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嫂子是事业第一,最近又跳槽去了硅谷的一家公司,全家搬去纽约了。天天跟着他们真受罪,放在寄宿制幼儿园,一星期回来一次,他们哪顾得到孩子。别说你联系不上,连我们都半个月接不到一个电话。”程洁提到自己的儿子就摇头,亲生儿子远不如收养的女儿亲。
“寄宿制幼儿园又没什么不好,培养独立性。其玮从小就上的是寄宿制学校,幼儿园、小学、中学,一路过来的,你看他,能力多强。”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严教授深感到被女儿抛弃了,她居然公开表现对女婿的爱慕。程洁也忍不住笑,这孩子真是藏不住事。
被表扬的人心里也乐开了花。
书越难得回家一趟,自然要多呆一会,何其玮被老丈人拉去下棋,她就陪妈妈看电视,头搁在妈妈腿上,让妈妈撸头发,是最惬意的享受。
“书越,在你们家,永远都是你妈妈最权威吧,我看出来了。”何其玮想到,适才岳母推门进来,对着书越的爸爸说:“你还不放人啊,小心我让你做一个月家务。”他不由地开怀大笑起来。
书越坐在副驾驶位上,正吃着妈妈炸的薯条,听到何其玮这么说,也立马笑得东倒西歪。“是啊,我爸被压迫了三十年,谁让他不自量力去追美女,居然还成功抱得美人归,所以,没地位是正常的。我妈最经典的话就是‘当年不知道碎了多少人的心’,嘿嘿,在我家永远是我妈说了算。”
“那我们家谁说了算?”这才是聊天的重点,何其玮就是要分清主次,他这个人目的性很强的。
他说“我们家”他和书越的家,这是多温馨的字眼。
书越愣了愣,她显然还没有彻底领悟“我们家”这三个字更深层次的意义。她很不讲究地打了个饱嗝,她并不傻,她自认不会正面回答这个敏感问题。“注意开车,禁止和司机攀谈。”书越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谁知,问话之人却道:“和众多家庭一样,大事我说了算,小事你说了算。”
书越知道这句话的隐含之意是什么,她双手托着下巴,做花朵状,“我完全赞同你的提议。”何其玮颔首,以示协议达成。
晚上,何其玮破天荒地没有去书房干等。自从,他们不得不住到一起,他们就不可避免地遇到最棘手的问题,那就是他们得共用一张床。
任何关系上升了“床”的高度,总是让人脸红心跳的。
铺床是每晚必备的功课,之前何其玮都识相地在书房办公,每晚等书越睡着后才回房。可今天,出乎意料的,书越刚从柜子里拿出被子,他就回房间了。
“明天不知道天气怎样,我先把被套换下来,天气好的话,明天一起洗。”书越还不适应穿着睡衣在他面前晃,“你出去吧,有灰尘,你去客厅坐会。”她说着,熟练地拉开被套的拉链。
何其玮按住他的手,“今晚别换了,我先将就着盖你那床。”
“呃?盖我这床,那我怎么办?”书越继续手上的动作,她还没有理清楚丈夫的意思。
“我说了家里的事情,大事我说了算,小事你说了算,刚才定下的,你忘性挺大的啊。”何其玮走到床边,将被书越换到一半的被子、被套两下卷好,扔到飘窗的窗台上。
书越看着偌大的床上就只有她的粉红色云丝被,她终于知道何其玮打得什么算盘,她晕红了脸,“小事我说了算,换被套就是小事。”
她欲走向窗台,还没迈出第二步,就被何其玮扯住,“书越,刚才那句话还没说完,世间一切物质决定意识,所以,何为大事,何为小事,解释权得归赚钱多的那一方,你认为我们两谁赚钱多一些?”他说完,静等她的反应,眼眸中闪过一丝幽光。
书越恨得牙痒痒,她跺脚,“你厉害,拿自己的长处和别人的短处比。哼!我怕你啊,我睡相超级差,你自求多福。”
何其玮眯眼不语。
“你今天不用加班吗?”刚钻进被窝,就碰到了人家的腿,书越紧张地不敢再动。
“嗯。员工加班还有加班费,还能升值加薪,我加班,什么都没有,干嘛总白白牺牲自我。”何其玮自若地在被子下抓住书越的手,靠在床头,侧身看着他书越最怕被他凝视,他的眼睛本就长得好看,眼神深邃像是夜晚的海洋,黑暗而又神秘。她再一次陷在他的注视里,直到何其玮的脸越靠越近,她才下意识地让开。
“你今天送我爸爸的那套古堡模型真漂亮,在哪找到的?”书越决定说点什么来驱散此刻有些异动的氛围。
“托熟人从欧洲一位收藏家手里买的。”何其玮说着不着痕迹地将书越拉进了一些。
“很贵吧,多少钱?”
“不贵,问钱干嘛,爸爸他喜欢就好。”
“他当然喜欢了,简直爱不释手,你没见他嘴都合不拢了。”书越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何其玮拉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她就又朝他这边移动了一点。
“你还真会做人,挑礼物专门按照别人的喜好买。”
“在社会上这些年,这点眼高手低都看不出,岂不是白混了。”混合着女性体香的被子就是勾人心神,稍一抖动,那似有若无的香气溢满鼻尖,让人心猿意马,何其玮此刻已感觉到下腹紧绷难耐。
书越惊讶地主动挽住他的胳膊,“你也会说‘混’这种词,我还以为只有我和商颜、余昊这样的,才会说这种词呢。没想到,你这等文雅之士,也会说流行语。”她忘乎所以,身体又大幅度靠向何其玮,还摇着人家的手臂不放。
她穿着公主款的睡裙,圆形的领口开得较大,领口上缀着飘逸的胡蝶边。柔和的灯光下,书越细腻的肌肤泛出月牙色的光晕,布料下若隐若现的细小锁骨,有着勾人的诱惑。何其玮的眼神深沉起来,他搂紧书越的腰,“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否则不会当着爸妈的面,毫不掩饰地夸我。”
书越被问住,她红了脸,低下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当着父母的面脱口而出赞美之词,难道真的是因为有点喜欢上他了吗?“谁喜欢你,不和你说了,我要睡觉了。”答不上就逃跑,是她惯用的伎俩。
殊不知,她不知所措的害羞样子,恰恰诱惑了何其玮。他将她固定在怀里,“你这样子还真是我见犹怜,我可以理解为是某种邀请吗?”
他总是这样,正经和使坏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你才邀请……唔……没有给她再多言的机会,何其玮低下头,吻住了她。他的吻,温柔缠绵,在她的颈窝里留下点点红紫的吻痕,书越喘着气,压制着快要溢出喉端的娇吟,她情不自禁地环住他,主动探出舌尖引诱他,何其玮的身体瞬间火热,他的手从腰侧移到后背,摸到了睡裙的拉链。
“其玮……”书越柔声低唤。
何其玮蓦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闭上眼睛,不许说话。”他抚摸她酡红的脸颊,吻一路蜿蜒。书越咬着嘴唇,睡裙的拉链,在他们的拉扯中,已打开了三分之一,就在她任命地阖上双眼,准备接受他的柔情时,卧室外突然传来亲母李菊的声音:“妮妮,你们睡了吗?”
空气中升起的暧昧温度骤然凝结,紧贴的两人身体僵直,书越率先惊醒,何其玮也马上停止了动作。
“妈,什么事啊?”书越偏过头,推拒着丈夫,她手忙脚乱地下床去开门。
李菊站在门口,抱歉着:“小豪可能吃坏了肚子,拉了好几次,家里有药吗?”
“有,有,我去拿。”书越着急地跑去客厅,何其玮想叫她,她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书越头脑还热着,蹲在柜子前翻了好久,李菊看到了女儿睡裙的拉链已被拉开。她尴尬地别开脸,她不好提醒,否则妮妮会难为情。
自己和小豪真不该这时候来上海,女婿是好孩子,但这样也太不合情理了。当书越拿着药跑去弟弟房间时,妈妈李菊在心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小朋友,告诉伯伯这些卡片上一共有几只老虎啊?”一位中年医生慈爱地看着小豪,尽量诱导他回答问题。
小豪拉着妈妈的衣角咬紧牙关,就是不说话。
“小豪,你说话啊,妈,你让他说话呀,都来了快一个小时了,什么问题都没答出来。”如果不是何其玮托了面子找到院长,人家专家哪里肯平白浪费一个小时的时间。
李菊不知所措,一个劲地要将小豪从身后拽出来,“妮妮,你别急,妈妈这就说他。”她一面对着书越讲话,一面拉儿子的手,“小豪,乖,别往后缩。”
这时,正好有护士进来问要不要叫下一个号,小豪看见诊室门开了,他猛地甩开手,像匹小马一样往外冲,将人家护士撞到了墙上。
书越反应过来,连忙追出去,“小豪,你别跑,你跑到哪里去啊,你不认路的。”书越边跑边喊,斜跨着的包左右摇晃,前面奔跑的人听到身后的声音跑得更快。
“妮妮,你别喊,他胆小……”李菊气喘嘘嘘地也追了出来。
书越退下包扔在地上,拿出百米冲刺的劲头去追小豪,眼看就要拉住弟弟的衣摆,一个清洁工推车过来,正好挡在书越面前,生生隔开了她的手,她情急之下,抓住车绕过去,可就这么两三步的距离,小豪消失在了书越的视线里。
“小豪,小豪……”书越呼唤,她叉着腰,气喘吁吁,满脸汗水的在原地转圈。妈妈李菊跟上来,拉住书越的手:“妮妮,人没追上?”书越无力地摇头。
母女俩心急如焚,小豪的心智还不如几岁的孩子,表达能力又差,真走丢了可怎么办?书越扶着妈妈在长凳上坐下,“妈,你坐着,我再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他有点怕你。”李菊看着女儿一脸焦急,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我一个人去,你坐着,万一小豪跑回来了怎么办。”书越烦躁着,她扔下句话,就往花园的方向跑去,几乎把医院翻了一遍,逢人就问,可就是找不到弟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