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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对不起,我失忆了
作者:妃卿 时间:2021-07-28 01:48 字数:17350 字

“美人,我叫步镜夜,你一定要记住啊!”

“我们注定缘分不浅,将来必有相见之时……”

“美人……”

凰将离站在船头愣住了,随后脸上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这是演的哪一出戏?她本以为难得遇到一个知音雅客,岂料竟然是个得了病的花痴,枉费她还亲自来敬酒,手里的酒杯往湖里一扔,凰将离不由咧咧嘴。

花痴来的快,去的也快,也不知道那叫步镜夜的人是不是掐准了时间,刚刚离开就有好几艘大船渐渐朝凰将离靠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刚才那些被打落水的公子哥们找来了帮手,寻仇来了,凰将离挑挑眉,与凤千楚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戏谑。

几艘站满了小兵的官船很快将一艘不怎么起眼的小舟包围了起来,小舟飘荡在中间,好似一片狭长的叶子,风轻轻一吹小舟就会被掀翻了似的。

在数艘兵船后方,是一艘有三层楼高的画舫,飞檐走阁,雕栏玉砌,串串精美的灯笼高挂,说不出的气势磅礴,精美别致,三楼楼中,四五个俊男美女正凭栏而靠,跟在兵船后面朝前行。

这几人正是来雪双城寻凰将离的夜郎王小王爷南宫羽墨,以及罗正、裴冷,除此了这几位之外,今日还多了一位女客。

女子藏身在众人之后,似是不方便露面,一头乌发披肩,雪肌冰肤,双眼盈盈,如玉似水,正是那胡落梅。胡落梅和几个女子坐在桌旁,时而朝南宫羽墨英挺的背影投去几抹眷恋之情。

只可惜南宫羽墨却似乎恍然未觉,和罗正等几个贵公子凭栏而望,谈论着刚刚听到的事情,脸上多有笑意。

芙蓉初开,罗正与众位贵公子邀请小王爷乘画舫,游西湖,观芙蓉,为了让小王爷开心,甚至将胡落梅也请来了,只可惜小王爷虽然和胡落梅有过一面之缘,但似乎一直激不起什么火花。

南宫羽墨是个十足的君子,这句话并不是反话。

西湖芙蓉虽没,却似乎始终激不起小王爷南宫羽墨的心湖,直到刚刚有人前来禀告,说是前方有一艘小舟里有个十分危险的人物,事实是怎样的,那些来告嘴的人当然不会说出来,隐去了纨绔公子想要强行登船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通船内女子光天化日之下打人的过程。

罗正以为这事实在是丢了雪双城的脸面,没想到小王爷倒是突然来了兴趣,想要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做出这样好笑又大胆的事情来,而这一切,不过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虽是恬淡的性子,却还是隐藏不住那少女的顽皮心性。

“船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投降出来!速……速……”两脚跨站着,一手叉腰,一手指天,官爷深知后面的画舫里站着都是何等高尊贵的人,在这种时刻,他自然要挺然走出去,不能落了威风。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船里还真的走出人来,一个女子,一个生的十分好看的女子。

一发愣,一出神,官爷就把后面的话给忘了。

凰将离微微蹙了蹙眉头,脸上闪过一抹不耐。正打算把面前耀武扬威的臭虫们都扫干净时,突然觉得有人在看她,和其他人不一样的目光。

心中闪过一丝疑惑,凰将离微微扬起头顺着那感觉望了过去,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那艘画舫上站着的人……南宫羽墨!

凰将离站在船头轻轻抖了抖一对宽大的云袖,袖子下的两只手渐渐放松,凝结在指尖的真气暗暗散了去。

这架,打不得。

躲?不躲?

凰将离眯了眯眼,眼角微微上扬带上一抹浅浅的笑意,她为何要躲呢?

一艘小船迎了过来,船头站着一个年约三十五六的中年魁梧男人,身上穿这一件短布衫,背上背着一把大剑,虎着脸,看不出是喜是怒,来人是雪双城镇城守将黄虎,今日是负责守卫南宫羽墨的安全才来到了西湖之上。

平日里几个纨绔公子被打落水这种事情他是定然不会插手的,不过今日他在这里,其他官员在他面前都不敢擅自站出来,黄虎毫无疑问的只能上前查看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他见船头站着一位白衣翩翩的美少年,心中微愣,倒也不是全因为女子相貌出众,而是略微惊讶于如此年轻之人竟然敢在雪双城里把纨绔公子打落水下,看面貌并不是雪双城里的人,而且此人明知道会引来官兵竟然还一副淡然自若之态,此等镇静临危不乱,不像是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应该有的。

黄虎自认阅人无数,却有些不清面前这位白衣女子。

也难怪黄虎看不清凰将离,毕竟凰将离的经历太过丰富了些,再加上年轻的外表下是一颗早已沧桑的心,这凡尘俗世中的人怎么能看清凰将离呢?就连凤月夜也有些看不清凰将离。

“你是何人,为何要在此出手伤人?”大概是因为看不透凰将离的底细,黄虎对凰将离还算客气。

眼露一丝无奈,凰将离假惺惺的回道:“实在是冤枉,在下小女子蒋黎,从锦阳城而来,路过雪双,久闻雪双城内风景如画,人心向上,我心之向往,今日特意乘船湖上游览秋日芙蓉,就湖水如玉,游鱼成群,映日莲花别样红,心惬意之,却不料有登徒子欲强行上船,小女子实在是出于无奈才出手阻止,初来贵地,并不是有意闹事,还望大人明鉴。”

凰将离一番话席先捧后杀,说的是雪双城人美景美,又自责一番,顺便解释一下她并不是故意出手,实在是被逼无奈,加上神情恳切,围在一旁的官兵顿时把天平倒向了凰将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些官兵平日里都知道哪些纨绔子弟的作风,面前这位姑娘亭亭玉立,翩然若仙,怎么看都是那些纨绔子弟瞧上人家的相貌,众人连连点头,竟然在心里为凰将离抱不平。

黄虎微微蹙了蹙眉,面前这人舌灿莲花,话中半真半假,来历不明,不可尽信。黄虎正打算让人把面前这人拿下带到岸上审问,以免打扰了小王爷乘船游湖的兴致时,却听到后方传来了小王爷的指令。

黄虎狐疑的看了看凰将离,神态比之前恭敬了几分,抱拳说道:“蒋姑娘,此事我家大人自然会为你做主,这边请。”话语中却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不远处,一艘画舫缓缓开了过来。

画舫一层上每隔几步就站着一个守卫,虽然身着平民服饰,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其实都是官兵扮的,平民和官兵身上的气质是决然不会相同的。这些守卫目不斜视,腰挺的直板,个个太阳穴微微鼓起,和刚刚围在旁边的那些闲散官兵显然不是同一个级别。

凰将离暗自莞尔,这种安排倒也合情合理,毕竟在画舫楼上那位可不是寻常人物。

走到二楼的时候黄虎停了下来,示意凰将离自己一个人上去:“请。”

“多谢大人。”凰将离回头望了眼自己的小船,对黄虎说道:“船上有几个丫鬟,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她们。”

闻言,黄虎轻轻看了眼凰将离,像是因为凰将离关心丫鬟而略微有些惊讶,没有过多表示,他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凰将离轻轻提了提衣摆步上了画舫三楼。

飞檐楼宇,青瓷玉器,紫金香炉,袅袅升烟。

丝竹弦乐,美酒香茗,佳人在旁,徐徐轻舞。

画舫三楼有男女若干,凰将离看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发现这些人里竟还有几个“熟人”,早在一段时间前,福寿客栈都见过了。

像是没有察觉到南宫羽墨看她时的惊愕与呆滞,凰将离怡然上前,“草民拜见诸位大人、小姐。”随后便挺直了腰站在一旁,这个时候总不能让她再说些什么吧?

凰将离是南宫羽墨让人叫上来的,其他的几位公子不敢抢前发话,一个个都和南宫羽墨一般站着,望着。

罗正看着走上来的这位白衣女子,又看了看坐在一旁和他们一样满是好奇与打量目光的胡落梅,心中微诧,暗道:此女子生的如此貌美,不知与那凰将离比之如何。

其实裴冷和罗正是见过凰将离的,那时的凰将离带着人皮面具,他们自然是不清楚她的真实面貌,只是这曼妙的身段却是一直记忆犹新。不过,裴冷只是晃了晃脑袋,眼带些许笑意,并没有特殊的表示。

不远处的几个女孩子向黄经理投去的目光里有一些欣羡,又有一些隐隐的嫉妒,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另一个比自己貌美的女子,只是看那女子生的好看,这几位姑娘又忍不住多看几眼,凑在一起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只是可怜了凰将离,被众人看的尴尬,她其实是一个会害羞的人。

“大人?”凰将离小声提醒了下某个还处于发呆中的南宫羽墨,后者毕竟是曾经在皇宫中生活过的人,内心虽然早已波涛起伏,但面上的呆滞很快就压了下去。

“劳烦诸位暂时回避,我有话想与这位姑娘详谈。”

是真?是假?是梦?是幻?

面色微动,神情惘然,宛若失了魂一般的男子迈出小小的一步,这一步,却仿佛用尽了年年岁岁月月的时光,一步步,一步步……绕着这白衣人缓缓走了一圈……

这人,这发,都是真的,和他梦中所想,和他曾经所见,一模一样。

南宫羽墨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先是惊,后是呆,接着是迷惘、疑惑、愧疚,到最后成了越来越浓重的喜。

“将离……”

一句轻声的呼喊,南宫羽墨忽地上前一步抓住了凰将离的双肩,声音因内心的激动而忍不住发颤:“将离……将离!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让你出事,不会忍心把你带走……”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找你找的多辛苦,想你想的多心酸,将离,往后不要再去冒险了好么?”喃喃的说着,南宫羽墨轻轻地拥抱着凰将离。

一声声的呼唤,勾起了凰将离对于南宫羽墨的回忆。

一开始看到南宫羽墨她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这人怎会呆成那模样,又是笑又是哭的,只是随着南宫羽墨落在她颈肩的泪,流入她耳中的话语,放在背后温暖的手心,凰将离内心莫名的产生一股悸动。

南宫羽墨发自肺腑的感情,让鲜少尝过亲情与被爱滋味的女子终是柔软了心田的某个地方。

只是突然间,凰将离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南宫羽墨,毕竟,对于凰将离而言,面前的男子深情有余,却是始终不得她的心。

叹了口气,凰将离轻轻拍了拍南宫羽墨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的背脊,貌似惊讶的问道:“这位公子,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什么?”听了凰将离的话,南宫羽墨似乎没弄明白。

有些依依不舍的放开了面前失而复得的女子,南宫羽墨哦的脑袋终于渐渐冷静下来,理智慢慢回归头脑。

那日在麒麟谷树屋,那么多的暗器统统砸在她的身上,他是亲眼所见。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凰将离已然是身首异处,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寻找她,本来是要放弃,眼前的女子却是突然出现在眼前。

“你……你不认识我了?将离,你难道已经忘记我了?”南宫羽墨眼中浮现一抹浓重的悲哀,让撒了谎的凰将离心中微微一动。

这谎,不得不撒。

从根本上来讲,她本就不想结识南宫羽墨,只是因为他事关凤月夜的大计而已。而后,南宫羽墨更是她要除掉的目标。

似是看出了南宫羽墨眼里的万千疑问,凰将离嘴角淡出一抹笑容,摇头说道:“我在之前失去了记忆。”

“几日之前,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忘记了一切,只知道自己叫凰将离,从前的事情都忘记了,说起来可能有些夸张,前不久出谷之时才知道我是鸣凤山庄的大小姐,我此次是准备回夜阑城,没想到……没想到在路上居然会遇到殿下。”

湖上,几只红色蜻蜓从水上划过,荡起一缕缕细小的涟漪,绿水青莲,水波之间,偶尔传来阵阵吹笛之音。

凭栏而依,凰将离缓缓的诉说着这几日在麒麟谷的生活,半真半假,真的是在麒麟谷无忧无虑,假的是失忆。

清风吹拂,衣袂蹁跹。

转身,凰将离望向了一直在旁安静聆听的南宫羽墨,心里微微一叹,这样的一个痴情人为何偏偏要对她这个心有所属的人动情?

结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终是一个人惶惶度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南宫羽墨重复了好一会儿,似乎才慢慢接受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凰将离的话他当然不会去怀疑,毕竟凰将离看他的眼神的确有几分陌生和拘谨,甚至眼前的这人和曾经的凰将离也相差很多很多。

比如眼神,比如神态,比如那一份气质,都是不久之前的凰将离不曾拥有的,却更让南宫羽墨多了几分内心的悸动。

失而复得,死而复生,失去了记忆又如何呢?

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忘了那人,也好&

看似绝境,实则新生,眼中的震惊与哀伤很快散去,南宫羽墨的眼里重现欣喜,心里更有自己的一番打算,既然凰将离忘记了所有人,那自己岂不是凰将离第一个遇到的故人?凰将离忘记了凤月夜了,那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了?

压下心里的喜悦,南宫羽墨关心的说道:“将离,你一个人在路上不安全,还是和我待在一起吧,凤庄主若是知晓,你没事,定会很高兴的,如果你想立刻回去,我马上让人安排车马。”

凰将离笑着摇了摇头,“多谢殿下,只是我还想在雪双城里多逗留几日。”

“前尘往事,既然已经遗忘,我便不会再去多想,上天赐给我新的生命,我自当好好珍惜,殿下,从前种种都已过去,现在,我们就当是重新认识。”凰将离说道。

南宫羽墨连连点头,叹道:“我们……重新开始。”

南宫羽墨带着带着执着与火热的目光让凰将离微微一愣,低头忙避了过去,笑道:“那还请殿下为我暂时保密。”

南宫羽墨拉着凰将离嘘寒又温暖,宛若凰将离是个瓷娃娃似的轻轻一碰就会碎掉,这让凰将离甚是感动。从小到大,她的生活中就只有各种心法和剑法,凤子衿还在时倒是会关心她,只是她上山之后,那种关心便是断了。人生头一遭被人这么呵护,可被人关心到茶是不是烫口,路上有没有遇到登徒子这种地步,倒是让凰将离有些敬谢不敏。

对于凰将离的话,南宫羽墨就像是得了皇令似的牢牢记在心里。

于是现在凰将离成了小王爷认识已久的一位乐师,南宫羽墨也是这样介绍给画舫上的其他人的。

“原来是小王爷的朋友,而且还是一个乐师。不知比之那凰将离和飘舞如何?”罗正挪揄地瞅着凰将离,眼里竟是轻蔑。乐师,在这江湖上说得好听点就是大艺术家,说得难听点就是卖艺不卖身,照样是红尘中人,罗正自然是看不起她。

“蒋姑娘?”胡落梅看了眼与南宫羽墨坐在一起,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女子,在心中酸涩之余也有些觉得这个抢了她风头的女子名字实在有些熟悉,好像,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落梅妹妹,你难道认识这位蒋姑娘?”一袭浅色紫衫,宛若一朵高贵郁金香的大家闺秀金玉珠轻声问道。

胡落梅轻轻皱着眉头低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如果见过这个女子她断然不会忘记。

在西湖上游览了一会儿,凰将离借故离去,南宫羽墨紧跟不舍,虽然明白凰将离武艺高强,可在南宫羽墨眼中她依旧是个弱女子,怎能看着凰将离随便住在客栈里呢,那多危险。

凰将离想了想,答应了南宫羽墨的邀请,带着她的丫鬟凤千楚跟着南宫羽墨到了一个座落在城主府附近的豪华大院里。

如果告之南宫羽墨她住在哪里,只怕众人也会发现,她便是飘舞。

夜里,凰将离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惊的一身冷汗连连。窗外月明星稀,夜色正是朦胧时。

轻吐一口浊气,凰将离从床上翻身下来穿好衣服,系带子的手微微发抖总是系不好,她忍不住皱起眉头。

最近,她总是会做一个噩梦,梦中的男子倒在血泊中,身后是大片片的雪山,而她的手上染满了鲜血,手中的涟水正插那在男子的胸口。最让她惊愕的便是,那男子居然便是凤月夜!

虽然明知是最近太过于紧张疲惫而产生了幻觉,可是凰将离却没办法抵挡自己内心对某人越来越浓烈的某种感情,她甚至害怕某一天梦中的事情会发生。

“不知道月夜会不会也梦到这些……”

用力甩甩头,穿好衣服的凰将离,从枕头下抽出涟水缠绕在腰间,打开窗子跳了出去。

寂静的夜空里,一片白色的虚影偶尔从空中掠过。

隔日清晨,和风煦日。

屋外,南宫羽墨站在门前敲了敲,小声问道:“将离,起了没?”

“嗯?进来吧。”屋子里传来凰将离清脆的声音,听声音似乎凰将离昨晚睡了个好觉。

南宫羽墨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关起了却不见凰将离的身影,床上的被子叠得好好的,一旁的衣架上挂着她昨日穿的纱衣。

这时,一个只穿着亵衣的女子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淡淡的金色眼光洒在女子身上,迷蒙一片。

“将离,你……你……快把衣服穿上!”

焦急的吼了几句,南宫羽墨捂着鼻子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留下刚刚沐浴完的凰将离呆在原地。

凰将离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单薄的亵衣将她的婀娜的身段都勾勒出来。平时在弱水阁,只有她一人,凤千楚虽时常会来,但都是女人也不需要避讳什么。适才只是一时没习惯南宫羽墨的存在,这才穿着亵衣便是走了出来。

想想南宫羽墨流鼻血的模样,凰将离忍不住捂嘴低笑,穿好衣服出门时看到南宫羽墨正虎着脸站在门外,还没等她开口就听了南宫羽墨一顿训,什么衣服要穿好,就算是在他南宫羽墨面前也不能那样不好好穿衣服……

凰将离一阵头晕,第一次发现这南宫羽墨实在有够唠叨。

“你平时都是那样子穿的?还有其他人看到过吗?”南宫羽墨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执着,一直纠结着不放。这点小心思,聪慧如凰将离还能看不出来?男人的嫉妒心,有时候比女人还可怕……

凰将离浅笑着摇头,指了指身后的凤千楚开玩笑道:“只有小丫头见过,是不是?”

凤千楚无奈的点点头,然后将凰将离的衣襟拢了拢,不让风侵进她单薄的衣服。

似乎很满意凰将离的回答,解下自己的狐裘披在凰将离身上。提议道:“出去走走?”

“2起床时有些头疼,你自己去吧。”不着痕迹的拽了拽凤千楚的手,也不等南宫羽墨的回答,径自走进房间。

顺手将门关上的凤千楚并未错过南宫羽墨一闪而逝的失落。直到确定了门外的南宫羽墨离开之后,凤千楚才似笑非笑地凝着正默默看书的凰将离。那火热的带着挪揄地视线让凰将离无法静下心来,只得抬起头,同样睇着凤千楚。

“怎么?”

“为何答应他住进来?”

这质问的语气让凰将离挑了挑眉,却只是笑道:“自然是喜欢他咯,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嘁!”凤千楚嗤笑一声:“姐,你越发的可笑了。你心里那个人瞒得了别人,却是瞒不了我,何必对我也说谎。”

“说谎。”垂下头,喃喃着,凰将离嘴角的弧度渐渐的扩大,“我就是说谎了,有时是连自己也想骗,昨日,我去过兴隆客栈。”

“庄主……”

“他和花容在一起,我一直知晓,虽放在心上却也无可奈何。本想说,我来此处他会阻拦,可他却只有一句,随意。”顿了顿,凰将离将目光投向窗外,哪里是郁郁葱葱的一大片竹林,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却也安静异常。

“他说,这样也好,方便接近他,方便下手,或许在他手中,我真的只是工具吧。”为他排除异己,为他杀人,为了他的大计,她可以不顾身上的剧毒,四处奔波。累了身,也累了心,却还是这般的不知悔改。嗤笑一下,凰将离深吸了口气,收回视线却是见到了凤千楚那泫然欲泣的眸子,“千楚?”

“姐,青酌他,还不知道那人是我,他心心念念想的一直是你……”

“我,很抱歉……千楚,对不起。”揽过凤千楚让她窝在自己怀里。

“不怪你,姐,真的不怪你,情之一字,我们都看不透。明明知道我们会遍体鳞伤,却依旧这么的执迷不悟。我们不该怪任何人,该怪的自己而已。”

这番话却是让凰将离噗嗤一声笑了,她抚摸着凤千楚的头发,半是玩笑道:“你倒是比姐姐看得透澈,千楚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长大,呵呵。”抬起头来,凤千楚用鼻尖蹭蹭凰将离的鼻翼,亲昵道:“我早已经长大了,能帮姐姐分担一些事情,所以不将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扛,要告诉我。”

知晓凤千楚担心自己,凰将离也不拒绝她的好意,“嗯,好。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从让南宫羽墨帮我拿到雪天莲蕊。”

伶舞阁的妈妈挥舞着手中的丝帕,浓厚的熏香让四周的姑娘们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对她避之不及。妈妈哀叹一声,一把拽过路边的小环,连声道:“小环啊,最近那小王爷可是有来找过飘舞姑娘?”

小环放下手中的杂物,虽然她已经是花魁,但有些事情她已经做得顺手了,所以力所能及的事她还是自己亲力亲为。小环朝后院的阁楼望了望然后耸肩道:“似乎真的没来,这几日飘舞姐都是自己在阁楼中奏琴,也没见飘舞姐表演。”

“哎……那小王爷怕是有了新欢,要将我们飘舞抛弃了。”妈妈连连哀叹两声,抓住小环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小环啊,你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要看清楚男人,妈妈虽开着伶舞阁却是不希望自家的姑娘遭人抛弃,好好记住妈妈的话,去安稳安慰你飘舞姐姐吧。”

小环凝着妈妈那张满是脂粉的脸,竟是有些感动,紧紧地抱了抱妈妈,小环拿了些冬季的裘袄给飘舞送去。

走进后院便是问道了一股淡淡的熏香,小环深深吸了口气,凝着那开着窗的阁楼出神。那阁楼上的女子安静,淡雅,总是一个人抚着琴,就算是在接待客人时,也没有特地的阿谀奉承,她虽然迎合却不谄媚。那样淡然而绝色的人,怎么会沦落青楼呢?

“小环?”

小环回过神来,那女子已然从雕花的窗口看到了她。她对任何人都带着笑意,却对任何人都疏离。

小环深吸了口气,朝飘舞灿烂一笑,推门走进阁楼:“飘舞姐,我帮你送冬袄,天渐渐凉了,飘舞姐要注意保暖。”

瞥了眼小环手中捧着粉色的冬袄,飘舞淡淡一笑,“先放着吧,帮我谢谢妈妈,你也要好好保重,这伶舞阁可不是寻常地方,随随便便就会丧命的,要小心哦!”凝着小环有些惊愕的表情,飘舞低头失笑,用指尖触了触她的脸颊。

脸颊上突然传来的冰冷触感让小环一惊,眼前人绝美的笑颜,竟是让她觉得有些刺眼。她慌乱地点点头,随后放下冬袄慌慌张张地出了阁楼。飘舞从窗口睥睨那有些仓皇的人影,嘴角莫名的勾起一丝笑意。

还是个孩子而已,这伶舞阁可不是表面上这般的简单的。这么单纯的孩子不适合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瞥了眼那冬袄,飘舞摇摇头,转身却是见到了那坐在床沿玄色的声影。

飘舞惊慌地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发丝,朝着身影单膝跪下恭敬道:“属下见过阁主。”

“你似乎很有闲情。”那人淡淡地抬起眸子,如星辰般的眸子从那冬袄上掠过,最后落在女子的容颜上。曾经凰将离也用过这张脸,明明是同样的花容月貌,看他却觉得眼前的女子如此的碍眼。

“属下……”

“我没兴趣知道你有何目的,我只想知晓你主子何时会回来。”玄衣男子面若不耐。

见主子变了神色,那飘舞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神情慌乱地摇摇头,急忙道:“属下不知,主子交代属下驻守,却是没有说何时回来。”

男子好看的眉紧蹙起来,浑身瞬间散发出冰寒的煞气。飘舞的内力并不深厚,在这强烈的气势压迫下她不由地瑟瑟发抖,冷汗一滴一滴从额角冒出来,莫约半盏茶的功夫,飘逸终究是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上。

男子面色不善地睇了眼那昏倒在地上冷汗淋淋的女子,冷哼一声道:“废物!”起身,走至窗前,冷声再道:“出来。”

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门外闪进来,那速度快得让人觉得眼前一花。那红色的身影随意地瞥了眼地上的女子,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朝着男子娇笑道:“主子,可有何吩咐?”

“将这女人带下去,在凰将离没有回来之前,飘舞这身份由你来扮演。”

“啊?主子你让我做妓女?”那人惊愕的喊出声,却是被男子一个冰冷的眼神吓缩了缩脖子,妥协道:“好嘛,我做就是了。”

“留意暗煞这个组织,有消息随时像我报告。”

“是,主子。”红衣人嘟了嘟嘴,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发泄不满的情绪,再次回头时却是失去了玄色的身影。生气般跺了跺脚,红衣人咬着唇坐在椅子上,暗骂一声:“混蛋主子!”

可骂归骂,红衣人却是任命般的从衣柜中找出几件衣服换上,然后扯下女子脸上的人皮面具,仔细地贴在自己的脸上,铜镜前赫然是再次出现了飘舞如花般的容颜。

夜阑城今日来了个位达官贵人,那精致的画舫从城外的晓月河一直顺着河道滑入夜阑城内,所路过之处皆是丝竹玄月之声,花瓣漫天,煞是好看。不仅是那寻常百姓出来看热闹,就连夜郎王也给惊动了。

一身华丽的狐裘,夜郎王伫立在晓月河畔的码头,翘首以望。那画舫的甲板上站立着两位器宇轩昂年轻的男子。其中一人姣好的,丝毫不逊色于四大美女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那双璨若星辰的眸子四处打量着,仿佛盛着无限的好奇。

而他的身后的男子,相貌与他极为相似,同样的肌肤胜雪,面若桃花,却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气,目不斜视的眸直直地盯着夜郎王的方向,仿佛这外间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瞧着那渐渐靠近的画舫,夜郎王的眸子半阖起来,那其中竟是闪过一丝憎恶。可那负面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逝,快到让那紧盯着他的男子捕捉不到。

画舫在码头上停了下了,两名男子一先一后的下了画舫,夜郎王却是迎上那走在后面,冷若冰霜的男子,恭敬道:“小王见过公子。”

“免了。”宛若骨瓷般的声音响起,那冷面男子轻瞥了眼夜郎王后便是一把拽过欲逃走的人,冷声道,“给我安分点。”

“哎呀哎呀,哥,不要这么严肃嘛!”扒住揪着自己衣领的手,男子嬉皮笑脸道,“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自然要玩得尽兴,来来,跟我去看看那天下四大美人究竟长何模样。”

“回去看你自己。”抓着他衣领的手非但未能松开,却是揪得更紧了。任由手中的男子不安分的手脚乱挥,那冷面男子朝着含笑地夜郎王道,“随意找个客栈,不要铺张。”转身欲走,却又停下来回头再道,“我们出现在此处不要同任何人说起。”

“我自然是明白的,还请公子放心。”

一番虚与委蛇之后,夜郎王将两人安置在了夜阑城最好的福寿客栈天字房和地字房,随意地嘱咐了一番夜阑城的规矩和介绍一些风景之后,便是退了下去。

房内一时之间便只剩下了这初来夜阑城的二人。坐在桌前把玩着精致的瓷杯,那适才还嚷嚷着要看美女的男子此刻却是分外的安静,那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随意地瞥了瞥正倚在床栏上静静看着窗外风景的男子。

“哥,你来这夜阑究竟有何目的?”

“往后便知。”依旧是那淡漠的声音,仿佛被问话的并不是他。

果然,那男子翻了翻白眼,一副受不了他的模样,径直走到床边,出其不意地揪起男子两边的脸颊,用力的往外拉扯,使得那雌雄莫辩的脸变了形,“哥,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是这般的死人脸,我又不欠你什么!给我笑啦笑啦!我们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步镜夜!你找死!”两只手狠狠地拍在男子作恶的手上,那冷面男子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感,一掌狠狠地打在步镜夜的胸口。步镜夜顿时朝后退了几步,扶住了那桌子才堪堪的停下来。

揉着发痛的胸口,步镜夜面红耳赤的骂道:“步澜澈你要谋杀亲弟啊!”

“是又何如?”

凝着那不为所动的步澜澈,步镜夜莫名的叹了口气。决定不跟自家的死人脸哥哥计较。

庭院深深,树影重重,枝叶随风摇曳。

月光如练,洒在倚着院门抬首而望的俊美男子身上,平添一份静谧与柔美。

一阵踌躇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磨磨蹭蹭、停停走走的迈向偏院……今天晚上夜不能寐的人可真多。脚步挪到了偏院门口,身材壮硕、浓眉大眼的汉子一眼便瞧见自己念念不忘的人儿正靠在门边仰视着他,那微微湿润的莹亮黑眸、分外红润的娇艳双唇,显得比初见时更为动人。

“凤、凤、凤庄主……”嗫嚅着叫出了口,大汉的脸已涨得通红,“你、你、你还、还没睡……”

此人他认得,是龙威镖局的二局主,丁熊。

“丁二局主,”乍见方才把自己当做女人死死盯着不放的大汉,风月夜面沉似水,“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贵干?”

“我……在、在下……”丁熊吃吃地说不出话。

……又是一个觊觎自己外貌的人。由于平素被人纠缠的经验实在太多,丁熊心里在想些什么,风月夜又岂会不知?只不过凤大庄主一向对此类视线敬谢不敏、感冒之至,目前除了青酌,尚无其他特例。

“如果没事,恕不奉陪。”风月夜淡淡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等一等!”好不容易见到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意中人,丁熊怎么甘心白白错失大好良机?当下顾不得唐突,伸手抓向风月夜的衣袖。

“丁二局主,你逾规了。”轻易地闪开这仓促急速的一抓,风月夜的嘴角蓦然勾起了一缕浅笑……这江湖中人都明白,风月夜甚少笑,他那张绝美的脸上时常无悲无喜。可都明白一旦他露出这种笑容,便是动怒了前兆。

可丁熊却不熟悉他这习惯,自然不会明白凤大庄主笑脸背后的真正含义。完全沉溺在优雅而美丽的笑颜中,丁熊的三魂一下子走失了两魂半,哪里还能分神去注意对方轻柔却饱含危险的语气?

……原来有人居然可以睁着眼睛做春梦。瞅见丁熊一脸痴痴迷迷的表情,凤月夜的眸半阖起来,他在丁熊眼前挥了挥手:“丁二局主?”

白皙秀美、纤瘦修长的手指让丁熊一时热血沸腾,什么也不及细想就摸了上去……他的手直接撞上了铁板,整个人被震得向后退出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才发现那块“铁板”是一个人的手臂……一个高大结实、但却年迈的人正横眉立在凤月夜身前。

“你是谁?”

“夜已深了,”魏老恭敬地朝风月夜揖了一礼,“请庄主回房休息。”

“怎么?魏老也开始管本庄主的事了?”凤月夜挑了挑眉,眸光故意投向那正对他翘首以盼的丁熊。

“属下不敢,不过大小姐……”

魏老的话未说完,风月夜便是径自走向房内。魏老瞥了眼还欲跟上的丁熊,那目光凶狠地像是想要将他生吞活刮。丁熊的神经就算是再粗,也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杀意。他停下脚步,严阵以待。

那警惕的模样却是让魏老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小子,你连给我们庄主提鞋都不配。痴心妄想也该有个限度。”

“你!”

“哼,跳梁小丑。”魏老鄙夷地瞪了眼愣在原地地丁熊便是走进凤月夜的房内,也不管那人何时离去。

烛火明明灭灭,凤月夜略显苍白的脸被烛火染上了一丝丝的红晕。他背对着窗子负手而立,对于那推门而进的魏老并不理会。深邃的眸子凝着那燃烧地烛芯,一时间让人瞧不出情绪。

“庄主,你对那丁熊……”

“你猜的没错,我下了药。”似乎下药的人并不是他般,那话语中没有任何的情绪。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魏老莫名地瑟缩了下脖子。适才他感到之时便是问道了空气中蔓延的独特的熏香,那是凤千楚给凤月夜防身用的毒药,虽无剧毒,却是能让人痛不欲生。还不如直接一剑了结的他的性命。

将魏老的害怕看在眼中,凤月夜冷哼一声,“怎么,不忍心?”

“不,庄主永远是对的。”

“本庄主不喜欢听阳奉阴违。”

长袖一挥,毫无抵挡地魏老被狠狠地撞在墙上,胸口一阵闷痛,一口鲜血喷洒出来。魏老惊骇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居然在凤月夜的一击下毫无反抗之力!

“不甘?”斜睨着眸子似笑非笑道。

连忙爬起来恭敬的跪在低山,魏老低垂着双目道:“属下不敢。今日来是想告知庄主,步澜澈步镜夜出现在夜阑城。”

这两个名字宛若就像是导火线般,凤月夜原本似笑非笑的脸绽放出一抹璀璨的笑意。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渐渐扩大,原本绝美的脸就像是夏日里绽放的红莲,清丽脱俗,但却不带任何的温度。

那冰冷的煞气从他的身体里迅速地蔓延开来,整个房间竟是已肉眼所见的速度镀上了一层寒冰。魏老在那寒冰中瑟瑟发抖,他本想开口唤醒已然走火入魔的凤月夜,可他愕然的发现,在他那庞大的气势下,他根本就无法动弹,连张口说话都是极为吃力。

可如果不唤醒他,不仅自己会慢慢的被冰冻,连凤月夜也会因为这狂暴的气势而受严重的内伤。

大小姐,对不起,老夫未能帮你照顾好庄主。

绝望的闭上眼,魏老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无颜去见凰将离了。

就在这时,房内发出“咔嚓”一声,一个青色的人影带着惊愕闪进房间,“咦?夜?魏老?怎么回事?”

是青酌!

魏老像是看到了希望般,原本死寂的眸子发出一抹亮光。他用眼神示意朝他看过来的青酌,让他帮助凤月夜脱离险境。

青酌凝着此刻已然是失去了理智的凤月夜,脸色越发的沉重。他运足内力,小心翼翼地靠近凤月夜,内力聚集在掌心朝凤月夜的背部拍过去。青酌那一掌看似力道很大,却实则只是适当而已。

生生承受了一掌的凤月夜,蓦然噗出一口黑血,眼前一黑便是软到下来。那原本狂暴的气势也因为他的晕倒而快速地收回他的体内。

伸手擦了擦凤月夜嘴角的血渍,青酌低头望着软到在自己怀中的人儿,不由地叹了口气,“他没事吧?”

坐下运气一周的魏老,终于是恢复过来,虽依旧是面无血色,可已是行动自如。他示意青酌将凤月夜抱到床榻上躺好,伸手探了探风月夜的脉搏。凤月夜的的脉象除了有些紊乱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魏老松了口气道:“无碍,庄主调养之日便好了。”

“既是是般,那我便放心了。”皱了皱眉,青酌问道:“究竟是何事,让夜变成这般?”

魏老瞬间便是沉默下来,凝着凤月夜苍白的面容。半晌之后,凤月夜紧闭的眼脸动了动,掀开那如同小扇般的睫毛,他望了望青酌和魏老,虚弱道:“此事,你不需要知道。”

“是,我是没知道的必要,可将离呢?”青酌抬高的话音中含着怒气,“你知不知道,你适才差点走火入魔!难道我要等你死了之后,将离问起,我什么都打不上来么?”

“说到底,你也只是想在凰将离面前问心无愧罢了。”凤月夜讥诮一声,便是坐起身运功疗伤,不再理会气的咬牙切齿的青酌。

眼前人的不知好歹着实让青酌气得够呛,可他也明白凤月夜就是这性子,暗叹一声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好好养着,我去找将离说说。”

“不用。你找不到她。”

“嗯?”正欲推门离开的青酌蓦然停住脚步,怒目瞪着风月夜,“你又让她杀人去了?你明明知晓她身上的毒还未解,她身上还带着伤,为何还要她出任务?”想到便是一阵心疼,在那伶舞阁见到她时,那手臂上是新添的伤口,他并未提出,只是不想破坏她难得的放松而已。

凤月夜猛然睁开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正因为愤怒而胸口上下起伏的青酌,淡漠地说着无比伤人的话:“鸣凤山庄的事,还轮不到青庄主过问。”

“凤月夜!”

“凰将离之事,青庄主也无权过问。”

重重的摔门而出,青酌怒火攻心差点失去理智。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嘴里一边咒骂一边远去。门内内外却是两种心情。凤月夜静静聆听着那人渐渐远去的声音,嘴角却是莫名的扬起一丝笑意。

“庄主,此事通知小姐么?”

收回目光,凤月夜摇摇头道:“不用,你只需交代她尽快拿到雪天莲蕊。派人盯着那二人。”

“是,庄主。”

风和日丽,秋风送爽。

南宫羽墨早早便是来到了偏院凰将离的房门前,本是预备唤上她一同去游湖,却是生生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都不见人出来。南宫羽墨皱了皱眉头,却又想到或许是她贪睡,于是便推门而入。

“将离?起床了,将离?”轻柔地唤着,却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南宫羽墨心中莫名一突,快步走到床前。

那床榻之上整整齐齐,一点也不像曾有人住过的模样。南宫羽墨转身走出房间,敲响隔壁凤千楚的房间,赫然也是无人在。

主仆二人皆是不在,亦未能跟他打声招呼,这是去哪儿了?寻人未果,南宫羽墨失神地坐在房门的雕栏前。

伴山依水,竹林风吹,波光粼粼的浅水湾内鱼儿畅游,石头被河水磨得圆滑,那开满了荼糜的花丛中,一把竹子成的冰凉的长椅上躺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旁边站了一位老者。

“大小姐,庄主吩咐尽快拿到雪天莲蕊。”魏老面向那长椅上的凰将离恭敬的鞠了一躬。

“可是出了什么事?”直起身子,凰将离严肃地凝着魏老。

魏老微微迟疑后,摇头道:“没有,大小姐放心,老夫会照顾好庄主的安全。”

“你骗我。”凰将离突兀厉声道,双眸闪过一丝凌厉,“雪双说大也不算大,昨晚从兴隆客栈传出的异样,你以为我感觉不到?”

那样庞大的冰冷之气,从那院子里发出,直冲云霄。那种将要失去他的窒息感那么的强烈,她又如何感觉不到!那是她时时刻刻关心着的人,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那么强大的怒意她怎么会感觉不到!

“属下知罪!请大小姐责罚。”魏老诚惶诚恐地单膝跪在地上,低眉顺目道,“庄主让属下对大小姐保密。”

就连受伤,就连愤怒,也要对她保密么?平静下了的眸子闪过一丝悲戚,凰将离的手轻轻的滑过那一大片的花瓣,重重的花瓣在她的抚摸下从花心上脱离下来,一片一片散落在地上,宛若她此刻的心般,支离破碎。

抬头望着秋日湛蓝的天空,一滴晶莹的眼泪滑落下来。

“他没事了么?”

“是,庄主只是脉象紊乱,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是与往日一般。”魏老据实以告。

感觉到眼角的湿润已然消散,凰将离扬起一起微笑,“起来吧,魏老,我不该对你有情绪,真是对不住。”伸手将魏老扶起,她笑得一脸歉意。对于魏老,她适才真是迁怒了。眼前的老者从小便是看着他们长大,本该是要好好尊重,却是让人受了委屈。

魏老叹了口气,摸了摸凰将离的发丝,柔声道:“跟老子我不要客气,老夫明白大小姐的心意,不会放在心上。”魏老略微沉吟了一下,继续道:“小姐若有时间便回去看看庄主吧。庄主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也是盼望着小姐去看他一眼。”

“他会想见我?花容不在么?”

提到花容,魏老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小姐,那花容毕竟是红尘女子,怎配得上庄主,庄主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你要相信庄主。”

“我明白的,我会相信他,我会一直陪着他,我会给他一切想要的。不会阻碍他的行动,不会……”永远永远地,做凤月夜身后的影子,哪怕不会重见天日的那天,哪怕她永远都只能活在黑暗中,她都无怨无悔。

最后的那些话,她未说出口,可魏老却是清清楚楚的明白。心疼地将女子揉进自己的怀里。这二人,从小到大便是这般的互相折磨,有些话偏偏要藏在心里,都不愿说明,到如今,他们的心已然是越来越远。

突兀地一声厉叱打断了两人飘远的心思,凤千楚的身影在树影间来回穿梭,那缠绕在腰间的碧血断魂鞭已然被她警惕地握在手中。她从树枝上飞身而下,落在凰将离面前,皱着眉道;“姐,魏爷爷你们先走,来者不善。”

魏老摇摇头站起身,双掌已经凝聚起了内力,那双浑浊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树影间,双膝微微弯曲,像是随时都要冲出去一般,可他的上身却是绷得笔直。

凰将离却是微微地扬起了嘴角,拍了拍严正以待的凤千楚和魏老的肩,轻笑道:“既然来了,为何要偷偷摸摸呢?这可不是二位的作风。”

“哦?那凰姑娘倒是说说,何种作风才是属于我的?”

带着无限戏谑和笑意,宛若清风般的嗓音自四面八方传来,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楚究竟是从何处发出。

凰将离却是不在意,她拉开凤千楚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慢慢踱至篱笆前,失笑道:“幽冥,朝歌,可都不是藏头露尾之辈。想必二位往后也不想在江湖上听到有关这样的传闻吧?”

话音刚落,就见朝歌摇曳着手中的玉骨扇慢悠悠地从树林间走出来,那宛若仙人般的容颜上带着挪揄地笑意,那双眸紧紧盯着凰将离。“凰姑娘果然不仅容貌生得俏美,就连这樱桃小嘴也是这般的厉害。尊上,我可有说错?”

“呵呵,朝歌,你这嘴也是愈发的臭了。”红色炫目的身影自朝歌的头顶飘落下来,随意绑了一个墨色发带的乌黑发丝随风飘散开来,在那风中勾勒成一幅美轮美奂的水墨画。那狭长地凤目斜睨着凰将离,似乎是想要将她看个透彻,粉色的薄唇却是微微上扬着,透着一股薄情的冷漠。莫约半盏茶的功夫,幽冥终于是收回目光赞道:“这面具之下果然是倾国倾城,难怪,这些道貌岸然的白道中人在明明知晓你杀了无数人之后,都选择不计较了。”

这暗藏着讽刺的话让凤千楚和魏老双双蹙起了眉头,鞭子和双掌都蓄势待发。

凰将离将二人的反应看在心中,莫名感到一阵温暖。她安抚般的笑了笑,将幽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同样是戏谑道:“没想到那斗篷之下,天尊也是雌雄莫辩,若说小女子是倾国倾城,那天尊便是天人之姿,比之将离和月夜也是不遑多让,自然还有地尊,二位的容貌都让将离羡慕,毕竟,这世上少有男子长得这般俊俏。”

噗嗤的笑出声来,凤千楚歉意地背过身,暗自朝凰将离努努嘴,眼中尽是钦佩。敢这般调侃天山两位巨头的这世上也只有她家将离了吧。

果然,幽冥地脸色微变,狭长的凤目半阖起来,睨着凰将离,他嘴角的弧度渐渐扩大,却是看不出喜怒,阴测测道:“本尊听说凰姑娘要去我天山寻那雪天莲蕊,可真有此事?”

“那是自然,那雪天莲蕊小女子势在必得。”

“那本尊便是与姑娘打个赌如何?”微微一笑,幽冥歪着头夺过朝歌手中的扇子,轻轻地扇了扇,模样分外的自信。

“小姐,请慎重考虑。”魏老有些担忧地凝着凰将离,余光却是紧紧地盯着幽冥和朝歌。

朝歌的眸子滴溜溜地转着,在幽冥和凰将离身上来来回回,那眸子中甚至还带着一分不怀好意。他向后退了一小步,却是被幽冥发现,一扇子拍在他的脸颊上,幽冥道,“安分的呆着,将你脑中那些坏主意都清理掉。”

朝歌抚了抚被打疼的脸颊,委屈道:“我哪有想什么坏主意,好主意倒是有一个。”

“哦?你说说看。”露出一副感兴趣地模样,幽冥用扇子挑起朝歌的下巴,仰头睥睨着他。

“尊上想和凰姑娘打赌,自然是需要赌注,不如,这般。”右手握拳敲在左手手掌上,朝歌嘿嘿一笑,“凰姑娘如此貌美,尊上又是英姿飒爽,若是凰姑娘未能从天山取走雪天莲蕊,那便嫁与我们尊上,做我们的夫人吧。”

“为何要答应那赌约?”拦住凰将离的去路,凤千楚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和焦虑,“你可知,这般答应了,就代表……”

“代表我的生命将不再属于我自己。”轻描淡写般接下凤千楚未说完的话,凰将离莞尔揉揉她的发,安抚道:“放心好了,凰将离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只是一个赌约而已,透过这个赌约,我想,我能看清很多事情。”

朝歌那调侃般的赌注,她自然是不会答应,不过也不代表赌约不存在,只是那赌注换成了她与幽冥的性命罢了。

或许,因这场声势浩大的赌博,能瞧出,谁才会真正在乎,凰将离这条命。

拽着气急败坏的凤千楚踏进南宫羽墨暂住的大宅的朱红大门,赫然便是瞧见了在守在门口一脸焦急的南宫羽墨。

见二人回来,南宫羽墨顿时眼睛一亮,迎上去将凰将离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直到确定对方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之后,才重重地松了口气,忍不住又是唠叨道:“上哪玩儿去了?都不予我说声,还以为你又消失不见,可差点没让我吓破胆。那素青怕是还对你穷追不舍,小心为上。”

“成天在这大院里有些烦闷,便是出去走走,不碍事的。”凰将离只是淡淡的笑,仿佛一点也没将南宫羽墨所说之事放在心上,见他又忍不住想要说上两句的神色,她抢话道:“你找我,是想带我出去走走么?”

微微一愣,南宫羽墨失笑,“想带你去见一位朋友,不过怕你不喜欢那地方。”

“何地?”

迟疑了一番,南宫羽墨还是据实告知,“是伶舞阁,她是飘舞。”

“伶舞阁第一人,飘舞,我倒是早想见识一番了,”凰将离又拉了拉面色不善的凤千楚,率先迈出门口,“走吧。”

辰时,伶舞阁。雪双城内最大也是最有名的青楼莫过于此。阁内莺声燕语、风光无限,待人接物更是名副其实的婉转柔美温柔典雅……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银子才能享受到美女的娇俏可人。否则,只怕会落得个被门前伫立着的两尊门神暴打一顿、丢出巷子的悲惨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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