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似的游弋着,忽高忽低,忽明忽暗。
然后,又是一盏,又是一盏……
风抚如手,捋鬓理衣,还夹带着庄稼和野花莫名的清香,二辆车上的人们,似乎都陶醉了。一时,车,默默的停着,门,静静的敝着,却无人出来。
最先钻出来,是柳所。
幽暗中,柳所倩影盈眼,婷婷玉立,一会儿喊到。
“都出来呀,外面风景如画。”
于是,辛队和胡局也钻了出来,胡局手里还小心翼翼的包着孩子。奇怪的是,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孩子居然烂睡入梦,发出轻轻的吐息声。
胡局轻轻拍拍孩子。
亲妮的悄声骂到。
“害人精,差点让大家都脱不了手呢。”
辛队笑:“胡局,孩子不会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小柳,快接过来,谨防胡局偷偷抱走藏起。”柳所就接过孩子,有些嫌弃的皱起眉头。
“可怜我哥,空欢喜一场,几千块扔水里啦。”
“不过才几个月,这样小的孩子用得了几千块?”
辛队不信,幽暗中可以听见他的哈气。
“一天光是吃了睡,睡了吃,多么的令人羡慕啊!”
胡局猛然朝后面的明瑞跑去,因为他见里面久未了有人出来。跑拢了,俯身一瞧,正听见鲁队在咒骂:“他妈的Y车,开了半天,灯怎么也不亮啦?”
啪嗒!二只打火同时亮起。
胡局吓一大跳。
小玉紧闭着眼睛,脸朝下扑倒在副驾座上,双脚沾满了灰尘。
鲁队正在打火机微弱的光亮下探着身,一手抚着老婆身子,一手在幽暗中摸索着……
“小玉怎么啦?”胡局拉开车门,想抱起老同学,想想不妥,又抬头问到:“睡觉啦?”“逃跑的时候,栽在了车上。”
鲁队烦躁的反问。
“丰田上有没有救急电筒?”
胡局马上缩回身。
“辛队,快把救急电筒拿过来。”
小车队长飞跑着拎来,明瑞车里一片亮堂。原因很快找到,原来是小玉逃跑时一俯冲用力,右手把照明线路拉断了。
鲁队把老婆轻轻翻过来。
胡局呀的声。
“糟糕,额头怎么有血?”
小玉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的看看大家,脱口而出。
“魏书记,我家老鲁冤枉啊!”
大家扑嗤一声,可二个队员马上强忍住了,唯有胡局笑眯眯的:“醒过来啦?拜托,你家老鲁没事儿,还立功受奖啦。老同学,头疼不?”
小玉就顺手一摸,再举到自己眼前瞅瞅,哭兮兮的嚷开了。
“哦呀流血啦,一滴血,十个鸡蛋哦。鸣,你这个可恶的胡萝卜,你赔我的血。”
胡局笑逐颜开的拍拍手,脑袋瓜子晃得如鼓棰。
“行行,我赔我赔。小玉同学,你当初瞎了眼呀,选了个白眼狼。要是选了我,不流血,有得吃,有得玩儿,还有得,”
“行了胡萝卜,这祸可都是你惹出来的,孩子虽然找了回来,可这损失得你付。”
“行行,没说的,明儿个找个休闲处,把龚副也约上,咱老同学们踏青去。”
孩子失而复得,皆大欢喜。为了保险可靠,小玉说什么也要接过孩子,自个儿紧巴巴的抱着。柳所只好递过她。
同时敬佩服的看着她。
“真想不到,鲁队的老婆是个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嫂子,你那一跌一扑一喊,怎么让我想起了王成呢?”
“王成是谁?”
小玉紧抱着孩子,警备的瞪着柳所:“是男是女,多大?漂亮吗?我家老鲁认识不?”“那个‘为了胜利,向我开炮!’的王,啊哈,你要问这个哇,”
柳所恶作剧的眯缝起了眼睛。
胡局生气的阻滞了她。
“正经点,你的事儿,还没完呢。”
找回了孩子,悬在自己头上的达靡克利斯剑,暂时解除,所以鲁队开心高兴。
“没事儿没事儿,找回来了,就好!哎小柳,你们胡局怎么对你这样凶啊?你是没送礼,还是不愿意被他潜规矩,胡局挟私报复?”
小玉恶恶的大声吼到。
“几点啦?上车,走!”
抱着孩子,重新钻进了车厢。
慌得胡局和柳所,一左一右把住车门。
胡局连声问:“慢点慢点!老同学,孩子是你交还是我交?”“当然我交,魏书记找的是我。”鲁队一副当仁不让,当家作主模样。
“你呢,该干啥还干啥呗!”
胡局直摇头。
“那不行,那不行,我可不敢再相信你了。城管大队长呵,穷忙么,又弄丢了怎么办?那不行。”
嘎!鲁队笑呵呵的拧开了马达。
“那你认为怎样才行?”“我陪你一起去交,当面点清,过时不认。”“萝卜萝卜,这是孩子,不是钞票。”鲁队愉快的瞅瞅抱在自己老婆手里的孩子。
“你以为是你那个穷局,报个小帐都要拖到下月十七号?”
“你说什么?”
“老同学,徐副打电话也找了我。你呀,以为天下就你一个人聪明?”
胡局脸红红,幽暗中撅着屁股,把着车门想想。“不行,你得给写张纸条才放。”
“纸条,怎么写?”鲁队有些不耐烦了,仰脸看看天空:“凌晨啦,你到底放不放手哦?”“写张收条,这样写,收到民政局交来的孩子一个,并落清楚年月日。”
胡局得意的把着车门,瞅瞅对面的柳所。
“这样,我们二人就没有责啦。”
急于赶路的鲁队,只好按老同学的吩咐,唰唰唰的写了纸条。
又递给小玉瞧瞧,再扔给胡局。
“都是你惹的祸,还纸条呢?我看我们这样的老同学,以后没得当啦。”嘎!胡局和柳所一松手,明瑞便窜进了夜空。
第二天下午,鲁队打来了电话。
“交啦,放心了吧。”
“交给了谁,不会是魏书记吧?”
鲁队在那边哈哈大笑。
“让你猜对啦,这老小子一听我汇报说孩子找回来了,就让我直接抱到市委。我抱去一看,啊哈,也真亏这老小子想得出来。
孩子的父母,媒体,大小记者,各路长枪短炮,济济一堂,隆重而轰烈。
还现场直播,哎,你没看?”
“我哪有心思看哟?唉老同学,拜托了,以后你们不要再往我这儿送弃婴啦。”
胡局认真的回答,瞟瞟坐在一边的柳所。
“真是不要再送啦,我算怕啦。”“谁让你是民政局长?对不起,照送不误,问龚同学好!拜拜!”“拜个鬼呀,我可不想再看到你。”
胡局瘪瘪嘴巴,急喊到。
“莫忙,还有个小事儿。”
“说!”
“人家柳所痛改前非,孩子失而复得,再怎么着,对你我是一种贡献吧?”
“说!”“人家哥哥好歹也养了孩子几个月,用了几千块,就算五千块吧,也不能让人白白扔到水里对吧?”
“嗯,说!”
“所以,我想了个法儿,”
“明白了,你三,我七吧,就这么办。”
放了电话,胡局得意的瞟瞟柳所。
这就叫有奖有罚,笼络人心和变坏事为好事儿,小柳同志,我办得还可以吧?
柳所嘴巴一动:“谢谢!不过,”“检查还是要写的,不然,你吸取不了教训,还会再犯。”胡局说毕,端起了茶杯。
今天凌晨分手时,胡局板着脸孔吩咐到。
“小柳,明下午到我办公室。”
“几点?”
柳所一副听天由命,楚楚可怜样。
“我三点来行不行?”胡局威风凛凛的点点头。孩子找回了,可胡局的烦恼并没消除,柳所算是惹火烧身了。
这匪夷所思的事儿,不出也出了。
可怎样处理柳所?却让他左右为难。
回到家的胡局,掏钥匙自己悄悄开了门。
门口的小灯亮着,不亮也不暗的照着门塌毯。
听见门响,正在饭桌前一面看电视,一面打瞌睡的小保姆,高兴的站了起来:“胡局,回来啦?”胡局把手指头靠在自己嘴巴。
“龚副回来了吗?”
小保姆接过他的皮包和外套,点点头。
“回来了,丫头也早回啦。哎胡局,你吃饭没有哇?锅里还热着呢。”
“不用弄了,早吃啦。”
胡局很满意小保姆的敬业,有些感动的瞧瞧她:“以后太晚了,你就自己睡吧,不用等。”“不行!这是我们保姆的职责,主人没回家,作为保姆是不能先睡的,这是我为人的底线。”
“好好,底线底线,为人的底线。”
胡局不由得连连感叹。
“不容易啊。人生要守住自己的底线,真是不容易啊。”
“胡局,有个屠师傅,一会儿又打电话,一会儿又打电话,找你呢。”
“哎呀,他说什么?”胡局闭闭眼:这也是大事儿呢,一转身就忘记了?不能厚此薄彼哟:“屠师傅说什么呢?”
“什么也没说,就问你在不在?多久回来?
我说我不知道。要不,胡局一回来,我就打电话告诉他。哎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