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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情不自禁的吻
作者:妃卿 时间:2021-07-28 01:47 字数:17245 字

众人越听越有兴趣,那老者便越说越有滋味,他轻轻抿一口茶,继续道:“那夜雪烟一入瑯環,那真的叫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整个瑯環的女子,在她面前都失去了颜色。步飞翼在凌城兴建了乾宫,将夜雪烟金屋藏娇了起来。”

青琉轻轻咳了两声,随即喝了口水。

那老者颇显不满的看着青琉,说道:“这位姑娘,难道对老夫说的话有所疑问吗?”

青琉低着头,专心喝着杯中的茶水,杯子停在嘴边,长长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容貌,“小女子也是瑯環人,可是长者们说,乾宫是太上先皇圈养娈童的地方,并不是金屋藏娇的地方。”说话间,眸子转向老者。

老者并不心急,却又有点不服,说道:“反正那夜雪烟被步飞翼藏了起来。”

“那后来呢?”这次发话的是那蓝衣男子。

“后来,步卿遥在他哥哥的家里遇到了夜雪烟,惊为天人,就带着她一起离开的瑯環,连自己太子的身份地位都不要了。再后来,便有人看见他们两一起来桃花坞求药,最后夜雪烟死在了桃花坞。”

“那步卿遥呢?”蓝衣男子继续问道。

“步卿遥后来回了京城,步飞翼已经是登基成为了皇帝,对于带着自己侧妃失踪又突然回来的弟弟还是很宽容的封了个容王,不过,那也是十八年前的事了。再后来,容王欲谋朝篡位,被先皇擒获处死。”老者悠然叹道,而他的眸子,却还似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那他们的孩子呢?”蓝衣男子似乎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继续问道。

老者摇着头,叹息道:“那孩子,估计早就轮回转世了吧,他本来就先天不足,怀胎七月便生产,说不定是个畸形也未可知。”

青酌听了这个故事,总举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么些年,在赤焰也没少听父亲和妖君提起那步卿遥,可他们却都是浅谈即止,并不愿却回忆那些事情,可他却每每觉得妖君提起步卿遥这个名字时,神情凄然,父亲便不再多说。往后妖君也父亲先后死于非命,这个名字也不曾再被提及。如今听到这般故事,却是想不出,这步卿遥与他们究竟有何关联。

而适才那老者口中提及的夜雪烟,青酌曾在鸣凤山庄的书房中看过她的画像,清丽脱俗的面容,恬淡娇羞的微笑,与刚才老者口中所说的狐媚妖娆相去甚远,一个已经逝去的红颜,还要背负那么多罪名。青酌不由想到,若是凰将离与他们都百年之后,会不会也有人将他们的故事胡编乱造?

抚了抚腰间的白玉笛,多少年了,已经习惯了它的陪伴,只是有些话,他无法说出口,他害怕失去一切,害怕连站在她身后,关心她的资格都不再有。

话说那玄衣老者一番言论,自然是听得茶寮里各位津津有味。此时却传来一阵狂妄的笑声,一时间大家纷纷侧目,只见一个绿衣男子,手持一柄折扇,翩然走进茶寮,如墨的青丝挽成一个发髻,几缕绿色丝带固定,脸色未脱稚气之色,不过十五六岁模样,只见他身轻如燕的跃上了桌子,身子恰巧背对着青酌,手中的折扇也顺势展开。

“这位老道爷……你怎么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呢?”绿衣男子扬起下巴,轻摇着手中不合时宜的折扇,酸溜溜的说道。

“何方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敢如此和本道爷说话?”

绿衣男子用扇子沿着嘴轻笑,倒有几丝媚态:“哟……晚辈哪里敢……和二十几年前名震江湖的采花贼刑大官人如此无礼呢?”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本道爷……”老道被猜出了身份,略显愠怒,却还是控制着不发作。

“啧啧……”男子依旧不依不饶,“这茶寮里好像就你一个瞎子吧!老爷爷……你娘没有教过你非礼勿视的道理吗?看看……为了一睹第一美女的容貌,白白少了对眼睛……”

听闻此言,青酌才抬起头仔细看那老道的眼睛,确实却毫无一丝波澜,就像是一对死物。轻轻低下眉来,却发现不知何时,老道的手上多了几根银针,还未反应过来,那银针便已朝着绿衣男子射出,绿衣男子此时还兴致勃勃的继续着话题,哪里想到那老者恼羞成怒已经下杀手。

青酌心下一惊,一脚踢断了一根桌腿,凌空跃起,手中玉笛一横,铛!铛!铛!生生接下三枚银针。

那绿衣男子忽然被摔下了桌子,怒骂道:“谁不知好歹的!”

就在此时,玄衣老者又是三枚银针射出!原来他在听声辨位!此时绿衣男子才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青琉握紧平时佩于腰间的宝剑,正要发作,却见蓝衣男子一个箭步,飞身上前,玉笛转变位置,又是噌噌两声。两枚银针被挡了下来,却有一枚银针从玉笛上方擦过,直朝绿衣男子面门射去,青酌救人心切,一个回旋,转至绿衣男子之前,银针受阻,刺入青酌肩胛处。

绿衣男子顿时惊呆,随即从蘘中取出一枚烟雾弹用力甩出,茶寮里一声巨响,接着便是无边的迷雾:“老妖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说着,拉起青酌纵身上马。

青琉忽然心中一紧,刚才她分明看见了那玉笛尾处属于赤焰独有的标志!那是青酌!起身冲出茶寮,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绿衣男子骑着青琉的马,一路飞奔。青酌坐在他身后,第一次与除了凤月夜意外的男子如此亲密,不禁有些羞怯,背后的伤却仍然在隐隐作痛。

“你没事吧?”绿衣男子问道。

“好像没事……”

“什么叫好像没事?”

“不清楚,不是很疼。”青酌很诚恳的答道。

“等下找个偏僻的地方,我运功帮你把银针取出来!”

“你怎么知道这针有毒?”

“猜的……”

四下无人的山洞,绿衣男子坐着,替正在打坐的青酌将肩胛处的银针取出,又伸手握住青酌的手腕,细细号脉半刻,脸色一惊,从蘘中取出一颗药丸,说道:“吃了它。”

青酌看着这黑乎乎的药丸,顿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吃不吃!”

“你吃不吃?”绿衣男子急道,这家伙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倔!

青酌头一偏,瞥着眼道:“就不吃。”那样子,就像是怕吃药的小孩。

绿衣男子一着急,伸手在青酌胸前两点,便制住了青酌的穴道,脸上恶作剧般的笑着:“叫你不肯吃!”说着,将那药丸塞进青酌口中。

青酌抗拒着,眼看就要将那药丸吐出来,绿衣男子顽皮的笑着,凑到青酌身前,狠狠的封住了青酌的嘴,青酌忽然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片刻僵持,错愕的张开嘴,那药丸更是顺利的进入了青酌的五脏六腑。

本只想让他乖乖吃药,堵住他的嘴,可是唇与唇相触碰的那一刻,一切都好像改变了。他的嘴村软软的,轻触上去,阵阵微凉,忍不住让她情不自禁的去探索,头脑空白的她,居然撬开了他的口,主动的送上了自己的初吻,灵舌在青酌的口中探寻,那一个药丸在她的进攻之下,化入了青酌的身体。

她松开口,震惊于刚才的失态,羞红了脸转头不敢看青酌,心中也是一阵恼怒,刚才怕是遭了魔障,她居然会吻除了那人以外的人!良久才回头,扬起她那招牌式的笑容,“公子,你为什么要带着一个人皮面具呢?难道你长得很丑?”一边说一边伸手揭下青酌的面具。

青酌尴尬的笑着,你不是废话吗?被你点了穴,我如何反抗?青酌越想就越觉得憋屈,明明是自己救了他,怎么反倒现在自己受制于人。偏偏又被点了哑穴,连发表言论的自由都被剥夺了。

她轻轻取下青酌脸上的人皮面具,这样的一张面孔,几乎要让她忘记了呼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惊慌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是你!青酌……”又想起刚才自己强行亲吻了他。脸顿时又涨了猪肝色。

眼前人的反应自然不算正常,青酌刚想辨认清楚这人是谁,可是视线模糊了起来,他皱了皱眉,企图看清楚眼前人,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知道黑暗将他团团包围。

无名山中,静思庵内,凤千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哭着,她那张精致的笑脸已经面目全非,再加上那对如核桃般红肿的眼睛,完全失去了少女的清纯可人。

“师傅,求你救救他吧……”任凤千楚怎么求情,坐上的灰衣师太却无动于衷。那灰衣师太虽然只有三十五六,却手拿拂尘,一派老者打扮。

“我救不了他。”师太无奈的摇头,旋即又问道:“楚儿,你是如何得知他中毒的?”

“徒儿在给他把脉的时候,发现他经脉逆行……”

“那你为何给他吃升仙散?”

“师傅不是曾说过,经脉逆行的人,在这世上活不过半刻,我只好用升仙散,先让他假死,然后回来找师傅……”凤千楚哭着跪到师太面前,一脸懊恼。

老尼姑摇着头说道:“自作聪明。为何不带回鸣凤山庄,用那暗香?”

“暗香救不了他,且那桃花坞离师傅这近。”

自从凤千楚背着青酌来到静思庵,静慧师太就已经注意到了那青酌的情况。他面色潮红,气息急促,胯下之物挺立,一看就知道中了江湖上最有名的媚药:九转逍遥散。此药乃是江湖中媚药的极品,创始人便是那个号称“无花不采”的刑大官人,只是此人自从在二十年前因为偷看江湖第一美人凤子衿洗澡,被妖君毒瞎了双眼之后,再没有出现过,而如今却出现在了桃花坞,显然也是奔着雪天莲蕊去的。

静慧师太在床边坐下,仔细为青酌把脉,心中颇有疑虑,问道:“你是几时发现他经脉逆行的?”

凤千楚见师父渐渐消气,便站了起来,一五一十的将她今日如何听见了人家将夜雪烟的坏话,又如何得罪了采花贼,有如何被青酌所救,又如何将青酌救回来等等。

“徒儿见他忠厚老实,心想那老色鬼肯定不知道使了什么坏招对付我,不放心,所以才替他把了脉,没想到他居然经脉逆行……顿时慌了神,就给他用了升仙散。却是不曾想到,他是青酌……”

“你真是糊涂!”静慧师太一边说着,一边叹气!

“他本来只是中了媚药,只要方法得当,便可以解了身上的毒,而如今他有被你下了升仙散,三天之内形同死人,你可知这三天真会要了他的命!”静慧师太眉头紧锁,可是为何他经脉逆行,当真难以解释。

她曾记得师傅的手札上曾经有过关于经脉逆行的记录,上面有两条,其一:练功走火入魔者,将导致经脉逆行,轻者武功尽失,重者咯血身亡;其二:内功深厚者,在中毒的时候,经脉逆行,可以缓解毒性发作。可是眼前这位男子,看样子刚到二十,怎会有如此高深的内功,即便是那赤焰山庄的庄主也不可能短短二十年便有这番造诣。遂又问道:“他的媚毒何时发作的?”

凤千楚被刚才的话吓的小脸煞白,使劲想了半天才说道:“刚才带他回来的路上,才发现他身体开始变热……”想到这人是自己念想了这么多年的青酌,凤千楚的和讨厌又快要落下眼泪,“他还有救吗?”

静慧师太长叹一声,心中已有答案,伸手扣住青酌的脉搏,又闭上眼,凝神探究半刻,却依然一脸凝重。

“师傅……”

“媚药本来就是污秽之物,这静思庵却是佛门清静之地,况且,中了这九转逍遥散一定要与处子交合之后,取处子之血浸泡上等的女儿红饮之,才能够解毒。只女儿红酒,静思庵的地窖里面倒是有一坛,这是这处子之血……”本来要是不服升仙散,用药先将他体内媚毒控制住,等他找到了能为他解毒的人,也就好办了,可是现在……静慧师太说着,目光无奈的扫向凤千楚,直直的凝视着远方。

凤千楚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她走到床前,手指轻轻的抚过青酌的脸,那因媚药发作而变得通红的脸,时不时蹙起的眉让凤千楚阵阵揪心。她转过脸,淡然的对静慧师太道,“师傅……我愿意。”

为了这个人,她愿意,只要能救他,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这或许便是一场无法逃避的情节,原以为,他们之间只会存在那种微不可擦的相守,却不想命运弄人。

静慧师太摇头叹息:“你可知你为何会在这静思庵?”

凤千楚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丝绯红,轻轻摇头:“不知……”

她只知,那年,自己四岁,而同她一起来的凰将离五岁,凤子衿一声令下便是将幼小的她们送到了这静思庵习武,那武学是鸣凤山庄的至高武学,她们却是学得艰辛。犹记得那时的自己,不喜欢习武,常常因为甩不少长鞭而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然后便要接受静慧师太的责罚。

那时候,有个小小的身影总是在夜深人静地时候,悄悄地潜进她佛堂,为自己送吃食和膏药。

那时候,凰将离便是已然将自己守护在她的臂弯内。

直到那年,凤子衿失踪,凰将离便被召回了夜阑,从为了影。杀手影。

静慧师太转过身子,轻轻抚着凤千楚如丝般的长发,“一切只缘于二十年前的血案,步卿遥,凤子衿和夜郎王,这三人……”似乎陷入了漫长的回忆,静慧师太倏然闭嘴,她再次叹息道:“罢了,都过去的事,又何必再提及,那一辈子的恩怨,本就不该牵扯到你们,不该的……千楚,你可知,你的命相,注定了你十八岁之前要遭遇情劫,若是能躲过便可安然无恙,若是躲不过,那将来你定会为情字而亡?”

凤千楚怔了半晌,才悠悠开口道:“所以师傅你不希望我下山,,为的就是想要帮我避过这十八岁之前的情劫?”

静慧师太无奈的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床榻上的青酌,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

手指依然停留在青酌的额际,灼热的温度让凤千楚的指尖滚烫,情劫是吗?你是我的情劫呢?凤千楚微微笑着,却满脸的泪水。

十八岁了,为何你不能迟些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为何你偏偏是青酌,那么我便可以放任你的生死不顾,可是为何,这情劫是你?让我明明知晓这结局,却还甘之如饴。

转过头,红肿的眸子依旧盛满了泪珠。凤千楚握上了青酌的手,轻贴着脸颊,细细摩挲,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说道:“师傅……我愿意。就算为情劫而亡……我也愿意。”

凤千楚猛然想起了在山洞里面的一幕,她吻上了他的唇,那一刻她的心跳,是如此的真实而剧烈,也许那一刻,她的情劫就已经真正的开始了。

昏黄的天空,时不时飘落几片孤寂的落叶,惟余莽莽的天地相接处,一个灰白衣服的女尼,左手握着一拂尘,右手牵着一个婷婷的绿衣少女,那女子手中拿着一张人皮面具,被寒风吹红的脸上,露出一丝凄绝的笑,那如碧潭般清澈的眸中是一颗将滴欲滴的泪珠。

“唔……”轻呼一声,青酌摇着头醒了过来,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什么都记不起来,揉一揉发疼的太阳穴,轻轻唤了数声,确定这里四下无人,只是,那绿衣男子,怎么不见了?

青酌埋怨着自己睡过了头,从草堆中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包裹正安静的躺在一边,摸一摸脸庞,那戴着面具的异样感依然是消失了,心下暗生悔意,真不该如此大意,让那男子识得了自己的身份。

此时正是桃花坞里的冬季,白皑皑的山路被人马走出了一条山道,一路蜿蜒而上,就像是一条苍茫的天路。

桃花坞里,已经集结了各派想要夺花之人,然而,大家都只是仰头凝望,因为这雪天莲蕊在桃花坞里麒麟谷的雪峰之上,,且是长在一段高约十丈的峭壁上。

欲夺花,必先进入麒麟谷,然后登上那雪峰才可。

北风呼呼的刮过,那刺骨的冷让南宫羽墨不禁缩了缩身子。

“长那么高……”南宫羽墨语塞了,他原以为,这个雪天莲蕊就像是长在路边的野花一般,随手都能采的,只要来的早便能得到。看着那几乎让人不可置信的高度,南宫羽墨郁闷的摇了摇头,看来这次要白来了。

“只要进了麒麟谷,这雪峰便是可以爬上去的。”玄色锦袍的男子不知何时,走到了南宫羽墨的身边,很随意的搭话,随即说道:“在下流烛,见公子腰间佩的是龙渊宝剑,想必公子就是最近江湖上名声大噪的小王爷吧。”

南宫羽墨回过头,这个锦袍男子虽是清丽,身上却是带着一丝丝的草药味,不难闻,却也不由的让人生出一股想要靠近的意念。他朝流烛施礼道:“名声大燥倒是不敢当,唤在下南宫羽墨便可。”

流烛点点头,轻轻扯起嘴角,可下一秒那笑容却是敛了下去,在同一时刻,流烛的手扣上了南宫羽墨手腕的脉门。

“你做什么!”

欲挣脱,可流烛的话却是让南宫羽墨放弃了反抗。“你身中寒蛊?”

凝着那细细为自己好脉的人,南宫羽墨点点头,没有隐瞒道:“这寒蛊是两年前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种下的,近年我才发觉,只是却是没有办法取出。”

“雪天莲蕊可将寒蛊诱出,”流烛收回手,淡然地提供着消息,“小王爷怕是为了此物而来吧。”

南宫羽墨再次点头,却又是摇头道:“我是为了那雪天莲蕊而来,却并不是为了解我身上的寒蛊。”

“为何?”流烛歪着头不解地看他,这些人给大师兄下了极乐之毒,不就是想要逼着麒麟谷出世,同时来夺那雪天莲蕊么?为了一己私欲,便是可以害许多的人,这已然是如今江湖人的习性,这小王爷又有何不同?

南宫羽墨的眼望向那雪峰,目光飘远而悠长,流烛本以为他不会回答,却是莫约半盏茶的功夫后,听闻南宫羽墨清幽的说道:“为了我爱的人,她身中极乐之毒,只有这雪天莲蕊能解。”

“为了替她解这毒,哪怕是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是。”

凝着那双坚定的眸,流烛嫣然一笑,随后抓过南宫羽墨的手,咬破指尖,在他的手掌上轻轻画下一朵血色的云彩。直到那云彩渐渐的凝固在那手心之后,他才未那双疑惑的眸子解惑。

“不要擦掉,这便是你能进入麒麟谷的凭证。”说完,流烛翩然而去,那淡淡的药草香在南宫羽墨的身边环绕一周后渐渐的飘远。

云朵……南宫羽墨望着手中那血色的云朵沉思了半晌,蓦然明白了,朝流烛消失的方向投去一个感激的微笑。

十丈高的峭壁生生的挡住了麒麟谷的出路,而那厚重的断龙石也被白雪覆盖住。立在谷外的人面面相觑。众所周知,只有进入这麒麟谷才能上那雪峰摘得雪天莲蕊。可是现在,别说是上雪峰,就连这麒麟谷都进不去。

“在这麒麟谷究竟要如何进去?莫不是成要我们飞檐走壁么?”已然赶回的青酌凝着那被雪覆盖的峭壁,皱着眉头问那隐藏在纱帽之下的男子。

“以前来夺花的人,曾经在这里做过一根绳梯,有轻功之人,只要施展轻功,再借着那绳梯,便可翻过这峭壁进入麒麟谷。只不过今年雪大,那绳梯都被埋在雪里面了。所以大家都看不见。”凰将离说着从别处打听来的消息,后来听说,天山创派天尊曾以绳梯为媒,借力登上那十丈高处。此举怕是为后世人进入麒麟谷夺花铺好了道路。只不过这道路,想要上去,却也艰辛。

“今日各位齐聚桃花坞,也算有缘,不过今年的雪天莲蕊,我们天山依然是当仁不让,如果各位想求花的话,五年之后再来。”身形瘦削的男子自人群中走出,她的身后跟着一个红衣的女子,在这茫茫的白雪中,很是显眼,火红的衣袂在寒风中鼓起,就像一团火,在冰天雪地里燃烧。

那女子便是天山幽影阁的阁主红尘和她的下属百里红。只见她轻盈的转过身子,腰中抖出一柄长剑,断龙石旁的崖壁上积雪顿时轰隆一声,坍塌下来。

只是轻轻一抖长剑,剑气凌空,这将峭壁覆盖的血便坍塌下来,可见其内功修为。

人群中的青琉暗暗惊叹,天山虽然近些年总是做一些密谋暗杀之事,可是派中的高手,还是不能让人小觑。顺着积雪坍塌处,一绳梯从崖顶悬下,正好借着那绳梯翻过峭壁。好一副雪中送炭的云中梯。

那红尘,扬起衣袂,正要起身上梯,众人中便有不服者道:“你们天山,在武林中臭名昭著,现在还公然抢起了雪天莲蕊,把我们武林中各派当成了什么?”话音刚落,便有众人纷纷附和,点头的点头,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

红尘停下动作,冷冷的应对着众人的非议,那百里红却是站了出来,轻蔑一笑,朝着刚才那个声音的方向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好不知羞耻,如果不服气,尽管上来一对一的单打独斗。”那男子自知不是对手,只是愤愤的甩袖,却并未上前应战。

“百里红,是不是谁只要将你们天山击败,这雪天莲蕊就可以归谁所有?”青琉自然是看不惯天山的高姿态,上前一步说道。

百里红扬起下巴:“那是自然。”

“好,小女子赤焰山庄青琉,愿意向天山领教。”青琉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清秀可人的面容,“只是刀剑无眼,肯定你手下留情,点到为止。”

百里红很不屑的看着青琉道:“请。”

在青琉踏出的那一刻,凰将离三人便是来到了她身边,青酌此刻倒是有些佩服自家小妹的魄力,上前揉揉她的发丝道:“丫头倒是本事见长了,不过天山高手如云,小心才是。”

“嗯,明白。”青琉点点头后,望向凰将离,那一如既往带着面具的脸上却是带着担忧的,青琉拉拉凰将离的衣袖保证道:“将离姐,青琉一定将那雪天莲蕊给你夺来,解你身上的毒。”

“琉儿……”

“不要拒绝我!不要说!”

青琉急切的打断凰将离的脱口欲言的拒绝,腰间的吹雪笛横在嘴边便是吹奏出几个悠扬的音符,那雪地里赫然慢慢的升腾起几个雪团,随着笛声渐渐的形成一道道的人影,竟是那穿着武士服拿着利剑的雪尸。如此的神乎其技倒是让众人打开了眼界。

百里红却是扫过那七个将他团团包围住的雪尸,不屑的讥诮道:“嘁,赤焰山庄就只剩下这等雕虫小技了么?”

雪尸用的皆是长剑,剑身三尺有余,长剑出鞘,剑光一晃,瞬间气势渐起,那百里红用的却是短鞭,那短鞭是用金丝所编制出来,却又柔韧至极,短鞭舞过之处,带起雪花片片,恍若进入梦幻的雪界,七百一红的影,在雪地中上翻下跳,你来我往,数百招下来,竟分不出胜负。

青琉起先只用了七分功力应战,没想到这百里红却也是难得高手,每一招都逼得自己的雪尸陷入绝境,数百招下来,青琉的雪尸竟然丝毫未占到优势,反而越来越吃力。而百里红躲过雪尸的围攻,还能招招攻击青琉。眼看着那金色的短鞭又欺了上来,青琉心下一惊急横玉笛护住自己胸口,而那软鞭却忽然变换角度,直朝青琉面门袭了上去。

眼看那短鞭流转中就要将自己的脖子绕着,忽地一把长剑飞上前,阻止了短鞭的路数,刷刷刷,短鞭将那长剑缠绕了几圈打飞出去。

凰将离跃身接过涟水,说道:“百里红,你与她胜负已分,何必要动手伤人?”

百里红收回短鞭,满脸怒容道:“我与他人切磋,与你何干?”

“是吗?那小女子请百里赐教,小女子此次来,也是为了那雪天莲蕊。”一阵风拂过,带起凰将离洁白的衣袂,她的脸上浮起那惯有的笑容,像是一个谪尘仙子,悠然涉足于凡尘。那双眸子,竟然比天山上的天池水,还要清澈。

红尘在一边看,她自然是见过凰将离的各种容貌,却也是移不开眼。她知道凰将离本就是天下第一美人,而在这种场景下,仅仅只是一张面具,在她身上却也美得不可方物,惊心动魄。很显然这桃花坞中的所有人,都被凰将离的美震慑了,也包括百里红。

半晌,百里红才反应过来,他别过自己的脸不再看凰将离,嘴里骂骂咧咧道:“哪来的小娘们。”

凰将离听不清他的嘀嘀咕咕,只好又一次说道:“还请百里门主赐教。”

短鞭挥出,百里红毫无预兆的出招,让凰将离稍稍一惊,随即向后仰倒,生生躲过一鞭。百里红见凰将离身形飞快,不禁暗赞,这凰将离不愧是鸣凤山庄的影杀,武艺竟是如此高强。

凰将离稳住阵脚,以涟水护身,偶有对方漏防之时,便借机反攻,如此打了三四个回合,依然是不分胜负。百里红与凰将离对战,又迟迟不分胜负,心中已是着急,此时雪越下越大,原本那金鞭挥舞处,便溅出飞雪翩翩,如今又风雪大作,两人之间除了金鞭涟水飞舞,便什么也看不见。

只听见凰将离一声尖叫,顿时倒在雪地之中,带着黑色纱帽的男子箭步走到凰将离身边,问道:“怎么了?”

“将离!”

“姐姐!”

痛!丢弃手中的涟水,凰将离用双手护住眼睛,刚才全力迎战时,不知是什么东西飞入眼中,让她痛得跌倒下来。

轻轻移开凰将离的手,那原本璀璨的眸子紧闭着,青酌焦急的问道:“到底怎么了?”转过头看着百里红,满眼怒意:“你到底将她怎么了?”

紧紧抓住那纱帽男子的手,凰将离几欲要痛的昏过去,手指在他的衣物上撕扯着,却咬着唇,不肯哼出声音。

半晌,她才慢慢的睁开眼睛,重复着睁开与闭上的动作,可是迎接她的却是一片黑暗。她的手紧紧抓住纱帽男子的衣襟,泪凝在眼角:“月夜,我看不见了。”

眼前黑暗一片,凰将离用力的攥紧凤月夜的衣襟,泪凝在眼角却终是没有滴落下来。她试图睁大眼睛却看清凤月夜纱帽下的脸,却是徒劳。

“将离。”耳边是青酌和青琉焦急的唤声和怒吼,可是凤月夜浅淡的呼吸却是异常的清晰。

“我不会让你瞎的。”那纱帽下传来冷硬的声音,凤月夜赫然起身将凰将离送至青酌怀里。傲然挺立的玄色的身影在这白茫茫的雪地显得格外的突兀,寒风吹起他的纱帽,露出那惊鸿一瞥的绝世容颜。那纱帽下的眸子冷冷的睇着百里红,竟是让他生起一丝怯意。“解药。”

“我没有!”看着渐渐逼近自己的凤月夜,百里红色厉内荏的吼道。

“没有?那便拿你眼来换!”话音刚落,只见寒光一闪,那原本挂在他腰间的“太凤惊蓝”已然出鞘,没有花哨的招式,直逼百里红的面门,那剑尖闪着锐光朝那双惊恐的眼射去!

“月夜,等等。”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凰将离接着青酌的力站了起来,辨不清方向的她朝着围观而来的人群说道:“武林各路英雄都在场,天山的人暗箭伤人,胜之不武,这一场不算,我要与你重新比试。”

全场的人都被凰将离的倔强的声音说震撼,而凤月夜便是在那一声呼喊之后收回了剑,冷冷的望着她问道:“你确定?”

“是。”点点头,苍白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一丝笑意,“月夜,我说过要拿到那雪天莲蕊,所以,请让我自己自己……”

后面的话未说完,凤月夜却是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凤月夜便是慢慢踱回她身边,从怀中掏出暗香,强迫她仰头滴了一滴。紫色的液体在眼角慢慢的凝成水珠,趁着她苍白却绝美的容颜,竟让人忍不住怜惜。

直到暗香完全被双眼吸收之后,凰将离才试着睁开眼。那暗香果真是奇药,眼前竟然不再是一片漆黑,已然能略微的看见人影闪动。“谢谢月夜。”朝着凤月夜甜甜一笑,凰将离再次拾起涟水,面色沉稳地超哦瑟缩到一个角落的百里红道:“我们继续。”

“不用比了。”此时,在一旁未说话的红尘兀自出口,她面色沉凝地瞥了瞥凰将离的眸子,又看了看凤月夜还未收起的暗香,笑道:“凰姑娘的眼睛并无大碍,鸣凤的奇药便可治好,不过,竟然是本座的手下使着卑鄙的手段,是本座教管不严。”侧过身子,微眯的眸子闪过一股杀意,只见剑光一闪,那百里红顿时倒地,众人中又是一阵惊叹。

“虽是伤了姑娘,可是这雪天莲蕊还是得靠本事。众位,红尘先走一步。”挑衅般的瞥了瞥凤月夜,红尘忽然跃起,轻点崖壁单手抓住绳梯,向上一跃三丈高,全场的人都惊叹于她那惊人的轻功。不多时,红尘侧身,已然是落在那断龙石之上。

“红尘在谷内等着各位,呵呵。”回头嫣然一笑,红衣飘飘,身影却是已然消失在那断龙石上。

余下的人纷纷欲试,此刻的断龙石前一片混乱,可南宫羽墨却是没有往前踏出半步,他静静的站在原地,凝着远方那被凤月夜搂在怀中的身影。她的眼……想到便是一阵心痛。

这雪天莲蕊定要弄到手!

似乎感受到身后那灼热的视线,凰将离偏转过头,迷蒙的双眼准确的找到那人,模糊的影子让她看不真切,却是能生生的感受那股痛心和关怀。她点头微笑,“多谢小王爷关心。”

虽然为她能感受到自己而高兴,可听到这疏离的语气,他也只能无奈的点头,走至他们身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眸子,虽是灰蒙蒙一片,但其中竟也含着一丝光亮。那暗香果真是奇药。

南宫羽墨瞥了瞥自己掌心的血色云朵,提议道:“不如,你们随我入谷吧。”

凤月夜未搭腔,却是青酌打量了南宫羽墨一番,疑惑道:“我想以小王爷现在的轻功,怕是不能跃上这十丈高的峭壁,难不成小王爷还有其他的入谷方法?”

“对啊,难道你还能让这断龙石自己打开,走进去?”

“我……”面对两人毫不避讳的问题,南宫羽墨有些不知所措,可若是他没有理解错误的话,那手中的血色云朵便是正大光明进入麒麟谷的通行证,望着那两双疑惑的眸子,南宫羽墨只好伸出手,将掌心摊开来给他们瞧瞧。

“血云?才干涸的?你怎么会有?”青酌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脸探究的打量着南宫羽墨,“我记得云朵是麒麟谷的标志,可你是夜郎王的儿子,怎会有这血云?”难道夜郎王与麒麟谷有所勾结?青酌不着痕迹的朝凤月夜望去,对上那同样若有所思的眸。

“南宫羽墨,瞧不出你还能和麒麟谷勾结上,真是好本事呢。”青琉毫不留情的出口讽刺,因凰将离的眼受伤而没能发泄的愤怒情绪,正好一股脑全发泄在南宫羽墨身上。

对于青琉的讥诮南宫羽墨也没在意,只是扯了扯嘴角,算是应对。倒是凰将离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埋怨她的胡言乱语。

“这血云怕是有人画上去的,小王爷怕是得到了麒麟谷的青睐,才会有这凭证吧。”

“那人说,他叫流烛。”

流烛?青酌和青睐面面相觑,这江湖上并没有这号人。不过,也不算奇怪,麒麟谷久不面世,谷中之人除了曾在江湖上出现过,且有过交集的杨英和眠灯,他们便是再无人识得。

“月夜,你可知这流烛是何人?”凰将离偏头问凤月夜,那双眼因为暗香的药力,此刻已是能慢慢的好转,虽然有些模糊,但也不再影像视物。凤月夜那隐藏在纱帽下的紧蹙的眉头便是闯了她的眸,“别皱眉。”轻叹一声,凰将离伸出手欲将那褶皱抚平却是被凤月夜一把扣住。

“她们来了。”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是从那桃花坞外走进来,笑吟吟地走至五人面前。娇笑的少女被清秀的男子牵着,在雪地上一步一个坑,那脸上的笑纯真无比,那眸却是闪着狡黠。牵着眠灯的男子却是笑得一脸温和,那张脸虽只能称得上清秀,却给人异常的亲近感。

二人在凰将离他们面前站定,忽略了那群依旧在与峭壁做争斗的众人,直直地望着五人。流烛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凰将离的眼上,惊讶地道:“竟能这般神情的好了?鸣凤山庄的暗香倒是比这雪天莲蕊管用。”

“流烛?”

“正是在下。青琉姑娘,那一手操控雪尸的本事倒是让在下大开眼界。”流烛字里行间都洋溢的赞赏,这般随和的模样倒是引得了青琉的好感。

青琉羞赧一笑:“好差得远呢,公子谬赞了。”

几人客套的寒暄让一旁的眠灯有些不耐,她嘟着嘴扯扯流烛的衣袖,抱怨道:“二师兄你越发的啰嗦了,快说正事,那群疯子都快进去了,里面还需要人手清理呢。”余光瞥了瞥断龙石前所剩不多的武林侠士,眠灯口中的疯子自然便是他们。

“是,我知道了。”流烛无可奈何的揉了揉眠灯的发丝,朝着有些不明所以的几人道:“拥有血色云朵的人便可跟随我进入麒麟谷,但我只能交给你们其中的一人,小王爷自然已经不能算在内了,那么凤庄主,青庄主,你们商量好了再告诉在下吧。”

桃花坞内白茫茫一片,可是那十丈高的峭崖之后却是一片晴朗,竟有一种乱花渐入迷人眼的,初春之感。那皑皑的雪山之下便是一大片的丛林,夹杂着姹紫嫣红的野花,分外的好看。

可这风景独好的麒麟谷此刻却是哀嚎一片,莹绿的草地上随处的可见的便是艳红的血珠,和断落的各种武器。一群黑衣人在进入谷内的武林侠士之间快速的穿梭,手中的匕首泛着幽绿的光芒,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众人身边擦过便是带走一条人命。

一阵恐慌过后,剩余的人都警觉起来,没有再去欣赏这美妙的风景,纷纷拿出武器严阵以待。可那群黑衣人却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在断龙石前站成两排,不再对众人动手。

这群黑衣人的动作迅捷,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宛若是那戏班子做的人形木偶。杀人时,手中的利刃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般的训练有素让人以为他们是天生的杀手。

原本翻越了峭壁的百余人,如今却只剩下了五十不到。剩余的人看了看四周惨败的景象,不由地有些心寒,这一盏茶的功夫,他们便是锐减了一半,这麒麟谷的杀伤力,是否太过于强大了?

众人皆是猜不透麒麟谷这般的大开杀戒所谓何意,竟有些愤愤不满,皆是拿着武器指着那黑衣人,骂骂咧咧道:“麒麟谷究竟何意?为何对我们下杀手!我们有何地方对不住麒麟谷了?”

“就是,叫你们谷主出来解释!”

“……”

没有理会那些同仇敌忾的人,红尘皱着眉头望着满地的尸体,又凝望了半晌那雪峰之上的磅礴宫殿。那宫殿虽与伏魔山上的双极神殿流露出的阴冷炙热不同,这宫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温暖祥瑞。

这便是麒麟谷的烟影城?红尘垂眸,眼底闪过一抹沉思。

麒麟谷出世。并放出这雪天莲蕊的消息,目的就是为了引起江湖的混乱?现在又是在麒麟谷内大开杀戒?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同时也与麒麟谷的行事作风不符。麒麟谷此意究竟为何?

就在人们欲与黑衣人大打出手时,那紧闭的断龙石却是轰然被推开,身着鹅黄纱裙的眠灯率先走进来,灵动的眸子四处张望了一圈后,落在那还存活的人们身上,不可思议道:“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活着,你们怎么办事的?”

“一盏茶时间已到,属下们已经尽力。”其中一个黑衣人毫无情绪的答道。

“我说,你就不能有点情绪?”眠灯瞪大眼睛,扬起手长长的手袖那人脸上扫过,满脸希冀地看着他。可是那人却依旧没有半分的动容,只是垂下了头不再与眠灯对视。眠灯气结,狠狠跺了跺脚,嫌弃道:“嘁,真无趣,该让师傅将你们丢出去体验下什么叫喜怒哀乐。”

“小师妹,别为难七杀了,”流烛无奈地摇头,随后便是对身后的两人道:“小王爷,凰姑娘请吧,这便是麒麟谷了。”

“有劳。”

南宫羽墨扶着眼前依旧有些模糊的凰将离慢慢的走进谷内,那断龙石在他们踏入谷内的那一刻便是轰然关上。入眼那凄惨的尸体和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的血腥让南宫羽墨的身子微微一怔,他疑惑地瞪大眼睛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流烛的眸扫过那些尸体,睇了睇那愤愤不满的众人,带着歉意道:“抱歉,这是谷内的规矩,我们也只是施行,让小王爷受惊了。”随即又吩咐那被他唤作七杀的人道:“去收拾干净。”

“是。”立于一旁的黑衣人终于动了,一个纵身便是飞到那尸体旁边,只见他们从胸口掏出一个瓶子,然后往尸体身上撒了些白色的粉末,那些粉末在接触的那一刻便是发出哧哧的声音。众人皆是惊恐的瞪大眼睛,那些沾上白色粉末的尸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的消亡,溶解,最后连衣服都没有剩下,真正的化骨焚尸!

“化尸散,倒是没想到麒麟谷这内,还有这阴毒的东西。”凰将离淡淡地道,她的眸子虽是朦胧,可是对于化尸散的独特味道,她还是熟悉的,毕竟这东西在她杀了人之后,也是常常用到。

听出凰将离话语中带着的讥诮,流烛不动声色的笑道:“这化尸散并不是没有罕见之物,而在下身为麒麟谷的药师,自然是会配制的。若是凰姑娘的用完了,在下可提供一些。”

这话中话两人都心知肚明,却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相视一笑。

红尘见两人眉来眼去,忍不住上前大声道:“凰将离,你倒是受欢迎,身边的护花使者一个接一个的出现?现在是不是又和这麒麟谷的人搭上了?我可是记得,你曾经和杨英一同出现过。”

这讽刺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凰将离嘴角的笑意未减,只是抽出自己被南宫羽墨扶住的手臂,慢悠悠地踱至红尘身前,状似打量了一番后,恍然大悟道:“我道是谁呢,酸味这般大,原来是红尘小师妹,流烛公子,适才那一轮清扫,怎的就将这天山之人留了下来呢?”摇了摇头,竟觉得有些可惜。

流烛倒是万分配合道:“肯定是七杀为何这位姑娘不配他们出手罢。”

眠灯歪着头观察着被两人一唱一和弄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的红尘,不留的笑出声来,“呵呵,天山的人都是这般的好玩么?都在自寻羞辱,真是好玩。七杀你说是不是?”

“哼!”红尘愤愤地一甩长袖,怒极反笑:“谁都这麒麟谷是白道,可如今这行为怕是有违白道正义吧,不知二位要如何跟这些侠士们解释。”

红尘的话让给原本因为流烛他们的出现而消停的人群再次的激愤起来,他们纷纷朝流烛和眠灯亮出武器,那模样仿佛是说,若是不给他们合理的解释,便是要不死不休。

面对这般的死亡威胁,流烛却是不慌不忙道:“此事不急,待各位上了那烟影城,在下自然会为各位解释这其中的缘由,那么现在,还请各位做好接受下一轮清扫的准备吧。”流烛的话音刚落,人已然是带着眠灯落在那远处的雪峰之上。

风吹起两人的衣袂,缠绵不绝,飞舞的青丝映着身后皑皑的白雪,竟有仙子美轮美奂之感。可众人却无暇欣赏,因为流烛的话再一次传来:“各位,好好享受这夺得雪天莲蕊的代价吧!小王爷,凰姑娘,在下可帮不了你们了,好自为知,流烛希望能在那烟影城内见到二位,呵呵。”

那笑声宛若是一道口令,名唤七杀的黑衣人瞬间便是跃起了身子,直朝众人扑来,而他身后黑衣人也同时展开行动。

凰将离拉着南宫羽墨后退了数步,躲开一名黑衣人的攻击,朝着南宫羽墨道:“你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我不走。”南宫羽墨坚定的拒绝。

凰将离静静地凝着他半晌,随后便是放开了他的手,从腰间抖出涟水,清冷一笑:“既然这样,那便不要怪我没提醒了,我们要面对的,不止是眼前的黑衣人,你若是死在这里,也不能怨别人。”

“你放心,在拿到那雪天莲蕊之前,我不会让自己死。”仿佛是在说着誓言一般,南宫羽墨凝着凰将离的眸子,说得无比的认真,他甚至是抽出腰间的龙渊宝剑横在身前,严阵以待。

嗤笑一声,凰将离便不再理他,手中涟水一横格住那朝她刺过来的短匕,与那攻过来的七杀打做一团。

正如凰将离所说,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麒麟谷的杀手,还有那些趁乱,欲铲除异己为自己谋得最后胜利的各路自称侠士的人。

凰将离的眸已经渐渐的恢复清明,不过,就算没能恢复,眼前的这些人也修想伤她半分。手中的涟水在空中挽出一只只晶莹的鸣凤,将她的四周都环绕保护起来,竟是一时之间没人能够近得了她的身。

而身处鸣凤中的凰将离却是勾了勾唇角,身形若优雅的凤凰一般从混战的人群中掠过,涟水一横便是带走一条生命,她的身形所到之处,满目苍胰。

凰将离的身形带着江南的风骨,柔却同样刚毅着,那样矛盾的结合,却是异常的好看。就就像是那飘舞在白莲中的那一段舞,长袖轻挥间竟是无限的风情。

南宫羽墨运转着轻功躲过一人的攻击,便是凝着那淡蓝的身影出神。

那样风华绝代的人,那样绝尘的人,便是他从第一眼便是爱上的,陷入的人。

这样的凰将离,说话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就连杀人都是无比优雅的。她手中的那晶莹的长剑,宛若长鞭一般的舞动时,便是带起一大片的血光,旖旎且凄凉。

南宫羽墨见到她的眼底一片漠然,可是那嘴角的笑却从始至终都为收敛,竟是慢慢的扩大。他看着她身边的尸体越发的多,那白色的衣裳却是没有沾染上半点血迹。看着那一把把袭向她的武器,明知这些人伤不了她,但他的心却依旧揪紧。

或许是感觉到他的视线,凰将离微微偏头,对他痴迷的眸子,嘴角的笑意更深。她纵身从混战的人群中脱离,落在南宫羽墨身边,不由分说地拉着他钻进树林中。

直到发觉眼见的景色越来越荒凉,南宫羽墨才回过神来,见着那抓着自己手腕的白皙纤细的玉手,他赫然红了脸颊,期期艾艾道:“我,我们……我么去哪?”

那俊逸的脸庞染上绯红,竟也有几分可爱。凰将离捂嘴轻笑:“自然是去那烟影城。”

“为何要拉上我?”

“若是你死在这,怕是那夜郎王要找鸣凤山庄的麻烦了。”凰将离悠然的回答,夺过南宫羽墨手中的龙渊宝剑向前一挥,那挡住道路的树枝便是应声而断。

“只是这样么?”南宫羽墨低声喃喃,那抓住自己手腕的手蓦然脱离,那心中的失望便是逐渐扩大。本以为,凰将离是对自己有好感才会带上自己,却是没想到竟是因为自己这小王爷的身份。他低头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那走在前的凰将离却是突兀地停下了脚步。

“你以为我接受你了?”她回过头,璨若星辰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凝着他,手中的龙渊宝剑时不时漫不经心的挥舞一下,斩断一旁的树枝。

“我……不敢这般想。”南宫羽墨苦笑着摇头。

“是么?若是不想跟我一起走,你可以自行离开。”说着将龙渊宝剑抛给他,不理会他瞬间微变的神色,凰将离自顾自的转身,运起轻功在树间快速的穿梭。

那快速消失在自己眼前的白色身影让发怔的南宫羽墨回过神来,他咬咬牙收起那份自爱自怜,循着凰将离的反向追过去。

微凉的风让他发热的头脑终于是冷却下来,也在那瞬间想通了许多事情。

即便不能得到,他也要保护着那份,能继续呗她拉着一同行走的资格。

即便不能得到,他也要守护着她,即便她不会领情。

茂密异常的丛林,树影斑驳,此刻已然是月挂西楼,清冷的月华从树枝缝隙中洒落下来,使其染上一层层梦幻般的银色。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从月辉下闪过,掠过时,自然得带起一阵清风。

两人都已忘了,在这树林之中穿梭了多久,南宫羽墨抬头看了看那本不该出现的弯月。桃花坞现在因是大雪纷飞,而这麒麟谷内却是如同春日般温暖,还有这弯月。难道,这麒麟谷真是与世隔绝之地?

南宫羽墨想不明白,正准备询问凰将离之时,却发现她已然停了下来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顺着凰将离的视线看过去眼前赫然是个好似仙境的山谷。

距离百米有个湖泊,湖泊边缘绿翠盎然,而在湖泊的旁边,无数粗细不同的藤蔓交缠,蔓延到山谷中那根数十人才能抱住的参天大树,盘根错节,交织在一起,在距离地面二十米处,一个雅致的树屋盘踞着,直下垂延着一个简易的楼梯。

南宫羽墨瞪大眼睛,睨着眼前的景致,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本以为这麒麟谷本身就够让他吃惊了,不想还有更吃惊的。这般参天大树,竟真实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看着南宫羽墨失神的模样,凰将离偏头笑道:“怎么,看到这个很吃惊?”

“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居住在这参天大树之上。真的好美。”

“那便去看看。”凰将离眯眼微微一笑,便是往前迈去。但才刚踏出一步,手臂马上就被一股力量拉住。

“别去。”适才还跃跃欲试的南宫羽墨,此刻紧皱着眉头,沉着嗓音小声地道。

凰将离偏头不解地凝着他,南宫羽墨那认真的模样却是让她一阵发笑:“为何不去?适才不是你想去看看么?”

摇摇头,南宫羽墨的眉头蹙得更紧:“不知为何,我总有觉得不安,这屋子有古怪。”

一挥衣袖,将自己的手臂夺回,凰将离似笑非笑地瞅着南宫羽墨,“小王爷何时对这玄学如此的感兴趣了?可否帮小女子预测此行是否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这略带着戏谑的话让南宫羽墨无奈一笑,他叹了口气道:“罢了,你小心些。”

“呵呵,多谢小王爷关心。”凰将离学着那些侠士朝他一抱拳,随后便是纵身跃起,那身影宛若一尾翩翩凤蝶。

望着凰将离那似乎有些雀跃的身影,不知为何,他的心是越沉重。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不安,南宫羽墨也跟着凰将离的背后而去。

他总觉得有事情将要发生,惶惶不安的感觉宛若海浪般朝他袭卷而来。

这林子静得像是没有活物,而那山谷中的树屋却是亮着点点的烛火,在黑暗中摇曳,越发地让人觉得心慌。凰将离却是没有,直接落在那树屋的走廊上,推开门走进去。

这屋内与那外部一般的雅致,所有东西都是木头制成,虽然略显的粗糙,但别有一番风味。屋内的陈设也异常的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也一副桌椅,连矮柜都没有。凰将离打量了一下四周,视线便是落在那木头桌上的精致木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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