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无云,人身处在这个岛国上的极南,不知道为什麽会骑来这里,心里有很莫名的震憾,总想去一个什麽地方,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让自己的脑袋清洗一下。不过,我想在这个岛国上大概是找不着这样的地方。这里没有大楼,也没有华丽的灯光,只有两排红白参差的砖造平房,在这不到百人的村子里,每天都能看到海,听到海浪的声音,早上起床打开窗子,人与海的距离触手可及,跨过一条马路便是白色的贝壳沙滩,他们说这里是满洲里,还说如果天一亮到沙滩上就会看到满满的小螃蟹。我想,我很喜欢这里,所以我不再向前骑了。”。真轮一个人坐在路旁的护栏上,拿着小本子写着,旁边有一台随身听正播着那首令人动容的音乐,身旁停了一辆蓝白相间的自行车,而他身后是一片水连天的大海,任谁看起来都有种人与大海对话的情境产生。
真轮将本子收进背包里,抬头望着马路的另一端,零星却又有秩序排列的低矮房子,虽说完全没有建筑线可言,但有种说不出的规律似的层次感。房子有半红砖半铁皮造的,也就是房子的下半部基台是用红砖砌成,可是其上是用生壁色铁皮做为屋顶,这里也有全砖造却又涂满了不知名的白灰色壁漆,而这整排有层次感的房子有几个共通点,每栋低矮房子皆结构简单,都仅能说是构成建筑物的基本条件,四根方形的红砖柱子支撑着房子的四端,至于墙壁则仅仅围住三面留下正门口,房子里用人工隔间的方式来区分卧室和客厅兼餐厅,而所谓的客厅兼具餐厅的隔间,其实什麽也没有,就只几张板凳零落地放置着。真轮心里想着这里的村民并不想阻挡海风的吹拂,让自己能随时感受到海的存在。
真轮忽而抬头一看,方顿悟到原来那规律的层次感是源自于这排房子身后的群山。青绿的不像话的群山连绵不绝,加上山的皱折相当地多,以至于光亮处与山的背光处营造了极有层次与立体感的在地面上盘延的景观,若顺着群山的生长方向看去,会有群山延伸到海底的感觉。
这些山峦并不高,也许只有几百公尺吧,真轮这样想着。而刚刚所说的房子的层次感,大概是因为,这里的房子是如此的与后面群山的高低起伏及弯延波动如此配合,所产生的立体感和规律吧!也许这就是村民当初盖房子的建筑线噢。
真轮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画册翻看着,过了一会真轮就信步走到护栏下的沙滩,沙滩是白色的,远处有一根巨大的枯木躺平在沙滩上,那大概是从海的另一端漂流过来的吧,整个画面有浓厚的印象派味道存在着。
真轮选了棵靠近护栏的笳苳树躺在树下,抽了支笔胡乱在画册上,时而低头时而抬望面前的景像,写道:
浪卷风轻扬,
千堆雪岸傍;
回头望,
“呃,…。”
对倚群山两沧茫。
………………….。
真轮将画册盖在脸上,碰咚一声躺在树下逐渐睡着了。
莎莎在乳白色宫殿里奔跑着,嘎…磅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莎莎喘呼呼进了一间隔室站在门口,她说道:“你为什麽没告诉我!”,莎莎眼前的依比纽斯,他身旁的侍女正为他着装。
依比纽斯拍了拍身上,捡了一下袍子的边角才缓缓地回答:“什麽事没告诉你?”。依比纽斯伸出手掌玩弄着侍女的手,那侍女不以为意。
莎莎走进依比纽斯又说:“船难!”,依比纽斯歪着头笑说:“全城都知道了,你不知道吗?我以为你会知道的。”
莎莎两眼睁的特大,再度发问:“是你要柏修斯去的,对不对?回答我!”
“我?我哪有这麽大的权力啊?应该说是全城的人希望他们的英雄去的,莎莎你难道不明白吗?”依比纽斯一手搂着侍女的腰一边说着。
“不要再叫我莎莎!我的全名是梅杜莎波里特!还有!你别以为你软禁达妮,不会有人知道,父王…。”,依比纽斯瞪着梅杜莎,甩开侍女的手说:“呵..我是成全柏修斯的一片孝心,你说那是什麽话啊,我亲爱的妹妹。”
梅杜莎逼进依比纽斯字字用力说道:“我是你名义上的妹妹,少说些不要脸的话,你可是波里特王与另一位不知名的妃子所生,…。”,正要继续说下去时,依比纽斯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在手里快速地旋了两圈。唰一声,那身旁的侍女两眼睁的如同要掉出来一般,嘴巴张的不能再张,呃呃的声音似乎要说些什麽,一手紧抓着喉咙上完全没入的匕首,啪一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依比纽斯瞄了一下地上说:“不用问我为什麽要杀你,答案已经很明显,..你听的太多了。”
梅杜莎两眼发直说:“你快不是人了。”
依比纽斯看着梅杜莎说:“呵…别妨碍我参加柏修斯纪念的大典,我得盛装赴会呢。”。依比纽斯戴上一顶金质圆形冠,闪过梅杜莎正要离去,梅杜莎伸手扯住依比纽斯的袖子说:“如果柏修斯死了,你将付出代价!”
依比纽斯反手抓住梅杜莎的手恶狠狠地说:“你没看到我正要参加他的追悼典礼吗?你也一起来吧!”说完硬拖着梅杜莎出了宫门。
宫门外的广场早已聚集了满满的人群,每个人手上持着烛火,脸上带了点哀愁。
依比纽斯在一群武士开门下,拉着梅杜莎到广场上的平台,平台底下满满的群众,梅杜莎看着这一幕不禁想:依比纽斯倒是很会营造气氛,装模作样也得三分像,像极了早就规划好这一天了。依比纽斯交代身边的两个武士抓着梅杜莎,走到人群前的广场并说道:“你看着我在人群里表演吧。”
依比纽斯走到人群前喊:“今天是一个纪念的日子,我想不用多说,大家也和我一样充满着悲痛。”
依比纽斯开始啜泣式的说着:“那位伟大的英雄曾经是我的兄弟,与我一起出生入死,在这样的夜晚里,我不禁想起他以前种种的伟大事迹。”,依比纽斯低着头将声音放低,又说:“他曾经拯救了一位贞洁的女子,也曾拯救了我王波里特的生命,也因此,我王,伟大的波里特,为他造了一尊塑像,表彰他的功迹,并永远怀念。”
这时广场上两名卫士掀开覆盖的白布,露出一尊柏修斯的塑像,众人纷纷走上前去献花或伏身膜拜。
依比纽斯取出预先准备的文告宣读着:“奉波里特王手谕,为柏修斯等英勇作战的战士,致最高的敬意。并且,追查出了造成那次船难的一干祸首,为一群阴谋叛乱的领主,唆使属下混入船上,蓄意破坏并造成所有战士的逝世。为此,于今晚惩治同谋份子,同时将各领主所辖收编。”说罢一队持长枪的武士推着一群狼狈的领主走入前方的广场。
这时群众和逝世战士的亲属纷执石块殴打那些领主,有人头破血流的趴在地上抽蓄着。梅杜莎不忍卒赌撇过头去,这时依比纽斯走过来对梅杜莎说:“有人在海上发现了这个。”,依比纽斯手上玩弄着一串符石,梅杜莎一手抢过那串符石仔细端详。
依比纽斯说:“我也希望柏修斯还活着,不过他无法飞越整个大海是事实,最后将力尽而沉到海里。”。梅杜莎握着符石两眼茫然,泪充满在眼眶里,口中开始喃喃自语。
这时罗德走上平台,欺近依比纽斯的身边说道:“谢谢啦,依比纽斯,我现在是领主了。”
依比纽斯拍拍罗德的肩说:“当然,我的兄弟。”,罗德裂开嘴大笑,走到梅杜莎身边说:“我现在是一地的领主了。”,他在梅杜莎面前半跪下来说:“我的女神啊,我愿意用我一辈子的时间呵护你,无论任何代价地换取你的爱。”
梅杜莎挣开卫士的执拿说:“任何代价吗?那你帮我抓住依比纽斯,并且…杀了他。”罗德呆了一下说:“这…。”
梅杜莎狠狠地瞪着背对她们的依比纽斯,又说:“办不到是吗?那剑借我…。”话还没说完,梅杜莎从罗德腰际抽出一把佩剑冲向前去,身旁两名卫士也大步一跨想抓住梅杜莎,梅杜莎一剑挥砍,一名卫士的手臂顿时飞出去,啊一声痛苦非常,另一名卫士忌惮梅杜莎的身份退后一步,梅杜莎则举剑欲刺死依比纽斯,同时罗德起身喊:“不…。”
这时依比纽斯早已回过身子抽出佩剑挡开了梅杜莎的攻击,当一声,依比纽斯与梅杜莎的剑都发出嗡嗡的鸣叫声。梅杜莎知道无法得逞,将佩剑抛在手里激射而出,剑笔直射向依比纽斯,他急忙闪避。那剑飞向人群刺中一名卫士的胸膛,底下一阵惊呼。这时,依比纽斯快速上前,一手掐住梅杜莎的喉咙说:“想为柏修斯报仇啊!”
罗德起身用力地抓着依比纽斯的手,想扯开依比纽斯,深怕梅杜莎受伤。依比纽斯瞪着罗德说:“闪开!你别忘了今天的地位是谁给你的!”罗德停顿了一下,而梅杜莎两手在荒乱的挣扎中抓住了依比纽斯腰间所佩的匕首,唰一声刺入依比纽斯腹部。依比纽斯痛苦的脸上变形,狼疮地退了两步,放开了梅杜莎喊道:“抓住她…。”,三名卫士上前围住他们。
梅杜莎大喊:“别被依比纽斯骗了,他才是主谋者,让你们的家人去逝的主谋!”卫士们稍稍停下了脚步,依比纽斯看了卫士一眼,一剑刺向梅杜莎,罗德一看情形不对,用手挡住这一剑,依比纽斯的剑穿过罗德的手臂。
罗德忍着痛踢向依比纽斯的肚子,依比纽斯稍稍弯下身子眼露凶光,抢过卫士的剑向罗德挥砍,罗德也抽出手臂上的佩剑,在凄厉的声音下,罗德一只手臂被砍中,而依比纽斯被刺中左肩。依比纽斯反应速度较快,在极短的时间里,冲上前去刺中罗德的胸膛,罗德闷哼一声趴在依比纽斯身上。
依比纽斯抽出罗德身上的剑,丢下罗德想刺死梅杜莎,然而在依比纽斯被罗德挡住视线时,梅杜莎趁着空档,却早已跑到他身旁猛力一撞,在冲力之下依比纽斯被推下广场,碰一声重重的落地声。
依比纽斯平躺在广场上两眼睁的大大,头部流出鲜血。底下群众在惊呼中走避。梅杜莎一脸茫然注视着前方,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三名身上笼罩白色光芒的女孩,那三名女孩长像一模一样,她们以一种有回声的声音说道:“我们是命运三女神,…梅杜莎,你结束你父兄的生命,而你的美貌引来他人的不幸,…因此你将被剥夺你的美貌,并消失整个世界,并让世人不能再度看你…。”
一道青色的光芒照耀着梅杜莎,她那金黄色光芒的及腰长发往上飞舞着,瞬间变成满头的青发,像蛇一样飞舞。
接下来梅杜莎突然惊觉到她看不到任何事物了,她的一双天空蓝眼睛凝视远方,任凭她如何的睁大,然而却看不到任何东西,而她美丽的脸变的更加苍白。底下群众只看的到梅杜莎金发成了青丝,却看不到命运三女神,众人大喊:“女妖啊!杀死她!”
波里特从宫门里走出来看见依比纽斯惨死与这一幕,大喊:“抓住这个妖女!”波里特背后一群战士冲上前去包围了梅杜莎,可是就在那道青色光芒消逝后,整群的战士凝住了,他们看见了梅杜莎那无限深遂的眼睛,整个人的灵魂像被吸入那个无垠的天空蓝瞳孔,手脚不听使唤一动也不能动。
梅杜莎两眼流下了泪,又一道光照在她的身上,底下众人纷纷走避,梅杜莎仰头大喊:“柏修斯已死,我将终身自囚于海上,陪伴他的灵魂。”,随着光的消失梅杜莎也消失在空气中,留下一群愕然的人群。
真轮醒来揉揉眼睛起个半身,他看了一下四周,他依然在树下,阳光刺眼的点点洒落,把地上照的光点斑斑,而白色沙滩显的更加的纯白,一阵海风袭来,夹着细细的带有苦味的白沙,真轮眯起眼睛紧闭起嘴巴,可是嘴里还是苦苦的。真轮看着一波波的海浪,找寻着他的画册也从背包里拿出素描笔,用画笔描绘着眼前的景物。冷不防有个男子声音说:“你不是要环岛的啦,在这里睡觉啦?”
真轮抬起头看着,一名不算高大轮廓蛮深的男子,正露出牙齿对真轮笑着,他的皮肤黝黑带了点啤酒肚有些胖,不过很结实。真轮也对他笑着,拍拍身上的沙子,站起来说:“本来要骑一趟南部的,现在想留在这边。”
那男子又说:“我住前面一点点的,你在这里没旅馆的,要到前面一点点才有的。”真轮笑笑回答:“我有带睡袋。”
男子还是裂着嘴笑说:“这里啊?”
真轮摇摇头说:“学校。”男子笑一笑,真轮看到沙滩那边有另一名健壮的男子拖着一艘水上摩托车,心里猜想他们大概是一起到这里玩水上摩托车的。
面前的男子笑着又说:“我和我哥哥住前面一点点,过那座山的啦,…。”他用手指了指又说:“…要的可以去我家睡啦,以前我也骑单车的啦。”真轮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诚与乐天,道谢之后还是委婉的拒绝了。真轮与那男子和他的哥哥挥挥手互道再见,又坐回树下开始画画。
夜里,一条长长的大街,路旁的行道树下克丽丝抱着希门亚古,头深深埋在希门亚古的胸膛里。过了一会,克丽丝稍稍离开希门亚古的身上,一边哭一边笑说:“对不起,我真的很怕寂寞。”
希门亚古低头看着克丽丝哭泣的眼说:“别再和那群人在一起了。我以后会去载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单,我会在你的身边,随时。”
克丽丝抬起头脸上有风乾的泪痕,她说:“对不起。”
希门亚古用手摸摸克丽丝的头说:“你怎麽会跟那群好像混混的人。”希门亚古想到这样的用词可能会伤到克丽丝,止住了话。
克丽丝眼眶里再度有泪水打转着,说:“以前在酒吧跳舞认识的。”
“没关系了,你寂寞的话,我陪你就好。”希门亚古伸出手箍着克丽丝的腰。
克丽丝以手指在希门亚古的脸颊轻抚说:“你没关系吧?会痛吗?”
“还好,被打的时候很痛。”希门亚古说。
克丽丝殿起高跟鞋亲吻希门亚古后说:“对不起,他们不应该出手打你的,我以后不找他们了,对不起。”
希门亚古看着克丽丝那令人生怜的脸,应了声:“嗯。”低下头亲吻克丽丝挽起的秀发所露出的颈子,像雨点,缓缓地往耳垂移动。克丽丝一阵痉挛似的颤抖,将头稍稍往后仰,两只纤细的手抓紧希门亚古的肩膀。希门亚古慢慢地含住克丽丝的耳垂,两手在克丽丝的腰及臀之间摸索,克丽丝又一阵痉挛般的颤抖,希门亚古又轻轻吻了克丽丝的嘴,这时克丽丝含着泪迎上前去与希门亚古热吻。
两人缓缓分开后,克丽丝回复了心情说:“谢谢。”,希门亚古对克丽丝笑一笑,克丽丝握着希门亚古的手,两人漫步在那条大道上。
两旁的商店几乎都打烊了,克丽丝说:“我还有剩两瓶啤酒呢,在我包包里。”希门亚古微笑说:“你的包包都藏啤酒的啊。”
克丽丝用俏皮的眼神说:“从酒吧里偷带回来,反正没喝完放那里也没人注意,…。”克丽丝从她的小包包里拿出一瓶玻璃瓶装的corona,她接着说:“等一下噢。”克丽丝停下脚步。路旁边有个天桥,她走向天桥旁的水泥护栏上,左手将酒瓶盖靠在护栏上,右手用力的啪一声打在瓶盖上,锵一声瓶盖应声落地。
希门亚古看的目瞪口呆,说:“哇,你怎麽开的?”克丽丝把那瓶corona递给希门亚古说:“还有一瓶,再等一下。”克丽丝又从小包包取出一瓶corona一样的方法,啪一声,瓶盖应声而落。克丽丝拿着那一瓶拉着希门亚古到天桥上,她说:“以前在酒吧里学的。”,说完克丽丝伸伸舌头笑着。
希门亚古与克丽丝靠着天桥上的栏竿,希门亚古喝了一口啤酒问:“那时候认识那一群人的吗?”
“嗯,那一年重考,在酒吧里当小妹,不过我过得很快乐,当时候都靠朋友帮忙的。”克丽丝说。
“很辛苦吧?”希门亚古问。
“不会…。”,克丽丝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那些朋友其实人不坏,曾借我钱,借我摩托车,很多很多。”
希门亚古没说话,继续喝着酒,看着克丽丝鬓角的细发在风中飘着。
克丽丝看着希门亚古那有点同情的眼神不以为然的说:“重考那时候,有一次也像这样噢,然后我就爬到栏杆上,想这样子跳下去…。”克丽丝一手攀着栏杆脚往上晃了一下,不过她穿的是连身长裙,没办法抬起腿。希门亚古眼睛睁的大大看着克丽丝。
“我当然是胆小鬼喽,没跳,不然下面这麽多车砰一声就掰掰了。”克丽丝喝了一口酒,又说:“我的同学有的念明星学校,重考又重考,被逼的没办法,…有一个我认识的,每天看到他,两眼都是黑黑的,…。”克丽丝伸出食指在眼睛转了几圈说,她又继续说:“后来听另一个同学讲,看到他下了课躲在楼梯间拿一个可乐瓶,玻璃的那一种,猛吸噢,里面还有白白的水噢,他说等考上再戒掉就好了…。”希门亚古难以置信的说:“那不是很痛苦。”
克丽丝凝视前方以颤抖的声音说:“所以…我…跟…他…分手了。”,她别过头去拿起啤酒猛灌了好几口。
希门亚古看着克丽丝微微颤抖中的肩膀,抬头看着夜空,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克丽丝侧过去看着希门亚古说:“好了!呵…天桥的故事讲完了!”
希门亚古看着克丽丝装出的坚强,他可以想像那时她曾与一个男孩子轰轰烈烈的爱情,而天桥可能就是她们常去的地方。虽然不晓得后来如何了,但那一定令人鼻酸。
克丽丝握住希门亚古的手说:“有个人陪我真的好好。”
希门亚古陪笑说:“嗯。”
克丽丝转身抱住希门亚古说:“不可以让我一个人噢,都不可以噢。”
希门亚古应了一声,看着令人生怜的克丽丝说:“都不会,以后都不会。”,克丽丝知道,这就像两个小孩子互订终身的诺言,虽谈不上正式,但长久以来她的寂寞在希门亚古的这句话之下,却一扫而空,她用彷佛抱一个渴望已久的玩具熊那样,紧抱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希门亚古嗅着克丽丝头发的香味,他从未遇到如此善良而却充满坎坷的女孩,他遇过的女孩子都充满阳光,几乎都是顺利的长大,相对之下,他认为怀里的这个女孩,不管曾做了什麽恶劣的事,他还是同情她。
黄昏下,周围只有一盏路灯亮着,真轮推着一辆单车上一座小山坡,转上小山坡之后,眼前是一所小学校。长长的白色围墙上涂满了小朋友以油漆画的图腾,有男人和女人的脸部,还有鹦哥之类和眼镜蛇,使用大胆的笔触以及夸张的线条表现,采用大片的色块来表达光影,尤其是人脸部的构图,几乎都是侧面,夸张的眼睛和鼻子,加上厚厚的嘴唇,看上去却不突兀,反而可以体会出小孩子那种真诚与热情,这些都在一列长长的壁画里传达了。
真轮在欣赏完那一列大师也画不出来的壁画后,推上了坡,眼前又是一幕耐人寻味的景象。两根约一层楼半高的圆柱,耸立在门口两旁,那是两根有浮雕的图腾。上面有对称的几何图形,有人像和巨大的脸部表情,像其中一个就是张着大嘴露出两排大牙笑着,还有一个是戴了耳环的男人,耳朵占了脸部的一半以上,闭着眼作沉思状。真轮看着看出了兴味,仔细端详好一阵子,才进入学校。
真轮将单车置放在里面的草坪上,提着睡袋,一边漫步一边环顾这所学校。只有一列长长的白底蓝边的教室。过了回廊之后,是一片运动场,暗黄色的土没有天然草皮,只有两旁种植了几棵常见的松柏一类。黄土色的运动场上,秋千,单杠之类的排列在尽头处,真轮在昏暗的灯光下努力辨认着场上的设施。他回想起以前一个人在运动场玩单杠,而那都是在中午的时候,趁同学都在校门口等家长送便当来,他可以一个人独享所有的设施。
真轮走近一排单杠前,他放下睡袋,挠有兴味地看着小学校的单杠,在今日却刚好只及他的头顶。真轮裂开嘴笑着,伸出手握了握斑驳的竿子,想着当初学校因为怕学生发生危险,还得规定高年级才能玩的东西,如今却只到他的身长,当时他得两手往上伸直呢。
真轮拾起睡袋,走回后头的那排教室,用手在整齐排列的窗户拉拉看,唰一声,他开了扇没上锁的窗,真轮微微笑着,像极了早被他猜中窗子会没扣上那般,啪一声将睡袋丢了进去,人也跟着爬进去。里面黑漆漆的,真轮顺着墙摸索,啪…,整间教室亮了起来,他正在教室的后方,这里摆着大红色垃圾桶,旁边几支扫帚和畚箕。
他走到睡袋的地方,摊开来铺好之后,他看了一下这间教室,这里大约有三十几个座位,他伸手摸摸课桌上的刻痕,笑一笑,又转头看着后面的布告栏,上面贴了几篇学生的文章,一张电影海报,旁边画了几只卡通人物都是真轮不晓得的。真轮缓缓走到教室最后面靠窗的位置上,就在垃圾桶前面,拉出厚重的木头椅子,他坐在位置上环顾整间教室,然后将视线停在后门门口,一直不动地看着,如同雕像,他的双眼渐渐濡湿,泪水在眼里似乎又吞了回去。他伸出手指触摸着桌面,慢慢感觉它的纹路,它的质感,它在他脑海的记忆。
真轮侧着趴在桌上,桌面有点小,他静静地闻那浓浓的木屑味,那是一种学校里的课桌才有的独特味道,真轮闭起眼睛,耳际好像传来一阵小朋友的呼喊:抬便当了抬便当了。
真轮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看了一下黑板的方向,他笑一笑站起来,曲着腿坐在铺好的睡袋上,并从背包里拿出小本子和笔放在腿上断断续续写着:…夜,上弦月及满天的星星,找到了那个在等我的事情,在一个开了窗后,人与海触手可及的地方,没有灯光只有星光,也没有人声喧哗,只有不知名的虫鸣。骑了这样远,走了这麽久,在这俯是大地,仰是星月,放眼是大海的地方,静静地等着我。我来了,我想,今夜会有个好眠吧。明天该回去了,该来的已经来了。
真轮收起本子和笔,啪,四周再度重归黑夜。
“我的英雄,放我下去吧!”凯西对柏修斯说。柏修斯飞翔在黑夜的海上,两手紧抓住凯西的手,柏修斯全身赤裸着,他没回答。
凯西又喊道:“加上我的重量,没法见到陆地的,放我下去吧,求求你…。”
柏修斯震了一下,还是不答,凯西又喊:“…我在海上会照顾自己的,放我下去吧,柏修斯。整整三天了,没水没食物,你撑不住的,就让我下去吧。”凯西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想挣脱柏修斯,柏修斯摇晃着,他清楚地知道整整三天两夜的飞行,他撑不了多久,但要把自己的同袍丢下海,他怎样也做不到。
凯西一边落泪一边挣扎着,说:“我会知道你的心意的,这就够了,不见了,永远的英雄,柏修斯。”说完,凯西两手紧抓住柏修斯的手臂,狠狠地咬,牙齿深入肉里,柏修斯紧咬着牙,两手颤抖却没有放手。凯西咬住一会,缓缓地松开,脸上早已哭肿了,他狠下心取出一支银箭抵住喉咙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如果你不放我下去,我就用这支箭刺死自己,我说真的。”
柏修斯低头看着凯西,说:“就会有陆地了,快了。”
凯西含着泪看着柏修斯没说话,柏修斯喊:“不要!”,唰一声,血喷溅在柏修斯手上,凯西挣了一下就不动了,整个人往下垂着。柏修斯看着凯西大哭,好一段时间还紧抓着凯西的身体。
最终柏修斯两手一摊,凯西快速下坠,波啦一声,凯西成了大海的一部份。柏修斯在黑茫茫的大海里飞翔,完全看不到其他的东西,就这样茫然的飞着。
阳光从柏修斯的身后照耀,海水也逐渐清晰可见,柏修斯耳边传来一道柔和的男孩声:“柏修斯,我是汉密斯,天神的使者。穿上金缕鞋飞翔吧,别担搁了。”柏修斯觉得脚底热烘烘的,一双用黄金抽丝编成的鞋子顿时穿在他的脚上。柏修斯飞行的速度变快,风在耳边呼呼作响,一片云彩绕着他打转,成了他遮身的布袍。
柏修斯感谢汉密斯他大喊:“谢谢你!”,耳际又传来:“柏修斯,还有一件事情,…别回去波里特那里,记住了,千万别回去。”柏修斯喊:“我必须回去的,我与人有约定了。”,耳边又传来:“这把剑给你,它能结束任何生物的生命,它叫汉密斯之剑,你慢慢会知道它的用法的,记住了。”。柏修斯只觉全身暖和,并没看到任何的剑或刀,他也没在意,单是这双会飞的金缕鞋,他就满足了,至少他不必担心掉到海里了。
整整一天,在傍晚,柏修斯看到了云底下的波里特王城,他降落在王城里,一路跑向宫殿,他大喊:“莎莎!我回来了!莎莎!”,宫殿里传来他自己空荡荡的回声。
波里特从大殿走出来,他惊奇地看着柏修斯,柏修斯也看到他了,他问道:“我王,波里特,我回来了,其他人呢?”
波里特回答:“整整一年了,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们以为你已经死了,…。”
“一年?自从暴风雨过后,我们的战船四分五裂,我在空中飞翔了四天,怎麽会一年?”
“是吗?的确是一年了,到城外看一看吧。”波里特走出城外,柏修斯跟随着。
城门两旁的侍卫打开门,在柏修斯眼前是一大片的杂草,长的比人还高。
夕阳彷佛在宣告这个王国的落寞,柏修斯拨开面前的杂草,一具具人像赫然立在眼前,就像真实的血肉,它们两眼睁的特大,嘴巴紧闭,一切都像在动作中停止了。眼前一个持着长矛身穿皮甲凝视前方,而有的是平民装束,柏修斯纳闷的看着。
波里特这时讲了:“不须怀疑,它们是真人,活生生的真人,心还在跳动,血液也还在流动,却没了灵魂,…。”
柏修斯惊讶地问道:“真人?活着的真人?”
“是的,它们还活着,只是不能动,但也不会死。”
柏修斯又问:“那依比纽斯和莎莎也变成这样了吗?”
波里特痛哭说:“不,依比纽斯被杀,莎莎失踪,都是高更女妖的杰作。”
柏修斯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像,才问道:“高更女妖?它们在哪?”
“有三个,合称高更三女妖,人面蛇身,会吸走灵魂的怪物。它们就在西面的海岛上。”波里特说。
柏修斯更纳闷了,他认定莎莎一定被抓走了,他说:“我明天就去。”
柏修斯对波里特问:“那我母亲,达妮呢?”
波里特回答:“事情过后,她无法承受悲痛,去了特耳菲神庙当了祭司,现在不知如何了,孩子,辛苦你了,我每日都在痛苦中度过。”
柏修斯坚强的眼神看着波里特,说明了他的决心。
柏修斯在充满不安中睡去,隔天清晨柏修斯便挥别了这座王城,往海上飞去。
一座满是黑色礁岩的岛屿耸立着,柏修斯鸟瞰这一座岛,在一堆山丘的背后发现了异样的碉堡,他降在那个地方。
柏修斯耳边再度传来一阵声音,这次他仔细聆听,因为那声音是如此熟悉,她说:“柏修斯,你不应该来这岛上。”
柏修斯说:“我认得你的声音,在我被大鹫抓走那时跟我说话的人。”
那声音又说:“是的,我是雅典娜,真理与胜利的女神。柏修斯,如果你执意要去,这面盾牌你拿去吧,这也许是你的命运吧。”说罢,柏修斯的面前漂浮着一面像水晶的盾牌,闪着耀眼的光。
柏修斯伸手接过并说:“谢谢你,雅典娜。”
雅典娜又说:“记住了,不能正视高更女妖,必须透过这面水晶盾,记住了…。”柏修斯再度道谢。
柏修斯走向那座碉堡,在铜制的大门后一片黑暗,这时那面盾牌发出一阵阵闪烁的光芒,柏修斯藉着盾牌的照耀之下缓缓前进。面前是一条看似无尽的甬道,两旁潮湿,远处有水滴声传来,柏修斯走了一箭之遥后,远方逐渐有一点光亮慢慢放大,柏修斯猜想那便是内部了。
走出甬道,看到的是一间宽广的圆形石室,中央处一条地下河横切而过,光亮从上方的小圆形石窗子射入,河的另一边有高大的蕈类和一道拱门。柏修斯飞越那条地下河流,到了对岸,他一手持盾一手小心异异地推开拱门。
嘎嘎…里头传来嘶嘶的声音,柏修斯抽出腰间的大剑,门开之后,他透过水晶盾牌看见两个上身赤裸下身是蛇的女子倒缩在圆形的石壁缝里呼呼大睡,他知道它们就是女妖了。
柏修斯赶忙飞过去举起大剑往其中一只的头部砍下,锵一声大剑应声而断,柏修斯在惊讶之余,那两个女妖已然醒来。
柏修斯知道不能正眼瞧见她们,便透过水晶盾来看。两女妖从石缝里滑下,青蓝色的鳞片布满它们的下半身。它们左右包围了他并发出嘶嘶声,柏修斯飞到半空,心里想着剑断了该如何杀她们时,他的面前漂浮一道金色光芒,看似有剑的形体,就在此时咻一声,其中一只女妖的头已飞在半空重重落在地上,而那把金色光芒的剑又回到柏修斯面前漂浮着。
柏修斯不禁想起汉密斯对他说的话,眼前这把剑想必是汉密斯之剑了,他惊叹此剑的神奇。柏修斯看着另一只女妖,咻一声女妖倒地头身分家。
汉密斯之剑神奇的回到柏修斯手上,化为一把金色光芒的长剑。他从容地走过女妖的屍体,推开最里面的一扇门。
嘎嘎…甫一推开四周光亮如白昼,柏修斯眯起眼想看清楚里面,那是一间圆形的石室,一名穿着纯白布袍的女孩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双手合十,一头青色长发在空中极其诡异地舞动着。
柏修斯缓缓走近,那女孩抬起头来望着柏修斯这边,柏修斯满脸惊恐倒退一步,手上的水晶盾牌掉到地上,啪啪啪…碎了满地,柏修斯断断续续说:“莎莎吗?怎麽…。”
梅杜莎缓缓抬起头来,青发竖立着飞舞空中,泪水决堤,她说:“柏修斯,是你吗?你终于来了….可以…让我在你怀里躺着睡一下吗?我真的好累…好想睡,不管我醒来的时候如何,我只想睡一下。”
柏修斯知道这是怎麽回事了,他也哭红了眼,他蹲伏在梅杜莎的面前,伸出手让梅杜莎靠在他的肩上,握着汉密斯之剑的右手不断颤抖。梅杜莎不敢相信真的是柏修斯,她全身颤抖,双眼没有交点,天蓝色的眼珠依然凝视无限远处。
车窗罩了一层薄雾,真轮在车窗抹了一圈,望着车窗外的景物快速飞掠。拿起本子放到膝盖上,写着:夜,晴,离开了满是星月的天空,重新投回都市的夹缝。.却总有一种饱足感,盈满在心,是回忆吗?那渲染的画变的清晰起来了,正如朝雾退散一片清明。等待我的,从昨晚那一刻结束了,总像是见到了父亲的笑靥,眼里有泪,却如春雨,嘴上是笑,但有秋意,是辞别?我认为是祝福,…一种金黄色的祝福,我晓得那是祝福。
“亲爱的旅客,请不要忘记您的行李…。”一阵罐头声音响起,真轮提着背包在人潮中依序下车。
“都没变嘛!呵…。”真轮看着过往的车辆,脱口说着。
哔…真轮犹豫了一下,从背包取出一只传呼机,看了一下,走到车站前的公用电话,嘟…“喂,希门亚古吗?”真轮拿起话筒说。
“真轮,你现在在哪里?老妈在医院,…。”希门亚古回答。
“医院?在哪?”
“希雅的大学附属医院,你知道地方吧?我也刚接到家里的电话,到的时候问一下,应该就会知道了。”希门亚古答。
“好的。”真轮挂上电话,拦了一辆计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