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饼说罢取出黄纸,沾了些酒水就在黄纸上念念有词半晌,然后贴在薛文琳的额头上。
环环:“我此生从未杀生,也一直不沾荤腥,用我的血应该可以吧?”
阿饼摇头:“你的灵力固然精纯,但是能停留在他体内的灵力还不够他下到冥界。”
阿武看了我一会儿:“真的要帮她?”
我点头,悄声说道:“等我回沐灵轩把她的故事写出来一定有人喜欢。”说罢还调皮的笑一笑。
阿武便说:“那用我的血吧。”施施已经拦住:“这怎么行?要是大姐知道了可不要到祠堂去上吊。”
两人就这么磨叽起来。我知道九尾狐家最是紧张阿武这个独子,若是要他为我失血,将来回南山必定被他们家不待见。我想着我是有仙体的灵狐,虽说我的法术修为尚浅,但是灵力却还不错,特别是最近也注重修习,灵力大涨。于是也懒得跟他们说什么,用指甲割破手掌,将血滴在了符纸上。
阿武见状几乎发狂,赶紧用法术给我之血,捧着我的手说:“谁让你伤害自己的?”
燕北辰已经推开他,也是一般的表情说:“谁让你这样的?你可知你的身体发肤都是我的?我没有答应你就不能这样冒失!”
燕北辰这句话说出来对我而言简直是振聋发聩,我心中好不欢喜,但是碍于很多人还在,且阿武脸色不好看,施施的脸色也难看,所以我只是连说没关系,伤口已经愈合了。
阿饼对着薛文琳的尸体叽叽咕咕念念有词好一会儿,又在尸身上做了很多仪式,看起来像模像样的。最后,他松了一口气,擦了把汗才说:“应该成了,亲媳妇,这下你放心啦!”
环环一颗心都在薛文琳身上,也不理会阿饼的戏言,施施倒是抓住每个和阿饼斗嘴的机会:“刚才还不想认人家呢,现在又来占人家便宜。”
阿饼:“又不是让你做我媳妇,茗娘妹子都没说什么,你生什么闲气!”
施施早就对我不满,此时正好抓住时机:“别想打茗娘的主意,茗娘是我哥的媳妇儿,他们的亲事是上天注定,九世情缘,谁都掰不掉!”
阿饼不禁打量了我和阿武一番,阿武瞪了施施一眼,施施赶紧捂住她的嘟嘟嘴,却又很委屈的样子。
燕北辰却是再也不想理谁,有些粗野的拉着我往房外去。我的手腕被他捏痛,却也不敢说什么。到了僻静处,他一板一眼的问我:“你的身体发肤是不是从今往后归我管?”
我小心的盯着他:“我今天错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莽撞,绝对不会动手伤自己了。”
他又抓着我的手,固执的问:“我问你,以后你的身体发肤是不是都归我管?”
我感觉到他的手很是紧张,他就是这样,对于在乎的人和事总想拽得很紧很紧,生怕不小心弄丢了。我用手抚平一下他皱着的眉头:“放心好了,从今往后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何止是身体发肤。我们还要生儿育女、白头到老哩!”
他听我这么说,脸色才松下来,拉起我刚刚割伤的手,放到嘴边,为我吮吸伤口。
我心中温暖:“伤口已经好了,一点缝都没有。”
燕北辰:“伤口就是伤口,法术可以愈合皮肉的伤,谁知道皮肉就真的不疼了?”他有些嗔怪的瞪着我,固执的吮着我的手。
我的心中一动,又是一动。他说话的样子那般坚毅,剑眉下的那双眼睛澄澈、深情,他的双唇薄而红润,握着我的手又稍稍使力,我不禁靠在他的肩上,轻轻笑着:“你要记得你跟我说过的每句话,哪一天说话不算话了,我一定会——”
燕北辰:“会怎样?”他凑到我脸边,我趁机在他脸上亲一口,他的脸一下红开来,连耳朵也红了。
他搂着我的腰:“这边事情差不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明天回船上去。”我温顺的点头,喜欢他放在我腰际手的温度。
当我们走到看不着的时候,阿饼才现身说话:“人都走远了,你还躲着干什么?”
阿武看着我们离开的地方:“薛小姐怎样了?”
“施施帮她把后面的事办完。放心,多少年的妖怪了,这点事还承受得住。倒是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阿武看似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实则充满戒备。
“九世情缘,不容易啊!要知道这六界中有九世情缘的不过两人而已,不知道阿武兄是不是其中之一呢?”阿饼若有所指。
阿武整理了一下衣衫,漫不经心的说:“别听施施乱说,以前在南山上时,我家大姐为了撮合我和茗娘,随口胡诌,施施也不管来由便到处说。”
阿饼眉毛一挑:“是么?我自认为我通晓天下事,却不知道‘引血自筑法’竟然是魔君选择继位人的‘种血大法’的障眼法。”
阿武笑笑:“我的家族和茗娘的家族毕竟是异类,祖宗们活的寿命长了,知道的稀奇事就多了,后人知道的自然多了些。”
阿饼:“我又没问你为什么知道,你急着解释是干什么?”
阿武淡然一笑:“阿饼,很多事情何必那么较真,我此生所愿便是让茗娘快乐,你对茗娘关怀备至,我也甚是感谢,我的苦心想必你是懂的。”
阿饼点点头,深有同感:“唉,我们这么在乎她,可惜那丫头没把自己当个宝。”
阿武:“她还小,很多事情要经历过才能知道得失的所以然。”
阿饼认真的看着他,很有兴味的问道:“你这么放任她,就不怕她真把你错过了?还是你对自己太自信,觉得她怎么也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阿武还望着竹楼的方向,似乎还能看见那个人挽着别人的手臂言笑晏晏的样子。“不怪她,要怪就怪我以前欠她的太多,现在还没还到百分之一。都由着她吧,只要她自己觉得开心就好!”
阿饼看着他苦笑摇头,自个儿掏出那块血玉,看了半晌,做法将其毁个干干净净。
第二日,我们便向环环告辞,环环极力挽留,不过见我们去意已决,便也没有多说。她的精神都用来又拉着阿饼问问题了,比如她接下来要做什么,才能等到她的薛郎。
阿饼尽可能好脾气的告诉她,既然薛文琳没有被孟婆汤搞迷糊,所以她只消安静的等着就好,至于怎么等,是修练还是吃喝玩乐全凭她心。她仍旧可以呆在江都,不过别人看到她刚成亲就死了老子还走了姑爷,恐怕会说三道四。她也可以回到和薛文琳以前生活过的地方,最好就去那无人注意的老庙隐居个几年十几年的等薛文琳长大成人。薛文琳转世投胎后一定会主动来找她。如果不来找的话,这样的男人也不用等,再找个有情人便是。反正妖嘛,漫漫岁月,总要有男人打发着日子才好过。
阿饼前面说的挺为环环着想,可是到后面便开始胡说八道起来。环环的一张鹅蛋脸都涨红了,接话也不是,不接话也不是。
阿饼见状,更加来了劲:“小媳妇,咱们好歹也是拜过天地的,如果哪天你想通了,不想等你们家那个老家伙,随时来找我,到蜀山说找阿饼,我的弟兄们自然会把你的消息带给我。小娘子,你看我对你多好!”
环环哭笑不得,此时只能整理心情办好薛文琳的后事,准备接下来的漫长等待日子。
离开江都后,我们继续顺大运河南下,虽然天气已经不是凉意而是冷意,但是因为燕北辰越发温柔体贴,所以整日和他腻着,我只觉得春日常在。
阿饼却没有以前那么安逸,剩下四十八块血玉已经快成了他的心结。凡是船行到一个稍大些的市镇,他必定会上岸,了解四大名门正教的进展。
从他嘴里我们也知道,四大名门正教派出精锐人手专门查探此事,得知六世魔君确实派人送出四十九块血玉,而这四十九块血玉每一个也正是要孕育阴时阴刻生人的紫河车所化。这些都和阿武所说吻合,可见六世魔君正是在寻找继位人选。
阿饼推测,五百年前,六世魔君受到重创后被关进千里洞并没有捡到好果子。毕竟千里洞并非是一般的囚牢,无论你法力有多高强,但凡进了“千里洞”都会遭受重创,里面的至刚之气日夜煎熬被囚之人,神仙也要脱层皮。可以料想,六世魔君在千里洞里必定伤重,这大约也是他在蓬莱之战中自始至终没有露面的原因。另外,他张扬向蓬莱下战帖很可能就是怕五界知道他身体的真实情况,故意虚张声势。
也幸亏阿武点名“引血自筑法”本生其实是“种血大法”,阿饼才能及时通知四大名门正教。如今四大名门正教已经开始着手找寻剩下的四十八块血玉,相信不久之后定会有结果。
我们难得见阿饼也有紧张的时候,都出言安慰他,想蜀山情报之快,天门高手之多,蓬莱昆仑也是俊杰辈出,相信区区四十八块血玉,并不是多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