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川慈走后我出去闲逛了会儿,主要目的是清醒头脑顺便自我反省,路过一个胡同口时看见一个大爷蹬着三轮车正往胡同里走,见他使不上劲儿我就推了一把,大爷回头问:“小伙子,买橘子吗?”想想看我也有很长时间没吃过水果了,正纠结着买不买的时候大爷下车把盖在三轮车上的塑料布掀开,“小伙子,我这橘子都是早上刚从新发地发的,南丰橘甜着呢。”“成,来两斤。”
提着橘子回到宾馆,抽根烟,看着电视最后把两斤橘子全吃完了,我不知道我竟然这么能吃橘子,导致第二天早晨被一泡屎憋醒。拉屎的时候秦姗姗打来电话,接与不接成了让我左右为难的大问题,而我拉屎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精神集中,如果精神一旦集中不了或者有别的声音搅扰我静心拉屎的话,那么憋在身体里的那堆屎轻则会让我食欲不振,重则可以使我精神萎靡,所以拉屎的环境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而此时秦姗姗的电话让我极为不爽。在手机铃声的伴奏下,我憋着气使出全身的劲儿从身体里发出“嗯……”的低吟声,最终所有的废弃物从肛门里一泄而快,我把屁股擦干净提上裤子看着马桶里那堆还没冲下去的废弃物,突然想到寄藤文平和藤田纮一郎的那本《大便书》里所描述的大便的整个生产过程以及什么样的大便才是真正健康的大便。仔细看看我拉的这堆屎,水份太多,不成型,貌似是消化不良的症状。
从卫生间出来我给秦姗姗回过去个电话,她在那边环境吵杂。
“什么事儿?”我问。
“老赵走了,你回来吧。”
“你给我打电话就这事儿?”
“嗯,那要不你现在来找我吧。”
“怎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咱俩在偷情。”
“我没把‘偷情’俩字说出来就已经是够委婉含蓄了。”
“那成,你现在在哪儿呢?”
“西单,你来这儿要多久?”
“十分钟吧。”
挂上电话出门,顺便到前台把房给退了。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是否要给郑川慈打个电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感觉自己很贱,早知道这样就让我爸给我取名叫左贱,而不是左言。当年他为了给我取这个名字可算是绞尽脑汁煞费苦心,最后翻阅典籍终于在《论语·里仁》里找到一段“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大意是:君子的修养要尽力使自己做到话语谨慎,做事行动敏捷。故而取名左言,也就是希望以后做一个言语谨慎,少说话多办事儿的人。而事实也证明他的希望成真了,对于和秦姗姗有染的这件事,我没有任何废话,直接用行动来表明我和秦姗姗确实有一腿。
见到秦姗姗时她正耷拉着两只手站在大悦城门口。“你这手的姿势真到位,跟京巴狗似的。”秦姗姗用脚踢了一下我说:“臭嘴。”
“你这指甲上是什么玩意儿?”
秦姗姗把两只手竖在我面前说:“漂亮吗?”
我想不出那十片手指甲有什么漂亮的,手指甲上贴着粉红色的蝴蝶结和亮晶晶的东西。秦姗姗说那是水钻,以前见有人还往牙上贴过,一笑呲着一个亮闪闪的牙,跟动画片里的坏蛋形象基本吻合,但往牙齿上贴水钻的一般都是美女,所以我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什么男女审美眼光不能达成一致。
“《西游记》里妖精的指甲都是你这样儿的。”
“一点都不懂得欣赏。”
“你的欣赏水平已经超越人类达到妖精的水平了,我也就是一介凡夫俗子,欣赏不了那么具有特色的艺术。”
“哼,懒得理你。”秦姗姗白了我一眼,这是她说不过我时惯用的语言。
“去哪儿吃饭?”
“去楼上吃生煎。”说完像只好胜的公鸡趾高气昂的走在我前面。
我想秦姗姗在老赵面前绝对不会如此嚣张跋扈,而在我面前,她时刻强调着男女平等,唯恐男女平等的天枰在她那边倾斜。其实秦姗姗骨子里是一个女权主义者,而她在我面前的横行霸道也只是弥补她在老赵面前时,心里的那种不平等关系罢了。不过好在秦姗姗生活在新时代,新时代的女人能顶半边天,而秦姗姗也认为,这个世界上只要男人能做到的,女人也绝对一样可以做到。但我从不认同她的这个观点,如果男人能做的事女人都能做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完全就没有男人存在的价值了,不过幸亏像秦姗姗这种想法的女人并不在多数,如果所有女人都这么想的话,那估计来月经,生孩子这事儿早晚有一天非摊到男人身上。
而和秦姗姗在一起时,我也一直在想如何跟郑川慈解释这件事。但每当我好不容易思路畅通,头绪涌进时,秦姗姗总会不合时宜的用她那摄人心魄的身段儿挑逗我。而每次我都很男人的拒绝不了秦姗姗的美色诱惑,最终把她扑倒身下。
完事儿后,秦姗姗趴在我身上搂着我的脖子问“你觉得我身体哪个部位最好看?”
我想了会儿说:“每次你都不让开灯,我怎么知道你身上哪儿好看。”
“那你最喜欢我身上哪个部位?”
“没想过。”
“那你爱我吗?”
“这个也没想过。”
“那你想过什么?”秦姗姗的脸由温和变成冷漠。
“什么都没想过。”
秦姗姗狠狠的咬了一口我的胳膊,被咬的那块牙印分明,变得黑红黑红。“唉哟!”我大叫。
“活该!”
“你真下得去嘴。”
“你有女朋友为什么不告诉我?”秦姗姗突然问,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因为我从来都没有告诉她关于郑川慈的事。
“你不也没问嘛,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的?”
“刚才你洗澡的时候她来短信了,说要跟你分手。”
我从枕边拿起手机,看到郑川慈发来的短信,只有五个字,简短明了,五个字概括所有废话连篇。“我们分手吧。”
“她为什么要跟你分手?”秦姗姗问。
“因为知道我是流氓了呗。”我不想告诉秦姗姗是因为她,所以郑川慈才要跟我分手。
“你这长相不像流氓。”
“一般流氓长得都正人君子。”
“那你不打算挽留一下人家?”
“想走的始终都留不住,不想走的怎么轰都轰不走。”然后我把手机关机放枕头底下,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去找郑川慈。
而这一夜,我失眠了,看着躺在我身边的秦姗姗,发现原来我不是一般的混蛋。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妥当看了一下时间六点零五,这个时间郑川慈应该还在睡觉。一夜没睡,早晨起来有点困,我躺在沙发上准备眯一会儿,等七点的时候给郑川慈打电话。可能真的是太困了,要不然一躺沙发上就开始做梦。梦里下很大雪,郑川慈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不管我怎么跑,后来总像有什么东西拉住我一样,浑身使不上劲儿,这个梦很长,这么长的一个梦里我就始终撒丫子追着郑川慈跑,累的我醒来后全身酸疼。我看了一下表,已经九点了,秦姗姗正坐在电脑前看电视剧。“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我看你呼噜打的震天响就没好意思叫你。”
“我睡觉打呼噜?”因为我从来不知道我睡觉会打呼噜,曾经因为何流睡觉打呼噜耽误整个宿舍人的正常睡眠,严重影响我们的睡眠质量,所以我们对他采取了强有力的措施,必须每天晚上等我们睡着了他才能睡。他一再反驳他从来不打呼噜,但介于自己寡不敌众,所以也干脆认怂。他每天在我们睡前总会信誓旦旦的说,他一定会抓住打呼噜的真凶,还他一个清白。但每次都是还没等我们都睡下他已经睡着了,现在谜底被秦姗姗揭开了,原来宿舍里打呼噜的真凶竟然是我,所以我打算等这次寒假开学,我要跟何流主动承认错误,还他一个清白之身。
“你睡觉不仅打呼噜,还磨牙。”秦姗姗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说。
“那我睡觉还干吗了?”
“不知道,就听见过磨牙打呼噜。”
我不再理会秦姗姗,拿起电话按下郑川慈的号码拨过去。在等待郑川慈接电话的过程中,我像个等待行刑的犯人一样内心忐忑不安,因为我始终没有想好用什么理由去向她解释。后来我决定,就当回无赖,死皮赖脸,本着许三多不抛弃,不放弃的决心,所以我相信我一定能把郑川慈挽留住。
电话那边久久无人接听,秦姗姗俩眼依然直勾勾的盯着电脑屏幕,但嘴里却说:“怎么着?人家不接你电话?自讨没趣了不是。”
“你这是说风凉话呢?还是说风凉话呢?”
“打电话解决不了实质性问题,要我是你我就直接杀到她家了。”
我不再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和秦姗姗说下去这个问题。所以我依然继续拨打着她的电话,也唯有拨打电话,才会出现一丝生机。终于,在我拨打第十七个电话的时候,那边响起的终于不再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而是我最担心最恐怖的电话通了却没人说话,这就意味着郑川慈现在连话都懒得跟我说。所以,我抓紧一切时间抢在她挂电话之前说:“川慈原谅我,没有你的日子我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每天晚上一闭眼还老做噩梦,这些天我已经深刻的认识到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了,我希望你能宽大处理,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等我说完了,那边先是沉默了一阵,后是嘤嘤的抽泣声,郑川慈哭了,就说明我成功的机会又大了。我在电话这边不停的安慰,直到安慰到她开口说话。
“你以后不会再瞒着我去找别的女人了?”郑川慈带着哭腔的问。
“别说瞒着你,就算你把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送到我面前,我也绝对会抵得住诱惑,坚决不做任何对你我感情不利的事。”
“你保证!”
“我保证,我左言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任何对不起或是伤害郑川慈女士的事。”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六里桥这边儿。”
“那一会儿见。”
挂上郑川慈的电话,我正美滋滋的享受着自己爱情回归的甜蜜时突然被一个面包袭击,正中脑部。面包是昨天和秦姗姗在超市买的,当时买这面包时我还嫌硬,咬着肯定牙疼费劲。秦姗姗说这样的面包吃着香,有嚼劲。现在看来这个面包的实用价值并不是它本身的价值,而是它的附带价值,比如秦姗姗用这个面包咋的我头有点儿懵。
“你下手怎么这么黑,万一把我砸成傻子怎么办?”
“那也是你活该,还吃不香睡不着,我看你比谁吃的都好。”秦姗姗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阴阳怪气的坐在电脑桌前盘问我。
“我这不是情势所迫嘛。”
“真的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站在你面前你都不为所动吗?”
“那当然,哥是个自律的人。”
“好,你给我等着。”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秦姗姗再出现在我面前时已经是一丝不挂。
“靠,窗帘没拉,你不怕外面有个人看到?”
“这么高谁能看到?”
“现在色狼想偷窥什么招儿都能想到,什么高倍望远镜,长焦距镜头,这些都是色狼偷窥之必备武器。”
“看就看呗,我不怕。”
“那你脱给谁看呢?”
“废话,你说呢。”
“我刚才都保证过了,我不为所动,君子坦荡荡。”
“那你眼睛看哪儿呢?”秦姗姗走到我面前,挡住我看电视的视线。
“不要企图用你一身白花花的肉挡住我一颗不为所动的心。”
“行,你正直,我不挡你。”说完直接趴在我身上,我尽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而非她的身体上,但脑子里总会不自觉的浮现出各种裸体美女画面,这些画面搅扰的我心神不宁。而理智的一方面也告诉我,刚和郑川慈和好,所以必须克制,必须收敛。所以,在秦姗姗用乳房蹭我后背时我果断起身冲进了卫生间。
再见到郑川慈时,她并没有像上次我们久别重逢的那样冲我跑来,而是严肃的站在车前看着我走向她。倒是我,没脸没皮的走过去一把抱住她。她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冷漠无情的站在那里不回应我的拥抱,在我抱住她的那瞬间,我听到她因为流泪而使鼻子发出齉齉的声音。我抱的更紧了,生怕不抱紧她就会消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