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渊脚步一顿,侧耳听了一阵向池黎道:“襄襄传音说,万合门有人下去了。”
池黎回眸看去,“万合门?她如何得知?”
“这……臣不知。”风渊目光闪烁了一下。
池黎微微眯了眼,却没说什么,转身召来一个侍女,道:“去给沁珠散人沏一杯碧潭飘雪,听说她喜欢这个。
“婢子记得了,这就去。”
“她若屋里呆着烦闷,可去花园里散散步。园子里有一棵百年的桂花树,景致甚好。”
“是。”
池黎用了缩地成寸的法子,几步就到了自己院子。一进去,便立刻召来了山薇。
“你去崖底找到襄襄,同她一并守着。这荷包里有四颗妙法清荷丹,隔两个时辰吃一颗,服后引导药力在体内运转三个小周天。可保一时无虞。”
“婢子晓得了。”
“路上小心,别叫人看见。”又叫来了绿萝,“带她从小门出去,挑些清净的路走。”
“是。”两人行了礼后匆匆离开了。
“含光既然同您做了约定,当不会如此草率。”风渊道。
“如你所言,怕是含光都不知晓此事。我约了沁珠面谈,届时便可知晓原委。”
“若,万合门失信,主人可有决断。”
“如此,阿语草被哪个灵兽食了去,我也没办法。”池黎冷笑道。
“有人要到了,主人快些去府门罢。”
池黎‘啧’了一声,吩咐风渊去探查华汤城附近的阵法有无疏漏后,踩着莲花步,姿态怡人的走了。
心神一动,风渊的身子散出金光,人形模糊了一下,小院里又多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风渊!其中一个朝着另一个点了点头,便御风出了府去做池黎交代的事情了。另一个,则如一阵轻烟般,化作无形,消散在原地。属于他的气息,随风弥漫在府里的各个角落。
于他看来,这遍布高人的府邸,反而最不安全。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在这时轻易的离开池黎身边。分裂神魂,虽会分散力量,但应付人界这么些修真之人,也是无碍的。
“上仙如何吩咐,贫道定然照做。”晏家当家宴一元对着神像恭敬道。
“东宫星光益盛,两年之后,就会将紫微星星芒完全遮盖。若不想皇位易主,当尽早解决才是。”
“上仙所言有理,贫道也已向陛下转述了上仙的好意。只是东莱城如今不比以往,行事时甚为棘手。”
“青城派不是同你是道友吗,他们几日就要与池黎订下婚约了,今后行事,当方便许多。”
“贫道得了消息,那池黎,在双十之前,是不会成亲了。”宴一元叹气道。
“怎么会?本座在她尚在襁褓时便降下天意给东莱城的池阆,要他与青城联姻。”
“是熏池说服的余恒崖和青桑。加之池黎本身不愿,这事便推了。”
“这个熏池,妄为山神,屡次不遵天意行事!”声音有些隐约的怒气。
“她已说服南陵五家与其结盟,加之华汤城的势力,贫道就算着急也没什么好的法子。”
“她周围的保护,是很严密。本座也曾安排过两次刺杀,可惜均是无功而返。”
宴一元皱了眉,叹气声更重了。
“我们可以换个法子。”
“上仙有何高见?”宴一元喜道。
“对池黎上心的,不外乎余氏夫妇、熏池、风渊。只要她没了这几人的助力,便不堪一击。余氏同她有血脉亲情,熏池是她授业恩师,此皆不容易生出嫌隙,若离间,反而容易露出破绽。我们可从风渊下手,他满身迷雾,便是什么都不做,都会引来池黎疑心。”
“他是武神,同她心意相通。”宴一元怀疑道。
那神像意味不明的笑了几声,道:“这世上,最不相信武神的,便是她了。”
宴一元听了有了信心,欢喜的朝着神像拜道:“贫道在此多谢上仙指点,代天下众生,谢过上仙!”
“只是有一点你要记得,不可伤及池黎魂魄。”
“贫道记得了。”
神像上的灵光暗了下去,再没了反应。
广成殿内,一身着杏黄华服的人高坐于白玉宝座上低语道:“你若留在轮回之中,当有多好。”
“她要回来了。”阶下,是一水蓝色长裙的女子,她半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墨玉的簪子点缀。唇色浅淡,面容冷清。可说话的语调,却是极为婉转的。
“至多两年的时间。”
“她不能回来。”上玄皱了眉道。
玉央转移了话头,“风渊也在。”
上玄眉头拧的更紧,“还是让他出来了。”
“除了太禾,没人能困得住他。”玉央顿了一下继续道:“他灵力已废,逃出来的不过是他的神魂,真身不在,不足为虑。”
“终归是麻烦。”
玉央沉思片刻,“灵蛇的生机一在神魂之上,一在随珠之中。只是驱散其神魂,保其随珠不毁,他便不会亡于六界。”
“神魂掌管心智。”上玄有些不忍。失了神魂,可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你也看到了,他总是护着太禾的。”玉央无奈的笑了。
“我们可将他抓回来,我亲自看着他。”上玄急道。
“上玄,除了太禾,没人能困住他。”玉央再次强调。“你在荒山时便尝试过了。”
“对他,这和死亡,没有什么区别。”上玄道。
“正因如此,于他,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从此和六界,再不相干的机会。”玉央缓缓说道。“太禾曾言,情劫,是死劫,越是挣扎着想要逃离,就愈是疼痛难忍难以获救,痛到极处,唯有一死方是解脱。风渊,他已入局太深。”
“她总有回来的一天,那时,你可想过?”风渊尚未破壳时便被太禾留在身边,万年陪伴,玉央毁其神魂,总不会叫她轻易罢手。
“那时,再言那时罢。”玉央长叹一声。
太禾,你若回来,可该如何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