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说话是否太过难听了”玉娘道,不咸不淡的语气。
“我说话难听?哈,那也得看对什么人。”杨玉瑶不屑的笑一声。
“三姐的丫头看见我进了忘天阁是不假,可是又怎么知道我在里边儿做了什么,竟然用不知廉耻这样的话来训斥妹妹,玉娘自知做错了事,所以一早就向三婶认了错,三姐又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提起妹妹以往的事情,妹妹失忆是不记得了,可是姐姐言语如此难听,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又如何有作为姐姐的样子!”
“玉娘做事清清白白,自认回府以来没做什么有辱门楣之事,虽是在外行事荒唐了些,可从未打过杨家的名号做任何出格的事,在三姐看来进入青楼是荒唐事,玉娘不敢苟同,三姐认为那种地方的女子肮脏不堪,玉娘也不指望能辩解什么,妹妹行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杨玉瑶不可置信的望着玉娘,如此的巧舌善辩,竟然还敢公然的反驳她了,她知不知道这个家里,她只是个外人!
“你!你倒还有理了!”
“都给我闭嘴!”上面的当家主母终于说话了。
“两姐妹,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杨玉瑶不甘的停下争吵,恨了一眼玉娘,又看看母亲,还想要说什么,却在刚叫出“母亲”二字时就被打断。
“瑶儿,你作为姐姐就该有个姐姐的样子,作为家里的大姐,你看你现在像什么!你忘了你父亲母亲平时教你的规矩了吗!”夫人训斥道
杨玉瑶看着母亲,没想到母亲竟然训斥她,她所做的不都是为了杨家吗?可是,一腔的苦水与不甘只能自己受着,只是,对面前这个还是一脸淡然模样的杨玉更加不满。
“玉娘你,虽说在外没给杨家惹出什么乱子,可是清白人家的女子往那些地方跑像什么话,要是被外人知道了,也不是你如今的能言善辩能说的清的!”
夫人余光扫至远远站着的青丝,冷然开口说:
“主子行事出了差错,都是奴婢们在身边没做什么好的劝谏。”
玉娘心里咯噔一下,此言是打算惩罚她身边的人了。
果然。
“来人,把四小姐身边的那个丫头打上二十板子。”
青丝胆子小,这才知道火烧在自己身上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夫人,奴婢知错了,您就饶了奴婢吧,夫人”
这样的哀求一句接着一句,可是夫人本就狠了心,也铁了心想给玉娘一些惩罚,刚刚杨玉瑶说话虽然难听,可总有几句是她听进去的,若是当日杨玉给寿王爷表明心意的事情真传出去,他们杨家可是没脸做人了。
玉娘听的难受,求情道:“三婶,您饶了青丝吧,她是我的丫头,可都是听我的命令做事,实在是与她没什么干系。”
夫人没说话,意思是打板子的事情还得继续,于是大堂里陆续的上了一根细长的板凳和两个仆人拿着两支厚重的板子。
玉娘瞧见,一阵心惊。
“三婶,玉娘求您了!您饶了青丝吧,三婶。”
“还愣着干什么!”
夫人话完,木板子啪啪啪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青丝告饶求情的凄惨声音从未间断。
玉娘打了一个寒战,这一幕如此的熟悉,她曾在电视上看过一遍又一遍,那时,她是一个旁观者,并没有什么感同身受的虚言,可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她身边朝夕相处的人在那里痛苦呻吟而不得救,她清醒了,终究是世道不同了,她又忘了,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她忘了,她又忘了!
“三婶!”玉娘乞求,跪下。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跪下得有多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跪是她向这种任人摆布命运的屈服,可是,她并不甘心。
杨钊看着眼前的女子,怔了一下,这个女子,从未屈服过什么,可是,他刚刚,好像看到了她的不甘与难过,为了什么?就为了身边这个不值钱的奴婢?
杨玉瑶方才的不悦全然消失,悠哉悠哉的落座,好心情的欣赏着面前这出主仆情深的闹剧,还不忘喝口茶水解解渴。
八姐杨玉玢皱着眉头,看看下面受刑的丫头,又看看跪着求情而不被理睬的玉娘,她突然看清了这个如兰般的女子,没有城府心机,没有骄纵跋扈,她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子……
可是,不论怎么求情,母亲的话,谁都扭转不了。
玉娘又何尝看不出,她下了跪,求了情,可是于事无补,三婶看着开打才从主位上离开,口口声声佛祖会怪罪,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她怎么才看清他们如此冷血的一面,实在可怕。
玉娘不再求情,端正的站了起来,身体挺直坚定的朝着正在受刑的青丝走过去。
没人知道她要做什么。
青丝的发有些凌乱,密布的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眼角的青筋凸起,用力咬紧的牙关已有血迹,女子臀上的男装也被打的蘸了血。
玉娘蹲下替她拢了拢发丝:
“是不是很疼?”
青丝紧咬的牙关艰难的蹦出两个字:
“小姐”
此时的玉娘做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她将自己的手背趁着青丝说话的空隙塞到了她嘴里,青丝瞪大了眼,唔唔的想要摆脱,牙关的血顺着牙尖流到了玉娘的手背上。
“玉娘你这是做什么!”杨钊惊道,想要过去拉她。
“玉娘妹妹”八姐杨玉玢不忍心的唤道。
“不要过来!”玉娘开口,杨钊停下,她接而又轻柔的对青丝说:
“乖,别怕,咬着我”。
有一个可以减轻痛苦的法子在自己眼前,太过诱惑,青丝不肯,挣扎着,可是奈何她自己本就被绑着固定在板凳上,一番痛打下来更是没有多少力气,疼痛一阵又一阵袭来,终究是理智抵不住疼痛,狠狠地咬上了面前的这只手,痛意传达到玉娘身上,她紧闭牙关,感受着青丝身上的痛处,啪啪啪的声音落在青丝身上,更是落在她的心里,都是她任性,都是她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都是她的错,如今这样的疼痛也正好让她清醒一下,彻彻底底的清醒过来!
二十板子,恍惚间就打完了,玉娘面色发白,手背痛的失去了知觉,隐隐感到麻木,青丝更是晕了过去。
“今日真是看了一场主仆情深的好戏,累了,也该回去歇着了。”杨玉瑶起身,轻笑的看了看二人,领着身边的丫头大摇大摆的从二人身边走过,言语间是遮挡不住的嘲弄。
人都退下了,大堂里只剩下四人,杨钊好心的想要去扶起蹲着的她,杨玉玢则去将青丝身上的束缚都给撤了下来。
玉娘起身,摆脱了杨钊伸来的双手,平静的费力拉扯起晕厥的青丝,将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另自己的另一只手环抱住青丝的腰,青丝的臀血肉模糊,玉娘的手也好不到哪里去。
玉娘拒绝了杨钊与杨玉玢的帮助,安静的走出大堂,二人的背影摇摇晃晃,却如烙印一般烙在了身后之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