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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天意莫测(上)
作者:鳄鱼先生 时间:2023-08-17 18:00 字数:2610 字

从五重寺返回北槐院之后,伍绍立即召集人手去找人,陆易姚跟着齐伯侯进了内厅,问道:“慕容暐与慕容肃有什么动静?”

齐伯侯道:“权翼与太子等人时不时劝苻坚杀了他们,慕容一族在长安已危若悬卵。他问我何时当值,想让我行个方便,夜开城门放他们东归。”

“慕容垂的幼子慕容柔还寄养在宦官宋牙的家中,看来这个忙伯侯是推不掉了。”

齐伯侯冷哼一声:“找个借口开城门倒也不难,但他们言语间有所隐瞒,我岂是这么容易被利用的!”

陆易姚笑道:“这才合理。你猜他们正在密谋什么?”

齐伯侯面上无半点笑意,道:“不外乎两件事。一是通敌,打开城门好与慕容冲的军队里应外合;二是……”声音压低稍许,看向陆易姚道:“弑君起兵。”

陆易姚闻言心中一凛,点头道:“慕容暐既已决心以死殉国,反正是要死,他很可能会舍命一搏。”

齐伯侯道:“明晚即是我当值,我已答应帮他们这个忙。”

陆易姚见他已下了套,便道:“今明两日鲜卑人必有异动,既然我们已有防范,慕容暐的阴谋就别想得逞。我这就入宫瞧瞧,伯侯去找其他鲜卑人探口风。”

两人还未动身,先得下人通报窦冲到访。

窦冲说是来参观他们的宅第,可一进门便抱怨道:“慕容暐也太嚣张了,如今城内大饥,他竟有闲心大摆酒席,给儿子娶媳妇。符诏也是,到此刻仍对这些狼心狗肺的白虏恩宠有加,不仅赏赐了钱帛,还要亲身前往祝贺。”

他说完这通话,方想起齐伯侯也是鲜卑人,连忙笑道:“老齐与他们不一样。”

齐伯侯面色不变,随意问道:“喜筵定在了哪天?”

窦冲大口喝着茶,火气消了些,道:“不就是明日。”两人暗自一惊,交换了个眼色,难道慕容暐是要借宴弑君?

窦冲哪看得出他们心中计量,径自念叨道:“王道长更奇怪了,符诏垂询此事,他却吟道“椎芦作蘧蒢,不成文章,会天大雨,不得杀羊。”尘拂一扫,也不作解释就出了殿。”

窦冲见只有自己说话,两人仅是随便应着,觉得无趣,在北槐院中打了个转,便往营中办事。

陆易姚重新关好门窗,沉声道:“慕容暐胆子真不小,在婚宴上动手,一般谁会怀疑?”

齐伯侯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鲜卑贵戚受到监视,行动不便。我一直想不通他们如何联络起事。现在慕容暐将请帖一派,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参加酒席的亲族全部变成了刀斧手。”

“也许一杯毒酒就要了苻坚的命。”陆易姚说着,心想做君王做到苻坚这么单纯也真少见,直至今日依然对屡次背叛他的慕容氏不加防备,意欲安抚鲜卑人,封住群臣劝谏之口,其实是羊入虎口。

齐伯侯面色凝重:“慕容暐是在拿全长安城的鲜卑人性命冒险。此等大事关键是个秘字,只要走漏一点风声,杀不了苻坚岂不连累全族?”他顿了一下,沉声道:“我要立即到侯府走一趟。”

陆易姚明白他的立场,但却摇头:“这并非好办法。一是新兴侯府附近遍布探子,你的行踪很容易暴露;二来我怕你劝不动慕容暐,人反被他们扣下。”

齐伯侯不以为然:“在下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会小心应付的。”

陆易姚仍摇头,微笑道:“与其让慕容暐罢手,不如阻止苻坚出宫。若苻坚明晚未如期而至,你猜慕容暐将作何反应?”

齐伯侯沉思着道:“他一定疑心阴谋败露,只好召集族人连夜潜逃。如果这样,我倒可以帮他一把。”说完抬起头,看着陆易姚笑道:“易姚此计甚好,两方不伤一人,便可将这个瘟神与我的族人送出城。”

“只是伯侯为他们开门放行,可能再无法居于长安。”

齐伯侯道:“这点我会再想办法,见机行事。”

陆易姚沉吟道:“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难题,也是最关键的,如果不说破慕容暐的阴谋,如何令苻坚不去赴宴。”

齐伯侯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道:“赴臣子之宴并非什么大事,我相信有个人定能将苻坚留在宫中。”

陆易姚忍住笑,说了三个字:“张夫人。”

※※※

次日天一直阴沉着,到了傍晚,长安上空突然电闪雷鸣,粗大的雨点顿时将整座城“淹没”。街道驰道上汇流成溪,渺无人迹,只余几盏飘摇不定的风灯,在寒风中发出微弱的光,诉说着守望的凄凉。

贴着大红“喜”字的新兴侯府门前,慕容喡急躁地在檐下来回走着,听到慕容肃的脚步声,担心的道:“吉时马上就到了,可人还没来。”

慕容肃心里也急,他探头向驰道张望。半响后,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自茫茫雨幕中跑来,不由眯起眼,认出那是他们派往宫中打探消息的下人。

“侯爷,天王不会来了。”

两人听闻回报,均颓丧不已。下人还在详细禀着:“张夫人心口痛的老毛病又犯了,天王因此迟了动身,正巧这时下起大雨,于是便留在了宫中。”

慕容喡迎着雨水,仰头叹道:“天不助我!”

“事已不可为。”慕容肃更为现实,劝道,“既然伯侯肯为我们开门,今儿又赶上大雨,不如我们回屋告诉各部贵族慕容、悉罗腾、屈突铁侯等,让他们速去召集族人,亥时三刻在北城门前会集,一道出城,再作计量。”

慕容喡一抹脸上的雨水,无奈的道:“惟有如此。”

※※※

陆易姚一直在皇宫盯着,苻坚果然没有出宫,他心下大定,便往外城的军营去找齐伯侯。

刚出御道华阳街,就见一匹马迎面疾驰而来,踏得水花四溅。

直到骑士驶到近前,陆易姚方看清是窦冲,他感到惊诧,正要发问。窦冲喘着气道:“我有急事入宫,回头再告知易姚。”竟马不停蹄地飞驰而过。

冰冷的冬雨渗过蓑衣浸透他的衣衫,陆易姚心中生出不祥预感,连忙掉头往皇宫驰去。

雨下个不停,张夫人的昭阳宫内灯火通明,御卫驻防严密,显示着苻坚正下榻在此宫。

陆易姚心里打着鼓,焦急地候在宫外。他估计窦冲进去至少有半个时辰了,期间内侍进出,御从调动,一询问均言密旨,无可奉告。又过了一刻钟,总算等到窦冲走出昭阳宫,陆易姚立即劈头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窦冲气愤的道:“慕容暐有异心!”

一道闪电撕开黑沉沉的天幕,把陆易姚的脸照得煞白,窦冲的声音也被隆隆的雷声吞没。

这场豪雨将一切的阴谋与丑陋暴露。

原来两个时辰前,一个叫突贤的北部人离开慕容暐的府邸,第一个想到的是与窦冲为妾的妹子阿邻。心道这一走,只怕与她再无相见之日,于是到窦冲家辞行。兄妹道别,哭得稀里哗啦,阿邻不忍兄长远离,便求窦冲设法留住突贤。窦冲察觉事情蹊跷,飞驰入宫报告苻坚。

苻坚心中纳闷,他从未下诏允许鲜卑人出城,慕容暐为何设此谎言?忽然想起王嘉那句“会天大雨,不得杀羊。”顿时明白,慕容暐今夜邀宴,实是包藏祸心,现在是心虚要叛逃。当下传召慕容喡、慕容肃、悉罗腾等人来问话。

窦冲这厢说得愤慨激越,陆易姚听得心直往下沉,天意莫测,这场祸端还是未躲过去。

几盏琉璃宫灯晃呀晃地飘近,陆易姚瞧向宦官身后,认出那两张挂着雨水的青白面孔——慕容喡与慕容肃。

两人也看过来,眼中怨火跳动,竟令陆易姚一阵战栗,他们会否将谋反泄密一事算到齐伯侯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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