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摸着市委书记现在的心态和作法。
明知道打电话的不是我,却似信非信,欲擒故纵,难道原计划又有了什么变化不成?
胡局疲倦的咧咧嘴,有一种等待死刑判断下达的灰色心情。“不是你打的电话就好,市里也知道你有困难,不正在四下调济解决?
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厅局级干部,不但要有勇气面对困难,更要有坦诚宽敞胸怀。
不要搞那种真真假假的投其所好,阿谀奉承和暗地搞鬼。”
市委书记似有所指,又像临场发挥。
让胡局听得气鼓鼓的,可又不便发作,只得竖耳听着。
“床,凳子和一些必要的装饰用品,我己责成办公厅负责办理,你应该马上开个清单报上。至于我们定的任务,我想,你还记着的吧?”
“魏书记,我尽力吧。”
胡局悲壮而无奈的回答。
“最好十七号那天,你和柴市长能抽出时间来看看,免得误会。”
“尽量吧,具我现在能记起的,好像十七号我和柴市长都有个会的。”
停停,魏书记玩笑到:“没有我们到场掌舵,莫非你胡局会砸了场不成?相信自己嘛!如果这点自信都没有,还干什么革命工作?好,你忙吧,不打扰啦。”
嚓!压了话筒。
胡局闭闭眼,捏着话筒正要拨局办,张书记叩门。
“胡局!”
“哦老伙计,请进。”
胡局招呼到,放下电话转了主意:“正找你呢,及时雨啊!一下漫天湿哦。请坐,喝茶自己泡。”张书记就自己先走到书柜前。
找茶杯,拈茶叶,倒上半点开水温着。
再悠闲的坐下,指头叩着自己的腿背。
局长和局党委书记这种表面上的随便和谐,自然,平常和习惯成自然。
双方都默认,接受,对双方的工作关系和你来我往,都起到很好的润滑作用。
“怎么,你那媳妇儿没吵啦?”胡局挤出一丝微笑:“不吵是福!瞧你快乐得的。”“说好话呗!现在这些年轻人啊,唉,哪像我们那时哟?”
张书记愉快,却喟然长叹。
“定了,就好好生活,也吵也闹,还打呢,可不知不觉就到老啦,可现在,世道真变啦。”
局党委书记公子,是一个酷到极致的帅哥。
有车,有房,还有名牌大学的硕士学位和外企六位数的年薪。
曾是局和各主管局年轻女郎追逐和心仪的白马王子。然而,公子却偏偏找了个外地的普通女孩。要讲,这女孩子各方面都是不错的。
打理家务,关心老公,孝敬公婆,处理家庭关系,顺风顺水,人人称赞,个个羡慕。
然而,好景不长。
许是公子确太优秀。
加之婚后的公子更富于成熟男人味。
其己婚男的身份,不得没吓退众多美女,反而引得蝶飞燕绕,绯闻不断。于是,局党委书记家里失去了往日的平静……
“是啊是啊!世道变啦。”
胡局跟着叹息,大有共鸣之处。
“物质越来越丰富,道德越来越沦丧。
这也和搞改革开放,必然会导致腐败发生,是一脉相承的。”
“是啊是啊,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啊!”张书记摇头晃脑的,吐出一大口乌气:“特色啊!他奶奶的!我倒想看看,到底还要特到多久?”
二人感叹会儿,进入了正题。
“胡局,秦局那儿怎么样?”
胡局简明扼要的介绍了情况,然后说到。
“老伙计,你看,是不是就请你关照一下,这床呵被子锅盆碗筷什么的?要装,就要装像,这样才好开口要钱。”
张书记一口答应。
“行!我兼顾一下,数据最迟下午给你”
“不用不用,你直接报魏书记行啦。”
胡局笑。
“刚才在电话里,魏书记还问到你呢。”“哦,你怎么答?”局党委书记饶有风趣的看着一把手,脸上满是真诚与期望。
胡局发声笑。
“我还能怎么答?勤苦工作,殚精竭虑,把握全局政工思想,屡建奇功呗!”
“哦,哈哈哈!”
张书记放声大笑,未了,手指头朝他甩甩。
“最佳搭裆,最佳搭裆么,谢谢!嗯,刚才,刘主把那个活动规矩传阅给了我,有一点意见呢。”“哦,是吗?请说说看。”
胡局知道,这才是对方来的真正目的。
于是,故意有些意外的扬扬眉睫。
“有些提法不妥吧?”
张书记顺话答话,频频点头。
“是有些提法不妥,比如全局上至局长书记,下到,”“老伙计,这不是大事儿。”胡局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你我都明白,有些提法是必须的,可不必照那样做。
我提,你听就行了,不必太在意,噢,你没看到最后一条?”
“看呢,你我都是考评小组成员嘛,”
“那还需要担心什么?”
胡局笑:“我呢,越活胆儿越小,你呢,越活胆儿越大,什么都放在心上,还不?哈哈哈!”“哈哈哈!”张书记笑罢,摆摆手,正色问到。
“胡局,听说吴主任那条儿你给拒签了?”
“三个人一顿便餐,就用掉了二千块?
平均一个人就用了七百,又吃又唱又搂又抱还洗吧?”
胡局收敛了笑容。
“民政可是个穷局,这样的待客便餐,我们可消费不起。”张书记脸孔白白,有些温色:“那二位是省党办的同志,关系到本局干部思想政考评大事呢。
吴主任事先给我讲过。
哎,吴主任新来,不太了解本局情况,下不为例吧。”
胡局能再说什么?
只好借台阶下楼。
“唉,也难为你了老伙计,下不为例吧。我们的伙食团厨艺也不错,局办又有规定,是不是请你给吴主任说说?”
张书记一口答应。
然后蹙眉想想,问到。
“我记得伙食团的承包合同,好像应该是八月底到期?”
“好像是吧?”
胡局楞楞:“回头问问就知道了。”“现在是六月十一号,还有二个月,是不是考虑到期重新对外招聘承包?”张书记有意无意的看着对方。
慢慢腾腾的说到。
“一承包就是五年,搞油了不好呢。”
胡局心头猛窜起一股火苗。
他妈的,原来你是欲擒故纵,步步进逼啊?
明知道那是我的地盘,我在操作,怎么,要夺权?“这个嘛,你放心,我己吩咐局办研究研究,搞一个即有连续性又可防止出错,保证公平竞争,择优上岗的承包方案。”
胡局微笑着。
“你呢老伙计,你那摊子也够你忙的,噢,数字数字,请记着,军中无戏言哦。”
“放心,军令如山,谁敢儿戏?”
局党委书记打着哈哈站起来,胡局也跟着站起来,相互客套寒暄着,蹭向门口。
送走了张书记,胡局马上唤来了刘主,把统计二三百个离退休需要的床呀被呀什么的,一古脑布置给了她,要求最迟明上午整理好拿给自己。
“现在,你二个撞车去吧,都拿来更好。”
胡局抱着胳膊肘儿,瞅着刘主转身而去的背影,有些幸灾乐祸的。
“不是相互告之,互通有无吗?
他妈的,就去通吧。我倒要看看,谁玩得过谁?”
下午,上班不久,胡局突然接到了鲁队的电话,鲁队告诉老同学,出了个紧急事儿,需要老同学节骨眼上,真诚无私的真正的帮衬。
胡局听得一头雾水。
便笑喝到。
“又装神弄鬼的,你小子都一肩挑啦,还想得起只有半边身子的我?”
“真是紧急,我给龚同学也说了,龚同学让我和你协商。”
胡局有些不高兴了,冒着醋酸:“先不先找她干什么,我看你小子一直是藕断丝不断呢。说,什么事儿?哼哼,一肩挑了,什么事儿到了你手里,就都紧急啦?”
可是待鲁队说完,胡局却呆住了。
原来,前天夜间根据眼线的密报,城管,工商和市局三家联手执法。
一举捣毁端掉了浅市,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地下制假窝点。
从防空洞搜寻扣留的各种假货,竟然琳琅满目,堆积如山。
执法成功,可三家如日中天的强势主管局,却谁也没有这么大的空房来供其堆放。商量来商量去无法,谁也没有办法。
只得找到浅市防空洞的主管部门,浅市人民防空管理办公室。
要求填上封条暂且堆放云云。
可人防办不同意。
提出要吗全部弄走,要吗给每天的存放费,还大言不惭的说这制假方,是按每月三千元的租赁费支付的,并且从没拖欠。
钱虽不多,可也是大家的一点收益和对使用国家公共资源的补充。
再说现在这世道,都商品经济啦,哪还有光用不给钱的?
三家头儿愤世嫉俗一番。
谁也不愿意掏这个冤枉钱。
扯到最后,市局和工商二头儿烦了,干脆一屁股全推给了始作俑者城管大队。因为,潜伏颇深,屡战屡胜的眼线,就是市城管大队派出的王牌“特工”。
这下,鲁队傻眼了。
面对这一大堆亦真亦假的假冒伪劣,管也不好,不管更不行。
叫苦不迭之际,想到了老同学。
待他拎起话筒找到龚副市长后,就马不停蹄的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