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6月5-8日阴

放假，睡觉，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事可做，包括做作业。、睡了醒，醒了睡，连天空有没有太阳都不去管，仿佛与这个世界隔绝。睡，即是短暂的死去，而睡与死的唯一区别就是梦，这也是我证明自己依然活在世界上的唯一证据。我梦见很多人，母亲，老师，安，STONE，楠，轮回地演出奇怪的戏，滑稽，恐惧，激动抑或高兴，清晰，混乱，变幻抑或断层。有人说，只吃饭不劳动，他吃的饭不应该叫做饭，而应该叫饲料。睡不着的时候，我反复听陶吉吉的歌，听那首《寂寞的季节》，我喜欢那样伤感的基调，配着我低落的感情，像一块永远散不开的浓郁的茶，苦，他的歌词，像一个个木钉钉在我的心里，把我绝望的感情钉在十字架上，耶酥一般的。风吹落最后一片叶/我的心也飘着雪/爱只能往回忆里堆叠/给下个季节/忽然间树梢冒花蕊/我怎么会都没有感觉/整条街都是恋爱的人/我独自走在暖风的夜/多想要向过去告别/当季节不停更迭/却还不少一点坚决/在这寂寞的季节/艳阳高照在海边/爱情盛开的世界/远远看着热闹的一切/记得那狂烈/窗外是快枯黄的叶/伤感在心中有一些/我了解/那些爱过的人/心是如白慢慢在凋谢/多想要向过去告别/当季节不停更迭/却还是少一些坚决/在这寂寞的季节/又走过风吹的冷冽/最后盏灯熄灭/从回忆我慢慢穿趣/在这寂寞的季节/一样寂寞的季节……重复这样的歌词，我慢慢掉进伤感的深渊，我的心，慢慢地熄灭，冷却，僵硬，直到完全冰封。是的，我是应该伤感的，我有伤感的充分理由。我失去了我最爱的女孩！2004年6月9日晴放假归来，面对空空的校园，心里莫名地急躁。同桌说，高考完了，现在，我们就是高三的人了。高三，高三，我咬咬嘴唇，点点头。我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任何一个习惯我都没有刻意的去改变，好的与坏的，我依旧在午后的阳光下，树荫里穿梭，如果我是鱼，那么阳光便是水里的空气，我热爱阳光，如此地执着，夏日的太阳的面目开始狰狞，让人恐惧不敢看它的脸，我们更希望不被它看见，相见，那是一种被灼烧的痛苦。楠忽然出现在我眼前，与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一样，马尾辫，白皙的脸，运动裤，她的笑容还是那样好看，让我在这32℃的太阳下，忽然感觉一丝凉爽，掠过心底，像来去无踪的一场风。楠说，姚明接过奥运圣火的那一刻很帅。我点点头说，姚明每天都很帅。我和楠来到了喷泉的旁边，楠说，她看见水，就不再觉得炎热。楠忽然说，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又看到了那双诡异的眼睛，这一次是如此地真实，那黑洞般的瞳孔，使我不禁想起了安。楠说，你在想一个人，我马上否定，眉头皱起。楠争辩着说，骗人，你骗不了我，你的瞳孔都变大了。从那一刻起，我才知道，当一个人说谎时，瞳孔会变大的，可是如果她真的理解我，应该不用费如此大的力气，因为，我说谎时会皱眉头，从我第一次说谎的时候起。楠接着说，还你的皱起的眉头。我无言以对了，我真不明白，一个普通的女孩为什么如此理解我。楠又说，想一个人很痛苦的，特别是自己喜欢的一个人。我问，你也有过这种经历？楠害羞地说，到这样的年龄，谁的心里会没有个人呢？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要她说说看。楠说，你记得我曾说过，我的偶像吗？我摇摇头，对于她曾说过的，我大抵都忘记了，心里忽然一阵愧疚。凡高，那个对爱情忠贞不渝，那个为了爱人割掉右耳的人，那个满身忧郁的男人，好坏个为了理想而不顾一切的人，我曾想，如果可能，我会嫁给凡&#183；高，我很喜欢他这样的男人。是吗？那跟你想念一个人有什么关系？我不解地问。你知道吗？我就遇到了一个凡&#183；高一样的男生，他写的文章有一股凡&#183；高油画一样浓重的色彩，氤氲在纸上，像一团化不开的忧伤，他有一双深邃的眸子，闪烁着蓝色的忧郁，即使他的眼睛是那样的黑亮，他有一副坚毅的脸孔，他的笑，就像平静的海面忽然掀起的波浪，让每一条船只沉沦，当我发现，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他时，我莫名地害怕了许多，我害怕他的拒绝，更害怕自己无法自拔。她的声音忽然断掉，像一条平滑的曲线忽然断开，眼睛微红。她顿了顿继续说，我的担忧没有多余，当我得知他的右耳弱听，他的生日与凡&#183；高一样时，我的防线彻底的溃败了，败得一塌糊涂，败得彻彻底底。那人仿佛是我，因为我的右耳弱听，我不敢肯定，这也不太可能，她这么一个女孩，怎么会喜欢一无是处的我呢，我只是看着她红红的眼睛。你知道凡高的生日吗？她问。我摇摇头，继续看着她。1853年3月30日，你知道是谁了吗？我的心里“轰隆”一下，像是爆炸了一颗原子弹，接着我的身子一下颤抖，方寸大乱。是我？我低下头，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就是你，她轻轻地说，然后搂住我的腰，把头贴在我的胸膛，我清楚地感觉到她慌乱的心跳，像一个初学者击打着鼓，杂乱无章，而我的心就像被放在了鼓上，跳地好乱。她的眼泪开始流下来，像是喷泉忽然想起了什么，喷出了很高的水柱，空气中散着无数水滴。我傻傻地站着不动，像一段树桩，我的胸口慢慢感觉到凉爽，那分明是她的眼泪，脑里交替出现两个场景，一个女孩子对STONE说，我好冷，你可以抱抱我？还有风中的安，赤裸在空中，冰凉的手，我机械地抬起手，搂住她，紧紧的，像找回了丢失已久的心爱的东西。沉默，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心想，她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呢？那样我就不会伤她如此之深了。她忽然开口说，很久前就要告诉你，可你总是不理我。我再也无法用语言解释这种默契。我说，楠，不要哭了，你哭的样子很难看。我的心忽然沉重起来，因为安，想不到，无论对于谁，我安慰的话语都是一样的。安走了，我失去了逃避楠最好的理由，我重新选择了爱上她。2004年6月11日晴夏天的展开，犹如荆轲慢慢铺开的地图，难以忍受的炎热，便是图穷后呈现的匕首，面目狰狞，我如此地迷恋着阳光，却排斥着温度，这样的东西，总也不能使我爱屋及乌，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无路可以走，有人曾这么说。而我所害怕的是梦醒了，我一无所有。我始终牵着楠的手，在热的空气里，手心满是粘稠的汗液。为什么你总是握得这么紧？楠问。我怕失去，我说。我想，在失去安之后，我不可以再失去楠。她，还是我？我只能努力不忘掉她，努力不失去你，我笑笑说，为什么？忘记一个人需要一生的时间，我付不起，我要用这些时间去爱另一个该去爱的人，我说。楠低下头，两颊泛起莲花般的娇羞。我喜欢和楠在一起的感觉，就像两个透明的玻璃人，彼此之间，没有遮掩，没有欺骗，没有猜疑。我忽然想起了安，手背一阵冰凉，不知道从何时起，每当我记起安的时候，总会有那种冰凉的感觉，那是安的眼泪，一直在我的心里，在我的手指上，缓缓地流淌着，我凝望着夜空，那些美丽的回忆，又像一场场精彩有电影，在黑色的夜幕上缓缓播放。是的，我们永远忘不了那些我们曾经爱过的人。STONE告诉我说，你是个傻瓜。我问，为什么？STONE说，即使你忘不掉，也要假装忘掉，善意的欺骗也是必要的。我说，可是我永远也骗不了她。2004年6月13日晴一个混乱的梦，艰难而又痛苦。绿色流淌的草原，婀娜而蓊郁的草从山坡上泻下来，油亮而柔顺，有一股向前用手抚摸的冲动，蔚蓝的天空，五彩的云，清晰而遥远的地平线，忽然，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地裂山崩。楠说：救我。我看到了陡峭的山崖上的楠，努力地挣扎着，她双手抓住锋利的石头，满手的血，流到胳膊，流到脖子，我迈出第一步，同时，我看见了身后同样遭遇的安。该救谁呢？我拼命地思索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似乎是对我百般地讥讽和嘲笑。一个不懂得珍惜，同样不懂得取舍的男子。轰隆，安和楠都掉进了万丈深渊，只留下我痛苦地叫喊着。我一直都是个想鱼与熊掌兼得的人，贪婪注定我的一无所有，在梦中也定如此。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恐惧慢慢袭来，将我笼罩，好坏些仿佛是没有散尽的恶梦，一无所有后的恐惧。如果现实中真的发生同样的事，我会选择谁呢？我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似乎那里有一个答案。你和楠……？STONE问我点点头。我听见你在梦中叫她的名字。STONE说完后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我，似乎是我犯了错。她不是替代品，而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认真地说，或许这时，我已经心虚，我自己到底也分不清楠是不是安的替代品，或者说，我喜欢楠，只是因为她像极了安。我匆匆地走开，我感觉到STONE一直没有改变的目光，一直延伸到走廊的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