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合着这最后的责任反倒是在她这里?是她嫁进来的错了是吧?
明溪月险些给他气笑了,“这是朱府不是周府,府中钥匙本就该交由主家,他一个管家手握钥匙多年本就已经越俎代庖,至今竟还倒打一耙,是我的错了?”
“二少夫人息怒,”小万恭谨道,“周全也许是年纪大了,所以……”
“我看他也没到那老糊涂的份上!为自己开脱之时分明振振有词!”明溪月急性子一上来,“让他重写!把自己做过的错事一条一条都写清楚!我不听理由!”
小人之心。
她明溪月爱憎分明,凭什么要被人阴暗揣测?
朱云容放下筷子,接过白水漱了漱口,才慢吞吞道:“周管家对府里虽是有功,然而功过岂能相提并论?小万,这次你亲自去,同他好好讲讲道理。”
他掀了掀眼帘,锐色一闪而过,“这口供说得不清不楚,父亲见了也是要多问的。”
小万心领神会,敛下目光,“是,少爷,小的这就过去。”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顿饭好在也算是吃完了,明溪月没了胃口,朱云容便让人将碗筷都撤了下去,再次道:“娘子不必动怒,周管家在府里多年,脸面尚在,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
明溪月暗道晦气,周全这份口供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个二少夫人当得有多刻薄呢。
她看朱云容还算明事理,倒没有传说中那般阴戾幽暗,这两日观感倒也不错,便也缓了口气,平平静静说:“我知道,但这是两回事。”
“哦?”朱云容笑呵呵地问:“怎么说?”
“这还不明显吗?”明溪月冷笑,杏眼之上冷眉一竖,“他的确算是府里的老人,是要脸面,可当她放任王姑娘入府掌掴于我,又指责于你,便是已经将府中主子的脸面踩在脚底。主辱臣死,岂不是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啊。
朱云容但笑不语,典型的古人阶级观念,这些年他听得多了,倒也习惯了。
他不出声,明溪月又忿忿不平,继续说了下去,“其二,此为朱府,他虽是管家,也是下人。朱家这许多年予他工钱只多不少,逢年过节想来也要奖赏。朱家从未亏待过他,这便是赏赐,他愧对朱家,便是背叛,如此忘恩负义之人,何谈过往功绩?”
朱云容眸光微亮,狭长的眼眯了眯。
“还有吗?”
从前之听说明家大姑娘行事不羁,颇有胭脂虎之凶名,但看气治家风范,倒是极有条理的。
为了他那死鬼大哥,倒是肯下力气。朱云容又禁不住想到了王丹云,王家姑娘虽然莽撞冲动,但至少有一点没有说错。
朱云城的确提起过明溪月,就在他的面前,谁知二人又真不曾私下接触呢?
明溪月奇怪看他一眼,不知他为何如此追问,总觉那目光带着几分审视忖度,但还是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
“其三,主仆有别。唯有主人赏罚分明以示公平,下面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规矩体统。此事若是大而化小,岂不让人觉得兰台的你我好欺负?”
总而言之,她就是不爽,就是看不得有人算计自己!
朱云容莞尔。
“你笑什么?”明溪月有些不满,“二哥儿可是觉得我说得哪里不对?”
“没什么,只是觉得还少了一项,”朱云容似笑非笑,那目光颇为意味深长,“其四,今日周全设计挑拨,令娘子在下人面前丢了脸面,倘使不能力挽狂澜,将来娘子如何服众?”
这一巴掌是让她丢了面子,但却也着着实实地让她立了威势,从此这朱府,再无人敢小看她了。
明溪月心口猛地一跳,遽然变色,抬头看向朱云容,却冷不丁对上犀沉双眼。
明亮通透,却又漠然。
“这些,都是你为大哥所学……为夫说得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