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凉飕飕的,还一阵的麻痒,江若离下意识的伸手想抓却动弹不得,不是因为没有力气,而是根本就无法用力,看样子似乎是被人点了穴。缓缓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也不知是身在何处,但应该是躺在床上,肩上的衣服被解开,身上好像披着层薄的锦被。
难道说,是被言莫找到了,此刻正是在回京的路上?江若离一阵心慌,张开嘴想叫,谁知道连哑穴也被点了,不知道是何意!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有一种害怕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不像是言莫带来的感觉,如果预感是对的,那么现在肯定不是再回京的路上,而且也决不会是被言莫抓到的,那么会是谁呢?江若离收起心慌冷下心来,思绪退回逃出言莫的别苑后所发生的事,无意闯入青楼,不小心喝到有毒的茶水,遇见一个妖艳男子和一个美貌女子,之后...她似乎倒下了,至今还记得那妖艳的凤目。可是..难道说与他们有关?
正入神的整理思绪,门“吱呀”被打开,灯豁然通明透亮,不似一般家里用的油灯,却看到一身浅雪蓝袍子的男子,果然不错,此人正是青楼里的妖艳男子,此时抱着双臂交叉于胸前,一双魅惑神情飞扬的凤眼正饶有兴趣而又睥睨着她!这是什么表情?江若离不禁皱了皱眉,感觉到自己好像货品一样任由着他观看,可自己又无法动弹开口说话。眼中已盛满怒火,那男子一句话不说,眼神却依旧闪着迷人的玩味,嘴角浮出狡黠的笑容,半晌,看似优雅的坐在江若离的床边,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慢慢的抚摸着江若离的脸,笑容越来越深,江若离却觉得颤栗恐惧,那人似乎觉出了江若离的不安,那只手顺着江若离的脸扶摸至玉颈,再沿至她的左边敞开的酥肩,江若离恨不得此刻就冲上前与之拼命,只得恶狠狠的瞪着他,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牙齿用力的咬住嘴唇,印出了鲜血,在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怒意。那人毫不以为意,眼睛似非似笑紧紧盯着江若离的肩膀,江若离便随着他的眼睛瞟了一眼自己左边的肩,竟然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这肩膀上...何时被染上一朵艳红的小花,那红,看得江若离可是心惊胆战,浑身颤抖。
那美男修长的手指轻轻带过,勾起一阵麻痒。他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腔调,戏虐地笑,然后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何以你身上竟会出现了珠荼花?”江若离虽然不解,但也是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心想,这么点着穴,叫她如何开口。
那美男恍然大悟般,轻笑了一声:“噢,我忘了,美人现在动不得。”
江若离可恶的又瞪了他一眼,那美男伸出手轻轻在她身上一点,江若离身子登时放松了,伸出手试了试可以动,起身立即把衣服系好,伸出一只手掌向那美男劈去,嘴里大叫道:“淫贼!”
那美男一把抓住她的手,江若离立即动不得,那人轻笑道:“美人不乖哦,美人怎么下得了手啊。”说罢将她轻放平躺在床上,“美人受伤中毒,好生歇着吧,明日再来看你。”不等江若离开口便去了,恼得她带起伤口一阵疼。
浑身动不得,只能静静的等待穴道自动解开,早知这么轻易的便让人点了穴道,说什么当初也该央求师傅教她,否则也不会如此的吃亏。想着想着,渐渐的合上眼沉睡了去。
一觉起来,只觉得异常的舒服,胸口也不再刺疼了,肩上的那朵红花淡了下来,那日只听班楚凌提起什么珠荼花,难道说,肩上这东西便是闻所未闻的劳什子花?心里疑惑更大了,照这么看,这珠荼花不是被人刺上去的,就像是已经深深植入体内般,时而浓艳,时而素淡...那班楚凌是谁?为何那日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肩上那朵珠荼花?脸上一烧热,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日的情形,恼恨不已,便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一脚。
“看来美人已无大碍了,这大清早的,不知练的哪门子功夫?”妖艳美男无声无息的站在江若离身后,贴得很近。
江若离猛地回过身去,看着他离得这般近,惊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那人跟着向前一步,直逼至墙根,笑道:“美人为何如此怕我?”
江若离望着他那双邪媚的眼眸,将脑袋扭向一边不去正视他,只问:“你是谁?”
“既然美人对我如此感兴趣”,他轻轻捏住江若离的下巴,将她头转向他,缓缓的吹口气,轻笑道:“那我也不好拂了美人的意,班楚凌,可听说过?”
江若离斜睨了他一眼,嘲道:“班楚凌吗?我为何要听说过?不但没听说过,我还希望日后这三个字不要再出现,那真真是最好不过了!”
班楚凌脸色微微僵硬,瞬间恢复那妖娆动人的神色,轻轻抬起江若离的下巴,依旧媚笑道:“为何?美人如此残忍对我?真是不公平呢,差别可真是大。”
江若离神色一变,忙道:“你指的是什么?”
班楚凌哼笑一声,松开了她,转身坐到椅凳上,一只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道:“来了半天,跟美人说了这会子话,口干的紧,美人于心何忍呢?”
江若离咬着唇,愤愤走过去端起壶水斟了满满一杯子水,班楚凌满意地看着她,缓缓端起杯子轻轻泯了一口,半晌,眉眼上扬,颇有深意的道:“看来...就连言莫那小子都不能劳到娴媛郡主亲自斟茶到水呢。”江若离猛然抬起眼皮看他,目不转睛,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东西,可惜没有。看来这个班楚凌也不是一般人,竟然连她娴媛郡主这身份都道了出来,可见不简单。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有人知道,淡笑道:“好本事,连我的身份都让你瞧出来了,你到底是谁?”
班楚凌拖着长腔,笑道:“还说你对我不感兴趣,否则怎么不见你问他是谁。”
“他”应该是指的言莫,江若离很奇怪,为何班楚凌话里总会牵到言莫,难道说他和言莫之间有什么事吗?亦或者...是了,说不定这个班楚凌就是南夙门的人!看来十之有八九,即便不是,也绝与南夙门脱不了关系。蓦地想起既然班楚凌知道她的身份,那言莫也许也一直都知道?便急问道:“言莫是不是也知道我是谁?”
“哼,你就这么在意他?”班楚凌颇为不满的看着她,然后又道:“你以为言莫只会谈风花雪月么?他的厉害,你还没有见识过。更何况,这世上还能有什么能瞒得住他?”
江若离显然是没有想到,不免惑道:“他很厉害吗,是怎么厉害?”
班楚凌若有所思的笑道:“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人能让我视之为对手,或许就是言莫了。”
江若离想了想,接着问道:“那日你为何盯着我...肩上的花?做何意?”说到后面,脸已微微发热。
班楚凌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只是媚笑一下,道:“没什么,只是瞧着好看。”
江若离才不相信他会这么无聊只是瞧着花好看,但又不好再开口问什么,反正看他的样子多半问了也不会告诉她什么,便淡淡道:“我累了,要歇息会儿,你出去吧。”也不再理会班楚凌,班楚凌闷笑一声:“既然累了,就好生歇着吧,不过我可提醒一句,别妄想逃出去,没用的。”班楚凌竟明白江若离有这样的打算,对着江若离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转身离去。
在青楼待了几日,心有不甘,总想寻个空档逃了出去,却每次都被班楚凌抓到。比如,前天白日里青楼人较少,便打算悄悄从后门的院子里逃出去,哪知刚跑到后院,班楚凌正悠闲的在后院品茶,还坏笑地问她要不要一起品茶,其实他根本就是知道她的打算,所以赶在她面前拦住了她。再比如说昨日夜里,趁着夜黑成功逃出,可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被班楚凌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拎了回来,可恨一身武功遇到像言莫和他这样的高手根本就无法施展开来。后来索性班楚凌就派了几个高手守在门口,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气的江若离发不出任何话来。不明白班楚凌究竟有何意?为何明知她身份尊贵却还这样囚禁着她,难道不怕得罪安邑王府吗?又或者是班楚凌另有打算?拿她做人质?那只能说明班楚凌要和皇帝对着干,可能班楚凌不是恒极国的人,如果他不是恒极国的人,那或许又是麒南国的人呢,杭州归属于兴阑小国,北临恒极国,南临麒南国,地处两个大国之间,因此贸易繁华,人兴鼎盛。虽然杭州看似国泰民安,但是如果两个大国要开战,遭殃最重的必是杭州,恒极国一直以来就想将杭州据为己有,可惜不敢轻易出兵,只要一向兴阑国宣战,那南边的麒南国必会坐收渔翁之力。虽说按着恒极国的实力,出兵收服一个小国实在是太轻而易举,并不会耗损多大的兵力,麒南国一直来也想将兴阑国据为己有,可是也忌讳着恒极国而没有出兵,如果恒极国出兵,试想麒南国会放过这千古难得的机会吗?双方的实力不相上下,只要一方稍有损失,另一方必会先占上风,这是谁也不愿意吃的亏。因为两大国的互相忌讳,杭州相反安全的很,但是各国也会暗中的派密探深入探查。或许,这个班楚凌就是麒南国的密探?所以才会抓她,正因为她是安邑王府的郡主,哥哥江未晞是恒极国的将军,重兵掌握着。父王曾是先皇亲封安邑王,作为一个外姓却能得先帝的亲王待遇,虽已辞官,在朝堂上却也不容忽视。正因为他们江家在恒极国的特殊地位,使得班楚凌对她江若离动了心思?是想让他们江家归降于他们麒南国?是想利用娴媛郡主牵制住他们好让他们能在恒极国乖乖地为麒南国办事?江若离冷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她这个娴媛郡主竟会这么重要?皇帝害怕安邑王坐大,因此特命江若离入宫选秀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可惜了安邑王府忠心耿耿从没过异心,竟会得皇帝如此猜疑,班楚凌或许也是因为知道江若离将成为皇帝的女人,又身份尊贵,是以也想好好利用一番。好算盘!江若离心里只能冷笑道,到头来她也不过是个有价值的人质,那言莫呢?也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而对她好吗?那这么说言莫也是个密探?是恒极国的密探?因为与班楚凌是对头,所以在杭州客栈那晚,班楚凌才派人刺杀言莫,这或许就可以为那晚发生的事做个合理的说法,如果不是头顶着个郡主身份、安邑王的掌上明珠,自己会这般走运,遇到两个绝世男子?只怕这命也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