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提起裙摆,往院里走去,屋里点满了红烛,映得整个黑暗的院落都异常明亮。那一抹娇艳的红色,与卿舞的清冷,形成鲜明对比。
卿舞提着一个花篮,站在花丛中,这曾是歌留下的花圃,卿舞把它打理的更加生机盎然,姹紫嫣红。花丛中一身白衣的卿舞,柔顺地黑发披在后肩,高挑妖娆的身段异常妩媚。
灼华看着如此美艳的卿舞,暗自感叹。她一定是上天派来魅惑人间男人的魔鬼,不然怎么美成这样?这种美,美的矛盾。
卿舞柔软地身段在花中徜徉,在花中旋转,头发,衣裙,水袖,都随着灵活纤细的腰肢旋转舞动着。原来,卿舞是在跳着一段舞蹈,即使赵飞燕在世,也会因为看到这样的舞姿而自惭形秽吧。
灼华已经说不出话来,努力平息了咳嗽,继续欣赏着面前的舞蹈。直到卿舞停了下来,花篮中已经装满了鲜花。卿舞轻拂额上的香汗,只是看着灼华,灼华也看着她。
“李灼华?”卿舞轻笑地唤着,声音不大,仍是院中所有人聚集的焦点。她从来不笑的,这抹笑在冷清的卿舞脸上,却是弥足珍贵。
灼华也笑了一下,这抹笑与卿舞的不同。
卿舞脸上的笑骤然收去,清冷的眼眸有了些妒忌和恍然大悟。直到卿舞见到了灼华的笑时,她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会这么在乎灼华,一个并不美丽也不妩媚的女人。
只因灼华的笑让人心安。
“是。”曾经见过一面的他们,却像第一次相识。
“我们说一会话?”卿舞邀约,她现在已经不想面对这些让她痛苦的男人,她命运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只想见她。
灼华点了点头,卿舞提着花篮优雅转身进屋,灼华刚要跟上去,站在灼华身后的徐睿再一次抓住了她。
“不要。”徐睿语气万分柔软。
灼华转过身去,看着徐睿充满担心,满是恳求的双眸,用力拉回自己被抓的很紧的胳膊。
“她伤不了我。”灼华丢下一句话,毅然轻移莲步。
灼华走进了屋里,转过身来,将门关闭。看着徐睿,周扬,张白一同样关切担忧的目光,心中闪过一抹阳光。或许,他们都没有变坏。
“坐。”卿舞说道。
刚采下的花儿随意地散落在榻上,榻上的小方桌上也有着几朵。
卿舞正在朝着对面杯子里倒上茶水,灼华捂住嘴一阵咳嗽,咳了很久,灼华强忍着,才向榻走去。
“喝水。”冷艳的卿舞从来都是惜字如金。
灼华坐了下来,拿起杯子,干燥的喉咙迫切需要这一杯水,就在灼华刚把杯子端到嘴边,卿舞冷不防地说道:“就不怕里面有毒?”
灼华笑了,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又将杯子推到卿舞面前,卿舞拿起茶壶续上一杯。灼华再度拿起,抿了一口,茶水顺着她的舌头向下,划入喉咙中,温润的茶水滋润了她的心。
等到灼华慢慢地舒服了些,才说:“我的生命对于你没有任何意义。”
卿舞挑了挑眉,点了点,对于这个看法表示赞同,转而又说:“但是你对他们,却很重要。”
灼华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如果我死了,他们或许会伤心一阵子,但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他们还会是朝廷的大臣,是百姓的父母官,是妻妾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这些都不会改变。因为我已经死了,死了人只会让人怀念,不再会改变活人的生活。”灼华又喝了一口水,颇为哀愁:“就像歌姐姐死了,她不会再留在周扬的生活中,周扬依然是周扬。”
“但是她却叫他爱着一辈子,念了一辈子不是吗?”卿舞说着,低落的语气难掩艳羡,她一直都想活成歌的样子。
“扬哥哥是个有情的人,他对你,又何尝不爱呢?”灼华看的出来,周扬真的是爱上了卿舞,不然不会这么伤透了心。
“他只是想从我身上找到歌的影子,他又知道我不是。”卿舞喟叹一声,眼中已经有了泪水,努力眨了眨眼睛,将泪水眨去问:“想听曲吗?”
灼华摇了摇头说:“也许你不知道,我不通音律。”
“我知道。”卿舞并不理会灼华愿意还是不愿意,已经拿过了琵琶,“不通音律未必不会欣赏,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歌说的最懂琴的人。”
灼华看着卿舞,卿舞却低垂着头,倔强的眼神慢慢地变得涣散,手指却在琵琶上不停地拨弄。
丝丝细音从卿舞指尖流泻出来,哀转缠绵,每一个音节都如一滴滴泪水,流淌出指间,流进人的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