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和德妃的双手握在一起,美目流盼间芳华无限,这对同样美丽无双的女子互相宣示着一种亲善,但这是一种有毒的亲善。
梅妃憎恨德妃,是她在香料中掺入麝香和藏红花让她堕胎。是她在御花园使计差点害死她的儿子,也是她从中作梗致使她的儿子十二岁还没有封邑和封号,虽然她受尽荣宠,可是除了荣宠她什么也没有。
“德妃,朕有个事儿问你,萧逸风可是你关进禁区的?”晋国帝君低声道,那华衣美服,龙袍玉冠下的面孔虽然苍白,眼睛却已经明亮深邃了不少,可见他这次大病之后身子好了不少。
德妃仔细端详这张脸,其实并不温柔,凛冽桀骜的眼神,细细长长的单凤眼,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他带着一种王者特有的孤傲。但依旧吸引她的心。
“萧大人染了瘟疫,是和付大人同一天去的禁区。”德妃简单地说,她没有特意指明是她让睿王亲自送去的,也没有说给了萧逸风独立的帐篷,更没有以瘟疫扩散为理由推脱,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只不过是为了显示心中无愧。
“嗯,你知道昨晚萧家的事儿吗?”晋国帝君试探性的问,德妃笑笑说:“臣妾知道,父亲已经让刑部的人去查了,大理寺的人也去了,可是至今没有结果。莫不是萧大人得罪了什么人吧?”
“也许吧,罢了,不提这事了,这萧大人虽然脱险,但府里的丫鬟婆子均死了大半,梅妃的意思是把定北侯一家留在宫中居住,她甚是喜欢萧大人的二女无垢,想把她留在宫里作伴,你看着安排一个地方,最重要是她的安全,若在出什么事情,你的凤印就给我留下吧,你那掌管京城治安的父亲尚书令大人也就不用做了,你们徐家的富贵就到头了,你明白了吧。”大晋帝君浅笑着说。
他知道再查下去不会有结果,因为那日动手的人一定被处理了。
而且他也害怕激怒德妃,若是引来宫变,后果不堪设想。
“臣妾知道了。”德妃淡淡的说,陛下特意提到萧无垢,估摸是看上她了,这一次梅妃怕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陛下从来都风流的很专一,一旦陛下移情别恋,梅妃就要和她一样的光景,这萧氏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难道永远都要凤出西南吗?
“知道就好,你下去吧。”晋国帝君淡漠地说,他双手攥紧了手指,他知道这次重病是有人在香炉里下了千金子,本来千金子带有奇香,可以作为香料,只不过体质虚寒的人不能用,尤其不能和麝香一起用,不但有毒,而且无解,除非遇上萧无垢那种精于医术的人,想到用银针放血,逆转经脉才救了他一命。
而下毒的人很可能就是德妃,虽然还没有证据,但这件事与德妃有关是毫无疑问的。
——
这是一个温柔的晌午,这在平时,夜风流是没有这么闲暇的。这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手,最美丽的人。
多年来他不曾怀疑过这种美丽,她有一双足以魅惑众生的眼睛。眉如远山,目似秋水,若来形容她是一种侮辱。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似乎侮辱了她的媚态。只可惜这样倾倒众生的美人,不是他一个人的。
“三哥,在烦恼什么?”胭脂雪拢了拢云鬓,头上插着的金累丝嵌红玛瑙双蝶花钿甚为惹眼,这东西大晋之下没有第二只。她身上的赤金云锦鸾凤舞衣也是独一无二的。
“父皇康复了,她进了宫,我害怕,她会有所行动,也许我就不该放了她。”夜风流幽幽的说,就见舞台上,有红衣美人,红纱遮面,跳起采莲舞,风姿绰约,眉眼妩媚。
她素手在悬空中一转,顺势跌进他的怀里,蔻丹玉指上的戒指划破他的手指,他胸中一闷,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来人,抓刺客。”胭脂雪惊呼,可那翩若惊鸿的人影已经消失无踪。外面的侍卫冲进来,又冲出去,却什么都没有找到。于是只能回道:“王爷,人已经跑了。”
“三哥是千金子,和断肠草的味道。”胭脂雪用那勾魂的唇吸出夜风流膀臂上的毒血。
“来人,无论如何要通缉到那名女子。”夜风流冷声对无功而返的侍卫们说,“是。”一群侍卫应了追出去,但茫茫人海要找一个轻功绝世的蒙面女子谈何容易。
“你说她会怎么对付我,我不是太子,万一父皇我有所怀疑,收回我的兵权,那该怎么样?”夜风流低声道,起初接触胭脂雪是因为他是雪无痕的妹妹,日前丞相苏羽突然被降职御史大夫,这是一招险棋。德妃动作有点太快了。
“三哥,你救过那个萧无垢一次,她不会那么忘恩负义的。”胭脂雪柔声说。男人都喜欢温柔无害善解人意的女子,不喜欢太过精明世故的女子,就像萧无垢看似聪明,实则笨得很。
“可我也害过她两次。”夜风流苦笑道,真的不应该对她手软。
可是自从见到她,就有一种特别的亲切,在画舫上的相视,是他这一生的一个美好的回忆。
“三哥,我看你去服个软吧。”胭脂雪一笑道,虽然她只见过萧无垢一次,但她做事的风格她明白,就是能放过就放过,这种人再聪明也是废物,一击不中她还会给第二次机会,这样长此以往,总会有一次有一个人一击而中的。
“有用吗?”夜风流心中苦笑,晋国的天下,就这样跟他擦肩而过了。
“三哥,你不懂女人都心软,尤其是对你这样的男人,更何况我听说皇上中的千金子也是萧无垢给救的,三哥若不愿意去,我去服软。”胭脂雪笑盈盈的说道。
夜风流用手轻轻地拦过她的柳腰,浅笑着说:“服个软倒也没什么,不过就你贴心是真的。”
“那您还不去,三哥若等得萧无垢出了手,您再去可就晚了。”胭脂雪了解萧无垢的可怕之处,就是她每每至于绝地的反击,对付这种人,唯一的方法就是对她好,直到她没有后路,再一击而中。
“你说的是,本王也试试美男计。”夜风流一笑道,真的只是美男计吗?也许还有其他吧。
“三哥,一定会成功的。”胭脂雪笑了笑,他这会儿子走刚刚好,因为有人就要来了。
本来胭脂雪这会儿子,并不想约见其他人,可是今天她要为睿王找一条出路,如果德妃出事,那么能够救睿王的就只有雪无痕。
夜风流淡淡一笑道:“我也觉得是的。”
——
夜风微凉,萧无垢觉的这时候夜风流也该来了,日子过了一天,真的是没趣得很,所庆幸的是她还活着。
浓郁的蔷薇花的味道刺进鼻孔,她住的这个地方就叫做蔷薇阁。
大朵的蔷薇如同裂锦般赤红,带着一种玫瑰一样的媚色,那种蚀骨的香,似乎比玫瑰更诱人。
她伸出芊芊玉指,采下一朵,戴在云鬓上,感觉到一种柔媚的迷人。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张近乎于邪魅的脸,那双暧昧而带有危险的眼,以及那温柔似水的笑,虚伪的人还是来了,夜风流掩饰不了他的虚伪。
“王爷,来的好快。”萧无垢低声说,夜风流看得出她等了很久,若非如此,她绝对不是会闲着没事摘花玩儿的人,除非是一种原因,就是太过无聊了。
“难道那个红衣女子与你有关?”夜风流揽住萧无垢的腰,细细的抚摸她如丝的长发。
“什么红衣女子?”萧无垢勾了一下嘴角,淡淡的问。
“一个给本王下毒的女人。”夜风流随意的说,贴近萧无垢白玉元宝一样的耳朵,夜光下但见她的脸宛如羊脂白玉,五官妩媚多情,皎皎若芙蕖映月。
萧无垢感觉到脸孔一热,柳腰反射性的闪开,却被夜风流紧紧地拉近怀里。
紫苏为何这个点还没来,她不是派去给蔷薇阁掌灯了吗?若不是海棠紫苏就死在烈火之中了。
“本王跟你说话,你却在发呆,早知如此,便不救你,宫里可不是能发呆的地方。”夜风流笑了笑,要他开口求这个女人不大可能,半挑逗半勾引的让她自己甘心救她到可以考虑。
“王爷此次来是要挑逗无垢,还是要无垢救你?”萧无垢淡淡一笑,心中明白夜风流来此的目的,但他为何挑逗自己萧无垢不太明了,难道是和别的男人一样不好意思向女孩子求救?
“那你是希望本王活还是本王死呢?”夜风流贴近萧无垢的身体,这一刻萧无垢感觉到一种别样的炽热,就好像四肢百骸被一种奇怪的东西溢满了。
萧无垢冷凝的一笑说:“王爷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其实说出这种话她也很伤心,这似有若无的感情实在是一种对人的折磨。
“真的吗?”夜风流勾起她的下巴,这是一张美丽至极的脸,盈盈秋波流转间,似是有情却无情,她贝齿轻咬着朱唇,就如同一颗妖艳的樱桃,只可惜这若扶风垂柳的身姿,在一瞬间不动如山,目光平静中带着几分苍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