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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章做客
作者:王鹿阳 时间:2018-05-16 18:56 字数:3664 字

静默几秒钟,车内响起何其玮低沉的声音,“书越,我刚到机场,这边下雨了,你回到家了吗?”

书越看了眼手表,似乎落地时间晚了几小时,她将车靠边熄火。“飞机晚点了?”

“嗯,天气不好。”他微微叹了口气,因为内设蓝牙的原因,他的声音好像被特别放大了,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能听到。

书越靠进座椅里,闭起眼睛,她好一会都没有说话,对方也颇具耐心,没有挂断。最后她像是做了决定一般,忽然靠近方向盘,提高语调:“你有什么想问的,或者是想说的吗?”

边走路边打手机的何其玮停住,他向身边人示意,让他们先行,他转到安静的地方,扯动嘴角:“没有。你回家去住了吗?”

书越觉得脱力,涩然道:“昨天就回去了。”她语调幽幽冷冷,难掩心头的烦闷。

“书越,你不舒服?”隔着遥远的距离,透过电波,他听出了她声音的异样。

“没有。你注意身体,我要挂了,我正在开车。”

何其玮听到她说在开车,立刻警觉:“那不说了,你专心开车,晚点再联系。”

车依旧停在路边,双跳灯还在闪烁,书越趴在方向盘上,侧过脸,看着窗外出神。明明是停车接电话,她撒谎了,她不想再和他继续试探与反试探的游戏。

何其玮永远如此,从不急躁,永远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喜怒不形于色,别人压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书越觉得,他有时就像团棉花,化他人的怒火于无形。就算是武林高手,出招也得有对抗,再好的架势打在软塌塌的棉花上,还能有什么效果。

他什么都好,就是这点让人无语。

书越多想他能痛快地说:“你给我说清楚,你心里究竟有没有惦记过去?”她多想他能打翻醋坛子,大吼几句,也好过现在的不冷不热。

这就是无爱婚姻的悲凉吧,他永远对她客气,责任大过亲近,书越猜测着。可是自己又凭什么去计较呢?因为要急于证明自身的清白?因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继何其玮发现自己对书越的入侵毫无防备后,此时的书越也感到自己生活的重心在悄悄变化。她不再是那个无法无天,对大事小事都不在乎的傻大姐,她现在变得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小心翼翼。她会斤斤计较对方的感受,会在乎他的想法,会因为他的冷淡、无所谓而憋到内伤。

她烦恼的中心,缠绕的原点,全都指向一个人,何其玮。

“叭……”心里有火,可怜的甲壳虫被她按得哇哇乱叫。

“侬有毛病啊!”一位中年妇女敲开窗户,愤怒地扔下一句话。

书越红着脸道歉,她是过分,在人来人往的街边乱按喇叭。

何其玮,算你狠,你闷骚是吧,你冷暴力是吧?好,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有本事咱们就干耗着,看谁先低头?

书越豪爽地拍了拍心口,捋捋头发,右手握紧拳头做加油状,“出发!将何其玮这闷货彻底丢到一边,我要在娘家好吃好喝好睡,出门看帅哥,回家找基友,过回自由逍遥的单身贵族,丈夫神马的统统靠边站!”

她说完还吼了一嗓子,用力踩足油门,飞车而去。

人真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单身时,爱独来独往;成家后,又留恋另一个人的存在,新习惯代替旧模式,水到渠成。

书越就是典型案例,虽然决定要重新做回单身贵族,将丈夫扔到一边,但是,真的当何其玮一周都没来电话的时候,她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不出溜。

“书越,和其玮吵架了?一回来就闷在房间里。”养母程洁温和、娴雅,和女儿说话更是轻言软语。

书越从床上坐起来,抱住妈妈,“妈,当一个人不想和你说话时,你会怎么样?”

原来不知愁滋味的女儿,忽然善感起来,程洁知道,肯定是小夫妻闹矛盾了。她揉揉女儿的头发,宠爱地说:“那要看你是不是在乎这个人。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他不说话,你也沉默,如此最好。如果是在乎的人,他不和你说话,那你就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书越抬起头,眨眨眼睛。

“是其玮和你冷战?”书越被说中心思,撅起了嘴。

“这小子居然敢给我女儿脸色看?”不知何时,严大教授,已站在卧室门口,靠在墙边,佯装生气。

“爸,你不是说晚上有聚会的吗。”书越撒娇,一看到爸爸,就马上抛弃妈妈,亲热地挽起他的手臂。

严教授拍拍女儿的脸蛋:“回来住也好,省得你老爸每天孤独得紧,你妈整天不是代课,就是忙演出,我可怜哪。”书越呵呵地笑。

女儿是家里的开心果,严教授夫妇很享受这种久违的温情,谁都没有再问她,为什么冷战,为什么突然回娘家住。

清凉舒适的傍晚,书越在校园里等妈妈,今天她们要去余家做客。

余家,沪上著名经商世家,家底雄厚、家风严谨,余家老爷子余景年在商界颇有泰山长老的地位。余昊,就是余老爷子的宝。

曾经一度,余老爷子对孙子寄予无限希望,想将其打造成商界精英。无奈,余昊偏要从艺,天生对影视业着迷,余老爷子至今耿耿于怀。

余昊的母亲余薇和书越养母程洁是多年的同学兼好友,余昊和书越才会自小混在一起。

“阿姨,余昊呢?”书越坐下好一会都没瞧见人,忍不住问道。

“在楼上的书房听他外公训话呢,他一回来就不是我们的儿子,整天被他外公抓住不放。”书越一想到余昊那老鼠见了猫的样子,就止不住窃笑。

“看你笑得那贼样。”余昊扶着外公下楼,刚抬头就看到了书越的小表情。

书越眼风扫过,而后站起身,身体微微前倾,“余外公好。”

“好,书越,有时候没来玩了。”余景年岁念过七旬,但身体硬朗,说话依旧声如洪钟。

“小洁,书越结婚的时候,我在国外疗养,没能参加,你不会怪我吧。”

“伯父说哪里话,您是长辈,理应我们来拜访您的。”

余景年微笑着示意众人落座,长辈们的谈话总是围绕着孩子,余昊担心自己成为打击对象,便用眼神指点书越开溜,他们从小一同长大,很有默契。

不一会,书越就看到尾随而来的余昊,她歪着头问:“你这次什么理由?不要告诉我也说要去洗手间。”

余昊给她一个爆栗,“我这么逊吗?这种烂理由只有你才一用二十几年。”

书越满头黑线,别扭地拧了他一下,“叫我到花园来干嘛?每次怕自己挨骂,总拿我做挡箭牌。”

余昊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漫不经心,“你们家何其玮德国去了?我在柏林机场登机的时候好像看见他了。”

书越这两天本就心情不好,已经在努力回避了,他却偏要提那个人。“你问他干什么,我不知道,不说去法兰克福,怎么又跑去柏林了?”她说完转身欲走。

余昊一把拉住,“我不确定看到的是不是他,我就随口一问,好奇嘛,世上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我参加完电影节办登机,居然还能看见熟人。小越越,你火气不小哦,看来,春宵无人陪的滋味是不好受啊。”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手伸到书越眼前,有效避免了书越的无影掌。

“是什么啊?”

“自己看。”余昊没好气。

书越撇撇嘴,打开了盒子,原来是一根水晶项链,坠子是一只可爱的小熊,耳朵上还镶嵌着粉色的蝴蝶结。

“昊子,你眼光不错啊,送我的?真可爱。谢谢!”书越嘴角弯弯,终于笑容明亮起来。

她还是那样容易满足,余昊凝视着她晃动吊坠的动作思绪万千。腾远已经开始进军酒店业,这次董事长亲赴德国数个城市,就是要考察当地的酒店经营,争取与外资合作的机会。何其玮甚至公开说,酒店会展将会是腾远的又一项主业。

很明显,书越对这些一无所知,她既不知道丈夫去德国的真实目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问何其玮的行踪。余昊身在娱乐圈,但他对家族生意依旧关心,他志不在商,并不说明他对家族就一点没有责任心。腾远目前是余家最大的暗敌,这个他自然知晓。

余家家教严谨,吃饭时,大多“食不言”,就算是再亲近的人,再亲密的朋友,在饭桌上都不许聊天,除非是回答长辈的询问。

就像现在,即使书越母女是客人,在余家,也必须遵守人家的家规。饭吃到一半,书越就梗得难受,她自由惯了,打小在余家最不习惯的就是这点。

“书越,饭菜不合胃口?”余老爷子发问。

“没有,很好吃,只是我下午吃了零食,有点吃不下。”书越心虚,她是大胃王,就算吃再多零食,只要晚饭有美食,她照旧多吃不误,唯有在余家她才会发挥失常。

“书越,下次和你先生一起来,外公要考察他对我们书越好不好。”今天,余老爷子在餐桌上似乎很想说话,众人颇为奇怪。

“好的。本来就是要带他来看余外公的,只是他最近出差了。”

“噢?新婚就出差,腾远的何董也太敬业了。”慈祥的笑容,调侃的语气,但在余昊看来,自己的外公却是别有用心。

老爷子放下碗筷,示意管家上点心,“我吩咐厨房做了酸枣糕,你爱吃的,多吃点。”书越点头,连声道谢。

“我们余家在德国有多处庄园,如果想去度假,提前和外公说一声,或者和你慕叔叔说也行,古老的欧洲国家值得一游啊。”

书越夹了块糕点放到碟子里,“最近可能都不会去了,其玮就是去德国出差,要一个月以后才回来。”

“哎呦,让新婚妻子独守空闺真是该骂,下次外公替你教训他。”老顽童似地说笑,逗得一桌人开怀,书越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在她低头瞬间,余景年、慕衍生的脸色瞬间变冷。

余昊暗自叹气,他刚才就试探过书越,只是他的试探没有实质目的,他只是想知道,何其玮究竟有没有去德国。可是,外公和父亲的表情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他们显然对何其玮的德国之行非常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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