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乱,所有人聚在一处!”温蒹葭大喊。
可是生死关头,谁还肯听命于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竟然不管不顾挤了开来,还好琳琅红玉在她身边,琳琅拽着她哭喊:“姑娘,我们进屋子里躲去!”
一只又一只的狼进入到了院子,那只皮毛最顺滑的已经朝着她扑了过来。琳琅拽着温蒹葭,红玉琉璃珍珠在前面挡着,狼张口便是要朝着她咬下来,腕子上奇异镯子忽然形成了个半透明的保护膜,一串数字滑过。狼不知怎的竟没有伤到她分毫,反而狼身一歪,躺到了一遍。
一道飞箭破空而来,带着燃烧的火苗,直直扎入为首的狼身上,箭力雄厚,将狼钉入地上。火光汹汹,将汹涌的狼群压下去。
一个高亢有力的男声应声而起:“都把手中灯笼打破,生火驱狼!”
那男声里蕴含着威武肃杀之气,让人不得不听命于他。
众人打破了手中的油灯,扔在院中,手中的帕子香包也是能丢就丢,顿时火光熊熊,燃烧起来。
群狼无首,又被火光压了气焰,倒是没有在动作,丫鬟仆妇们嘤嘤地哭着,刺激着狼群,狼们流着口水,谗言欲滴地看着这些没有什么力量的女人们。
“小樱!我的小樱啊!快,快到娘这里来……”一个妇人嚎啕大哭起来,似是找不到了自己的女儿。
狼群被那一箭震慑地不敢再上前,但是却不曾退却,反而渐渐散开,想要将人群团团围住,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明若鬼灯。
到嘴边的肉,狼怎么可能放弃!
“狼饿了!院子里可有马匹活物?全喂了它们!”那个有些熟悉的男声喝着。
温蒹葭被忠心护主的丫鬟们拽入人群中,人头攒动,衣影纷乱,却是没有看见那个男子在哪里,只看到今天驾车的马夫将一匹马拖了出来,一刀划开马蹄,推入狼群。
一番血腥分割,十几匹狼方才吃了一顿,但是仍然逡巡不去。马夫将另外一匹马也牵了来,喂了那群狼。
狼群饱食之后,方才不再留恋,退出了烈火燃烧的院落。
还是方才的声音:“狼群知道此地有食,若是再有大雪封山的情况,第一个还会找到这里来,此处荒僻,你们要尽早想法子。”
胆子小的已经哭了起来。小樱的娘亲扑过去,将吓傻了的孩子捂在怀中,泣不成声。
一晚上惊魂未定,人心惶惶,温蒹葭深感疲倦,回房歇下不提。
翌日,温蒹葭一直睡到酉时方醒。让琳琅红玉打了水,一番梳妆,听见昨夜留宿的人想要拜会她的消息。
心中隐隐约约的,觉得那英雄十分熟悉,想一见昨日那英雄确定下。说到底,如果没有他临危不乱指挥若定,她可能也活不到今天了。琳琅红玉更是极口称赞昨夜英雄勇武过人,反正姑娘只是答谢对方,见下也无妨。
温蒹葭面罩价值千金的软烟罗轻纱,仍旧是昨日那一身金翠辉煌,手摇一把缂丝团扇,施施然走了出来,那二位公子只捕捉了一边裙角,她已然坐入了屏风后。
“多谢公子昨夜出手相救。”温蒹葭隔着屏风开口。
那男子谦逊道:“小姐不用客气。”遂娓娓道明来意,原是身边朋友看中这山中景色奇丽,大有意境,想要多叨扰几日,如果小姐方便,便是花下银钱买下也是肯的。
温蒹葭陷入了沉默,似是不大确定,昨夜就已经隐隐约约浮现的念头又升了起来,复又开口问道:“容柯表哥?”
那说话的男子似是一怔:“在下卫容柯,敢问姑娘是?”
温蒹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表哥怎的来了姑苏也不去府里见见妹妹?不怕蒹葭一纸状书寄到外祖母那里,好好责罚你一通。”
卫容柯登时下了一脑门子的汗,看了看身边意兴非常非要看山野狐狸精的十四皇子,尴尬地一笑:“妹妹快别说哥哥我了。”
那十四皇子小小年纪便被宫人们逗引坏了,觉得这荒山野岭有个华美山庄,还和狼群有仇,那女主肯定就是一个狐狸精,又听闻了山庄下人们极赞女主美貌,死乞白赖要见人家姑娘一面。
“这山庄偏僻孤寒,泛着森森邪气,还时不时闹个狼灾,谁脑子烧了才来这里住,必是狐狸精无疑,”十四皇子振振有词,“不如约来一见,昨夜你救了整个山庄的人的性命,她必定不会推诿你了,住着住着日久生情也不错嘛,借口也是现成的,就说咱们喜欢这儿,想多住住,她若不肯,直接买下也可,她一时半会儿寻不来住处,咱们还能同她住上个小半个月。”
谁成想这山庄主人竟然还是自家表妹,他怎么就忘了,他有个姑姑是下嫁到了姑苏来了呢?
“不知表兄身边的这位朋友是?”温蒹葭妙目流转,只惜了隔着屏风看不真切对面人容貌。
在座的二人,说话的是表哥,身高八尺有余,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颇有武松打虎搬得勇猛轩昂气质。另一人是个十五六岁肤白貌美的少年,气度儒雅,举手投足间雍容华贵。
能够同表哥同来的,在大周朝,那定是非富即贵。卫家如今如势中天,嫡次子的卫容柯怎肯屈尊成为“某富人”的朋友。
这么一盘算,那在座之人,很可能是皇室中人。
“是我京中一同在书院读书的朋友,在京中困乏无聊,遂一同出来一游。”卫容柯并无引荐之意。
温蒹葭自是不信。区区青衿一名,如何能当得起表哥随身陪护?
“原来如此……这山庄认真说来,并不值几个银子,又是表哥开口,蒹葭再无不肯之理。若是君下当真想要,也不用出银子真的买了去,横竖也只是来此地游玩几日就回了京了,君下放心住下,蒹葭就算将宅子送给君下了。”蒹葭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顺手人情,不做白不做,“这里离姑苏城极近,又靠近净影寺,临着江水,十分方便。”
温蒹葭起身:“表哥,蒹葭昨夜没来得及回城,今天爹爹肯定着急,就不多耽搁了。诸位请自便吧。”
辰时就是去李氏处问安的时辰了,她从没有误过,出来时又不曾和爹爹说了去哪里,她心中焦灼也是难免。
才要离开,就见着琳琅步履匆匆走了进来,拦住了温蒹葭:“小姐,咱们马车的两匹马都喂了狼了……车夫说,要徒步下山买了马,才能回来接咱们……”
温蒹葭急的连连叹息。别看她吵闹起来仗着嫡长女和外祖家强势毫不避讳,可是从小尺步绳趋惯了的,怎肯做误了晨昏定省那样不孝之事?
十四皇子闻言站了起来,不管不顾绕过屏风,看着美人焦灼的样子,怜惜之意大起:“马匹我尽有,姑娘若是不嫌弃,大可取用。”
温蒹葭暗恼对方放诞无礼,抬起头,看着眼前之人,宛若五雷轰顶。
哎呦喂!
这不是那谁谁谁么!
就是天上掉下来那个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