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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饮下她的血
作者:妃卿 时间:2021-07-28 01:48 字数:17235 字

她身上的白衣随风而舞,把她的身体轮廓勾勒了出来,虽然没有惊心动魄的傲人身材,却给人一种青涩神圣的气息。她那墨染般的秀发和自然的披落,一直延伸到纤腰之上。羊脂般的肌肤,美若绝世的面容,配上她那气质,让人不禁为之所摄,甚至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夜深人静却是突闻吞咽口水的声音,凰将离不由地颦眉,涟水从人群中划过,便是带走了一群人的性命,续而白色的光影又是回到了凰将离手上。

“看来今日,你们是打算不死不休了。”带着冷然的笑意,凰将离一手紧握住水晶盒子,一手将涟水直指冯老,“我凰将离今日定要将这雪天莲蕊带走,你们拦不住我。”

“凰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桀桀的笑着,凌厉的掌风伴随着冯老的身子掠到凰将离的身前,一掌便是轰下去。

足尖轻点,转身,但是她闷哼一声,虽是避过了要害,但那一掌还是拍在了凰将离的肩膀上,如同骨裂一般的痛让凰将离再次紧蹙起眉头。偏头瞥了一眼出现暗红的左肩,心头暗骂一声该死,转身却是将手中的涟水送出,直刺冯老的心脏。

两人的交手在电光火石之间,冯老劈出一掌,身形却是没来得及收回,那银光便是不偏不倚的刺进了他的胸口。一剑得手,凰将离抿嘴一下,抽出涟水飞速的后退,俨然已经到了台阶之上。

冯老亦是退后几步,低头瞧了眼那正汨汨留着血液的伤口,眉头紧蹙起来,还有几分庆幸。他混迹武林这么多年,多大的风浪都见过,什么危险没有遇到过,但这一次却是生生的让他感觉到了濒临死亡的恐惧。若是他的心脏没有偏离几分,那么此刻他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真不愧是鸣凤山庄的影,这剑法真是精妙,招招以杀人为目的。”冯老阴沉着脸凝着一派泰然的凰将离。

“你似乎非常喜欢说废话。”凰将离挑眉,涟水在手腕上蜿蜒一圈,手腕一抖却又是变得尖锐无比,“可我没兴趣与你闲话家常。”足尖轻点台阶,凰将离优美的身形掠起,涟水在空中挽出无数灿烂的剑花,剑势瞬间便是在幽阁之中蔓延开来。

冯老半阖起眸子,身形退后避开凌厉的剑势,抬手一挥,他身后还存活的天山门人便是结出一种奇怪的阵型将凰将离和剑势团团围住。五颜六色的内力瞬间将幽阁照亮,竟是出现了一种绚丽的景象。

可凰将离却是皱起了眉头,她的目光透过那剑阵,落在远方一抹艳红的身影上。红尘站在剑阵之外,双手快速的结印,如同火焰一般的内力随着她的手指跃跃起舞,最后形成一道光束,从她手上脱离。

凰将离知道,那便是困住她的阵法的阵眼,可是那内力构成的屏障却是让她无法突出重围。这样的认知让凰将离微皱的眉蹙得更紧了。

红尘将她的表情看在眼中,从凰将离向她询问雪天莲蕊所在之处,便是猜到了凰将离会来伏魔山,而天山亦是布下了十面埋伏等着她自投罗网。可是她却没想到凰将离会孤身犯险,独自来闯天山禁地。

“阁主。何时动手?”冯老封住自己的血脉,心处的伤口便是停止了流血。他望了眼那被困在阵中正试着突围的凰将离,凑到红尘身边问道。

红尘轻轻瞥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在那雪白的身影上,“再等。”

“要等到何时?”对于红尘的答案他不甚满意,便是急切的问出口。

红尘微微一怔,偏过头,美目半阖起来,但那横贯脸颊的伤疤却是让她此刻的表情变得狰狞而又阴森。她舔了舔嘴唇,显得有些嗜血。“你这是在质疑本座的决定?”

“我……我……”原本红尘那绝美的容貌和凌厉的手段便是让冯老有些畏惧,而如今那绝美不再,却是平添了一丝肃杀之气。如今她这般表情,却是让冯老不寒而栗。

“你什么?冯老,天山上下都称你一声冯老并不是尊敬你,要知道你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无拘无束在江湖上逍遥法外的冯老了。”红尘顿了顿,拍拍冯老的脸,续而道,“你如今不过就是我的手下,说得好听点是门主,难听点就只是一只狗而已,”

一席话让冯老哑口无言,他颓然地垂下头。红尘并未说错,他和秦千都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让人望而生畏的人物了。他们被天山所救,注定这辈子都成为天山的走狗。在真正的核心面前,他们真的就只是走狗而已,天地二尊还有三位阁主随时都可以要了他们的性命,林若和百里红便是最好的例子。

“阁主,属下知错。绝不会再犯。”

冯老谦卑的态度让红尘很满意,她勾了勾唇角轻轻拍了拍冯老的头,便是将目光转向剑阵。阵中的凰将离已经出现了疲态,她的额角甚至冒出了冷汗,鬓角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看上去异常的孱弱。

时机到了,她体内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经脉有些受损,长时间的提着内力,让她疲惫不堪。

红尘嘴角的笑意更深,“动手!”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那五颜六色的内力开始泛出更为绚烂的光芒,那光芒在半空中形成一把巨大的利剑,轰隆一声便是狠狠地朝着凰将离砸去。

那是一只极大的木箱,锁着九曲玲珑金锁、绘着玄银莳龙花纹,便这么静静地放置在大殿上。

围绕着木箱,是一圈圈低头跪着的黑衣人。敛眉,静默。

仿佛良久,高悬堂上的纱帘无风自动,众人更是屏息,一名玄衣男子无声无息步下玉阶,邪魅黑眸冷然如冰,苍白唇畔却仿佛带笑,不曾理会跪于堂下的人群,他一阶一阶缓缓走下,身旁白衣的男子随即呈上一只繁复钥匙,握上冰冷银钥,男子走至木箱之前,饶富兴味地动了机关。

咔哒一声,在极静的大堂中不断回响。

锁落,箱启。

箱中放着一个人,一个女子,开箱之人轻轻一笑,长指拨开那遮掩面容的墨黑长发,不意外地看见那脸上干涸血迹,不只是脸,就连发丝、衣裳,无不淌着黑色血渍。他毫无血色的长指轻轻滑过,鲜血独特的气味令他满足的眯起细长眼眸,而一旁跪着的下人递上白色湿巾,他便缓缓地擦过箱中人的脸庞,那人毫无反应,任他动作,只是浅浅呼吸着,昭示其生命的存在。

点点墨血染上白绢,箱中人的容颜顿时清晰,并令人惊艳。

丢下手中白绢,他的长指抚过那眉、那眼、甚至是唇,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分明是笑,众人却纷纷惊心地颤了一下。

明明瞧见了众人的反应,他却似乎毫无所觉,自顾自的把玩着箱中人柔细发丝,他的动作越是轻柔,人们便越是胆战心惊,而他唇畔笑意愈深,殿中空气便仿佛愈是浓重。

他不开口,宛如着迷于新得手的玩具。

那么柔软的发,那样绝艳的脸庞,即使在他的收藏中也不曾见过。武林中人总说她的双眼更是惑人,若能见她睁开眼眸,不知又是何等目眩神迷的美丽?而当那眼眸染上鲜血……

他笑,而指尖微一使力,便划过箱中人的眼角,一滴朱红滑落,而他将之送入口中,满漾甜腻的鲜美,只是一滴便令他成瘾。

人们几乎颤抖,直到他终于轻声地问。

“她单独一人便杀了幽阁中十名高手?”语气淡然,长指未离那人脸庞,仍是轻轻地把玩着她的发,眼却缓缓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

“是。”

“还逼你们动用了长生?”

颤抖着,即使只是一个字,毒仿佛千钧之重,“是。”

那身着黑衣的人又笑,依稀夹带一丝赞赏。

二十多名高手覆灭几半,余下十数人亦为重伤,若非动用天山的长生阵法,怕是那十几人也要命丧此人手下,越是这般想着,他越是笑,手略松,墨黑长发自他指间落下,再次掩上精致如画的五官。

这样的高手,这样的人,若能见她苦痛,让她臣服与己,要她甘心情愿的跪在自己身下,甚至……求他,又该是如何至高无上的感受?

阖上箱盖,幽冥淡然笑开,眼神中却满是狂乱欣喜。

一字一字,他缓缓地念出一个名字。

“凰将离。”

幽暗的地下牢室中,幽冥斜斜地靠在软榻之上,灯火随着身旁侍者摇扇的动作而微微晃动,明亮时若见唇畔一丝笑意浅浅,黑暗中却显双目如深潭般冰冷无波,他不语,牢室中众人便悄然无声,偌大空间中仿佛仅能听见昏迷不醒的凰将离一丝呼吸浅浅。

幽冥一笑,对着眼前仍僵直的背影轻声说道:“够了?若真不能,便把人还我吧。”

素青转身跪地,低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声音却是不卑不亢,甚或透着一点不愿屈从的委屈,“是属下失职,请天尊降罪。”

轻而易举的听出他隐匿的不从,幽冥更是笑了开来,黑缎衣袂随着他的起身而闪动丝丝暗辉,越过了仍是跪着的素青,他径自来到被吊在牢室中央的凰将离面前,长指勾起低垂艳容,较之身躯上的历历鞭痕,无一完好,凰将离的脸几乎是毫发无伤的完美无缺。

“失职?怎会呢,你这不是照着本尊的吩咐留下了她的脸吗?”幽冥敛了笑,长指一松,沾染着血渍的黑发再次掩去凰将离的脸庞,“一个月的时间尚不能让你套出半点雪天莲蕊的情报,素青,你说,是这凰将离太有骨气,还是你逼供的才能半点不行?”

这绝美的女子竟是有本事在长生之下将那雪天莲蕊藏起来,并不让天山的人寻到,真是有极大的本事。

素青偏过头,没有回应,幽冥略微回身,见素青仍是跪着,眉微挑,来到他身前一步之处,微弯下腰在他耳旁轻道:“素青,你既不能,便将人还本尊吧。”

抬头,迷惘的眸子对上幽冥的眼,素青字字清晰地说道:“尊上,凰将离非易与之辈,更非尊上玩乐的对象。”

幽冥又笑,伸手像是想要扶起素青,却又不甚意外地被甩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一旁下人:“来人,将凰将离送往朝歌之处,命朝歌好生照料,可要他还本尊一个完好如初的凰将离。”

“尊上!”

幽冥看着下人的动作,直到凰将离消失在地道尽头,他才转身看向素青,眉眼带笑,语气如常,“素青,本尊难得看上了一个人,你就如此不识相?难道你忘了,凰将离是灭门的仇人?”

“尊上,请为大局着想。”方站起身的素青又再次跪下,坚决的姿态让幽冥敛了不变的笑意。

轻叹一声,幽冥摇摇头,“素青,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态度。”

闻言,素青浑身一震,本就苍白的容颜更是森然如雪,直直地站起身,僵硬的说道:“属下该死,属下这就到刑隶房领二十鞭去。”说完,也不曾理会幽冥,便转身离去。

幽冥只笑:“慢。”

“尊上还有何吩咐?”没有转身,素青只是停下脚步。

“素青。”

听见呼唤,素青几乎是无法反抗的缓缓转身,幽冥仍是站在五步远的地方,淡笑着朝他伸出了苍白的手。素青终究只能一步一步的往他走去,却只在幽冥身前站定,不能更近了。

幽冥笑,也不理论,往前跨出一步,拉近自己与素青的距离,近得仿佛能看见素青长长的羽睫轻轻颤动,他笑意更深,扬起冰冷十指轻柔地整了整素青因拷问凰将离而略显凌乱的衣襟,满意地看素青直想后退又不能的窘态,并落下轻轻一句。

“五十鞭。”

素青侧过头,形状美好的唇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几番无声开合,紧紧闭眼复又睁开,像是终于定下心神,他退后一步,甚至没再对幽冥说些什么便转身离去,步履又快又急,直如身后有着什么猛兽追赶一般。

看着他的背影,幽冥只是低笑。

“尊上何时才能改掉这戏弄人的好习惯?”

笑意不变,幽冥偏首看向久离,细长眼眸略微眯起,刹那之间,饶是无礼如他也要颤栗。“久离,本尊吩咐的事办妥了?”

站直身子,久离略微行礼:“禀告尊上,久离不负所托。”

幽冥轻笑,朝他轻轻扬手:“这便好,何必吓成这副样子?委屈你一番奔波了,本尊自由重赏。只眼下仍有一事要你去办。”

“谨遵尊上吩咐。”

“素青那五十鞭,你去代本尊数数,可一鞭也不许少了。”笑着,他便转身离开牢室,却又再门前停下,“对了,在替本尊吩咐素青,待凰将离好转后,要他亲自送人进入夜台。”

双拳紧握,久离却恭敬行礼,目送幽冥离去后,他急忙来到刑隶房,才知素青早已自行离去,他面色暗沉,又转向朝歌宿处,果见朝歌正一边念叨着一边为素青上药,药是地尊亲自调配的雪灵膏。

久离暗叹一声,便是退了出去。朝歌对素青的关心全天山的人都瞧在眼中,久离自然是不便打扰。

“你呀,就不能给我安分一点。”轻戳着素青的头,朝歌一边心疼一边埋怨道。

“是我顶撞尊上,这是我应得的。”拢了拢凌乱黑发,素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旁下人立即上前服侍他更衣,“尊上应该还有吩咐的。”

朝歌微微弯起眉眼,“要你等凰将离大好以后,亲自将人送入夜台。”

素青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整了整衣带,转身欲离开却是被朝歌拉住。素青偏过头无声的问着。揉揉他的发丝,朝歌叹了口气,“随我去看那凰将离吧。”

走入药室,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凰将离,朝歌蹙起了眉,“素青你倒是真狠,将人打成这样。”若再多打个一天,只怕这天下第一美人就要让素青毁了。

“这是她该受的。”虽看不见,但素青依旧知晓自己一月下手有多狠,凰将离的身上甚至是没有一处完好。

一个月前若非素青由天尊那儿抢下人来,说要以大局为重,请求让他先行逼供,只怕人早进了夜台,天尊对凰将离的兴趣当时殿上的所有人无不看得一清二楚,他却还是笑着答应了素青。一个月来素青几乎将人往死里逼,什么毒啊药的没少用过,这凰将离骨头倒硬,撑了一个月也只剩一口气,莫怪天尊主要出面阻拦,素青那每一鞭……其实分明私心暗藏。

朝歌取来剪子与清水,放下水盆的同时重重的一声叹息,素青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只帮着清理凰将离身上的伤口,才清理一半,幽冥便派人传话来了。

二十天后,便要凰将离进入夜台。

凰将离缓缓清醒,却没有睁开眼睛。她应该清楚自己置身何处,但剩下柔软的触感却让她略微有些怀疑,她没有动,只是静静感受着两腕上的沉重,此铐极沉极冰,恐为寒铁所铸,无法轻易挣脱,而脚踝上的枷锁只怕也是同样,这般严密的禁制却正与她身下的柔软被褥形成强烈对比。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衣物摩擦声,凰将离心下一惊,纵然闭着双眼,但自清醒后她并不曾有过一丝松懈,却从未察觉此人的呼吸声息,难道……

然后,她更听见了低低的笑声。

幽冥一步一步,时而扬手拂去垂地紫纱,时而饶富兴致地看向床上人的动静,然足下步伐不停,仍是轻轻缓缓的走向这偌大宫殿的正中央,坐上床沿,他抬手抚上凰将离的眼角。

冰冷的感觉,便自身前人的手指一点一点的蔓延。

“武林中人说,凰将离有一双江湖最美的眼。”

似叹息,又似期待,温热吐息随着话语洒落在她面上,衬得冰冷手指更加冰冷,凰将离依旧没有动静,幽冥只是笑。

“本尊等了那么久,凰将离,你怎好令本尊失望?”幽冥手指些许使力,凰将离眼角血珠便随着带笑嗓音一同滑落。

就在同一刻,凰将离睁开双眼,敏捷动作牵动锁链声响,一阵天旋地转,转眼间,幽冥已仰面平躺在柔软大床上,而凰将离的手带着锁链的重量精准地扼住他的颈项,略挑眉,幽冥抬起未被压制的手,抚上凰将离靠得极近的眼,倒映在那眸中的他,仍是在笑。

“原来如此……本尊确实未曾见过这样的眼。”仿佛赞叹,幽冥着迷般的望着她的眼眸,愿以为是无月的黑夜,但若细细凝望,却又带着一点流动的殷红,只是这样看着,他更是笑了,“本尊的收藏中,正少那么一点红。”

凰将离没有说话,扼着幽冥颈项的手指却缓缓收紧。

“不知素青看了眼前情景,又该自请几鞭?”无视凰将离的杀意,幽冥拂过冰冷锁链,似是陷入了思考。

正欲动作,凰将离却感心口一窒,随之而来的疼痛无法言说,身躯仿佛风中秋叶般颤抖着,她却还是撑着不肯倒下,双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她不愿放开幽冥的颈项,却几乎在剧痛中失去所有意识。

看着凰将离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幽冥低低的笑了,轻而易举的卸去凰将离早已不带任何威胁的双手,那么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

锁链声,越来越响。

凰将离更疼了,仿佛每一次的呼吸都会带来痛楚,她不肯碰幽冥,便将双手紧握成拳,指尖陷入肉中,血滴一点一点地染红她身上的白衣,连唇都被她咬破,但这般的隐忍仍是无法抑制全身的痛,宛如身体的每一寸都被谁紧紧捏着、又似前阵万刺的锥心刻骨,练头脑都冷着热着无法思考,若能失去意识便也罢,却只觉得全身感官愈发清明,她甚至闻到幽冥身上的一丝诡异香气,并听见幽冥靠在她耳边的轻轻笑声。

“凰将离,你忘了,你身中极乐,而我身上的味道,便是你的毒。”

她一字一句听得清晰,却没有半点力气推开那盈满香气的怀抱,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呼吸,但身体跟不上思考,只能痛苦的喘息,直到幽冥冰冷的指抬起她的下颚,几欲昏厥之时,她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幽冥的吻。

不是强烈的渴求,反像是好奇的探索,幽冥的舌滑过她的齿列,然后缠绕住她的,凰将离几乎可以感受到相互缠绵的热度、感受到幽冥舌尖的滋味,带点甜、带点苦,男人的味道让她身上的痛楚缓缓平复,仍是痛的,却不再那样激烈,仿佛与幽冥吻得越深便越是不疼,而那仅存的些微痛楚便成为这个吻的记忆。

无法吞咽的津液流下凰将离的嘴角,幽冥一一舔去,并吻上她眼角的伤口,略重的吻让伤口再次绽开,幽冥饮下她的血,满足的笑了。

他很喜欢凰将离的味道,无论是吻,或是血。

凰将离仍在他的怀中,让极乐折磨过的身躯无法太快恢复体力,看向怀中温顺的她,幽冥拂去几缕遮掩面容的黑发,看向她略带朦胧的眼,方才痛苦时仿佛转赤,而现下却是深黑,只在黑中有一点微红,幽冥的手指抚上她的眼角,杀意令无法动弹的凰将离浑身一震。

“你的双眼真的很美……”若将这双眼瞳挖出来封于冰中,不知能保存多久的美丽?

是了,若是在蓝天之下,就不知这双眼又是何等的光彩?

这样想着,几乎令凰将离颤抖的杀意便为之降低,幽冥微微抬眸,只见凰将离眼中警戒依然。他笑着,自怀中取出月白瓷盒,以指尖沾取一点药膏,轻柔地擦上她眼角伤痕,这么漂亮的脸庞,他一点也不想留下疤痕。

于是,当南殇不顾门外侍卫反对闯入夜台时,看见的便是幽冥温柔为凰将离上药的画面。

“尊上……”他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不能后退,只想着擅闯夜台,幽冥会给他怎么样的惩罚?

幽冥眼未抬,只道:“来得正好,南殇,来为凰将离解开这手脚上的枷锁。”

“尊上!”

“纵然层层枷锁又有何用?”幽冥轻笑,用仅余些许药膏的手滑过颈项上的紫红指印,南殇见了,却是惊颤:“尊上!”

未经传唤,南殇便上前意欲探视幽冥的伤势,本一直温顺依偎着幽冥的凰将离突然出手,锁链声响中只闻幽冥一声无奈轻笑,黑袍翻扬间便飞速制住凰将离双手,而一丝黑发轻缓落地,看着略损的右边发丝,幽冥却只是笑。

“本尊怜你极乐痛苦,却不想你倒颇有精神。”

幽冥与她靠得极近,鼻间仿佛又能嗅闻到那诡异香气。但凰将离却是屏气凝神,显见早有戒备,幽冥笑着摇了摇头,又看向南殇。

“南殇,解开枷锁,然后退下。”

取出随身不离的钥匙,南殇咬了咬唇,终是上前为凰将离解开手铐与脚镣。幽冥没有看向他,只定定地看着凰将离的眼,就在南殇将要离开之时,他又开口。

“南殇。”

南殇停住脚步,缓缓回身,眼前的幽冥仍是看着凰将离,半点目光也不曾移向他,“尊上还有何吩咐?”

“将这夜台中的紫纱撤了,换上暗红。”幽冥终于看向南殇,“如此,放能与凰将离相衬。”

就在幽冥移开视线的那一瞬间,凰将离再次出手,相对于宁静的幽暗宫殿,锁链声响显得巨大沉重。南殇不自觉的上前一步,伸出的手却只扑向空气。

幽冥敛了笑,险险避过凰将离刺向他双眼的手指,即使手无寸铁,身下的女子可是天下第一的影。认识到这一点,幽冥不在轻敌,扬手格开凝聚剑气的指,另一手重重拍向凰将离左肩,毫不留情的一掌令凰将离倒落床面。

一丝鲜红滑落嘴角,但她仍是紧咬双唇,不曾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而双眼则是定定地注视着幽冥,仿佛还在寻找着男人的破绽。

“尊上!”率先出声的,却是南殇。

“本尊无事。”虽是如此说,幽冥犹如着迷却更多警戒的目光却再也不曾离开凰将离,“南殇,你是对的。”

“尊上?”

“有牙的猛兽多么危险……你说是吗?”

南殇看着幽冥,却分不清男人的最后一句问的究竟是自己,还是他仍深深凝视的凰将离。

幽冥淡淡地笑了,笑容温柔深情,像是看着自己最喜爱的事物。凰将离却微微一颤,就在那一瞬间,幽冥的左掌握住了她的手腕,几乎还感觉不到那掌心间的温度,她的腕骨便在微笑中被重重捏碎。

凰将离紧咬下唇,全身却因剧痛而弓起,斗大的冷汗与唇角的鲜血混合,流淌在她优美的颈项上。幽冥仍是笑着,掌心顺着凰将离的手腕下滑,轻轻地握住了她的食指。

“是了,本尊还不曾听过你的声音。”幽冥像是非常开心的,转过头看向南殇,“南殇,你听过吗?”

饶是南殇,也在幽冥如此嚣狂的行径中刷白了脸,但他没有开口,只微微地摇摇头。

像是早已预料,幽冥点点头,“南殇,晚一点记得请你家朝歌来为凰将离上药。”

“是……”

以为他要离开,南殇静静地等待着,却见幽冥奇怪地看向他,“南殇,为何还不退下?”

“尊上,我……”

“本尊交代的话,你若听清了,便退下吧。”

南殇黯然离去,夜台中终于只留下幽冥与凰将离两人。幽冥看向剧痛过后不住喘息的凰将离,他所喜爱的那双眼如今仅剩下一点微红,不自觉的伸手去碰,凰将离却用左手飞快的制住了他。

挑起眉,幽冥的手刻意压上她的伤处,身下人仍是不出声,只颤抖着想要逃开。幽冥岂能让她如愿,扣住冰冷双腕,一运劲,冰冷内力粗暴地灌入凰将离经脉之中,一寸一寸,粗暴却又缓慢的蹂躏着她的全身。

不住奔窜的剧烈痛楚令凰将离险些痛叫出声,她却还是死死地咬着牙,几乎不能呼吸了,大脑一片空白,以为自己昏迷过去,却又再一次的痛醒,反复之间,她只看见幽冥的笑,依稀想起了什么,仅存的意识中只有凤月夜担心的面容。

最后的一股剧痛在丹田处消失,幽冥松开了手,像是讶异却又恶劣的语气中,依稀带着一丝欢快:“真的不出声?凰将离,本尊着实对你另眼相看了。”

凰将离软软地倒卧在被冷汗浸湿的床上,悄然闭眼,因痛楚而被逼出的毫无意义的眼泪。幽冥轻轻地为她拭去,并送入口中,微热而苦咸的液体不如鲜血甘美,但若是心甘情愿为他而流的眼泪,或许将会无比甘润?

笑着,幽冥轻轻地抱住凰将离,在她耳边悄声道:“方才,你想起了谁?”

凰将离没有任何反应,乌黑长发细细披落,掩盖了她的面容与表情。幽冥没有追问,只握上她的左腕,凰将离警觉的睁开双眼,却只见幽冥温柔地吻上她的掌。

“凰将离,被本尊废去七成功力以及右手时,你想起了谁?”

凰将离看着他,却又不是看着他。幽冥很清楚,凰将离的眼里倒映的是自己,但心里不是,其实那个人是谁根本无关紧要,但他极想撬开这个女人的心及嘴,要她完全的臣服。

“开口,凰将离。”

低低的热气吹拂在她的手心,她却又闭上双眼,直到幽冥一声轻笑:“你就不怕本尊同样废了你的左手?”

不过略微使劲,凰将离靠在他怀中的身子便僵硬了几分。幽冥笑着低下头,凰将离与他的视线正好对上,没有任何一方愿意退让,他也只是缓缓地加重手上的力道,就在他以为凰将离的左手同样要废了的同时,他终于听见凰将离模糊的声音。

“本尊听不清,再大声一点。”略微放松了手,幽冥愉快的笑着。

“住手、住手……”几乎听不见声音,只有微弱的气息,但抵抗的意味却非常清晰。

“求我,凰将离,如果你恳求我,本尊不是不能答应让你留下无用的左手。”

凰将离看着他,眸中微红转烈,与他对视半晌。幽冥突然笑了开来,并松开她的左腕。凰将离不懂他在笑些什么,却无力探询。她闭上眼,在这个男人的怀中平复身体的痛楚,但他的气味……凰将离一震,忙要退开,右腕却无法使力,且仅是一动,便痛入心肺!

幽冥笑着吻上她的唇,唇舌交缠间,一颗药丸被送入她的口中,苦涩而极度清凉的,淡淡地化去她的痛苦。但即便药丸已完全化去,幽冥仍然没有放开她,吻越复加深,带着欲望的强烈需索,吸干了她胸中的所有空气。

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只能任由男人撕开她的衣裳,当幽冥不知是可以或无心的动到她右腕时,她疼得蹙紧眉头,而口中一个用力,便咬破了幽冥的舌。

以为男人会因此再捏碎她一根指头的凰将离喘息着,想要逃开却又不能。幽冥笑着,像是非常满意她的颤抖,于是她明白这个男人想要什么,想要自己的惧怕,以及臣服。

她会给他,但不是现在。

男人再一次吻上了她,微微的血腥味在两人的舌间蔓延,凰将离尝到了男人的鲜血滋味,竟是带着些药草香气的甜美,甜得……让她想要更多!

她并不愚笨,自然清楚体内燃烧的火焰叫嚣着什么,是不知名的药丸,还是男人的鲜血,是什么激起了她的欲望,但无论如何……

不!不!不!

仅存完好的左腕推拒着男人的吻,察觉到凰将离的动作,幽冥湛黑的眸中闪过一瞬赞赏,却更加深了吻,甚至略微咬破凰将离的舌,血混着血,连来不及吞咽而留下嘴角的津液都泛着丝丝粉色,鲜血的气味让凰将离再也无法思考,她想要……

幽冥放开她红肿而妖艳的唇,勾起了一抹笑。幽冥低伏在她的耳畔,语音带笑,而那丝丝热气犹如挑逗,“为何反抗?凰将离,你很想要不是吗?”

凰将离偏过头,仿佛想要趁着这个空挡调整自己的呼吸,但幽冥冰冷指尖抚上她下颚的那一瞬间,她浑身一震,再也无法克制的颤抖。

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幽冥的指抚过她濡湿的唇。凰将离微启唇瓣,男人的长指便滑入她的口中,迷离的意识让她不自觉地吸吮着那带着甜美药草香气的指,感受粗糙的舌面被温柔爱抚,而幽冥的舌更侵入她的耳,反复的舔吻带起欲望,清晰的声音更令人为之疯狂……

她想要更多。

“凰将离。”

幽冥的声音像是带有魔力,沉沦的瞬间她又恍惚清醒!感觉到自己的指被狠狠咬住,幽冥却只是笑,任她咬着,凰将离的口中已泛出一丝血腥味,她却没有松口,男人的血那么甜……

果然是血、是幽冥的血带起她这样的疯狂欲望!一惊,凰将离立刻松开牙齿。

幽冥笑着抽出指,以舌舔去指间流淌的鲜血,复低身吻上凰将离的唇,凰将离猛地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男人的手。

泛着血味的舌舔吻过她的齿列,强迫着她与之交缠,没有空气、无法思考。幽冥不肯放过她,像是要熟悉她每一处的反应,分明是如此温柔而缓慢的吻,却深深的深深的入侵她的心,把所有的一切都破坏殆尽!

“反抗,是因为心底还想着那个人吗?”吻过她的脸颊,幽冥在她耳畔轻声问道。

凰将离没有反应,只是微喘着。幽冥望着她迷茫的眼,低声道:“凰将离,本尊可以给你一个选择,只要你说你心底有人,本尊便还你清晰思绪,不令你因本尊之血而动情。”

凰将离努力的看向他,像是正在凝聚意识。幽冥看着她的眼穿透自己,仿佛看向其他的人……最终凰将离只是偏过了头,不再看向他。

“如此可是默认了?”幽冥又笑,眼中泛着不被察觉的赞赏。身下的凰将离被迫面向他,但依旧没有回答,只敛下眼眸,“本尊说到做到。”

看着幽冥将不知何时出现在指间的药丸含入口中,向着自己低下了头……

如果吃了那药,她就可以思考、可以不被幽冥的血所左右?凰将离略微抬头几乎就要吻上幽冥的唇……最终却只是勾起惨淡一笑,放任自己倒向床面。

清晰的思绪……幽冥没有说要放过她,眼下的一切不会改变……若是如此,她宁可被幽冥的血控制、宁可不能思考!

像是察觉到她心中所想,幽冥又一次吻上她的唇,未完全化去的药在他与她的舌间交传着苦涩的滋味。幽冥的掌并同时向下包覆了她的胸,明明是冰冷的,对她发热的身躯而言却是最致命的吸引。她挺起身子,却又缩着想躲,这样上下不定的动作却更像是主动在男人的掌中摩挲着。

药丸全部化去之时,幽冥离了她的唇,改以指挑动她炙热的舌,而双唇则向下含住她胸前的暗红。男人的齿尖轻巧地摩过她挺立的乳珠,带起疼痛却令人沉沦的快感。

身体越来越热,头脑却像是越来越清醒,身体想要更多,思绪却清楚明白的反抗着、羞耻着,但幽冥的手与唇,甚至是贴近的身体,都正在她的迎合与抗拒之间,化为一张细密的网,与她缠缚死紧!

幽冥的手掌不曾动作,只以足能逼疯人的力道握着她的右乳,任她摇摆着身躯在其间摩擦取得快感,想要更多,几乎要开口恳求了,清明的思绪却又让她紧紧咬住下唇,忍住所有的呻吟与哀求。

像是不曾察觉她精神与身体的分裂,幽冥只带着恶劣笑意吻遍她的身躯,在她身上留下片片红紫爱痕。就在凰将离终于将要开口之际,幽冥却松开了手。

凰将离痛得尖叫出声。涣散的眼瞳中没有幽冥的笑意,她只是跟着男人的律动摇荡身躯,亦再也没有力量压抑声音。幽冥一次一次顶得越深越深,她的呻吟亦愈夹杂哭音。

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否则她的欲望和情潮怎会在幽冥的动作下再次来袭?男人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从身后插入她的体内,毫不留情的,带着征服的掠夺。

在幽冥将她的双腿架上肩头,整个人压上她时,凰将离恍然觉得那一瞬间自己将被男人的刺穿。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痛,只是很难受,很难受,无意义的哭喊着想要结束这疯狂的一切,但男人却不让她如愿,只是压住她的双手,不在乎又牵动她的伤口……

全身都痛,她明明想要离开,身下的小穴却紧紧包覆着男人,在每一次抽离时无尽挽留。

“啊……不、不要……放开……啊啊!”

想要听清她嘶哑的呻吟哭泣,男人恶意的将她拉近自己,于是她呈坐姿的被锁在男人怀中,由下而上的顶入轻而易举的进入最深处,她紧紧抱着幽冥,像是世界已经崩毁,而男人是她唯一的依靠!

其实不是的。不是的,她只是想要阻止男人的动作,但身体却贴合着幽冥,甚至配合着他的抽插而摆动。

不、不……在这样下去她便要疯了……不能思考、她不要思考!

下一刻,凰将离狠狠地咬上幽冥的颈项,宛如猫儿般吸吮着他的血,她不能清醒,这所有的失序疯狂都是因为口中的血腥,不是她自己!

幽冥因疼痛而紧蹙的眉,又因凰将离舔吻的动作而缓缓放松。没有理会颈上的伤口,他扳过凰将离的脸,望入那双眼眸,只看见深陷情欲中的一片暗红。他轻轻一笑,任凰将离在自己身上摆动着腰肢索求更多。一下一下,越来越深,全数没入凰将离的体内,而凰将离晃动着身躯,忘情的呻吟出声。

“凰将离。”

听见呼唤,凰将离看向他,暗红的眸子里仿佛带着不可解的笑意,而主动迎上的双唇那么甜美。幽冥将她压下,仿佛再也无法满足于她的动作,取而代之的则是更强力的入侵!

月夜……月夜……

她的完好的左手环住身上律动的男人的脖子,圆润的指甲狠狠地插入男人的肩头。殷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慢慢渗透出来,顺着他的肩头低落在凰将离的脸上。血液在她的脸上勾勒出一幅殷红的水墨画,使得那张原本就绝美的脸平添了一丝妖冶。

这张脸蛊惑了幽冥,他轻抚上她的脸颊,最后停在那眼角。俯下身,幽冥在她耳边呵气笑道:“将离,你知道自己的眼是何颜色么?与你脸上的鲜血一般,红得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呵呵,将离你情动的模样是最美的。”

似乎听见幽冥温柔的嗓音,凰将离对上他的眸子,迷惘依然,却又是带着笑意。她微启唇,轻声唤道:“月夜……”

“凤月夜?”幽冥律动地身子不由地停住,他危险的半阖起眸子,随后又是狠狠地顶上去,“原来你心中的人真的是他?现在也是将我当做他?嗯?凰将离,你真贪心!”语罢,他狠狠咬上凰将离的唇,身下的动作不在温柔。

夜如此漫长,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凰将离甚至不知道幽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再次睁开双眼,是几名侍女接近的时候。她警戒着,但侍女身上的香味却让她无法动弹,亦几乎无法使力,于是她只能软软地任她们动作。

侍女将她扶起,为她净身更衣,当仍带着些许恼人温度的粘稠液体淌落时,她只是闭上了不知何时变得暗红的眼。

幽冥的命令,毫无疑问的被执行。

凰将离被放倒在已换成一片红的床褥间,侍女无声退下。过程中不曾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曾喷疼她的伤口。她就这样仰躺在大床中央,身上没有任何禁锢,但她也失去了所有力气。

吃力地抬起完好的左手,大红衣袖滑落布满伤痕的手肘,盯着旧伤看了好一会儿,凰将离终究不置可否地移动疲软身躯,蜷缩在床的一角,她以为自己不会睡去,但原来身体的疲惫超过她的想象……

梦境是她熟悉的地方,有人那么温柔的执起她的手,为她的旧伤上药,叨念着她总是不肯乖乖擦药材留下这些疤痕。当那人说话时,她总是偏头看向别的地方,她怕看着那人的眼睛时,她会说,我是故意的,但即使她这样说,那人也一定只是以手无可奈何的轻敲她的头吧?

凰将离将自己缩得小小的,像是这样就可以留在梦境里更久更久……

朝歌无声无息的走入夜台,身上佩戴的药囊散发着独特的香气。他以为凰将离已经沉睡,于是他轻轻缓缓的走到床边,看着凰将离瑟缩在床角的模样,仿佛若有似无的一声轻叹,而当他探上凰将离的手腕时,却惊见一双微红的眼直直地望向他。

朝歌惊讶地望着那双眼,“你的眼,怎么会?”那双原本墨黑色的眼竟带着暗红!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朝歌只是惊奇,却没有深究,“凰姑娘,我奉尊上之命为你疗伤。”

凰将离没有反应,只是垂下头,任朝歌为她探看伤势并把脉问诊。而当幽冥带笑的嗓音传来时,她浑身一震,明显的连朝歌都无法忽略。

“朝歌失礼了,怕是第一次为天山之外的女子疗伤吧。”

朝歌松开正在诊脉的手,向着幽冥,腰间的玉骨扇刷的一声打开,掩面而笑道:“属下参见尊上,是属下失礼,还请尊上见谅。”

幽冥又笑,却不理论,只看了看夜台中深深浅浅的红,眉眼间似是满意。他缓缓走向凰将离,伸手探向她的面颊。

凰将离微微抖着,像是想躲,却又怎么也躲不开。幽冥笑意更深,直接将人抱入怀中。凰将离的颤抖在幽冥身上的气味缓缓平静,并终于无力的闭上双眼。

朝歌便就这样为幽冥怀中的凰将离上药。朝歌动作老练轻柔,她不曾感到一丝疼痛,但当包扎完毕,幽冥却执起她的右腕,力道正好让她感到疼痛,又不至于伤上加伤。

“朝歌,这右手可还能持剑?”手指越发收紧,好似朝歌一旦应是,他便要再次将她的腕骨掐碎。

朝歌微愣,终是低头淡笑道:“只怕终生不能持剑。”

“哦,那真是可惜了……”可他的生意中满是得意,“可总能做些别的?”

“若这几日好生静养,日常生活该是无虞。”

幽冥笑着松开施加压力的手,转而挑起她的脸庞,轻轻暖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声音那么温柔的问:“鸣凤山庄的大小姐文武兼备,不知这手除了持剑,还会做些什么?”

凰将离仍是闭着眼,却微微地偏过头,但幽冥岂能让她如愿:“凰将离,睁开眼睛看着本尊。”幽冥的另一手,压上了她完好的左腕。

凰将离缓缓睁开眼,却回避着他的视线,看着她的模样,幽冥又是一笑,不再追问,只微摆手要朝歌退下,朝歌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开口,“尊上,时辰到了。”

幽冥偏头看向朝歌,良久,才笑道:“本尊竟忘了。”

凰将离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就在一瞬间,体内突然传来阵阵痛楚。她紧咬下唇不肯喊出声来,但剧痛犹如无情浪涛拍打心脏,像是全身都要碎了。

她痛极,在幽冥怀中不断挣扎抽搐,耳边却还听见幽冥低低笑声,对着她说:“疼吗?凰将离,这极乐之毒可是本尊的得意作品,可令你极乐,却要你苦痛。”

朝歌早已端着解药站立一旁,幽冥却丝毫不理,只紧紧地抱着不断挣扎的凰将离。见凰将离挣扎的狠了,他索性翻身压住她的颈项与左手,放任她无力的右手拉扯着自己的长袍。

“中此毒者,需日日服食解药,不得,则五脏六腑剧痛难当。暗香虽好,却只能压制。雪天莲蕊虽能解,但你此刻得不到。如今,二十四个时辰内若无解药,便将这样活活疼死……”他俯低身,在她耳畔低声道:“凰将离,本尊曾切开那些人,你可知他们如何了?”

凰将离疼得只想撕裂眼前的一切!但幽冥的话仍是一字一字的敲入她的脑中,解药、二十四个时辰、疼死……不要、不要!好痛好痛好痛!

凰将离撑着不曾喊出一声,紧闭的双眼流下温热的泪水,划过她苍白如雪的面颊,终于隐没在她散开的发间,而她无意识的紧咬下唇,甚至咬出了鲜血,于是那一丝苍白间的红丝,在幽冥眼中竟显得那样惹人怜爱。

笑着舔去她唇上咬破的血珠,幽冥终于抬手,朝歌忙将解药送上,温热的药汤灌入咽喉,引得她一阵呛咳,但男人没有停手,仍是不断的将药汤送入她的口中。直到碗空,幽冥才将空碗交给朝歌,而朝歌便在凰将离撕心裂肺的嗽声中退下。

幽冥任他咳着,直到时间过久,似是嫌那声音扰了,他便将人抱入坏中国,一手为她顺气,一手则缓缓渡入内力,疼痛随之退去,凰将离却也无力挣脱,只能在幽冥怀中虚弱的喘气。

似是觉得这样的凰将离温顺乖巧,幽冥笑着抚上他因剧咳而泛红的脸颊,凰将离没有任何反应,幽冥不在意,只问:“凰将离,你还没回答本尊,你这右手还懂得做些什么?”

凰将离没有回答,幽冥只轻轻地说:“说话,凰将离,否则,明日的解药便由本尊亲自来送。”

怀中的女子略微颤抖,却又强自镇定,但终究开口:“不会、我什么都不会。”

“不要紧,美丽的娃娃就该如此。”

明知她在撒谎,但是幽冥也不恼。只是低笑,有些冰凉的指划过她的眉眼,而唇随后贴上她的,这是漫长而温柔的吻,凰将离几乎因此迷醉,她放软了身子,任幽冥紧紧抱着。

直到下一次疼痛的来临。

如脂玉般的手托着头,青丝顺着指缝丝丝缕缕的泄下来,墨缎似的遮挡在小臂前,逶迤垂在那贵妃榻上,明秀织锦团凤榻面上凤月夜侧躺着,赤着足。那足尖半掩在烟紫色长袍下摆里,只露出小巧的脚趾。

一手托着头,一手在身前执着琉璃暖玉的单耳酒壶轻轻地晃着,那暖玉竟比他的手还逊了三分颜色。

酒壶的盖子远远的滚在了角落里,被凤月夜扔掉的。

魏老看他举起酒壶对着饮了几大口,那透明的液体顺着嘴角滑下,落在小臂前的明黄榻上,泅出个痕迹。他双眸紧闭,只有睫毛轻轻的蝶翅般动着,嘴角轻轻的勾起。魏老几十年察言观色知道,这透着苦意的嘴角轻扬绝不是微笑。

酒香从凤月夜手中轻晃的壶中溢出来,有些醉意微醺了。一点点湿润的液体浸湿了睫毛,魏老并没有看到。鼻梁里微酸,止不住从紧闭的眼睛里溢出来的东西,只有自己清楚。

这夜和离开凰将离的那些日日夜夜一样,丝毫的没有安心,为什么连娘亲的容颜都模糊了,可那些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仿佛还在眼前,点点滴滴入了梦里。

温柔美丽的娘亲啊,都说娘亲是父亲最爱的女子,是整个瑯環最美丽的女人。其实在他的眼中,任何人都不及凰将离的一根手指。

他知,她全心全意的待他,全身心都在为他付出。

他知,她看向他的眼神里饱含着怎样的情感。

他知,她那想要与他白首不离的心愿。

可,就算他全知晓那又如何呢?有许多事情早已经注定了是这般的结局。

不是他不愿为那个女子放弃所有,不是他不愿与命运抗争,可有些事情,并不是抗争便会有自己想要的结果的。

凤月夜依然闭着眼睛,想起那个时常蒙着面纱,安静跟在他身后的女子。不吵不闹,不争不抢,甚至是没有任何的欲望。

那个女子会在他需要的时候递上一壶清酒,那是他最喜欢的,她亲手酿的花事。

那个女子会在不言语中,为他考虑好任何的事情,哪怕是没有分配到的任务。

那个女子,总是在他疲倦时,用那双纤细的如玉般的手为他奏上一曲仙乐。

那个女子……自朝阳城一别后,已经失踪一月多了。

天知道,他的脑海中,满满的都是她绝美的笑容。

凤月夜在榻上笑出了声,魏老看他眉头紧蹙,嘴紧紧的抿着,那脸上带出些狠辣来。若不是为解他身上的久相思,她又怎会落到经脉俱断的惨状。若不是那莫名的栽赃嫁祸,她又怎会在众人的围攻中消失在朝阳城。凤月夜的牙紧紧地咬着,“咯吱吱”的咬出了声,在腮边鼓动着。

两种毒一起发作,很痛吧,那一句话,很痛吧。傻曦儿啊,把你拉进我的世界里,对不起,可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了。握着酒壶的手越来越用力,“咔嚓”一声,酒壶被凤月夜捏碎了,玉荏刺进了掌心,一阵刺痛钻进了心里,却舒服了很多。

魏老抢上来,可看他托头侧躺的姿势纹丝不动,只有握着碎荏的手更用力,指节都凸出了,血在手心里点点滴滴的落在榻前金阶上,凝成一个个深红色圆点。

凤千楚站在门外,凝着那榻上的人不语。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她也没有踏进去,深深叹了口气,便是离开。

一个多月的奔走,已经让她确信,凰将离并未死。只是至今还没有任何的消息,却是让她忍不住担忧。她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一个月前原本该挂红高高兴兴过除夕的鸣凤山庄却是悄然一片,所有的高手都被派了出去。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失踪的大小姐。

可是,一个月了,她杳无信息,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将离姐,你究竟在何处?就连那人都在寻你了,你若是知晓了,便是回来吧。”

不知不觉,已然行至了弱水阁。竹屋湖水,还有那开满了整个峡谷的荼糜,宛若那人还在时一般,一切都未曾改变。这是这屋子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大片大片的花瓣被风吹起,洋洋洒洒的落在凤千楚的肩头,简直就像是那人还在时一般的,让人移不开目光。青酌怀抱着绿绮从竹屋内走出来,便是在门口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将离……”

他的低声喃喃却是惊醒了正沉浸在回忆中的凤千楚,她转身,身上的花瓣飘落在地上。对上那双眸子的时候,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只是眼中隐藏着一丝丝凄苦。那人的眸,始终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不是那人清浅的笑,青酌回过神来,心头漾起淡淡的失望。他紧了紧怀中的绿绮,坐落在花丛中的石椅上。他轻柔地放下绿绮,就像是平日里对待凰将离那般的小心翼翼。凤千楚坐在他对面,凝着他恍惚而泫然欲泣的表情,心尖一阵酸楚。

有许多事情,就算不明说,他们也都心知肚明。

为了让凤月夜寻找凰将离,她将凰将离经脉俱断的事一并说了出来,而那时青酌瞬间苍白绝望的表情,便是让凤千楚明白了。

“青酌,有消失么?”

一个多月了,不止是鸣凤山庄再找,就连同赤焰山庄也是不遗余力的寻找着。只是人海茫茫,他们又要上哪去寻找这么一个人?

青酌摇摇头,蓦然叹气。指尖从琴弦上滑过,绿绮便是发出一阵筝鸣,似是哀怨,又是悲鸣。

凤千楚的手下意识地压在琴弦上,她凝着青酌恍然的表情摇摇头,“绿绮是将离姐的心头之物,弄坏了她会心疼。”

是啊,这些年来,凰将离最在意的除了凤月夜那人,便只有他送的绿绮了。自己这样胡乱的弹奏,若是她回来瞧见绿绮有所损伤,怕是会怪他吧。青酌哀叹一声,竟是发现,这些年来,自己并未送过什么给她,只有那每年一碗的长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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