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胡局很快回过神。
他一弯腰把刘主任扶起,放在沙发上。
刘主任披头散发,常捏在手中的黑色大笔记本,摔到一边,脸孔青肿,鼻子还淌着鼻血。
胡局马上醒悟。
一准是刘主任捏着笔记本,来给自己汇报工作,连走边看记录,不小心撞在柳所正推过来的房门上,顿时被撞得眼冒金花,鼻孔流血。
只叫得出一声,就仰天昏花过去。
虽然昏花无力,但毕竟是未嫁人生育的老姑娘。
给胡局这么一仰放,那丰乳肥臀顿时纤毫毕露,可怜兮兮又楚楚动人。
胡局怔怔,转过身,再咳嗽一声。
“唉,总是这样毛手毛,站到,你到哪儿去?”早溜到门外的柳所,笑嘻嘻的朝外指指:“入厕,方便方便,你不是就盼望着我滚蛋吗?对不起,拜!”
“你站住!真是莫明其妙,你倒跑了,这算谁的?”
胡局傻眼,一跺脚叫上了。
“何况,何况,唉你呀你呀,真是个惹祸包。给我回来,坐好。你的下回分解还没讲呵。”
“对不起,内急,内急,我真得跑一趟。”
柳所依然笑呵呵的,只是捂住自己肚子,竭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这个胡局,真是憨呆得可爱,怪不得许多女孩儿暗地喜欢他呢?其实,女孩儿的喜欢和暗恋,或许根本就不是男人们所想像。
一定是要将对方占有什么的。
只是一种女性惯有的暂时的心理寄托。
随着时间自然慢慢淡去。
要不然,为什么有“水性扬花”之说?
柳所也正是这样,不为别的,就喜欢看着这么一个大自己许多,有职有权的大叔,在眼前晃来荡去,交迭着父亲和白马王子的重影。
抒发着浮云的想像和灿烂的青春。
胡局一把没拉住她。
这边刘主任倒哎哟哎哟的轻轻呻吟着,晃悠悠苏醒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呀?”
欲爬起,又无力趴下。
“我记得我被什么撞了一下,又像是被谁迎面打了一拳?”
“刘姐,你醒啦?”胡局一回身,柳所温柔敦厚的伸过双手,扶起顶头上司,一面对胡局朝后使使眼色。
胡局一抬头,张书记和规划谢局,正站在门口,呆头呆脑的看着自己。
“刘主任这是怎么啦?”
党委书记惊奇的眨眨眼睛。
“怎么鼻青脸肿?不小心跌的?”
恰巧,规划谢局与刘主任也熟,平时见面相互招呼,有时还开开玩笑,这时却瞅着老朋友,嘲笑到:“不小心跌的?怎么刚好跌在胡局办公室?”
胡局脸红了,一拍桌子。
“谢局,你什么意思?
不来就不来,一来就放屁。哎,平时躲都躲不掉,今天主动跑来作什么?”
见老朋友真火了,规划局长忙点到为止。
摇摇腑下的大皮包:“还不是为了你屋后那片荒地,鲁队的报告送上去后,市领导又做了重要批示,这不,我亲自见你老人家来啦。你看,在哪儿谈?”
“到我办公室吧,胡局这儿不方便呢。”
张书记瞅瞅胡局,又瞧瞧刘主任,似笑非笑。
“这事儿不常见!”
送走谢局后,正,副相视无言。
发会儿呆,局党委书记开了口。
“不能同意魏书记的意见,真要那样,等于就是拱手把这百余亩送给沃尔,什么大局什么胸怀?现在这年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妈的,有人撑死,就有人饿死,什么德性?”
胡局满意的看着老伙计。
“对!原以为借鲁队之笔,我们以退为进,好歹也为民政弄点油水。
魏书记倒好,来个一抹平,无条件签字同意?
我真是要签了字,你首先得第一个把我咒死。”
“那是!”
局党委书记毫不顾虑的点头:“什么德性?”老实说,军人出身的张书记,之所以和知识份子(张书记语)胡局,还比较合得来,其关键就在于,民政局穷!
作为民政局的正、副头儿,除了固定的那几文,与其他强势局头儿相比,简直寒碜得上了水平。
前任屈局时期,市民政局曾揪出一条大鱼。
社会福利(事务)科前朱科。
朱科在近十年多的时间,采取多报,截流等不正当手段,贪污公款四十多万元,被判了个无期徒刑。
事后,被业内嘲弄为“浅市史上最牛科长。”。
想想看,一个掌握着全市负责老年人、孤儿、弃婴(童)、五保户等特殊困难群体权益保护工作。
负责经常性社会捐助接收机构的管理。
组织协调救灾救济工作。
负责救灾捐赠款物的接收、管理和分配等工作大权的科长,辛辛苦苦,鬼鬼祟祟,提心吊胆的干了近十年,不过才四十余万元。
比起那些三月一个百万富翁,一年一串贪官的局科,太寒酸可笑。
所以,警钟长鸣。
胡局和张书记,眼见别的平级吃香喝辣,难免愤懑不平,情在理中。
不免猩猩惜猩猩,反倒为二人的关系,上了一层润滑剂。
当下,胡局就把双手一翻腾:“小车辛队反映过多次,还有那个吴排,老嚷嚷要搬到你我办公室住家。
不是还空着一大片荒地吗?
依我看,干脆都把简易活动房安起,解决小青年和单身汉住宿,老伙计,你认为如何?”
“可以!我算过,如果再加上像小刘这样的未婚老职工,局里足有一个加强班。”局党委书记当然同意,一面掰着自己的手指头。
“15、6人呵!
解决了他们的临时住房,也等于提高了全局工作效率。
又合理利用了荒地,为浅市的经济指标作了贡献,一举三得,怎么不可以干?”
胡局笑笑。心想,有我这根椽子在上面抵着,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当然罗。
“哎,刚才小刘是怎么事儿?”说到这儿,张书记瞧瞧胡局:“说真的,怎么就会倒在你的办公室?”
胡局就把来龙去脉复叙一遍。
局党委书记听了,只是笑:“真是巧合!”
胡局感到奇怪。
要说这老伙计平时倒也有口皆碑,可对这个原局党办副主任,似乎有点关心过份了?哎,是关心对方还是借故寻岔?
我看,很可疑,很有点可疑。
回到局长办,柳所正和顶头上司说着悄悄话。
也不知柳所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除了鼻翼上还有点青痕外,刘主任基本恢复了原貌,精神状态良好。
见胡局回房,刘主任便翻开笔记本:“胡局,有个事情得向你及时反映。”“嗯,你说吧。”胡局坐下,认真地端祥着自己的局办主任。
惊奇她被柳所撞得昏花过去,现在居然安然无恙。
“还有,小柳,”
胡局又看着柳所。
“听完刘主任的,我接着听你的下回分解。”
“昨下午,我差点被屠师傅打了。”刘主任停停,看看胡局,然后瞅着自己的笔记本:“时间,昨下午三点零五分。地点,伙食团保管室,起因如下……”
待刘主任终于说完,胡局面色严峻的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农民工也是人,也得受到国家法律的管治。
真敢在局里动手打人,性质就不是文化高低和文明程度问题了。
刘主任放心,大胆工作,勇于革新,这事儿我得亲自说说他。”“谢谢!”局办主任又翻开另一页。
“对前次报来的那个随军遗属的安置抚恤,我意暂缓,是不是先核实和考虑一下?”
“抚恤国家有相关标准,这个不难。”
胡局想想,沉吟到。
“至于安置,再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吧,你办就是了。还有,”
他看着柳所,却对刘主任说:“小柳的承包金,答应三天内交齐,柳所,对吧?”“谁说三天内?我明天就交给刘姐。”
柳所冲着胡局一呶嘴。
“知道不,是交给刘姐嘛,要是交给你,我才没这么积极呢。”
胡局就站起来,替属下倒水,谁知柳所砰的下,猛关上了房门,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哎哟,杀人啦!”
唬得柳所和胡局,都浑身一机灵。
胡局几步抢上,拉开房门。
扑通!刘主任一下倒进了他怀抱。
胡局吓得浑身一颤,一退让,刘主任重重摔在地上。分秒间的突然,让胡局和柳所呆若木鸡,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