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在仲冬这日，炽磐留下来陪着梧蓂下棋作乐。合欢殿安置了许些冬日用的厚帘，宫女将夏秋用的薄帐子拆下，换上冬季的厚布帘，用厚薄不一的棉布将窗子木框严严实实的裹上两三圈儿，再闭合时，已无瑟瑟的冷风沿着边隅的缝隙吹散进来，屋内霎时暖和了许多。

当初萧美人喂毒的白兰花被梧蓂遣人丢了去，换上新折的几株梅花插进薄云袅娜的瓷瓶里，瓶里盛了浅浅的湖水养它，三两枝花骨朵或开或合，嫩黄的花瓣如指头大小的玉珠子，圆润晶莹，仔细瞧着会觉得花骨朵剔透素净，亦似鱼目或珍珠，柔嫩的似乎可以指掐出水滴来。若风扶摇直上，甚是芳香馥郁，得以充盈着整个合欢殿。

榻上端放了一方红木桌，架着方格子的黑白木棋盘，两只碗口大小的钵分盛着黑白子，棋子是玲珑剔透的玉石所制，梧蓂捏着一枚在指尖玩弄，圆滑的手感甚是舒服，竟牵长着落子的时间。

或许是心不在焉，一连三局，梧蓂全输得惨惨淡淡。眼见着第四局已无力回天，她便恍然睁大眼睛拉住炽磐的手，委屈地求他道：“夫君自知我棋艺不精，这一回合，便让我三枚棋子如何？”

炽磐瞧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想了想亦不当真与她争个输赢，终归笑着让她三枚棋子，叫她布下的局峰回路转，纵横交错的方格子之间，霎时有了虎狼对峙的洪洪气势。梧蓂方才似乎破涕为笑的提起兴致，捻着棋子苦思冥想，方才落下一枚子。

尚不过几回合下来，梧蓂被炽磐咬得死死，十步内便是单关劫杀，她的局再次陷入困境，气息奄奄。梧蓂收了提子的手，满脸苦色凝神盯住棋盘，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做活”之处，只待炽磐一举拿下她，作收官之战。

“不玩了不玩了，我总是输。”炽磐正要一口吃死她，梧蓂随手将棋子一丢，直接乖乖地认输，抱着暖手的小炉倚在榻上休息。

炽磐淡淡瞧她一眼，一边翻折垂下的衣袖，一边微微笑道：“既然输，梧蓂为何不学？”

梧蓂忽的坐起来，眼睛瞪得圆圆，其中神采奕奕，笑说：“我不学下棋，今后若有人叫我对弈，我便寻夫君去与别人比，叫他们见识见识，战他们个惨败！”

“胡说。”炽磐笑了笑，微微垂了头，默默地收拾棋盘，将棋子一粒一粒分拣进棋钵之中。

梧蓂饶有兴趣的盯着炽磐，突然凑近他：“怎么，炽磐竟不好意思，脸红了？”

他的脸愈发烧红起来，急急收拾了棋盘，黑白子混在一起，扭过头起身不看梧蓂，留梧蓂在榻上分外乐呵。头一回见炽磐脸红，被夸赞一下竟像小孩子似的，果然有趣。

梧蓂闭眼倚着榻上养神，炽磐的声音忽地响起来。

“梧蓂。”炽磐轻声道。

“嗯？”她双目未开，闭着眼随口应答他。

“起来。”炽磐的声音尚且远远的传来。

“你怎么……”梧蓂起身的一瞬便撞入他怀中，电光火石之间轻轻覆上他的唇，柔软如脂，炽磐一把缠住目光呆滞的梧蓂，凑在耳边幽幽地道：“你脸红什么？”

梧蓂这才反应过来他故意所为，碎碎得小拳头击在他的肩头，羞红了脸嗔怪：“炽磐怎可故意笑我？”

他仰声一笑，松快道：“你方才不是这般笑话为夫的？”

梧蓂微感窘迫，急道：“我岂是故意？我乃无意之为，夫君这是使坏！”

炽磐的鼻息吐露在梧蓂耳边，细细微微的痒，伴着一阵一阵的温热湿润。他牵住她的手，将她托膝抱起，紧紧地搂在怀中，唇齿相依，囫囵之中呜咽出碎碎的一句话。

“今日，为夫偏偏要使坏了。”

道完，梧蓂已被他抱至里屋的床榻，他俯身埋在她脖颈之间吐息，或深或浅的啜吮一侧娇嫩的耳垂，随着血脉沸腾，衣着渐渐难以蔽体，皆流水一般划过身躯，倾泻满地。昏黄的帐内充盈垂涎似渴之意，炽热的躯体相互纠缠，梧蓂迷离的眼瞧见近在咫尺的英气俊朗的面庞，伸手轻轻托住他的脸，婉然一笑，任由他抚摸揉捏，不由挺身仰头“嘤”得一声叹，呼吸分外急促几分，垂帐之内，满屋子皆是足足有余的暖意，红彤彤的帐帘映入眼帘，似离寒冬远去，松散的发披在身后，浸上细密淋漓的汗水，将沐浴之时所用的花香悉数散发出来，幽幽笼了炽磐的呼吸，一夜似这般静悄悄地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