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有什么新闻？我故作平静地问张军。

我昨天收到料，说大溪中学一位老师为了保护班上的一位女同学免受社会上流氓的骚扰，自己被打成重伤，至今事情没有得到解决。你想想，教师节刚设立没两年，社会上尊师重教风气正浓，这个新闻肯定上报。你去不去？最好找张小迁老师一起去。好吧！还有两天才开学。大溪中学在大溪镇的河边，校内多为旧式的木建筑，愈是显得有点清冷。我们在办公室找到了正忙于开学准备的校长，说明来意之后，一一把采访证递过去给校长看了。这件事还是在快放寒假时发生的。校长开始给我们介绍事情的经过，有一天放学后，初三、二班的班主任王老师在校外的河边散步。我负责作记录。张小迁这时打断了校长的谈话，请问校长你还记不记得具体的日期？哦，是一月二十号的傍晚，六点钟左右，王老师一个人在河边散步，有一个叫做刘六娃的青年突然带着几个社会上的闲杂人员冲过来就把王老师打倒在地。王老师身上多处受伤，我们学校已支付了王老师的全部医疗费和营养费，王老师现在已经康复出院了。我想这医疗费用怎么是你们学校出呢？我不解地问了校长一句。当时镇上派出所的人来了解过情况，到现在也没啥结果，可能就要这样不了了之。岂有此理？！张军有点愤怒了。我们想见一下当事人王老师，麻烦校长帮忙通知一下。张小迁老师提出了另一个要求。那你们请稍微等一等，我这就去叫他来。校长起身出去了。下一步怎么办？我问张小迁老师。先见王老师，然后去派出所，再找那个女学生。据报料人说，校长刚才提到的那个刘六娃在这大溪镇是有名的恶霸，手下二杆子十几个，我看这当地派出所也有点虚他们，所以，校长说这事要不了了之，你俩怕不怕惹火上身？怕就不来了，来了就不怕。张小迁大声说。我听了张军的话，真的有点怕这些忘命之徒啥时候跑到白塔中学来砍自己两刀，心里责怪他为何来之前不早点说出来，但又不好意思在这时候当逃兵。校长回来时，后面跟着一个瘦高个子年轻人。经校长介绍，这就是王老师。我们向王老师作了自我介绍，当提出想单独采访王老师时，王老师连忙说不必，不必，我的事校长给了最大的关照，现在也非常的感谢你们记者关心，有啥需要了解的就在这儿问我就行了。我们三人相互望了一眼，只好如此了。还是由张小迁老师提问。请问王老师，你自己清不清楚那些人为啥子要袭击你？因为我班上的一个女同学。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我班上有个女同学，人长得漂亮，镇上有个叫刘六娃的社会青年就经常来教室里找她出去玩耍。你认识刘六娃吗？我是从外地分配来这里的，本来不认识刘六娃，他来找那个女同学时正好有几次被我看见，我问他干什么？他凶狠地说，老子找自己的女朋友，你少管闲事。后来我曾私下问这个女同学是不是真的在和刘六娃谈恋爱，她自己又不肯承认。我就问她那你为啥要跟他出去？她最后才说出原来是刘六娃拿着刀，带着一大帮人去她家逼着自己父母答应的这门亲事。我又问她每次跟刘六娃出去都做了些啥？她就说每次都是刘六娃带她去镇上看录像。说着说着她就哭了起来，说刘六娃逼着自己看那些下流的片子，一边看还一边在自己身上乱摸，自己心里很害怕，又不敢反抗，刘六娃身上随时都带着刀子。王老师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校长给倒的水，问我们，我说这些有用吗？只要是真实的，全部有用，并且很有用，请接着说下去。张小迁老师回答说。王老师又望了望校长，校长点了点头。于是王老师又说，我当时听了也很气愤，就帮她分析说，你现在还在读书，人生的路还很长。像刘六娃这样的人物绝对不是真心爱你的，他是在玩弄你，你自己要有主意，不要再跟他出去看黄色录像了，把精力放到学习上来，或许还能考上高中的。她就答应我说不再跟刘六娃出去了。后来有一天下午二节课，那是元旦过后没多久，刘六娃喝得醉熏熏的，又来找那位女同学，正好是我上物理课，我就拦在门口说，现在是上课时间，任何人不准请假外出。刘六娃当时推了我一下说，老子找女朋友，关你臭教书的屁事呀？我说，人家不情愿当你女朋友，你再来学校纠缠，我们就要报警了。刘六娃狂笑几声说，你现在就去报警呀，我看有谁敢在大溪镇上抓老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刘六娃说完又高叫着那位女同学快点出去。眼看这堂课是没法上了，我就叫那位女同学站起来，当着大家的面，说自己是不是刘六娃的女朋友，在我的鼓励下，她终于说出了“不是”两个字，全班同学于是都开始鼓掌为她欢呼。刘六娃气急败坏地指着我说，你有种，你敢勾引我的马子，咱们走着瞧。结果在一月二十日傍晚，我正在河边散步，刘六娃就带了五六个人，冲上来刘六娃就对那伙人说，就是他侮辱了我女朋友，给我狠狠地打。我没跑几步就给他们追上了，头上重重地挨了一下，就昏了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镇上的医院里，校长站在我的床头。听校长刚才说，镇上派出所来调查过，凶手怎么到现在还没抓住？张军这时插话问。我也不太清楚。王老师回答说。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个女同学叫啥子名字，家住哪里？张军又问。出了事之后，她就没来上学了。我想你们就不要去找她了。校长说。谢谢二位老师今天接受我们的采访，我们还想去派出所了解下情况。张小迁老师站了起来准备走。哦，你们等一下，我刚才已经叫人去告诉派出所说上面有记者来采访了，差不多他们的人也快到学校了，我出去看看。校长站起来说。也好，再打个电话过去追一下就是了嘛。校长打电话过去时，派出所没有人接听。放下电话，门口就进来两个穿制服的人。哦，李所长，刘警员，快坐，快坐。校长和王老师忙着招呼。我们坐着没动。校长介绍说这几位是市里报社的记者和县广播电台的通讯员时，我们沉着地把采访证递了过去。不必了，不必了。校长已说过了，听说你们来了解前阵子王老师被打一事，我们就赶了过来。请抽烟。李所长站起来给我们发烟。我和张军都不抽烟的，张小迁老师点燃了烟就说，报社特地派我们来，主要是要搞清楚事情的经过，以及当地有关部门对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人民教师在自己的学校附近被社会上的流氓打伤，我想这在当地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吧，请问李所长你是怎样认为的呢？是的，是的。我们也非常的重视这件案子，事发当晚我们就开始行动，主凶刘六娃跑了，我们当时抓到了一个参与行凶的人，那家伙交待说刘六娃告诉他们说学校的王老师在宿舍调戏了自己的女朋友，叫他们去帮忙教训王老师。接下来呢？张小迁追问。接下来我们连夜赶去了那个女同学的家，谁知道刘六娃已经赶在我们前面带着那女同学跑了。对于王老师提供的刘六娃曾经持刀逼婚一事，那女同学的父母死活不肯承认有这么回事，这就给我们的办案造成了一些取证的难度。等于说你们是有点相信刘六娃说的了？张军问。不能说是相信，谁说的我们都要调查，办案是要讲证据的。李所长有点不满意张军刚才的提问。初三、二班那么多的同学还不可以作证吗？你们学校的门卫又是干啥子的？张军也不示弱。不好意思，我们学校以前没有请门卫，事发之后我们才在派出所的配合下临时聘请了两个门卫值班。李所长他们也是尽力做了很多的工作。校长忙着来调解气氛。据说凶手刘六娃是当地有名的人物？我试探着问。是有点二球二球的，不过平时没犯啥案，我们见面时也是口头警告着他。刘警员回答了我。又听说刘六娃说他在大溪是没人敢动他一根汗毛？他身上随时都有刀子？吹牛，我身上随时都带着枪呢。只要他作了案，危害了社会，谁都逃不脱法律的惩罚。李所长回答得很响亮。那请问你们有了下一步的抓捕方案了吗？估计啥时才能结案？王老师的医药费还是学校贴着的呢。张小迁老师这时问。我们会尽快把案情搞清楚，还王老师一个清白，还校园一份净土。李所长又说，走，现在该吃午饭了，我们请客，大家边吃边谈。临走时，我们在学校取了两张有大溪中学页眉的便笺，校长又在空白的便笺上面盖了学校的公章，以备我们投稿时用。大溪镇派出所招待的午餐，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餐。至少当时是这样认为的。乘车回到白塔中学，我们把刚才的采访整理成了一篇简短的通讯稿，关键句子是“打人凶手至今尚未归案”，寄给了由省团委主办的《晨报》。现在来谈你和云的事吧！听赵二说，云决定要和你分手了，你扔在江里的那封信是不是表达的这个意思？张军说要去张朝波的出租屋看看，走出学校大门时，他又同我提起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