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和秦君静待在梁上许久,冷眼等着行刑结束。不一会儿,青宁就腰酸背痛地趴在横梁上了,回头看一眼妖主倒是靠在金丝床上睡的香甜。这才过了两个时辰啊,照侍卫说的这刑罚得十三个时辰才能结束,青宁觉得自己比小司儿还绝望。
也有很多人喜欢在敌手死前给他受点皮肉之苦,青宁见怪不怪,就连自己打算惩罚他人的时候,若真的恨透了,也想先挑个脚筋手筋,不让对方轻松死去。但是像妖主这么耗时耗力的,倒还真没有见过。“这到底惩罚的是自己还是别人啊,怎么对得起行刑的手下,以及看热闹的人们。”青宁扶着自己的腰,埋怨着妖主的恶趣味。
秦君也有些烦躁了,往下一看,小司儿依旧泪眼惶恐,侍卫依旧直挺挺的站在她边上,不时拿出一本书,不时抽上几鞭。另外一边妖主画亭依旧俏生生地躺着。
“不对劲!”秦君皱眉,转身拽住青宁,“我们下去。”
“等等,师父,小心我的腰。”
两人轻轻落地,秦君自然是姿态怡然,青宁一个踉跄,而其他人似乎没有看见一般,依旧木讷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这般把戏实在无趣。”秦君冷冷地说道。
斜躺着的画亭转过身来,莹莹笑起:“我倒觉得很好玩呢。”眼波似水,更显风情万种了,“两位都看了这么久了,想必也不会无趣到哪儿去。”
妖主这才定睛看向对面两人,自打从西扶山就察觉到轻柔的仙泽气息,即使对方故意掩藏起来,也和西扶山上通天的妖气格格不入,她又岂会不知。只是未曾想到,这两个贼人居然胆大到跟进了朱阳殿。终日醒也无聊醉也无聊的妖主画亭也来了兴致,直到现在看清了来人,倒是稍稍给了自己一点惊讶。
方才出声的那位眉目低垂,神色严峻,却难掩俊朗洒脱。另外那位身形略微娇小,面容清雅,嘴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格外的姿容殊绝。
当真两个妙人。
所谓英雄惜英雄,妖主画亭向来欣赏美貌之人,常常秉着歪理——相由心生,觉得样貌丑陋之人必定心思不正,故而避而远之,或者赶尽杀绝,不想污秽了自己的双眼。
眼前的两人倒是入了自己的法眼,但是眼下敌友不明,画亭也已经起了杀心。
“我甚是好奇,你是如何识破这绝妙的筑梦之术的?”画亭盯着秦君,眉眼含笑的问道。
秦君执扇指了一下小司儿的脚下:“这叠书只有九本,可你的侍卫说十三个时辰之后可令这名小侍女毙命,似乎不在常理。况且过了两个时辰了,这叠书却从未见变少。看来妖主是狠心的想困住我们到何时啊。”
“哈哈哈,居然是我筑梦的瑕疵,那就多谢提醒了。敢问阁下大名。”画亭美目流盼,吃吃笑道,暗想:这俊朗男子倒是不可小觑,不仅识破了自己引起为豪的筑梦之术,还深知自己的身份,看样子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不过识破了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在自己的手掌间,谅他纵有绝世本事也得乖乖就范。
“大名不敢当,在下秦君。”逍遥神合上纸扇,恭敬说道,眼睛余光瞄到画亭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哦?什么风把逍遥神给吹来了?”妖主画亭恢复风流摸样,心中却思绪万千,自己接手这妖主之位也就两百年不到,和天界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井水不犯河水。自己平时只管风流快活、饮酒寻乐,伤的天害的理也都在这妖界,可以说游走于两界之外了。
这下天界上神秦君居然寻到了自己,不知自己惹上了什么事情。
“逍遥此番前来,冒昧请妖主赠予影木果,封印陵川山恶兽,还世间太平。”秦君认真说完,拱手作揖。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画亭心中暗道,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秦君,右手将头发撸到一侧,姿势有说不出的曼妙。
“可笑!”说这话的时候依旧喊着几分笑意,却也难掩嗔意。妖主自顾自的抚摸如霜白发,“莫说这影木,万年才结果,珍贵异常,就是寻常玩意,我也找不到理由去帮你们。”画亭转过身来,抿嘴而笑,柔声问道:“逍遥神,难不成你能说服我。”
“陵川山,凶兽出,天下不宁,美人姐姐,你这妖界也没有安宁日子。”青宁忍不住开口。
画亭适才忘记了这边儿还有一个鲜活的人,那句“美人姐姐”倒是十分受用,开始定睛看向青宁。“其实对于我来说,无妨,我浪荡形骸惯了,那些凶兽要踏平三界也好,都是造化,我晾它们也不敢进入这西扶山,进了我自有办法去制服它们,要我自己找上门去会它们,总觉得无趣而累人啊。”
“你是有法子自保,但是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们……”青宁脱口而出,秦君急忙示意她住嘴。
画亭倒也不恼,只是有点忍俊不禁了:“这位仙君,我是妖,和你们神仙不一样的,你们心系天下,我只要求自在自得。”她也只道这候在逍遥神边上的貌美男子是九重天上某个仙人,未曾想到,为了这影木果,世间最卓绝的两大上神都聚在她的梦中。
青宁在人界游玩惯了,自然对人界有极大的好感,比起迂腐的九重天精彩多了,眼下实在不忍心人间生灵涂炭。却不知,这妖主画亭是恨极了人界那些胆小又自私的人们,只是她不好言明这番恩怨,说出来了倒会是自己的一场失败的纠结。当然逍遥神秦君略有耳闻,却也不详尽,所以适才他也想阻止青宁提及这个愚蠢的话题。
画亭已无笑意,幽幽道来:“请两位就此离开,休要打扰,我也好放两位出了这梦境,就当没有碰见二位。”
真是想到人界,就徒生疲惫,只是这九重天的逍遥上神不好得罪,也只好早早送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