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呲着牙无耻的笑一声。
“可是抱歉了,她李沛珊就是我老婆,我怎么对她,是我们两口子的事情,你算老几?你管得着吗?”
再细细打量一下卫辰,拿开卫辰的手。
“我知道你卫辰和李沛珊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可是你十年前就抛弃了她,你现在又有什么脸回来说你还爱她?我不配叫她老婆难道你配?现在,李沛珊是我张开的女人,就算是我抛弃了她,你和她结了婚,那也是捡了我张开的破鞋穿。”
张开斜着嘴,从鼻子里哼着气。
这不堪入耳的话从这个人渣嘴里说出来,我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心凉。
“是你捡到了宝,不知珍惜,却糟蹋了。沛珊在我这里,永远是一颗珍珠,永远无可取代。如果你不爱沛珊,请你离开她,让我来爱她。”卫辰定定的说。
张开冷笑一声,擦擦鼻子,五官扭曲的逼近卫辰的脸。
“我偏偏不会和她离婚,偏偏不会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她幸福不幸福,现在都掌握在我一个人的手里。”
“卑鄙!无耻!”
卫辰忍无可忍。
“卑鄙?无耻?喂,是谁卑鄙无耻啊?是你!是你们这对狗男女!你海归二代了不起啊?你钻石王老五了不起啊?伪君子!装模作样!半夜三更跟少妇鬼混,还在这里堂而皇之讲别人卑鄙、无耻,你不觉得你自己太搞笑了吗?”
张开用更恶毒的话回击卫辰。
卫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
“不,沛珊自己的幸福,掌握在沛珊自己手里,不是你想离婚就离婚,你不想离婚就不离,任由你摆布。沛珊是个人,不是一件东西,你想要就要,想扔就扔。我不容许任何人欺负她,不管是你,你妈,或者某个贴着好朋友标签的女人。如果你对沛珊好,我可以成全你们,可是如果你对沛珊不好,我就要带她走。”
“你做梦!我不会让你带走她,她是我老婆。”
张开的嘴有些颤抖。
“你不会,法庭会。”
卫辰毫不退缩,直视着张开。
卫辰的眼光虽然不会吃人,但是却有直抵灵魂的功效。他就像是一个淡定的捉魂人。
张开有些无语。片刻后,继续无赖的狡辩。
“我警告你,别再打我老婆的主意,否则,我会让你们两个都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别说身败名裂,就是用我的命换沛珊的命,都心甘情愿。”卫辰又说。
“够了!你们别吵啦!做了手术,我会遵照术前协议书跟你离婚,离了婚,我不会再和任何人结婚。”我说。
“沛珊,你给我回到病床上去。”
没等卫辰说完,我已经拔掉输液针,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出。
我的落寞有二。
其一,是曾经的竹马深情依旧,我却已不是那个完整的青梅。生活一团糟,丈夫出轨,婆婆嫌弃,闺蜜背叛,身患癌症,肚子里怀着一个只有四周缘分的孩子。我的心四分五裂,没办法再用一颗完整的心去接纳卫辰的爱。
其二,是曾经那么爱我的,在两年前那场婚礼上承诺会爱我一生一世的张开,竟然会变得我完全不认识。婚姻扭曲成了如今狰狞的模样,令我胆寒。令我痛彻心扉。令我对婚姻心灰意冷。
街口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吹打在我的身上。
我跑进街边一条昏暗的窄巷子里,在一个台阶上坐下,抱紧自己。
这条巷子没有路灯,我坐在黑暗里,眼睁睁看着张开、卫辰的车子,张开车里载着珍妮,从巷子口经过去。
他们的脑袋探出来,四下张望,嘴里喊着我的名字。
我不做声。
突然,黑暗中,有一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柔软的好听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把我吓了一跳。
“姐姐,你的名字叫沛珊对吗?他们是不是在找你啊?你不想出去,是想躲在这里一个人清静清静吧?”
这个善解人意的声音真是让人感觉既舒服,又轻松。
我对她点点头。
少女挨着我坐下,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闻到她身上少女的味道,清甜干净。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问。
“我叫秋语,’秋气堪悲未必然’的秋,’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记得绿摆裙,处处怜芳草’的语。”
少女引用了一句诗,一句词,来介绍她自己的名字。
诗里无限暖意,无限希望。
词里充满了念念不忘。
我还没见过引用诗词自我介绍的女孩子。
所以,我感觉这个少女真是太特别了。
“秋语?好有诗意的名字。”
因为光线太暗,我看不清少女的样子。
“沛珊姐姐,这么晚了,你应该回家的,否则,家里人会担心你的,你看,刚才那么多人都在找你。”少女说。
“我想出来透透气,不想回家,你是为什么这么晚不回家呢?”
“我是一个孤儿,街尾那个院子就是我的家,我的家里,住的都是些孤儿和弃儿。明天我就要到外面去上大学了,就要离开我的这个家了,离开我这个家里的兄弟姐妹们了。我睡不着,所以也跑出来透透气。”
少女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满天星辰。
“上大学是好事情呀,可以增长见识,开阔眼界,等你放了假,也可以回来看他们的呀。”
我很为她高兴。
“是呀,姐姐你说得对,你又是为什么这么晚不想回家呢?”少女问我。
“我?我……”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没勇气面对那一切,乳腺癌的到来,把我貌似宁静的生活,冲击了个七零八落。
夫妻感情彻底破裂,与婆婆撕破脸,与闺蜜友谊决裂,未来一片渺茫,我甚至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未来,我的未来在哪里?会是什么样子?
未来这个词,现在对于我来说,好遥远。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一头栽倒,再也醒不过来了。
有时候,我甚至想放弃手术,就是做了手术,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已经是一个不再完美的女人。我要怎么活下去?说是笑着活下去,可是,这蝴蝶效应一样的变故,令我如何笑着活下去?
“珊儿,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那独特的,卫辰专属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在我的面前停下来,坐在我的另一边。这边是萍水相逢的秋语。
卫辰把大衣脱下来,给我披在膝盖上,又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围在我的脖子上。接着,把我早就冻僵了的手,捂在手里哈着热气搓着。
一如少年时代,某个冬天的画面。
“你又是谁呢?”秋语好奇的问卫辰。
然后,又自顾自的猜测,“我猜,你是沛珊姐姐的男朋友?或者老公?”秋语问。
卫辰和我都没有回答秋语的问题,我们两个依偎着静静坐着。
“秋语,你是考了什么大学呢?”我问。
我现在不想关心自己的问题,我对这个女孩子倒是充满了好奇。
“是一个音乐学院,我是学和声的。从小大院里的人就爱听我唱歌,大院里的老师和兄弟姐妹们都说我唱的最好听,所以老师就培养我上音乐学院。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音乐老师,教大家唱歌,给大家带去快乐。”
说到这里,她笑笑。
“我觉得,我唱歌的时候就像个太阳,我想把我的阳光传递给大家,感染那些不开心的人。我的这个家呢,叫感恩救助院。许多人帮助过我们,这次上学,也是一个企业家资助了我。我没有什么要报答恩人的,只能努力活着,开心的活着,好好的活着。希望将来有一天,我能有能力报答我的恩人。”
说完,秋语突然抱抱我,欢喜的说。
“沛珊姐姐,我要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家哦,哥哥姐姐,再见,很高兴认识你们。”
这个时候,窄窄的月光照进巷子里来,照着秋语的背影,我才发现,她竟然只有一条腿。
她拄着拐棍,朝巷子末尾的那个院子走去。
拐棍一下一下敲在地砖上,也敲在我的心上。
寒冷的月光下,她就像是一团炽热的太阳,散发出暖融融的明亮的光。照亮了这个世界上幽暗的角落,和阴郁的人心。
我也被她的乐观美好和知恩图报感染了。
一条腿的人,强过我这个两条腿的人好几倍。
她今天教育了我,激励了我。一条腿的孤女,还在坚强的活着,我怎么能放弃自己呢?活着,就是美好,我要珍惜活着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谢谢你,秋语。”我站起来,冲那个背影说。
月光里,秋语回头冲我笑了笑。她的笑容就像是美丽的天使,拯救我于绝望的天使。
原来天使从来都不住在天上,天使住在人间。为我这个困在地狱里的人,送来了希望和阳光。
“卫辰,我们走吧。”
听到我这句话,卫辰激动不已的看着我,眼睛里有闪闪发亮的东西。
“珊儿,你终于答应我,要和我一起走了?我太高兴了。我们可以去温哥华的小镇上买一处别墅,院子里有大大的草场,还可以种一些花,在花中间搭一个秋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