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轻命贱,一入侯门不由己(4)
作者:云征 时间:2023-01-03 16:31 字数:2170 字

君然一回到东厢便昏昏沉沉的一直睡着,晚些勉强用了一点饭,又继续昏睡过去,我心下暗暗心焦,赶紧先熬了汤药。果然还未到亥时,君然便发起高烧来,喉咙里呼哧呼哧的,却一直咳不出来。脸不知是因为憋气还是因为高烧,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来。这般模样,我又不敢强行给君然喂药,这会子定然是喝不进去药的,若是呛到咽喉里,不定引起什么状况。

一站烛灯慕然暴起一朵烛花,刹那的明亮之后,又迅速黯淡下去,过长的烛芯弯下来,挡住了蜡烛的继续燃烧。

一定是有痰卡住了君然,以至于他一直咳不出来,要是再不能给君然喂药,只是发烧,就能要了君然的命。

想到君然有可能就要这样离开我,巨大的恐惧瞬间笼罩了我,手脚都因为这样的想法变的冰冷,我努力的镇定,却发现自己抚摸君然的手都在颤抖,他脸颊的温度几乎灼伤我的手,我的心都跟着他的呼哧声一揪一揪的。

突如其来的想法,让我犹如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我俯身和君然口对口,努力的吸气,希望能帮助他吐出口里的秽物,可惜君然依然还是吐不出那口卡在嗓子里的痰。我恨极这口痰,干脆伸了手指进君然口中把它掏出来算了。手指压住了君然的舌根,感觉到异物侵入,君然的喉头一阵收缩,我赶紧抽出手指,伴着晚上刚刚吃进去的一点饭,君然终于吐出了那个罪魁祸首,一块似乎积年的带着血丝的浓痰终于被吐了出来。接着君然便如不要命一般猛烈的咳嗽起来。到底是咳出来了,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这一时,才感觉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面,眼泪才不受控制的刷刷的流,端着药碗的手颤抖的滚烫的药汁撒了一手,努力控制自己喂君然喝下了。君然还是在昏睡着,虽然到底喝进去的还没有洒出来的多,但终于还是进了药,这样便好,这样便好。拧了一把凉凉的帕子搭在君然的额头,才来的及收拾被君然又是吐又是撒弄了一塌糊涂的床铺。

这一阵折腾就已经卯时了,远远的更声若隐若现,又给君然换了一块帕子,我终于困的不行了,趴在炕边看着君然慢慢平稳的呼吸,仿佛是生命中最美丽的风景。

永瑢的推门声惊醒了我,天已经大亮了,搭在君然额上的帕子滑落在枕上,已是半干。摸摸君然的额头,总算是不烧了。

君然的睫毛动了动,似乎也被永瑢的推门声惊醒,睁开眼睛看到是我,虚弱的笑了笑。永瑢也探头来看,君然的气息却在一瞬间起了变化,那种上位者的威压即使在君然这样孱弱的情况下也依然带给人无限的压力,逼得永瑢只探了一半的身子迅速的缩了回去,连我都有想要后退,避开这样压力的想法。

君然刚刚退烧,还很虚弱,似乎是想要交代些什么,不过终究精神不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永瑢挥挥手,永瑢便向君然打了个千儿,默默的退了出去。

侍候君然喝药、吃饭,一切都还和原来一般样子,只是那心里,还对昨夜那样的凶险心有余悸,那份心颤,只是微微想起稍稍的一点情绪,便足以让我手足冰冷。

似乎那夜是那病魔的最后一番挣扎,亦或是过了年天气渐渐的暖和对君然的身子有了极大的好处,这之后君然的身子便眼见的一天天好起来了,待过了正月里,府里请了郎中来,就连郎中也说君然能过了这个冬季真是奇迹了,而且身子已然开始好转,只要好好将养,就会有痊愈的一天了。

永瑢一直住在正屋,君然也不见永瑢,亦不吩咐永瑢做什么。随着君然的身子见好,正院里那些人便三五不时的打发人送来些东西,人参鹿茸,灵芝雪莲,冬虫夏草,锦缎罗绣,珍奇珠宝,只要是送来的,君然便都吩咐我收了,这般贵重的礼物,总不能不送回礼的,幸好君然病着的时候做了不少绣活,总还有几样拿的出手的,只不过几个月,便把西厢的那间屋子都快堆的没有地方了。

这一日阳光正好,君然搬了长桌在院中练字,永瑢嗫嚅的给君然行了一个礼,说:“少爷,大太太派永瑢来伺候少爷,可是这么久了,也没有给永瑢派下什么,甚至连熬药这样的事都没有让永瑢做过,永瑢”

君然连头都没有抬,淡淡的说:“这样的事,应当问继茹才是,怎么来问我呢?”

永瑢抬头幽怨的看我一眼,不敢再说什么。

这应当是少夫人才能拥有的职权吧?问我吗?恐怕除了君然,没有人希望我成为高府的少夫人吧。不过既然君然把这样的问题丢给我,必然有他的理由,我且接过来便是。虽然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不过倒是原来和母亲一起看了不少。

我一边依旧不紧不慢的给君然磨着墨,一边笑意融融的说:“永瑢姐姐是高府的家生子,又是大太太身边调教出来的,自然是比我待人接物更加周到,之前因为君然一直没有说要怎么用永瑢姐姐,所以我也不敢妄自支配,既然今日说道这里,那就将西厢那边的钥匙交给永瑢姐姐吧,日后这些事情,还要劳永瑢姐姐多多费心呢。”

永瑢怔了怔,这样就将这么贵重的钥匙交到了自己手上,永瑢似乎还不可置信。那些东西倒是比较贵重,只是大半都是别家院里送来的,这样大家族里的事情,想要做到十全十美必然是很辛苦的,我从来到高府到现在近半年的时间,只是待在这样于世隔绝的小院里照顾君然,对外界一无所知,要把这些事情做的全须全尾我是必然不能,既然永瑢是大太太身边调教的,又是家生子,在这方面必然比我强的多。物尽其用,不管他是不是愿意服从我,他到底还是怕君然的,只要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就好。

君然头也不抬,只说:“继茹这样安排,你听了便是,以后这样的事情不用来说与我知道了。”

永瑢顿了顿,说:“还有一件事,大太太说少爷身子见好,也就不适合住在这么偏的院里了,若是老爷问起来,内院也没法交代,看是不是拣个日子,搬回湘居那边。”

君然手下的笔顿了一下,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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