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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情不自禁1
作者:奇书123 时间:2018-05-18 03:29 字数:4119 字

  咴儿,啪啪,驾!

  “哎,白狐,真眼馋你哩,出门了哩,想你娘不哩?”

  “想哩,咋不想。”

  白狐叹口气,忧伤地望着徐徐后退的山峦:“可没想到上次娘回来后,是最后一次哩。”

  “你咋不哭?”添狗摔摔鞭梢,那鞭梢上的小朵就在半空飞旋:“大家都说你不会哭哩。”

  白狐奇怪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哭哩?娘死了,爹还在哩。”

  啪啪!添狗突然猛摔一鞭,打在犊马背上,马一惊,加快了脚步,大挂车便吱呀吱呀的轻唤起来。

  “添狗,车栓咋没抹油哩?”

  闭着眼的屠龙,闷头闷脑的问:“又涨了哩?”

  “涨哩!现在的老少爷儿们,出门宁愿坐运料车,或跑到镇政府搭公车,也不愿坐俺大挂车哩,嫌俺车跑得慢。没劲哩。呃屠叔,咋没见得你哭哩?”添狗看看天,太阳斜上了头项,看样子照顾着屠龙的病体,这回程得拖欠太长,怕天黑哩。

  “哭什么哩?”屠龙依然闭着眼睛:“白狸没哩,白狐还在,我们父女俩这不是奔丧去哩?”添狗讨个没趣,舔舔自己嘴唇眼儿:“唉,你这父女俩哩,白狸一个活鲜鲜的大美人儿,突然就给没哩,老少爷们儿都替她难过哩。”“添狗,摔鞭哩,顾着我来,怕你回家要黑,摔鞭哩。”屠龙睁开眼睛瞧瞧,又闭上:“晌午了,摔鞭!”

  啪啪!咴儿,驾!犊马欢快的叫几声,撒开了马蹄。徐徐后退的风景,变成了迅速扑面的掠影,虽然已是三月,可风吹起仍让人感到寒意。

  白狐探出手,替爹爹掖掖被子,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在车中间,呆呆的想心事儿。亲娘没哩,添狗问自己为什么不哭,我咋知道?我虽然有点难过,可就是不想哭。冯姨和镇长来通知那时辰,爹倒是流泪,可接了路费待人走后,一样也不哭哩,只是吩咐我找校长要求请假,好一起上路奔丧。

  想到这儿,白狐珍惜地捏捏一边的大包袱,里面放着镇小学的学生证和1——5年级考试成绩哩,这是爹吩咐的,也不知爹是咋意哩?

  哎呀,好高好高的山,好长好长的路,从网上看,外面风光无限,热闹非凡,可我不知道,还有这么长的路,这么高的山。

  校长班主任对我真好,不但我可以到校长办公室,用他的电脑上网听歌,而且每个周未,班主任都陪我回家,问候爹爹,发动全班同学帮我家劳动。看娘后,我得尽快回来,校长班主任和同学们都等着我哩……

  “白狐,滴溜溜眼睛在想咋哩?”添狗的嗓门儿像伤了风:“你看这山高的,这路长的,唱支歌哩,我唱累哩。”他没回头,宽厚的背脊冲着白狐,像长着眼睛一样:“那只什么狐好听,唱哩,我和你爹都听着哩。”

  白狐就轻轻哼了起来:“我是一只守候千年的狐,千年守候千年无助,情到深处看我用美丽为你起舞,爱到痛时听我用歌声为你倾诉。”

  “白狐。”

  “爹,您醒啦。”屠龙睁开眼睛,伸出一只手:“抚我坐起哩。”

  白狐将爹扶起,小心靠在车辕上:“爹,马车撒欢,受得不哩?”

  “还行!白狐,歌是从哪儿学的?”

  “网上。”

  “镇小学有电脑?”

  “校长室有一台,我是镇小学的领唱哩。”

  屠龙笑了:“这歌好听,有一股仙味。不过到了娘那儿不能唱,明白哩?”

  白狐点头:“爹,我知道,我们是去奔丧哩。”

  添狗扭头说:“白狐,城里人办丧都时兴放音乐,你唱歌赶不上趟,唱了也白唱哩。不过你别忘哩,回来唱给全村的老少爷们儿听,我特喜听哩。”

  二个时辰后,大挂车到了山脚下的国道岔口。白狐先跳下车,然后,伸出双手扶着爹爹下来,添狗也绕过来,帮着拎下包袱,再帮着替白狐背在背上。

  打结时,添狗的手,有意无意的碰着白狐:“白狐,离了家乡,在外面可得多个心眼哩。财不可全露,话不可全说,不要与陌生人说话哩。”

  白狐下意识的避着,奇怪的问:“添狗,你咋知道这话哩?”

  “电视上不常演哩?”添狗狡赖的跟上一步,依然在白狐身上碰着:“你别以为你是镇小学生的优秀生,就看不起我添狗。我添狗也不笨哩,只是机遇不好。”

  白狐笑笑,借口扭开了。白狐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特别读到四年级后,班上男生整天围着自己闹闹嚷嚷,跟前撵后,班上女生则集体孤立自己,蹙眉生气,白狐更是看在眼里,乐滋滋的。

  可面对众多男老师越来越频繁找自己的谈话,白狐开始惶惑不安。因为上网,大开眼界的白狐,知道了如何保护自己。所以,面对各种骚扰,基本上都采取不吭声躲避。

  只有一次,是个例外。

  那是班主任重感冒,白狐和同学们一起到她家看望。同学们告致后,白狐仍留了下来。因为,她看到班主任家里太潦乱,想帮她拾掇拾掇。可待白狐好一番拾掇好后,回头,班主任男人正色迷迷的瞅着自己。

  班主任男人是镇政府的协理员,平时就爱乱搞男女关系,全村的老少爷们儿都知道。白狐有些慌乱,一面朝班主任屋里走,一面勉强搭讪到:“叔,下班哩?”

  “嗯哩,来,白狐,俺给你看个东西,今年最流行的的哩。”

  “不,我该走哩,爹等着我哩。”白狐知道,班主任正在里间的床上休息,只要自己跨几步进她屋,就安全了。可没想协理员一下扑了上来,抱住她,一脸的络腮胡子就朝白狐脸蛋凑去:“小狐狸精,就和你娘一样,逗死人哩。”

  “杨老师!”白狐脱口尖叫:“杨老师,快来哩。”

  对方一楞,忙放开她。白狐就顺手打了协理员二个大耳光……

  国道很宽,像条大毛巾穿越群山,一直通到云横雾锁的远方。白狐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耸立在路边的站牌,上面的蓝漆字和班车时间,被山风吹得皱皱的,苦眉苦眼地缩在一块儿。“爹,上面写着未班车17点哩,现在几点哩?”

  屠龙还没回答,添狗抬头看看天,顺口说:“还有半个时辰哩。”果然,半点钟后,一辆风尘仆仆的长途汽车,嘎吱吱的停在白狐面前。

  车开时,白狐把头探出窗口,朝仍勒马站在路旁的添狗使劲儿挥手:“添狗,谢谢哩,你回哩。”

  添狗没回话,只是直挺挺的站着,抬起右手擦拭自己的眼窝窝。白狐看见大束大束的阳光,照亮添狗和他的大挂车,再往后,螺纹一般盘旋向上的机耕道,一直旋上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原……

  三天二夜后,父女俩赶到了浅市。毕竟是曾经的万元户和见过大世面,几年的贫困和病袭,并没抹掉屠龙的记忆和勇气。下了火车,他指挥着白狐,轻车熟路的出了站,朝公用电话挪去。

  屠龙摸出吴镇交给的纸条,按照上面的电话拨过去:“您好,我找胡局。”

  “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胡局的朋友,有急切事呢。”

  “好的,请稍等。”

  屠龙捏着话筒,怜爱的问女儿:“白狐,饿吧?打完电话,我们就去吃饭,我也饿坏了。”

  白狐点头,二天一夜以来,父女俩在车上就着开水,啃自带的窝窝头,没一颗米下肚。一是节约,二呢,车上人实在是太多,根本就寸步难行。

  “您好,我是胡局。”

  “我是屠龙啊,胡局,我们到啦。”

  话筒里的嗓门儿,突然提高了八度:“哦,屠龙,到啦,在哪个出口呢?”

  屠龙朝四下望望:“火车站,三出口外的电话亭侧。”

  “好的,我马上到,哎哎,就你一人?”

  “女儿陪着呢。”屠龙骄傲的回答:“要不,又是汽车又是火车的,我怎么来得到啊?”

  卡嚓,话筒放下了。一直在旁听着的白狐,骄傲的看着爹爹,瞧,爹爹真会说话哩,而且懂得真多;还有,连车站都这样漂亮宽敞,车水马龙,这个城市不知有多大哩,如果不是爹爹,自己只怕干瞪眼,迷路哩。

  “老板娘,多少钱?”屠龙掏着自己腰包,他瞟见电话旁的小纸牌的价格:“市话,每分钟一元,长话,每分钟三元,手机,每分钟五元。”

  “不要钱1老板娘笑嘻嘻的看着他:“大兄弟,一看你就是个好人。我这儿,好人不收钱。”

  屠龙怔怔,咧开嘴巴:“哈哈,遇到活雷锋了,真不收钱?”

  “真不收!大兄弟,这是你女儿吧?”屠龙点头,说:“那我就不客气啦,走,白狐,我们先吃点饭去。”

  父女俩拐进电话亭侧的小食店,屠龙点了清蒸鱼,粉豆腐,回锅肉,黄瓜鸡蛋汤等,惊得白狐瞪起了眼睛:“爹,这么多,这么贵哩,俺们吃不起哩?还是少要一点哩。”

  “白狐,没关系,吃吧吃吧。”屠龙从桌上的筷篓中,取出二双雕花筷子,先用小杯的开水细细的淋过,拈出餐巾纸擦拭干净,递给女儿:“爹给你说啊,到了浅市,就等于回到了你的第二个家乡。放心,一切有爹呢。再说,这些,你从没吃过,尝尝也无妨埃”

  想想,补充到:“待会儿接我们的人来后,你就光听,点头,明白不?”

  白狐接过筷子,认真的点头:“好哩。爹,城里可真好,打电话都不要钱。”

  “还有这吃饭也不要钱,不信,你等会儿看。”

  果然,父女俩吃完饭后,屠龙一抿嘴唇,放声喊到:“老板,买单1

  一个满面堆笑的小伙计,闻声过来:“大哥,请走吧,我们老板娘说啦,你和她是朋友,免费。”

  白狐吃惊得直眨眼睛,屠龙却不吭不哈的站起来,招呼着她:“如此,谢啦!白狐,走,接我们的车怕来啦。”

  拐出小食店,老板娘正盯住父女俩笑:“大兄弟,吃好啦?”

  屠龙笑笑:“谢啦!哎,老板娘,又开食店又开电话亭,你不累吗?”

  “累啊,不瞒你说大兄弟,活起难啊,有什么办法呢?大兄弟,这真是你女儿?”

  屠龙乐了,摸摸自个儿头顶:“我是人贩子吗?你好好看看这眼睛眉毛和身段,是不是我的女儿?”

  老板娘就上下细细打量着白狐,然后哦的一掌拍在桌面玻璃上,咣:“哎呀,这不是白狸吗?”

  “白狸?白狸是谁?”屠龙装聋作哑的眨起眼睛:“我女儿与你说的白什么狸,有什么关系?老板娘,不要东拼西凑,信口开河哟。”

  的的!一辆锃亮的浅红色丰田,直驶到父女俩身边嘎的停下。扑,车门打开,一个中年男子缩了出来:“屠龙,到底来啦?”

  “是来啦,唉,胡局,你还好吧?”屠龙脸上满是悲苦,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直瞟得白狐暗暗叫绝:“来,孩子,叫胡伯伯。”

  “胡伯伯!”

  “哎呀,这就是白狐?简直和白狸一个模子倒出似,不不,我是说太像了,简直是两姐妹啊1胡局惊愕的打量着白狐,喃喃自语:“名字,名字也取得一样,唉,莫不是白狸在天之灵转世?”

  说着,眼睛泛红,有些哽咽:“孩子,你到底来啦,看看你的亲娘啊,她可一直等着你啊。”

  “爹爹1白狐触景生情,也有些慌乱,忙向屠龙靠去。

  屠龙拍拍她肩头,也悲伤的说:“白狐,走吧,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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