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作者:朝秦 时间:2018-05-18 01:13 字数:1819 字

随人潮出来,立马一水高大身材,我的南方172的普通身材变成了鸡立鹤群,甫一到出口,立马听到”杨一晨,这里”的声音,这声音倒有点儿熟悉。

一位高大的二十多岁的阳光小伙挤了出来,自来熟地笑着提起我的背包,”你可来了。”

我想他就是刘东林,皮相确实不错,于是我笑笑点头。

“走吧。”他领着就走。

我来的很不及时,从听到电话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如果那个事态发展不好的话,我有可能连他的尸骨都看不到,踏在这片土地上,我恍然才有了些真实的感觉。

我的不听话地心刺刺抽痛起来。

他开了部半旧的北京吉普过来,挺有风霜感,粤地基本上看不见这种车,但是我觉得挺喜欢的,挺带感的,坐在副驾驶位上,看了看行驶的里程,已经有十六万公里,我看着外面的飞逝的街景,熟悉感扑面而来,这城市,真的挺有名。

刘东林并不多话,估计也没心情,他舅舅正躺在医院不知何时清醒,只能默默地把车开得飞快。

有些建筑有莫名的熟悉感,多少旅游节目多少影视节目里的热门,要罗曼蒂克就罗曼蒂克,要神秘主义就神秘主义。

街上行人没有深圳拥挤,霓虹灯闪烁,倒也热闹,还有高挑的长腿MM妖娆行走,这就是夜幕下的哈尔滨。

我似乎和谁说过这句话。

却想不起来,估计是王刚说的,估计不止两亿人听过。

到了哈尔滨市人民医院,灯火通明的外科楼下,一切熟悉又陌生,全世界的医院都这样凛然无情,淡淡的莱苏水味道、药味,空洞而单调的回音,冰冷硬朗线条的建筑,连灯光也是冷冽的,冷冷地照耀着人的生死挣扎。

脑外科,VIP房,我们穿过长长的走廊,单调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响,长得我一度以为永远无法抵达他的身边。

刘东林推门进去,我在他后面,他高大的身材完全遮住了我。

“没接到他?”是一个失望的声音。

我从刘东林身后走出来。

不知怎么地,我的眼睛模糊了,看不清楚床上的谢永安。

说话的人是他哥,看见我们进来站了起来。

我有些丢脸地擦了下眼睛,谢永安安静地躺在床上,床摇起一半,他是半躺位,身上插了很多管子,吸氧的、输液的、心电监护的等等,他变得很瘦,又好似水肿,脸上有浮光,眼泡也是肿的,桃花眼全然不见了,头又剃光了,包扎着纱布,罩着网状头套。

“你真丑。”我走过去。

他没法回应我,也没法伸出手来,安静地全然没有动静,唯有心电监护仪嘀-嘀-嘀地单调重复的声音,不同颜色的曲线静静地有规律地波动着,他的手背插着打点滴的针头,我轻轻握着他的手,手心的温度,轻微起伏的胸膛,提醒我他好好地活着。

“我来了,笨蛋。”我的眼泪滚落下来,去年他还说,走着来肯定不行,用走的话,他没死我先死了,所以他确实是对的,我飞了过来。

东林他们悄悄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我俯下身轻轻地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不敢太大力,不敢太大幅度,怕压痛了他,我感觉到他胸膛随呼吸轻微地起伏,这令我觉得稍安,起码,他还活着。

“梦里大力的拥抱呢,梦里抱起我旋转的你呢。”我在他耳边轻轻说。

他没法答我。不会狗血地醒来,微笑看着我。当然,他醒着的状态下,我们断不会如此温情脉脉,而是似河两岸相互虎视眈眈伸出爪子却无法挠到对方眼睛发绿的狼。

我静静地伏在他身上,这个动作我第一次做,却似做过无数次般的自然,或许是臆想过太多次,我感觉到湿意,我没想到自己居然涕泪滂沱。

你这算什么。

这就是去年你说的希望和绝望一起来吗。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你不会说,”走着来肯定不行”,不会不给我地址电话,不会划下深渊阻止我向前的脚步。

我呆呆地坐着,他眉头微蹙,昏迷中的他似乎陷于无数困扰中。

我的日记里,记录着很多的梦,支离破碎的梦,每次醒来,我都记录下片段,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场景,所有的蛛丝马迹。

无处乎都是你。在梦里,人总是恣意些的。

不过是一年,他瘦了不少,棱角分明些,好看些,可是不会醒来温柔地笑着看我,有什么用。

东林买了饭来,色香味俱全,可我无法下咽。

坐了一晚,期间趴在床边睡了一觉,或许是因为长途跋涉,我的脑子愈加混乱,很多记忆无法串起,永安整晚都没有动静,不过幸好气息悠长,你只是困在梦里么。

当早晨第一缕阳光来临,我似乎活了过来,阳光打在永安的脸上,显得他的脸色稍好,似乎有了些光彩,而我,知道他一直在梦里,而他,将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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