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若离以为出现幻觉,转脸看去,黑衣主公正坐在窗台上,修长的腿悬下来,就如那日白天,他们坐在紫烟阁的栏杆上一样。
若离手一抖,茶水拨了些在衣襟上,下巴上也有,她丝毫顾不得,几步跑过去,站到他面前。
“主公?”若离叫道。
“怎么不叫大哥了?或者,相公。”冷玉涵难得戏谑起她。
若离伸手去抚摸那精致的面具,透过面具抚摸他的双唇,然后,缓缓拿开了面具。
冷玉涵只是淡笑,并没有阻止她。
一张熟悉的脸,嘴角淡薄的浅笑,长眉不浓不淡,俊挺的鼻梁,若离觉得视线模糊,用手一摸,眼中全是泪。
“傻丫头,哭什么。”冷玉涵第一次这样叫他,伸手替她抹泪。
若离只是哭,越哭越委屈,趴在他膝头哽咽不语。自己这么些年躲在紫烟阁里,被娇娘她们宠着,从来不知牵挂一个人的滋味,如今尝到,只觉得苦涩无比,隐隐又有一丝甜意。自己的确心高气傲,不曾将一般男子放在眼中,却独独将他装到心里。可惜在他眼中,自己的存在却好像可有可无,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冷玉涵以为她小孩心性,伸手抚摸她一头乌发,但笑不语。
若离哭累了,慢慢收起眼泪,仍伏在他膝上,丝绸般的黑发散落及腰,被冷玉涵修长的手指梳理着,一时倦怠起来,几乎就要昏沉沉睡去。
冷玉涵还坐在窗沿,外面冷风吹来,只觉得后背微凉,他拍拍若离示意她起身,不料她只是动动身子,仍懒懒地附着他。冷玉涵苦笑,双手使力扶起她,自己趁机跃下窗子。脚刚着地,若离已经粘上来,双手合抱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口上。
“究竟怎么了?”冷玉涵问。
若离将他抱得紧些,半晌才缓缓道:“我有病了。”
“什么?”冷玉涵听得此言,仔细端详她,见她面色略苍白,似有憔悴之态,不由暗自惊心。
“无药可医。”若离慵懒地腻在他怀里,气息微弱道。
“出什么事了?”冷玉涵强定心神,柔声问道。
若离不语,抬眼凝视他,那双眼睛刚被泪水冲洗过,更加清亮逼人,冷玉涵不由偏过视线,不去与之相接。
“我害的是相思症。”若离幽声道。
冷玉涵觉得百般回转,却不知如何应答。若离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扪心自问,自己未尝没对她动心,只是想到九年前颜府那场血案,无论如何不该爱上她,也不配。何况现在自身已是一团糟,身世之谜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他不愿将她拖入这些泥沼中。
“你还是无动于衷,你要看我死吗?”若离目带幽怨,黑白分明的眸子,像能看透人的心底。
冷玉涵扳开她的胳膊,退开一步,淡淡道:“不要胡思乱想。”
“你以为我只是喜欢水无痕,你错了,主公,你是我这几年最依赖的人,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不敢看我,你在自欺欺人,你分明对我动心了。”若离逼视他。
冷玉涵缓缓抬眼,与她的目光交接,那双幽深的眼睛里仍是淡漠孤离,让人无法靠近。
若离只觉心头阵阵发凉,半壶冷茶在体内翻涌,说不清的滋味。她呆呆站着,失魂落魄,过了片刻又大笑起来,自嘲道:“这叫哪门子事,我是活该,巴巴捧着一颗心给人家,结果人家连瞧都不瞧一眼。你自是高高在上,我一个紫烟阁的浪荡女子,怎么攀附得起。”
“够了,不要再说。”冷玉涵听她自轻自贱,心中不悦。
“我只是替你说出来而已,我只是你手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杀人工具,你不丢弃我,我就应当感恩戴德,竟然痴心妄想双宿双栖,属下知罪,以后自当断了这份念想。”若离一腔怨愤,说到后来连声调都变了。
冷玉涵走近她,有些无力道:“傻丫头,何苦作茧自缚。情爱这东西,自来伤人伤己,你的心意我懂得,只是我居无定所,朝不保夕,你若跟我,少不了奔波流离,我不愿拖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