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声清冷的语气打断了她的思绪。

偏头望去，是一个穿着宫内抹胸橘黄色襦裙的婢女踱上前来。长相颇为精致，小巧的鹅蛋脸，柳眉如烟，瞳仁似水般清冷。给人感觉好似潺潺泉水，不受拘束随时都可以离开。见李锦瑟看她，慌忙垂下眼睫，又喊了句：“公主，那位姑娘醒了。”

李锦瑟站起身直视她眼睛：“你是何人？本宫为何从来不曾见过你？”

“公主府上丫鬟万千，又怎会注意奴婢？”那口气竟隐隐含着抱怨。

李锦瑟颦紧柳眉深深从头到脚端详她每个部分，内心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摇了摇头，错过身走向了孙二娘。那个丫鬟直到眼角再看不到李锦瑟身影时，才缓缓抬起头来。脸上赫然都是泪痕，眼神狠毒盯着李锦瑟背脊。露骨恨意让李锦瑟背脊发凉，回头看去又什么都没有。柳眉拧紧了，踱到床榻旁侧身坐下，看孙二娘脸上颇恢复了些血色，身子骨也没那么狼狈了。

孙二娘或是察觉了床榻的动静，缓慢睁开程亮的眼睛，等视线一模糊看见她倏然擒住她手腕，干裂地嘴唇张张合合吐出破裂的字音：“救……救……孟……孟……”

“孟什么？难道是孟子宵？他怎么了？”李锦瑟先前就觉得奇怪，以孟子宵的能力不应该那么容易就被母后攻破。

孙二娘显得很费劲，她全身都是伤，现在一动还未痊愈的伤口又裂开，渗出血液染红了纱布，但她手指越箍越紧，嘴巴张了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李锦瑟忙朝后面招手端来几杯水给孙二娘喂下去，润了喉咙，孙二娘吐字清楚了。刚要张口被李锦瑟捂住了嘴巴。

“你们都下去吧。”看着奴婢都退下去，李锦瑟严肃看着孙二娘：“你一字一顿的告诉我，不要有一点遗漏。”

孙二娘不禁也被李锦瑟严肃的表情感染，心里有点紧张:“荣亲王并没有死，他去找了孟子宵，让他和他一起效忠一位大人。孟子宵不肯，荣亲王就把孟子宵带走了，我怕……”

看出孙二娘有所隐瞒，她也不急，只是颦眉转动着手腕上的血红玉镯缓缓道，“二娘放心，即使孟子宵雄韬伟略，他也只是一个藩王。”

这是敷衍的话，孙二娘当然听得出来。她五官好似都要皱在一起偶尔偷看李锦瑟几眼，再落下眼睫，两手攥着被褥来回拉扯。寂寥的空间里好似听见了金帛撕裂的声音。

过了良久才听到孙二娘的声音：“你不去救他吗？”

好似被切断一样，动作停在那里，李锦瑟冷笑道：“不去。”第一，她不知道是何原因，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第二，她相信以孟子宵的性子，如果是他不愿意的事情必定没有人能强迫他。

而且欧阳晨行色匆匆去找母后的话，说不定也是知道这件事情。

只怕如今这事，不是她想带他走，就可以走的。

可在孙二娘耳朵里听到的却变成了另外一幅摸样。她像个被抢走幼崽的母狮，张开利爪拖着被扯断的下体扑上来，狂吼道：“李锦瑟，如果不是因为你，孟子宵怎么会变成这样！”两人一起砸到石板地上，空气里都似乎钝痛了。李锦瑟撞到了头，一阵晕眩恍惚，视线不清。她无法开口告诉孙二娘，她不能离开这里，母后的计划始终是个可能满盘皆输的隐患。

“如果不是你，他又何必冒险把宝藏的事情翻出来让所有人知道！”她两腿已废，等于趴到李锦瑟身上，拉扯她的头发：“你却这样忘恩负义！李锦瑟，你不是东西！你不是个东西！”她拼尽了吃奶的力气拉扯李锦瑟头发，力气之猛让李锦瑟从晕眩陷入了无止境的疼痛中。好似被万针刺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