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无论如何，这张脸不是她的啊！

她无措的在脸颊旁边寻找人皮面具的接痕，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

“这就是本王的能力。”梦醉生从地狱里出来的声音，让千千颤栗不已，“你可以不同意，但是你也不再是绿意而是本王的侍婢，千千。当然，你可以选择去告诉别人这件事情，前提是你还有这条命。”

千千咬唇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武功，已经能够轻而易举给她换了张脸，那么那个男人呢？

她根本不敢挑衅，或者手动作。她能感觉到从背后散发出来的杀气，牵制了她的四肢，让她无法动弹。

“想好了？”梦醉生冷漠凝视着千千后背，似乎要穿透她的身体看清楚她的内心。“如果你答应的话，本王保证你的姐姐，本王也一定不会动。”

千千身体剧烈颤抖了下，转过身眼里尽是挣扎。

她不能让姐姐陷入危险的境地，但是这个男人，他既然能够挑中时辰在这个地方堵她，想来是已经把什么事情都了解清楚，并且会说道做到。干脆想牵制住，再从长计议。

千千点头了，却踏上了无法后悔的道路。

记得那还是一场大雨，她从外面执行命令回来，看到的是一具女尸被抬进了大堂内。

千千无法克制的跟上去，看见梦醉生坐在高堂面色冷漠，但是眼光中竟然有了一丝悔意。

她伸出颤巍巍地双手，掀开了盖住的白布。

雨下了很大，湿润了她的眼睛，将一切都陷入了迷蒙之中。

耳边似乎只能听见雨滴坠落叶面上顷刻破碎的声音，她的喉咙深处不知道堵住了什么，视线定格在小腿骨头重连的地方，连那句姐姐都卡在了里面。

“千千。”韩雪薇担心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这只是一个意外，主子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只是一个意外？”千千浑身颤抖，眼光爆出浓烈地杀意，“这个被活生生剥去人皮的死亡，你告诉我这只是意外！”

韩雪薇脸色难看至极。

千千被愤怒烧毁了理智，眼睛泛红，如箭般射向梦醉生。

却在还有三步之距被反弹了出去，撞到树干上，摔倒在地。胸前内弥漫出汹涌澎湃地血腥味，溢出了唇角。

“你答应过我会护我姐姐周全！”她声音凄厉，频临崩溃看着那个居高临下的男人。

梦醉生依旧冷漠如雪，面容笼罩着层寒霜，孤傲俯视她，“要怪就怪你姐姐的愚不可及，为了让李锦瑟死去，她必须要除去。况且……”他语气里带着不容违抗地力量，“让她死去，不是你的愿望吗？所以身为你的亲戚，她为你的愿望而献出生命也无可厚非。”

“可是她是我的姐姐啊！”

那个会抱着她，护着她，温柔唤着她名讳的姐姐。

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然后呢？”

千千愣住了，“什么？”

梦醉生目光冷厉，“我问你，她是你姐姐，然后呢？”唇角掀起嘲讽地弧度，“在南朝皇后手中苟延残喘的时候，你是否也想过要你姐姐的性命来活下去？”

她低头双手紧抓着摇曳的草丛，手背绷紧到极限，似乎下一刻就要裂开。

梦醉生淡漠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衣袂飞舞，血色漂浮在冰冷严谨的空气中。

那个时候，她无法反驳梦醉生，更加肯定了梦醉生的冷漠无情。

可是现在呢！

李锦瑟没有死，她还活得好好的。即使生中剧毒，但梦醉生为她日夜遍访名医，终究还是找到了相思。那么她的姐姐呢？不仅成为一杯黄土，还被人生生剥掉了一层皮。

如果梦醉生仅仅只是需要李锦瑟进宫，那么完全可以如法炮制，这样他也不用担心李锦瑟会背叛他，可是他却选择把那个会易容的人给除掉永绝后患。

雨下的更大了，似乎和当年的情景重合。

如今看着相思的背影，她禁不住想起了被深埋地下的姐姐，心中一片哀恸。

抬头望着逐渐被黑暗淹没的天空，她的内心也再也容不下一份光亮。

无止境的黑暗吞没了北苍的上空，铺天盖地地大雨打在青瓦上，沿着纹路流下跌落了汉玉石阶，沁入进去变成了刺骨的寒冷。

从屋内照耀出来的光亮并不能温暖半分。

北苍帝身着黑锻锦袍，披着大氅更显威严，剑眉拧着眼眸微敛，温润地眼光注视着跪在下方的李锦瑟。

世人都道李锦瑟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如今见了才觉得所言不虚。

她身体纤细笼罩在单薄地天蓝色交襟襦裙中，宽大的袖口安静的臣服地面，两只雪白嫩如花蕊地手交握地面，额头抵着手背，只能瞧见她如同寒霜般清冷绝艳的侧脸，眼梢处的梅花印。

倾城脱俗，如傲梅迎雪，难怪梦醉生对她牵肠挂肚。

北苍帝视线逐渐深邃。

如果李锦瑟真的能够牵制梦醉生的行动，那么除掉他的机会，变会增多不少。

韩贵妃坐在左边软榻处，瞧见北苍帝温润地眼神逐渐变了，眼眸流转娇滴滴地开口：“皇上，臣妾身体略感不适，能否先行告退？”

北苍帝看过去，笑容和煦，“爱妃身子未康复就来此，的确是本王失误。如此，还是先下去休息片刻。”

韩贵妃柔柔弱弱地起身施礼，也朝坐在北苍帝右边正位的清河皇后施礼，便由下人搀扶着下去了。

北苍帝看着那门缓缓关闭，才道：“公主请起，赐坐。”

李锦瑟刚移动，只觉得膝盖宛如上万根银针同时扎下去，刺痛骨髓般的感觉，内心微微颤抖，手指用力愣是站了起来。

宫女将软垫拿了过来给李锦瑟垫在身下，她双腿合并跪坐好，下颌微昂，神情冷漠看着北苍帝。

一时之间，北苍帝竟然被她淡然地气质弄得不知道如何盘问，并且一看见她，觉得内心中的不满又平静了下来。况且她虽然是被南帝抛弃的棋子，但是她好歹也是南朝的公主，这个身份一旦不除去，他也不好对她做些什么。

倒是旁边的清河皇后，柔柔地开口了，“公主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的，二皇子可有怠慢？”

“劳皇后费心，锦瑟一切安好。”

“本宫听说，昨日下午戌时公主进宫，本宫甚是欢喜匆忙派人去邀请，可是却有人说公主身处贵妃宫内。”皇后将视线转向北苍帝，“皇上对此，也甚是可惜。”

北苍帝却并没看皇后，只是往后靠了点，并不答话。

皇后继续道：“但韩贵妃宫中却突然出现了中毒的事情，让本宫非常忧心公主是否也被殃及，因此唯有彻夜请公主前来，并且本宫还请来御医为公主诊脉。”

御医收到了皇后眼神施礼上前，“公主，劳烦了。”

李锦瑟并没有伸出手的意思，“锦瑟身体无恙，有劳皇后担忧。”她也不清楚到底梦醉生要她和亲的目的在哪里，但是先前既然是要她搬到别院居住安胎，想来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怀孕。

可是现在如果被这个清河皇后知道了，她又会做什么？

或者说，他们是查事为假，查人为真？

“公主还是先诊脉让本宫放心，不然南帝如若知道了公主来到北苍之后身体一向不好，岂不是会勃然大怒。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以公主的冰雪聪明，应该能够明白的。”皇后和蔼的眼神中尽是算计。

这跟下棋是一样的，要赢不仅要环环相扣，还要互相牵制。不然如果有一枚棋子走的太远找不回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锦瑟神情不变，“锦瑟身体长期不适，来到北苍即使发生了什么事情，相信父皇会理解，并且不会怪罪北帝和皇后娘娘。”

北苍帝眼神寒光炸露，“公主百般推脱，难道是因为那个下毒之人便是公主吗？”他顿了下，道：“听说那个下毒之人，为了能够将毒练就极致，搀和了自己胎儿之血作为药引。”

胎儿之血？

李锦瑟不自然地想要抚摸腹部，手指交合互掐抑制这样的冲动。

如今时辰已经温和，如果再查出她身怀六甲，那么这个嫌疑是怎么也逃脱不了。

她冷漠的看向北苍帝，“恕锦瑟冒昧，北苍帝如此怀疑锦瑟，希望能够提供证据，勿要锦瑟蒙受不白之冤。其次，锦瑟此次无论是何种身份，都肩负国家重任来到北苍。千金之躯就因北苍帝一句便让人触碰，不知北苍帝如何向锦瑟父皇交代。”

北苍帝见李锦瑟说什么也不愿意诊脉，心中已经开始怀疑她的动机。并且自然想起梦醉生，那个他从小就不喜欢的孩子。

冷静果断，运筹帷幄的王者风范，已经逐渐挑衅着他的权威。

将来一旦他退位，那么梦醉生便会成为脱缰的野马，踏遍他想要送给太子的江山。

而这个李锦瑟，看来和梦醉生是脱不了干系。

“公主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北苍帝不怒而威，神情肃穆冷厉，“寡人应该马上修书一封告知南帝，这场契约由于南帝公主目中无人，并且想要谋害寡人宠妃，即日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