊附近。车上除“鸭舌帽”之外至少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假冯达。冯达身边有假证件,就由他来演冒领戏。这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人刚才随车去过派出所,钱包里的内容是听失主李一新说的。
大汇推理完了。这个故事听上去挺合理的。可这是真的吗?
大汇看我和小波不吭声,说:“小波,你能把故事接下去吗?比如,那空钱包怎么又到了你手上?”
尤小波真的把故事接了下去:钱包被人冒领,小波有了串通冒领的嫌疑。小波很委屈,又不能说什么,就下决心找出那个可恶的冒领人。小波听老传达说,那小卡车就停在“狮身人面”的地摊那儿的,就骑车去找那个小贩。小波在五中校门口发现了小贩,一时想不出如何盘问,就在一旁观察。小贩闲着没事,掏出个钱包来欣赏。小波认出那就是“贵族鹰”。亏小波急中生智,竟去附近工地向王祥生求援。高大的王祥生真是威风八面的,把小贩吓得要命,说这钱包是小飞虎卡车里的人丢了他捡的。他以为这钱包是正宗名牌,值几百元钱的,就收了起来。小贩还提供了两个情况:一是小卡车的驾驶员是戴鸭舌帽的,被另一个称作“白头”;第二个情况是小卡车牌号末三位是“888”,当时,他觉得这号码挺吉利的,就记住了。
原来如此!我差一点让尤小波冤上加冤呢!
我欢呼道:“胜利了!我们胜利了!”大汇说:“还不到欢呼的时候哩。我们在找到冒领人之后才能欢呼呢。”
我说:“大汇,你再推理下去,那人就找出来了。”
大汇说:“洋葱,你把几件事弄明白了,我就能推理下去了。第一件事是要找到那辆小飞虎。”
小波说:“别找了。我已经找到过了,那车的驾驶员并不是鸭舌帽。”
大汇说:“车子和驾驶员不一定是一回事。这个人可以驾驶,另一个人也可以驾驶。”
小波眼睛一亮,喊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大汇说:“我们还能找到那小卡车吗?”
小波说:“那种出租小卡车一般都在蔬菜批发市场揽生意,要找不难。”
大汇说:“记住,我们要找的是那个戴鸭舌帽的‘白头’。
这个‘白头’可能就是3888的驾驶员,不然,他也是和388驾驶员有关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