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是在半夜去世的，老太太没有让林澶把它送去兽医店。

这是安德鲁第一次被允许在饭桌上趴着，两人默视着，一直到安德鲁的躯体变得彻底冰冷。

林澶没有说话，没什么表情。

老太太开口，声音有点哑，“安德鲁跟了我十几年，我知道它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沮丧，会不会想要离开。”站起身，走向林澶把他揽进了怀里，“好孩子总是情感丰富悲天悯人，你不要去抗拒这些，试着去拥抱，这是你可贵的优点。”

林澶抬手擦了擦面颊上的雨滴。

别墅里。

佣人上楼关掉了房间的窗户。

程林和佣人用法语说了些什么，点点头让佣人走了，夏川看着佣人离开说道：“我以为C国是说英语的。”

“Q省法裔比较多，所以Mon平时说法语为主。”

“这样。”夏川点点头。

“你下午和莫妮卡在哪里玩？”

“去看了附近的一个瀑布。”夏川没有提到圣母大教堂。

程林笑，“景色还不错？”

“嗯，拍了很多照片。”

“莫妮卡没给你惹麻烦吧？俏皮鬼灵精。”程林笑着摇摇头。

夏川勾起嘴角，“嗯，挺好的。”

程林打量着夏川的神色，继续说：“你没事可以更新一下你的微博动态，和粉丝互动一下。”

“我哪有什么粉丝。”

程林挑眉，“你前段时间拍的那部警匪片泄了一波剧照，听说你涨了不少粉。”

“是吗？”

程林点头，站起身，语调里含着笑意问道，“你一个人睡会害怕吗？”

夏川愣了愣，“不会。”

“这阵子你都要一个人睡了，我晚上不定时有点事要处理。”

夏川很想说不介意，最后却还是只扬了扬嘴角，“你注意休息。”

程林转身走向门，“我就在那间书房的旁边，你有事来找我。”

夏川微笑着，“好的，晚安。”

“你也早点休息。”

程林其实没什么事是晚上必须要处理的，货的事情还没理出个头绪，只能把其他的文件看了看。

沐浴完因为倒时差的原因有些睡不着，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翻起电脑相册里以前的照片。

上一次他来Mon市还是和林澶一起，他们就住在现在的这间房里。

照片里有他们一起去教堂的时候让别人帮忙拍的，那人连拍了几张，只有一张对好了焦，恰好这张里林澶还闭着眼，林澶总觉得这张照片里他自己丑，好几次想偷着删掉，程林故意逗他于是把照片留了好几份。

林澶对着他翻白眼，说他低级趣味。

程林笑着反驳，这才是真善美。

林澶轻哼一声，说程林是因为看这张照片里他自己帅才舍不得删。结果最后林澶自己在手机里把照片也留了一份。

程林想到这些不自觉得勾起了嘴角。

照片里的自己嘴角洋溢着幸福看着面前这个傻乎乎准备凹造型的人，甚至都没有给镜头一个正脸。

林澶情感丰富多愁善感，经常躁动不安，可他又习惯克制自己。

他把他的情绪都发泄在自己看不懂的画里，但是他会因为构图比例美学寓意不够等问题又毁掉一副他本意是用来发泄的画。

程林说，“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没有成为大师级人物。”

林澶爱理不理，“如果我不克制没人会在我生前觉得我的画可以卖个高价。”

“艺术与商品？”

“是行家与疯子。”

“我买。”虽然我看不懂你的画。

“不屑。”林澶高高在上。

程林真的很认真的想过林澶喜欢离开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不懂他的艺术，还特意去买了几本美学的书抽空就读，林澶回来只是丢掉了他的书，理由是如果他需要的是一个懂艺术的人为什么不和自己的导师在一起。林澶的导师是一个六七十多岁却又被学校特聘回去的老头。程林挑了挑眉，“也许是因为他不能给你性福？”林澶气得晚上在程林的背上又多挠了几条印。

程林晚上睡着的时候似乎都能感受到，林澶曾经在自己背上留下的抓痕在火辣辣的疼。他的笑容好像仍然不知分寸地在自己脑海里晃来晃去撩着火。

程林皱着眉，心里却很甜。

早上用完餐，程林照例回房间和手下视聊。

听完一些报备，老A说：“林澶和房东太太去医院了。”

林澶一向不太喜欢医院，程林身形顿了顿问道：“是房东太太怎么了？”

“房东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一直在疗养院，房东太太这次去医院好像和这个有关，具体的等他们出来了我再去查查。”

“行。”程林点头。

切断视频之后，刚好响起敲门声。

“进来。”

莫妮卡推门进来转身合上了门，“你今天有空吗？”

程林扬扬下巴示意莫妮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有什么事吗？”

莫妮卡坐下笑着，露出了一排整齐而洁白的牙，“如果你和我们一起出去玩，我们就去植物园那种无聊的地方，如果你忙的话，我就带他去玩一些刺激的。”

“什么刺激的？”程林玩味的挑眉。

“上天入地的那种。”

程林打开文件夹，“别吸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行。”

“好啦，知道了，所以你不和我们去？”

“嗯。”

莫妮卡凑近了些，“你和川川什么关系？”

程林嘴角是促狭的笑意，“这么快就叫川川了？”

莫妮卡瘪瘪嘴，“我喜欢这么叫虽然他一脸无奈，不过总好比你和澶两人互相喊全名好。”

程林想，其实在床上我们有时也会用其他的称呼。

说到这里莫妮卡又坐直了，“昨天我们去圣母大教堂的时候，看到你和澶了。”

程林等着她的下文。

“他当时就拉着我走了，然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他是不是……”莫妮卡看着程林的眼。

程林摇摇头，“你别多想，他喜欢女孩。”

“你和他？”

“单纯的性而已。”

莫妮卡捂着额头哀嚎，“我居然对一个被上过的男孩有好感。”

程林这才转着笔抬头看莫妮卡，“你对他有好感？”

“现在可能会永远的止步于好感了，你知道的，我对这种情况接受不来。”莫妮卡耸耸肩，又叹口气，“你不该告诉我这些的。”

程林扬起眉，很严肃的说：“其实他是在上面的。”

莫妮卡微笑着，“我看起来很好骗？这个笑话真的是冷。”

程林笑出了声。

莫妮卡和夏川离开别墅后，程林打开文件，又调出一张人物关系图。

自己的时间不多，半个月之后这批货就有可能被转回国内，程林看着卡佩大家族的复杂人物关系，还是更乐意直接去找当事人交涉。

程林看着屏幕中心金发碧眼的男人，菲比斯。

菲比斯并不好接近，哪怕是两人之前打过照面，所以光是找和他接触的办法，程林就花了很长时间。

两人的会面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地点是人满为患的歌剧院。

菲比斯坐在他的旁边，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认真地看着舞台上正表演着的著名剧目《巴黎圣母院》，程林沉住气等着。

演员们画着浓妆，饰演卡西莫多的人唱到满头大汗，艾丝美拉达看起来痛苦又挣扎，一直到舞台谢幕，菲比斯在鼓掌的时候才说了第一句话，“再看一次，我最喜欢的角色还是吟游诗人。”菲比斯望向程林，“你呢？”

程林十指交握在腹前，没有直接回答菲比斯的问题，“我还以为你最喜欢的是剧里的菲比斯。”

菲比斯笑了起来，“我可不是自恋的纳格索斯。”

“我比较好奇菲比斯心中的艾丝美拉达到底是什么。”程林的拇指抬了抬，耸耸肩。

“世俗人爱的他都爱，无外乎权力金钱名誉还有美人。”菲比斯盯着程林，“这次的货给你了你能给我什么？”

“这要看你想要什么而我又有什么。”

“我要一批轻武器。”

程林皱皱眉。

剧院观众席里只剩下了他们的人。

程林开口，“要多少？”

菲比斯比划了一个手势。

要的货并不多，程林沉吟了会，“我需要时间。”

“一个星期，不能再多。”

“你应该知道你们C国正在禁这些。”

“所以我今天才愿意和你谈合作，我知道你有渠道，给你的那批货可是值我向你要的几倍，或者你需要我另外加钱具体金额只要合理我都接受，当然合不合作还是要看你的意愿。”菲比斯摘下眼镜用手帕擦拭着。

程林摆摆手，“钱不用，你的用途？”

“那点难道够我去制造暴动？”菲比斯嗤笑，“如果我想顺利成为继承人需要一批轻武器来自我保护。我可是和平主义者。”

“哪里交货？”

菲比斯带上眼镜，“会给你送邀请函的，你现在准备好货就行。”

说完站起身，一群人走出了剧院。

程林抽时间跟李锋联系了一次。

“他找我要一批轻武器。”

“给他。”

程林双手环抱在胸前，“货不是你出你倒是爽快。”

“货量难道很大？”

程林摇头，“就是因为货量太少所以才觉得不对劲，他完全可以自己去进。我印象里和菲比斯谈合作可不会这么轻松。”

听到这李锋也皱起了眉，“或许只是C国最近风声紧，卡佩家族又是紧要关头，他不好行动。”顿了顿又说，“还是小心点好。”

“嗯。”程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