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怎么办?王大力一脸疑惑看着我,我说,老王,刘本山都醉成这样,我们等下怎么回去啊?
坐车回去啊?王大力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坐车?你去坐吧!我可不敢坐这车,我生气地说。
这话钻进刘本山的耳朵里,他涨红着脸说,你不坐就拉倒吧,走,上车!何梅!我送你回家!
王大力依然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边喝酒边啃手里的鸭下巴。
何梅走到我跟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说,小吴,你陪我回家。这真的出于我的意料之外,我从未与异性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况且何梅的手挽住我的胳膊,我想甩掉却又无未法争脱,仿佛有一种强大的磁力在胳膊上。我的脸顿时红了一大片,心直噗噗剧烈地跳动着,不亚于在学校一千五百米的长跑下的心跳率。
随后我听见“砰”的一声,车门被重重地关上,接下来是酒瓶摔碎的声音。何梅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一直向街区东面走去。大约走出啤酒摊十来米的地方,我用力把自已的胳膊从何梅的手中抽出,我感觉这样走起来更轻松些。何梅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大步向前走去。我没有上前去追问她为何这样,我心里想,自已的到来,是不是犹如一块石子投进原本平静的水中,激起一阵阵涟猗呢?
何梅走后,我转身回到酒摊,此时,王大力也不见了,我心里很着急。因为我身上只带有十五元钱,别说在城里找个地方住宿,就是付刚才的烧烤钱都付不了。我向摊点老板打听,老板说账已结了,那个司机把车开走了。
我是庙里跑了和尚慌了神,在县城里街道上四处寻找刘本山和王大力,我相信刘本山肯定不会把车开回林场里,就他醉成那样子,回场部的路那么险,难道他不怕死?他们一定在县城里,就这样,我慢慢地找,像寻找一个宝藏一样。每一个角落都看一眼,果然,在县府大院里终于发现了那辆黑色桑塔纳轿车,车门是紧闭的,里面没有人。
我在院里四下寻找,引起了守门的保卫注意,他把我带到值班室,欲问明事由。我在值班室里见到了刘本山,心中松了一口气,我对守门的保卫说,我们俩是天坡林场的职工,这时,刘本山酒醒了几分,他睁开朦胧的一双醉眼看着我说,老王呢?我摇摇头。他从身上解下汽车钥匙,示意我扶他到车上去。
我们俩到了车上,他歪着头对我说,你喜欢何梅吗?我听了吓一跳,说实在的,何梅长相确实不错,落落大方的举态,温柔的谈吐。相信见到她的男人都会免不了要多看几眼,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一上车,刘本山就对我有点成见。事出有因,原来如此。我语气坚定说,我刚才这里,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刘师傅海涵。
刘本山听完哈哈大笑,说,我跟你开玩笑的,漂亮的女人谁不喜欢?说完,他摸出一包烟来,递给我一支,我拒绝他的烟,他也没在意。自已点燃独自抽起来,这时,门被人打开,我低头向车窗外望去,来人竟是王大力,他手里多了一样东西。红色塑料袋子装的一包东西,看起来四四方方的,不像是吃的东西。
刘本山问,老王,你上哪里去?,害得我开车满城找哩。
买点东西,王大力嘴里说着,手却把东西移到座位的另一边,显然是不想让人看到里面的东西。
啥好东西,来,给哥们看看嘛。刘本山说完就伸手要去拿那包东西。
王大力反应十分快,他迅速把那包东西收在怀里,刘本山扑了个空。
老王,啥时见你这么小气?真没劲!刘本山失望地说。
何梅走了,车里只剩下我们三个大男人,可以说无话不谈,说着说着,刘本山谈到女人方面的话题,此时,他的酒也醒了几分。
刘本山说何梅是个非常好的女人,要是哪个男人能娶上这样贤慧的女人,真是八辈子也碰不上的好运。刘本山的唾沫星子像机枪一样不时射向后排,紧闭的窗户的车厢里的的空气变得浑浊起来,我摇下玻璃,里面的空气顿时变得清鲜。
刘本山把话题转向王大力,哎,老王,你这些年不回那边,她家里的人不讲你吗?
王大力歪着头靠在座椅上,没吭声,像是睡着了。
哎,老王,怎么不说话啊?刘本山伸手想再次从王大力手中拿那包红色东西。
我下车撤泡尿去,你们在车上坐着。王大力说完把车门一关下车去找方便了。
我凑近刘本山低声问,王大力的家是在县城吗?
要看你问他那个家喏?刘本山点燃手烟说。
怎么?老王一个能还有多个家?我问。
他父母家,岳父母家,自已的家,刘本山慢吞吞地说道。
那他老婆是当地人吗?
他老婆早就没有!刘本山吐了一口烟。
怎么啦?我问。
早几年死了!
啊!原来这样啊,我听了刘本山这话,吓得头发都竖起来。难道前天夜里我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个黑影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阴魂!
绝对不可能!我不相!我喃喃自语。
怎么不可能,王大力老婆死的时候,还是我亲自开车送王大力去他岳父母家办的后事呢!刘本山看了我一眼说。
我对王大力手里东西有种特别的好奇感,是什么神秘的东西让他这样不离身呢?我几次都想从他身上拿下来,可是他惴在怀里紧紧的,根本没机会。
天快亮时,刘本山说肚子饿了,想去买点东西吃。他把车门重重一关,王大力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了。
突然,我感到脚下踩到一包软软的东西,我伸手一摸,是从王大力身上掉下来的,我迫不及待打开一看,原来是两包女人用的卫生巾!更让我大吃一惊!女人的卫生用品不会轻易随随便便托一个男人帮买的,除非是她相好的男人。这说明王大力在林场里肯定有一个与他相好的女人,会是谁呢?我首先想到的是午饭时见到食堂里胖妹子,有可能是她。从中午打饭神态来看,这胖妹子似乎挺钟情王大力的。
这样一来,我压在心里的迷团总算解开了,可是我前夜里只看到那树林的黑影的下半截,只可惜没能看清她的面目,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阴魂妖鬼,前夜那黑影很可能是食堂的胖妹子。
天空完全放亮了,我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我推了一把身边的王大力,说,老王,醒醒,天都亮了!
王大力下车伸了个懒腰,走到驾驶室边对刘本山说,小刘,我们回去吧。
刘本山转过头问我,小吴,你还要在城里买点东西吗?
我们叫上何梅一起回去吧,我说。
刘本山没吭声,把汽车启动后一踩油门,车飞似的直奔天坡林场。
转眼间又到了秋风吹,树枝摇的季节。十月的天坡林场,到处是都落叶,地上的落叶翻滚正暗示着天气正渐渐变冷,此时,我来天坡林场已有一个月时间了。
这天夜里,我在开着灯在房间里一个呆呆地坐着,脑子里一片空白。桌上摆着一堆作业本,我却无心批改。
这时,我听见门外有人喊,出事了,快!快送去医院。接下是杂乱的脚步声,我的宿舍在三楼,我听见脚步声是从上到下,我拉开房门走到门外的通道上,楼梯道之间挤着一堆人,楼下停着一辆轿车。楼道上的路灯几天前就坏了,有人手里拿着手电筒在上上下下,那汽车像是刘本山开的那辆黑色桑塔纳。见到几个人把一个身上盖着红色毯子的人抬进车里,随后汽车很快地开走了。
发生什么事了?何梅不知什么站在我的身后,她的声音有些颤。
哎哟,你吓我一跳,你不是回家了吗?我问。
中午回来了,是刘本山开车艘回来的。
何梅,刚才那车像是刘本山开的那辆桑塔纳,我想说这夜里走这山路,可要当心,我只把到嘴边的话说了一半。我知道这里的人都挺迷信,特别是开车的司机,最忌讳别人说当心或路上小心等言语。
何梅用手捋了一下头发,脚在地上跺了两下,我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更不好直接开口问。不过,我感觉她这样做可能是求个吉利。我无意中想起那天夜里碰到的黑影,我想把这事讲给何梅听,我低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鞋子上沾有好多泥浆,像是刚从湿湿的泥地里走来一样,我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