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蒹葭感觉浑身一冷,他不是应该冻死在坟坑里了么!怎么活蹦乱跳地和表哥一起出现在了山庄里。
温蒹葭干瞪着眼看着十四皇子说不出话来,十四皇子以为美人被自己的优雅风姿震慑住了,心中沾沾自喜。
一模一样的皮子,温蒹葭却看见了眼前这个少年脸上猥琐的眼神,那夜所见之人,阴狠有之,风流有之,却一点猥琐之气皆无。
这世间说不定真有那么一模一样的人。温蒹葭略略放下了心。
“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十四皇子闻言大喜,一把握住温蒹葭的手:“我属下个个勇猛能干,这山路上多有豺狼虎豹,姑娘乃千金之躯,不如我带人护送姑娘回府可好?”
温蒹葭闻言眉头大皱。这男子怎可如此厚颜无耻?都说相由心生,真真一点错儿都没有。这狭长的桃花眼,这泪痣,这瑶鼻檀口,与那天上掉下来的男人一模一样,脾气也都是这么好色!
卫容柯大急,生怕表妹不知所以的情况下得罪了十四皇子,慌张朝着表妹狠狠使了眼色。
温蒹葭忍得面皮儿一阵红一阵白,到底听了表哥的话。一旁的琳琅看到小姐受此打辱,恨不得上去扇那放浪儿一耳光,温蒹葭低头,将眼色递到,压退了忠婢。
“多谢。”抽出手,再不做停留,快步走了出去。
回房后命丫鬟打了两桶水洗手,心中厌恶差点没把手上的皮都搓烂了。
卫容柯趁此机会,命人递了手信给温蒹葭,嘱她卫家身家性命皆系于此人身上,千万忍耐。
温蒹葭将当朝十七位皇子过了一遍,这风流好色卫家得罪不起的二十岁以下的皇子……海了去了。真不知这位是哪尊神佛?
却也的确不敢得罪。
现在别说这尊佛对自己有几分意思,便只是多看了两眼,估摸着温家人也能把自己洗干净了送去卫府转手给他!
前路渺茫。多的是人家赖着个女儿生得出息就送到权贵手中替全家谋前程的。今日之事,但凡表哥和家中人提点两句,她的位置就死钉在了“某皇子侍妾”上面了!
呵。
官宦人家的女儿命运尚且不自知,更何况她一个商贾之女,还不是任人摆布的份。
吐出胸中一口怨气,将手中信笺揉皱了,走出屋门,顺手扔进了泥沟中。
在上车的时候,温蒹葭忧心又被吃了豆腐,将自个儿裹得更是严实,马车只有一辆,温蒹葭、十四皇子二人就上了车来。卫容柯独自策马跟随,其他人等亦皆步行。
温蒹葭秀眉紧蹙,车厢空间极大,宽敞舒适,只是这个大男人看着十分不顺眼。
下山路颠簸难行。马车忽然顿住,就听得前方一群男人吆五喝六的声音。
“何人放肆!”卫容柯高声问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地过,留下买路财!”接着便是“乒乓叮当”地兵器交接之声。
温蒹葭实在佩服自己的运气,住个山庄可以遇见狼群,下个山能遇到土匪,狼群是因为下雪天没吃的,难道这群土匪是因为年关近了急着过年抢笔大的么!
她掀开车帘一角,偷偷望向窗外。好在表哥身边倒是有几个厉害的兵丁,表哥身手也是十分不错,一时倒也不分胜负。
那十四皇子色迷心窍,此时恨不得将身子揉到温蒹葭身上,对那些山匪不屑一顾,他可是带了十几个暗卫出来的,天潢贵胄,怎么可能折在这山旮旯里!哪怕昨晚狼群来袭,他都不曾忧心过。
“别探身出去乱瞧,不怕……”他细心安抚着眼前美人。
温蒹葭只觉得耳边有什么嗡嗡响,权当他是蚊子叫了。
那马夫是温蒹葭带出来的,不知道有暗卫守护,此时见情形不对,吓得一甩一甩马鞭,想要强行闯过去。温蒹葭被颠得七荤八素,周围人影晃动不休,已经看不太清。只知道马车周围一片刀光剑影,她蓦地听见身后琳琅红玉哭泣的声音。
糟了!不曾让她们跟上来马车服侍,这会儿怕是要祭了那群阎王的刀了!
心如刀绞,趁着乱一脚将恨不得贴在他身上的十四皇子踹开,从窗子口探出身子去。卫容柯见马车不受控制的狂奔,立刻策马追来,十数个暗卫宛若天降神兵,与跟随的仆从一同和那山匪酣战,倒是牵制住了,唯不见琳琅红玉她们。
别的人倒也罢了,这几婢同她一个屋子从小长到大的,情分比亲姊妹也是不差的,今日竟是生离死别了么!
周遭的景物飞速一道道飞速掠过,混乱不堪。
却见马车骤然停了,温蒹葭回眸,眼前情景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该死的马车夫,慌不择路,竟然跑到了断崖上,一只马已经坠入山崖,马车也挂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那车夫面如土色,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温蒹葭,接着在惯性促使***子一仰,也跌了下去。
温蒹葭随着整个马车一起朝下栽。她心就冷了。
表哥离她最近,一手拽着她,脚下一用力,将她马车窗中拉了出去。温蒹葭感觉身子一下子轻了许多,然后重重坠地。
身后,马车已经完全坠入高达百丈的悬崖。
卫容柯面如土色。
温蒹葭脸色也不大好。
够了!
她因为嫌恶,将那什么贵人一脚踹远了,自个儿探着身子在车窗外,没想到危急关头,却来不及救他!
怪谁?
她声音已经开始有些抖:“表哥……你现如今和我说实话,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卫容柯的语气中一片绝望:“那是当朝宠妃宓妃的所出的,与太子殿下一母同胞的十四皇子。”
温蒹葭一声轻吟。
抄家灭门,妥妥的了。
还不如掉下去的是自个儿呢。
那些个暗卫将不入流的山林土匪们剁得七七八八,不敢久留,已经追了上来,看到马车跌落悬崖,也是齐齐怔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