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会吗？”李柔伊无意识看过去，眼神迷茫，“任何会成为李锦瑟威胁的，王爷都会毫不留情的将其除去。臣妾怎么会自作多情的认为。”她低头温柔抚摸着自己腹部，“这个孩子，能够牵绊王爷的步子。”

孟子宵拾起杯子抿了口，眼神漠然睨视李柔伊。裕亲王出去的时候已经把门锁好，看来不等到他来是不可能出去。不过裕亲王到底想要他做什么，还是裕亲王想要李柔伊做什么。

“所以我不想听父亲的命令生下这个孩子！”李柔伊不甘心的看着他，“只要我不死，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一定会看到我，对不对？”

见孟子宵没反应，她爬上前，拉扯孟子宵的衣角，“王爷，那时你娶了我进门之后，对我百般呵护，不可能是假的对不对？那个时候在珐琅山，你对我说的话，只是为了让我能够安全，对不对？”

李柔伊拉扯着孟子宵衣袂，残留地母性让她腹部往上拱起，避免地板上的凉气触碰到孩子，自己却一直询问。

孟子宵眼底升起的寒冷，逐渐透过肌肤传染到衣裳上。

李柔伊像是摸着万年寒冰一般，胆怯的手指不停颤抖，却装作不卑不亢的摸样看着孟子宵。

孟子宵讥笑地勾起唇角，左手扣住李锦瑟腰肢，右手探出勾起李柔伊下颌，“不过只是一场完美无缺的谎言，怎么？骗到了你的心？”

“谎言？”李柔伊好像没听清楚，害怕激怒孟子宵，轻声的问了遍。

孟子宵看李柔伊表情，想起裕亲王难道是想让他激怒李柔伊，从而让她甘愿生下孩子？孟子宵偏头看天色，撤回手，缠上了李锦瑟腰上，“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顺亲王孟子宵说的每一句话，都亦真亦假。更何况，本王说的每句话，都不是对你说的。”

李柔伊眼孔放大，看着孟子宵温柔地以指腹抚摸过李锦瑟脸颊，小心翼翼的宛如那个部分要融化了般黏着彼此。

他也曾经这样抱着她，在月上柳梢头时坐在花园水榭上。瞧着黄昏发出微弱的光亮，撤出朦胧的一层橘黄色纱帐，于他们旁边的池塘上跌宕起伏。

那时她还才嫁到王府来，一切都是陌生的，索性府内的人还好，李锦瑟也不在是他们两人的隔阂。孟子宵甚至为了能够平复她内心的恐惧，总是握着她的手，一点一滴告诉她外面的事情。

她不喜欢出门，孟子宵便陪着她待在王府内，偶尔赏花逗鸟，偶尔放纸鸢荡秋千。

“王爷，以后我们也一直这样，你说好吗？”她仰着充满爱恋的脸，眷恋的望着他。

孟子宵便会侧身抬手，勾起她耳边的发，“好啊，这里太乱了，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就去别的地方。”

那个时候，李柔伊天真的以为，孟子宵是因为李锦瑟的事情感到愧疚。

因为他总是唇角悬着温柔地笑容，注视着李柔伊。即使偶尔能够感觉到孟子宵身上散发的落寞和孤寂，可当她将视线转向他的时候，孟子宵眼眸里所布满的只有那份浓浓的暖意。

而其他的情绪则被他完美的收了起来，宛如每每秋千荡再最高处，可以抓到天上的云朵，却在刹那间往地面荡去，结果错失交臂。

后来，孟子宵突然带着人走了出去。她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屋子内等待。一天两天的过去，看着里面无止境的黑暗，她害怕地掉下眼泪，简直要崩溃。

那个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只有绿意。她告诉自己，孟子宵虽然还爱着她，可是心里在最开始的时候始终烙印着李锦瑟的影子，所以只要李锦瑟永远的消失，孟子宵看到的便只有她。

她不想伤害李锦瑟，拒绝了绿意。此时府内也来了消息，说是找到了王爷的踪迹。于是她匆忙披上衣服，来到门口坐上轿子，起起伏伏中来到了山顶上，侍卫们一字排开挡在前面。有人告诉她，王爷跳下去了，甚至还把孟子宵的披风递给她。

李柔伊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周围不停有人推搡着她，喊着她的称谓。周围本温暖的风刮过来，她似乎都感觉的刺骨的冷意，手脚麻痹直到有人看王爷上来了。她才清醒，想要上前。

孟子宵却抱着李锦瑟上来，所有人只注意到他语气败坏，唯有离他最远，却看的最清楚的李柔伊，瞧见孟子宵眼梢上扬，带着欣喜地弧度。

骤然间，她内心酝酿的话全部消失殆尽，回去的路上孟子宵也没有对他的行为说出任何解释，并且主动帮李锦瑟回去之后，遣散了王府，带着她去找了福伯。

现在她才知道，李锦瑟即使离开了孟子宵身边，也从来没有离开他的视线，他的世界。简直装的太满了，仿佛都要溢出来。

当眼泪无止境留下，眼睛被洗涤的清澈而明亮。她的梦也逐一成为飞扬的五彩泡沫，碎成了连指甲都无法弄湿的雨点。

孟子宵似乎没瞧见，望着远方，落在那独自摇曳风中的月季花。有几片花瓣已然枯萎，还剩下几片独领风骚。狂风也不足以掩盖月季花淡然的美丽，如同他怀中的李锦瑟。

她睡脸很安稳，似乎身上没有伤口，她只是困了、累了、便睡了。

李柔伊垂着头，良久也未感觉到那冰冷的逼迫。蓦然缓缓抬头，却看见了与当时一模一样的场景。

“王爷，你的生命力，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我的身影。即使是个倒影，一缕青丝，我都从来没有插进去过。这是为什么呢？”

李柔伊根本无法明白其中缘由，难道真如那人所说。是因为李锦瑟是第一个冲孟子宵伸出手的人，所以为了这光，孟子宵将自己的世界变得结实，火焰不能烧焦，洪水无法淹没，并且无限扩大范围隔离了所有人。

可是她却还抱着那少的可怜的希望，去接近，即使在外面撞得头破血流，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最后的最后，终究还是只能站在他的世界之外，看着孟子宵温柔地像是在拥抱全世界般抱着李锦瑟。

“为什么呢？孟子宵，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李柔伊不能忍受的拉扯着自己的衣裳，“难不成爱情还要分先来后到吗？”

孟子宵叹了口气，看向李柔伊，“曾经本王告诉过你，本王想要一个孩子，让他得到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可是你却告诉本王，能不能留下你的性命，孩子还能够再有。”

李柔伊愣在那里，大声辩驳，“是啊，这一次孩子没了，以后臣妾还会为王爷生下更多的孩子。只要王爷想要……”

“可是锦儿却没有想过要伤害本王的孩子。”孟子宵倏然接口，冷笑凝视李柔伊，“不然你真的认为，以你现在这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可以伤害到锦儿吗？”

“难不成还是这个贱人让我不成！”李柔伊突然站起指着李锦瑟，“她都快死了，你还要为她狡辩。”

孟子宵拧紧眉头，挥手便是一巴掌。扇得李柔伊头晕眼花趴到在地上，腹部侧面猛然撞击到地面，掀起翻江倒海痛楚。

“啊！！……”李柔伊痛苦地捂着腹部惨叫起来，她身下流出了血顺着大腿内侧染红了百褶裙。

孟子宵皱眉抱着李锦瑟抬脚猛然一踹，门牵连外面的锁链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毫不介意又是一踹，“来人，顺王妃要生了。”

外面马上发出了焦急打开锁链的声音，不到一会儿便从门缝中看见了清冷的月光斜射过来，裕亲王脸色阴沉看着孟子宵怀里的人一眼，瞳孔里却带着欣喜看向，孤独躺在地上翻滚的李柔伊。

“来人啊，把稳婆都给本王传过来，马上准备给王妃接生。”裕亲王豪迈朝后面挥手，有条不紊奴仆在稳婆还没来之前进行事项，并且赶走了孟子宵。

命人把孟子宵他们送回了潇湘阁，严密看守起来。连窗户那里也安排了人。如今看来裕亲王是打算李柔伊孩子一生下来，就进行逼宫。

众所周知顺亲王已经成为了南帝的女婿，而南帝唯一的女儿只有李锦瑟。显而易见的结果，好像发展地出奇顺利。孟子宵本人也似乎无所谓的样子。他现在只在意李锦瑟的伤势，等到太医从里屋出来，孟子宵还未询问，太医便跪了下来摇了摇头。

“王妃多次被引发体内剧毒，本就时日无多，加上多日滴水未进虚弱至极，又被戳中了药害，已经是再怎么补也不注定了将来必定会孱弱多病。而现在看来，恐怕会由性命之忧。”

孟子宵沉默挥手让太医开了药方，主要调理身体。他拧着茶壶斟了杯茶水，缓缓溢出来滑落杯沿，侵蚀了桌子上江南纺织布料，淌向他暗色花纹的衣袖上，烫到了里面肌肤才反应过来。

他神色淡漠举起被烫的手腕，听见门口有人打开门走了进来。不用回头，光是感觉那凛冽的寒意，如同阴鹫般射穿内心的眼神，便知道是谁。

“何时动手？”梦醉生穿着普通士兵的衣服，脸上的脸皮赫然是当初孟子宵用的人脸。

孟子宵先前早已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现在看来成效不错，转过身将茶水递过去，“先喝杯水润润喉吧，不累吗？”

梦醉生垂眸看着那水纹波动的茶，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端着杯底，手指无意间擦过杯沿，便一饮而尽，神色沉稳眼神凛冽，“茶喝完了，我没耐心问你第二遍。”

孟子宵偏头勾唇，笑容邪魅，“难道先生都不怕本王在茶杯里下毒了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梦醉生生性冷漠沉稳，他看着孟子宵的眼神冷静的没有一点波澜。

孟子宵没继续开口，等了少许，蓦然慢慢蹙紧了眉头。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误，低头思索之际，瞥见梦醉生似乎有意识将手往后背了点，才发现梦醉生指腹好像沾了什么东西。

“先生也是个聪明人。”孟子宵抬头赞赏时，深邃地眼底绽放出精光似乎成竹在胸，“可太过心思缜密的聪明人，只会被那份聪明给误了……”

话音还未落，梦醉生便往后退了几步抵着门扉，俊美刚硬地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眼神狠戾瞪着孟子宵。

“唉呀呀，先生可莫这么恐怖的看着本王，本王可是会害怕的。”孟子宵起身走向梦醉生，握着他肩膀，“这一次能否回来，全看天意。如果我真的没有回来，先生记得，带走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