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日刚从东方出来,三冬腊八之天自然很冷,人喘出来的气息都带着一根雾,这就是北方寒冬的天气。
但王品奇员外的大门前,天气虽然冷,但还是锣鼓喧天,唢呐飞扬,三挺花轿天不明已排列到大门前。这就是所谓的北方嫁娶之日,不管那天气如何不作美,只要定好了日子,这天必嫁娶而不可错过更改。
人群,并没有因天冷而不出来观看,因为这是一日嫁三女,这是多少年而都难以遇到的,又怎能轻易放过而不出来观看呢?况且嫁娶本来就是肯招人来观看的喜事,今日又是一日嫁三女,那来观看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些。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故事,我想你必也和我一样,很难再碰上有一日嫁三女的场合,我们是怎样的心情且不去说,就说那当时前来观看的人们吧,自然由于多而熙熙扬扬,且那三挺不同的各据一色的花轿,更是大吸了他们的眼帘。
且看那第一挺花轿,是个什么摸样,但见那花轿,个别到什么程度,放眼看来,红绿争艳,金珠耀眼,彩帘似碧霞,八挺轿夫朱红绣衣分外精神,立于前后两旁,身子笔直而拔挺。让人看上去,轿子华丽而布局美观,就似演戏练就一般。再看那单生贵立于轿旁,旁边一穿戴一新的仆人为他牵着朱红马,单生贵穿戴自是华丽不说,就见他那状儿就似十七八,摇头晃脑左瞅右看,头上凤尾冠随头摆动,就似故意一般,让人觉着他那脖子就似人家用泥做的那些泥人的弹簧脖子一样灵敏。而使他身上穿的那一身红锦袍也格外耀眼,尤其那胸前大得象盘一样的大红花,更是把他的那一张象十七八的脸饰的,面细白而闪着红光,那笑容也分外得意,尤其三婿中他居首,他左瞅右看更是显的得意而又多有精神。
再看那第二顶花轿,整个轿子便是金光四射,镶玉饰金,宝石盖顶,珍珠作帘,瑕美至极,让人见之觉其更为华贵而非寻常。这样一顶轿子未免也给王品奇之门生辉而脸上徒增光彩。再看那轿旁之人,在八抬轿夫排列有素星立轿周的一侧,那张霸狼威骑战马,马似邬陮兽,显得异常威武分外精神抖擞。但见他身披银甲,头戴银盔,好一副将军模样。胸前戴着大红花,把一张本来紫色的脸映的红光满面,就如猪肝上洒上一层血,一对火眼瞪在上面,目光不时四射,其状分外惊人,打眼看来,就似半截铁塔,威风难当的坐在马上,其样很是得意而了不起。
相比之下,这第三顶花轿显得分外寒小,虽成红褐色,色泽也新,轿顶也披上红花连着红彩带,轿帘也鲜红夺目,但被那两挺花轿一比,显出了天壤之别。一个是金珠碧霞八抬轿,一个是镶金珠玉宝石轿,而这第三挺,出了轿之本身还有什么?不过是大红花连着彩带,和八个穿戴各不一样的轿夫。再看那轿子一旁的周勤生,虽然穿戴一新,但那一身青色的粗布衣,又很粗糙,那头上的小青礼帽把人显得又是那般渺小,虽说那周勤生胸前也披着大红花,那脸也红光满面,毕恭毕敬的站着那脸显得分外俊秀,但又怎可与那两位相比。那两位一个是众星捧月阳光灿烂,一个是气壮山河其势吞牛。而这周勤生不过是小平民小穷人一个,而遇了王品奇天降馅饼单单找到了他。
我这里只随人的耳目把这三婿用了几分言语来说,却已是过去了许多时间,就见得三挺花轿人都未观够之时,那王家的大门内的院子里,又传出唢呐的婉转飞鸣之声。只一会儿工夫,就见王品奇员外便从大门内被众人族拥着出来,有人抬过座椅来,在大门外中央放好,王品奇便坐于座椅上,等着接受三个女婿的参拜祝贺,就见待傧相一宣布完现有大女婿单生贵向前参拜岳父,单生贵就立刻紧张地干咳了两声,战战兢兢地向前对王品奇躬身一礼,道:“参拜岳父,小婿单生贵祝岳父寿比东海福比南康。”祝完,又一礼,而又心内一想,嘴上道:“傧相怎么教我说糠呢?糠那有谷好,为什么不说南谷?”于是就又道:“不是南糠,是南谷,祝岳父寿比东海福比南谷。”于是众人听了都大笑不止。王品奇见了,哭笑不得,心道南康就南康吧,他却又来个南谷,真是个二百五。但又不好发作,也只好点点头,表示接受了他的祝贺。
第二个便是二女婿张霸狼,只见那张霸狼待傧相一宣读完了他去参拜,就翻身落马,将马绳递于下人,便三步两步走上前,到王员外身前恭手一辑道:“二女婿张霸狼参见岳父大人,祝岳父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番话一下子提醒了下来站在一边的单生贵,他一下子想起来傧相教他是寿比南山不是南糠和南谷,待张霸狼一参拜完下来,他又立刻认为先会参拜说得不好,就自告奋勇的向前,又对王员外一辑道:“参见岳父大人,先回我忘了说错了,我另说,是祝岳父大人寿比东海,福比南山。”
他一说完众人又哄堂大笑,傧相在那里感意外的看直了眼。但这次单生贵认为众人是笑他说对了,他也身子转着圈对众人笑。见他的这种举动,就好似是一个玩偶。王品奇更是哭笑不得,心说今日让这个二百五把人丢大了,南谷就南谷吧,如何还要另来?另来也没说对,但又不好当众嘴上说出来,又自知今日身为新岳父的他不可以接受一个女婿二次参拜,就不语也不点头,表示不接受,心内希望以此而免除单生贵的二次之祝贺。
单生贵在人们的笑声中下来之后,傧相怕再节外生枝,便忙又立刻宣布了三婿周勤生上去参拜岳父。但见周勤生毕恭毕敬向前,到王品奇身座前站好,抬头眼看着岳父,见岳父满脸严肃的坐在那里,再那象那日风雪天的王品奇,便深施一礼,道:“小婿周勤生参见岳父,祝岳父大人福如东海不枯之水,寿比南山不老之松。”王品奇一听,觉着他说的新鲜好奇好听,就不由地点点头微笑了一下。这一笑,尽管包含了许多意思在里面,但被周勤生看在眼里,则认为岳父亲自为他许的婚,对他有好感格外施恩,于是心里分外高兴感激感动。
三女婿拜完岳父之后,王员外便在众人族拥之下入了大门。入大门后不一会功夫,再受完三个女儿之拜后,就听王家大门内院里,锣鼓喧天,乐声齐起,人声鼎沸,黑色的大门内,在聚集的乐声中,走出两个打扮的分外新而夺目的中年妇人,妇人穿红挂绿,各自姿态秀丽如花而面含笑容,却又不笑,而分左右立于大门外两边,站好一会儿右边妇人含笑朗声高叫道:“王家大小姐王女乔,此日此时,贵嫁郎君单生贵,夫妻二人,似名似春似锦,永福百年,富贵千孙万代。”
话音刚落处,就见红光闪耀于大门内,金珠耀眼于大门间,一群妇人众星捧月一般,如刮旋风似的牵着女乔从大门内出来。
单生贵见状,目不转睛的瞅着女乔。在众星捧月中女乔虽头盖彩巾,但身子样儿穿戴的分外美丽,出嫁前的女儿秀身就如吸铁石一般吸着单生贵的心和眼。单生贵见了不由笑而乐的自语,道:“嘿嘿,王家大小姐,王女乔,真乃一个美人,盖着头巾看不见脸也这么美丽,真好。”说着,再探头细视,又道:“咦,娘子,实乃细白的粉做的人儿,手都那么白美,真妙,太美了,快过来早点上轿吧。”说着就急得情不自禁喊叫起来:“快过来快过来,我在这里呢,我是单生贵,娘子,小娘子,我早在这边等着你了,快过来跟我早上轿,我们好早回去拜花堂成亲。”
一番话,惹得众人拍手叫绝称快大笑不止。女乔被人架着走下大门台阶,被牵于轿前闻声向单生贵躬身一礼,单生贵一看便更是乐了道:“咦?嘿嘿,哈哈,还挺有礼貌,好个娘子,罢了罢了。”说着,急向前将女乔牵于轿中,忙吩咐轿夫道:“快,快起轿,起轿。”
王家院内,接着又起第二次乐,就见声乐起处,大门内又出来一对穿戴整齐沾红飘绿的中年妇人,仍各立大门外两旁,站毕,左边妇人叫道:“王家二小姐王丰色,今日贵嫁大将军张霸狼,此乃天成一双,地偶一对,吉日良时,生辰八字,相合无缝,夫妇二人,必永和千代,恩爱百年,福祥万载。”
张霸狼见妇人声一落,便飞身下马,道:“多谢了。”说完,便虎步向前,站于门前,目光鹰一般的视门内,面虽无笑容,但见大门内红光闪来,脸上横肉微微一动,目视王丰色被人牵出来,那牙一咬,两腮凸出来,然后把嘴一撇,无声无息的瞅着王丰色被慢慢搀下台阶来。丰色因头顶盖头彩巾,看不见张霸狼,那张霸狼又不动声色,到张霸狼面前,搀着丰色的左边妇人道:“前面就是张将军。”王丰色闻听,匆忙躬身施礼。
张霸狼忽然大笑道:“唔——哈哈,小娘子,休要多礼,来来来,快快随末将上轿了吧。”说完,扯过红彩带手中一挽,就如老雕抓小鸡一样抱起王丰色来,几步行到轿前,将王丰色放于轿中,飞身上马,大叫道:“哇呀,呀呀呀,起轿了哇——”骑马转身随轿而去,给王家大门前又留下第二阵笑声。
第三阵乐声又起,女丑又被搀出来。下来台阶,周勤生彬彬向前分外感激的深施一礼道:“贤妻,我来迎接你来了,小生给你施礼了。”
女丑闻声身略微下倾,亦施一礼。
周勤生道:“多谢贤妻。”说完,就如大姑娘上轿头一次一样,心情激动,而又视为不寻常而郑重地接过彩绳,于众目之下,将女丑牵领进轿。声音温文尔雅道:“贤妻,请坐好。”然后对轿夫又施一礼,吩咐道:“请起轿。”轿夫喜悦道:“好来。”忙起轿。周勤生又面对王家大门一礼,之后,又对众人一礼,这才转身随轿而去。
众人不由齐道:“快看,越这轿不好不富的道挺有礼貌。”
但不知女丑嫁到周勤生家入破草房后,心中感觉又会怎样,且听下回分解。