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颐真挥挥袖子,打了个呵欠道:“行啦,素微先回去收拾东西,心蕴你也回去把结果告知家人,今日便不用再回来上课了。都散了吧,我得回去补个眠了。”说着,也不等她们行礼告退,便自顾自地离去了。
程心蕴恨恨地剜了程素微一眼,一声不哼地扭头匆匆走了。
倒是程素微对今日这一遭考较着实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何简单跪了几跪,就给收作入室弟子了?这样轻易过关,日后不会还有什么大.麻烦在等着她吧?
其实却是她程素微忘记了:她们程家虽然只能算作京城新贵,但女儿们生来便娇生惯养着的,尤其是嫡出的女儿,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哪曾受过像今日这般的大委屈?在冰天雪地里下跪?连蒲团也没备上一个?那更是提也别提了!要真是被这样苛待,长辈们还不立马打上门去啊!
只有她程素微,在前世三十余载受尽人情冷暖、折辱欺凌,这不外乎下跪个几遍,她嫁给定北将军后却天天都要在继室面前这样立规矩,只她能对此面不改容罢了。
程素微出了碧涛苑,才很是松了口气。花瑞那丫头虽然心痛她跪了那么多次,还被泼了一脸的茶水,但一说到程素微能被陆先生收为入室弟子,她却比程素微还要高兴振奋,蹦蹦跳跳地说着待会回去要收拾哪些哪些东西。
程素微听得莞尔,心中微暖,这时她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幕,机警的她顿时生出一身冷汗来,不但没有马上回自己屋里,反而加快脚步朝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花瑞对此很是不解,但见程素微神情严峻,也不敢出声,唯有揣着担忧紧跟在她身后。
程素微的膝盖在刚刚下跪时已经受了伤,现在走了一路,伤势又加重了几分。但她强忍着伤痛,硬撑到了正屋,见到了正在含饴弄孙的老夫人。
三房的高氏正陪在她身边,程素微行了礼,落座后,以报喜的由头如实地跟她们说了今日去拜见陆颐真的过程来。
听了之后,老夫人又是生气又是怜惜地道:“这陆先生收徒可真是严厉得紧,还好文淑没去成,不然老身三个孙女都得挨这一遭罪呢!也罢,让人再请名师教导便是,可不能再劳烦那位陆先生了。素微啊,快过来祖母这里,让祖母看看你腿伤得怎么样了?”
程素微闻言却是吐了吐舌头,娇憨地笑道:“祖母,素微可不是特意来向祖母撒娇的,这腿脚也没受多大罪,回去涂涂药便好了。只是想到今早只顾着陆先生那处的事,还没来得及跟祖父祖母请安,实在不孝,所以赶忙来将功补过了。”
老夫人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丫头乱拽什么四字成语?可知道将功补过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都听人家这么说的,等我上学了,就去问问先生,然后回来告诉祖母。”
老夫人闻言,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正说笑间,忽而听见外头一阵呜呜哭声,老夫人眉头一皱,便有丫鬟打起门帘来说,是大夫人带着大小姐、二小姐在门外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