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蕴道:“心蕴的二姐姐不知何故,到此时仍未至,可能是路上出什么状况了,心蕴已派人去寻,请先生稍待。”
陆颐真一拂袖,“不必了,既然过时不至,便是与我无缘,不用费心去寻了。”
程心蕴还要说话,陆颐真目光湛冷:“时辰不早,开始考较。”说完,便指了指程文英,又指了指自己脚下,“就从你开始,行大礼。”
时值冬季,凉亭四面透风,又是当风处,程文英三人都是娇养闺中且年纪不大的女孩儿,站在凉亭久了,难免冷得浑身发僵,且凉亭怎么会常备着行大礼的蒲团,当下指名要行大礼,决是故意为难。
程文英见陆颐真面色不善,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但想起昨天母亲语重心长的一席话,咬了咬唇,双手高举齐眉,屈膝下跪。好不容易完成跪拜大礼,起身时却觉得膝盖冰冷僵硬,脚步一颠,狼狈地又扑倒在地上,手掌不慎擦在地面划破了掌心,痛得她险些掉下眼泪来,却堪堪被她忍住了,艰难地重新爬了起来,惊惧地看向陆颐真,惶然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考较。
陆颐真没理她,扭头招呼身旁伺候的丫鬟,让她倒杯热茶来。等丫鬟送来热茶,陆颐真道:“给你家大小姐,让她敬茶。”
这意味着再跪上一遭!程文英身子猛地抖了一抖,始终盈在眼眶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是不是觉得拜我为师很是委屈了你?”陆颐真冷笑道。
程文英闻言一惊,连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是这样的,文英——”
“行了,”陆颐真不耐烦地摆手道,“一个哭包,懦弱无能,如何能当我弟子?你还是回去罢。”
程文英听罢,再也忍不住心内委屈和忧惧,掩着脸嘤嘤哭泣了起来,自感无颜面再留在碧涛苑,一面哭着一面由丫鬟扶着离开了。
程心蕴在一旁听了却很是赞成,暗暗在心里点头,觉得这先生虽然性子怪诞了些,但其实还挺对自己胃口的,她倒是很期待接下来先生会怎样对付那个可恶的庶女呢!
这时陆颐真一脸不耐地指着程素微,正要开口让她行大礼,程素微却先她一步精乖地俯身下拜。虽然身体发僵,起身时也是差点摔倒,但仍旧稳稳地站直了身子,从善如流地从丫鬟手中接过茶杯,再一次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
程素微觉得膝盖传来阵阵刺痛,却生生忍住了,稳稳地将茶杯举至齐眉,递到陆颐真面前。
“陆先生请用茶!”
“是不是看了你姐姐的考较,自以为了解我了?”陆颐真睥睨着她冷笑,伸手接过茶杯却没有喝,手一挥,将茶泼到了她脸上。
程素微早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未动,连表情也都是纹丝未变。大幸的是因为天气太冷,热茶早变成温的了,泼到脸上没有被开水烫着,反倒是时间一长,在脸上、发上结满了冰霜,风一吹便让人十分难受。
一旁的花瑞看得直想冲过来扶她,却被她的眼神制止了。
陆颐真见她不动如山,也忍不住剔了剔眉,吩咐道:“三跪九叩才算,再来。”这回她不再挨站在亭柱旁,而是敛衣正坐于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